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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例……什么第二例？
王昌疑惑抬眼，一头雾水，却看到观内老道们一个个低头垂肩，失魂落魄，从他们满是凝重的眼神里，可以看到不少故事。
而其他四代弟子只是皱着眉，跟他一样左瞧右看的满脸疑问。他们就像不懂死亡的小孩，带着询问的目光简单而纯粹。
萧明心已经带着张凝道离开，殿内的凝固的气氛依旧难以化开，压抑的让人害怕。老道们的脸色稍有好转，却一个个若有心事，愁眉难解。
沉默间，观主先是清了清嗓子，随即将目光投向人群。
“明念！”
清虚子话音落下，人群中一名道人应声站起。他有着一张坚毅面庞，消瘦却又充满力量。双目蕴着仿似对任何事都无动于衷的坚定。看面向，跟都管萧明瑞应该是一类人。
“辛苦了！”
观主端详着他，没头没脑的叹了一声。
陈明念只是摇头，依旧没有作答。清虚子目光几番闪烁，这才声音微缓的继续讲道：“你也知道，如今道盟改制，现在……你身上的担子，可以卸下来了”
目光汇集下，陈明念低下了头，一言不发，脸色没有一丝松动。
坐在不远处的王昌扭过头，刚巧能够看他的半张侧脸。只见那张消瘦的脸上肌肉抽动，眼中突然蕴满了哀恸。有不少同门则将接着目光投向了与清虚子并列，正坐在轮椅上歪着脑袋打着瞌睡的章圆呈。
王昌醒悟过来，心中亦是悲戚起来。
如果改制能够早一些，那么作为监院的章圆呈是不是就能……
“好了！”清虚子拿起保温杯，在桌子上磕了磕，打破了会场凝重而又沉闷的气氛。
“现在说正事！”
这句话，像一道光线，刺穿了殿内的阴霾。几乎每一个在座的道人，都直起了身，认真倾听。
观主环视会场，缓缓开口道：“早在两年前，道盟就有了第一次改制。当时的我们面对妖物，各观各山各自为战。正是那次改制，才有了十三州各观守望相助，互为犄角。那是一段艰难的时光，我们没有术法，没有丹药，更没有符篆……”
“但我们还是用着最原始的手段，扛了过来。”
“而一年前的第二次改制，则是道门力量统合的关键性的一步。我们离开了我们一直守护了的地方，迈向全国。尽管力量微小，甚至不足为道，可我们一样可以用自己的方式作出贡献。通过与各观各山的交流，通过与各地妖物的战斗，学到了不少，同样见识到了自身的不足。收获不可谓不大，但这也造成了各观防守空虚，于是有不少同修……”
王昌知道他在想说什么，这是从都厨师爷口中听到的消息。一次守观，便伤了十人……如此沉重的代价，成了明道观所有经过此战的道人，所不愿提及的回忆。
心事触动下，清虚子默默的低下了头，缓了好一阵才再度开口：“而今，妖物所为再变，再不是像以前那样可以轻松应对的了，形势将更加严峻。改制已经刻不容缓，这才便有了这第三次道盟大会，有了这第三次……全面改制！“”
“这么多天过去，想必你们多少也有能察觉几分。门内的法师少了大半，他们上哪去了？这不是秘密。我想，他们现在或许就在大山中巡游，正与妖物战斗！”
“或许，有人会问，这是为什么？”
清虚子语气加重，神色越发肃穆：“因为……需要我们守护的已不仅仅是各家道观。今后落在我们身上的担子只会更重。”话音落下，观主随之再次低头，许久无言。
沉默，又是许久的沉默。
一场本算成功的宣讲自中间隔断，少了激励和期许，也没有明确结果。
观主给他们指出了方向，可是路的尽头却是一片荒原，接下来该怎么再无清晰指引。
气氛在道人们的胡思乱想中，不受控制滑向了沉闷的深渊。
王昌一样发散着思维，想着这次的道门改制，想着更重的担子到底是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太师爷的声音才再次传来，为这次的议事画上了句号。
“好了，这次召开的道盟大会，正是为了此事。”
不知怎么，听到这句话，王昌没由来的松了口气，心下随之轻松了起来。他无法奢求太多，只要没有坏消息，那对他而言，已经算是一个好消息了。
“另外道盟说要办一个……”清虚子重新坐下，似乎想起了什么。话说半截，稍稍迟疑了一下，接着转头看向身边。“呃……是叫什么活动来着？”
“云游选拔！”坐在他另一侧的都讲韩明隐，适时插嘴提醒。
“对对！”
清虚子拍了拍脑门，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笑，这才正色说道：“凡三十岁以下，拥有炁感的道人皆可报名参加选拔。对于这次的选拔，道盟极为重视。设下的奖励也相当优厚，符篆丹药要什么有什么，着实让人羡慕的紧。”
“不过这奖励，也不是那么好拿的。届时武当山，龙虎山，青城山等大派大观都会遣派弟子参加，而名额仅有四个。想要拿到并不容易，需要一路过关斩将，留到最后……”
观主说着，摆了摆手，再次笑了起来：“当然，能拿到奖励最好，拿不到也没关系，重在参与嘛！”
最后道长朗声问道：“你们有谁想要报名吗？！”
蜂起的议论让议事厅恢复了鲜活，这种前所未有的活动足够新奇。列席道人们议论纷纷，发表这自己的看法。王昌同样来了几分兴趣，云游选拔，奖励丰厚……听起来不错啊！
清虚子并不着急，留出了足够的时间供他们议论。只是静静听着，嘴角却则渐渐挂起了一抹温暖的笑容，似乎很享受这样的喧闹时刻。
只是讨论还未得出结果，紧闭的殿门砰的一声被人撞开。
洪响压过了所有声音，一众道人默契的闭上了嘴，投去目光。只见萧明心去而复返，还未进门，急吼吼的声音便已荡过。
“师父，他们回来了！”
“走！”清虚子当即站起，急匆匆的赶向门边。其余道人亦是一窝蜂的跟随其后，向山门赶去。
王昌混在人群之中，抽着空挡，拉住了走在他前方的张华。问道：“师叔，太师爷说的第二例……到底是什么？”
回过头，张华目光沉重的望了他一眼，眼神阴翳，继而不动声色的将那只拽住他的手甩开，继续向前走去。
这是秘密吗？
王昌本以为师叔不便告知，这时前方却有回应传来。
声音虽轻，内容却无比沉重的。王昌愣在原地，眼瞪口开，一脸惊容渐渐化成深深恐惧。
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师叔说的都是真的吗？
是误判吗？王昌心里很快否定了自己这个不成熟的想法。怎么会判断错呢？对普通人而言，妖物所造成的伤口完全不同于其他任何形式的创伤，就像谭寿的胳膊那样……
难怪看那些老道们脸色会如此难看……最担心的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
太师爷的话音萦绕脑际，王昌快步跟了上去。
确实，需要我们守护的已不仅仅是各家道观……还会有城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