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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好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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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事总多磨。一个月的期限眼看着就到了,淑兰天天跑大队邮局,每一次都空手而归,邮局小李一看见她就先对她摆摆手。

    淑兰心急如焚,不觉嘴上起泡,心心念念的思谋,如果遣返小组的再来可怎么说怎么办呢?

    躲得过初一,躲不了十五。一个月的时间生生的到了,信却没等来,淑兰一大早就开始战战兢兢地等待着命运的又一次拷打,心里暗暗祈祷遣返组的人记性不好或忘记时间,又或者去忙别的事顾不上她……

    周榆每天必须出工干活,他是队里的饲养员。每天早晨早早出去放牛放马,中午常常不回来,下午接着再去放羊。每天淑兰在家里给他烙一张大饼然后让娉绫秀绫送过去。她和两个孩子就吃两块高粱面的馒头,就一口苦菜,这样的日子对淑兰上来说已经是上等的幸福生活了。

    每隔一会儿就出门张望,风平浪静。“看来她的祈祷管用”淑兰心里暗暗送了半口气。马上到中午,淑兰刚把饼放到锅里,遣返小组的几个人就踢踢踏踏的进了院子,这次来的还有一个女同志,看样子像领导的样子。淑兰急忙迎出院子压住内心的惊慌给几人倒水喝。

    “结婚证办好了吧?户口落了吗?拿出来我们看一下。”

    ……淑兰嗫喏半天吞吞吐吐的说不知为什么还没收到信,我正准备一会儿再去一趟队里呢。

    “嗯……我们来了几趟了,每次你们都有不同的借口,我们也给你机会给了你时间,我们也做的仁至义尽了,现在你还有什么说的?”一个看瘦长脸的男人胳膊肘撑着桌子,手扶着下巴,歪着脑袋眯眼看着淑兰问。

    “一定是信在路上出了问题,你说这信在邮差手里我也控制不了啊,我也不知道需要这么长时间……同志,你容我再等等,说不定下午或者明天就到了……”

    “一个月都到不了,下午明天就到了,哎呀我发现你挺会说也挺会哄人的哈,是不是你根本就没有什么介绍信,在这里哄我们故意拖延时间呢?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呀?”

    “天爷老子呀!我哪敢哄骗你们,不信你们问一问邮局的同志,一个月前我自己去邮寄的信,这些天我天天跑公社,邮局的小李都认得我了”

    “我们不听你的花言巧语,要是没有结婚证,现在就收拾东西走,哪里来的回哪里,一天也不能再耽搁!你自己走还是我们动手带你走?……还有哪两个娃娃呢?”说着站起身,另外另个半大后生也站起身走过来。

    “噗通”一声,淑兰跪到在地,把几个人都吓了一跳。

    “求求你们别让我回去!我就是活不下去才带着娃娃们出来找一条生路!我是死是活不重要,可是我的娃娃不能饿死呀!我的命苦——就这几年的时间我没了父母、没了丈夫、没了房子没了地、连我的小女儿也被丢在沙漠里……现在就剩下我身边的这两个娃娃,我不能让她们也没了!……我的命是捡回来的,活着就是为了养活这两个娃娃再找到我的小女儿——我的转转,当年才四岁,我领着她和两个姐姐进沙漠找她们被压在白灰窑下的爹,差一点点都饿死在沙漠里;为了给小女儿留一条生路,我把她寄放在人家,等回来的时候,我的娃儿就被送了人,如今在哪儿是生是死都不知道;本想着公家能给我们孤儿寡母安置个工作,给娃娃们一口饭吃,可是公家说钱已经给赔付送到了家里,等我回了家,钱却被几个兄弟瓜分了,又没有地……”淑兰边哭边说,说到伤心处气厥难言。“我们孤儿寡母走投无路才投奔到这儿,吃什么苦受什么累我都不怕,可是你们让我回去就是逼我上吊,我的两个娃娃儿就成了没爹没妈的苦命娃儿……她们咋能活的下去……我们母女就只有死在这儿了!!”

    遣返工作组那位女同志听的吧嗒吧嗒直掉眼泪。

    拔草回来的娉绫和秀绫进了院子,一眼看见院子站着工作组的人,妈妈跪在地上哭,吓得急忙扑过去“妈!妈!怎么了妈妈!!”娘三个抱在一起痛哭。邻居们听到声音也陆续赶过来,围了一院子。工作组的人一时也很为难,感觉自己很不近人情的在欺负这孤儿寡母逼着人家上绝路似得,一时左右为难。

    “你是女人,你知道一个女人养活几个娃娃有多么不容易,我求求你,就给我和娃娃们一条生路,让我们留在这儿吧,就是讨吃要饭我也要留在河套养活我的两个娃娃。河套地方这么大,不会养不了我们三个人,求你们抬一抬贵手,让我把户落下来,我们母女给你们磕头了!!!

    说着,淑兰拉着遣返小组女同志的裤脚,把头一下一下的磕下去。这一院子的人都不知道,这位曾经被人捧着哄着的大小姐少奶奶,这每一次低下去的头,都把她曾经的高傲和尊严磕的粉碎。

    娉绫和秀绫跟着妈妈一起磕头。

    这个场面太震撼了!

    院子里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为之动容,

    女人蹲下身看着淑兰“今天,我相信你,也给你和孩子一次机会。你起来,领着孩子就在这儿好好过日子吧!!”

    说完,起身叫上其他几个人走了。

    像一场梦一样!

    淑兰的眼泪被邻居们的欢笑声掩盖了。淑兰只觉得眼前绽放出五彩霞光,她被温暖的包裹在中间……她可以留在河套了!她们能留在河套了!!再不会有人遣返她们了!!淑兰抱着两个孩子又亲又哭,邻居们忙上来把她们搀扶起来,都为她们高兴!

    三天后介绍信终于回来了,我这介绍信淑兰激动的泪流满面,顾不得上不上工,赶到大队叫上周榆就去领证落户,淑兰和娉绫秀绫终于成了有户口、挣工分、能分口粮的人,两个残缺的家庭终于名正言顺的组成新家庭,淑兰和孩子正式开启了她的全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