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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期结束后,就是殊守沉的甜蜜高光时刻了。
夜芯通常会提前给殊守沉准备好热腾腾的吃食,殊守沉还可以坐在夜芯的腿上吃。这般幸福,不得不怀疑,那些曾经为爱挥出去的爪子,有多少是师出无名。
这一日,殊守沉又被罚了静坐,它一动不动的坐在石桌上,心却早已飞进了木屋里,认真的听着夜芯说话。
“师父,这一眨眼,您好像有些年头,没给我们笑林填个一男半女了哈?”夜芯坐在桌前,眼睛滴溜溜的转着。
师父回道,“你莫不是想让为师给你找个师娘,生个师弟师妹?”
“师娘这种事,您若是看上了哪家姑娘,夜芯自然是会为您高兴的……但若想有下文,也非一朝一夕便能成的,您说是吧?”夜芯继续试探着。
师父没回话,夜芯心里的小算盘,岂能瞒得过他,他静默的坐在黑暗中,想看看这丫头到底什么时候会沉不住气。
夜芯拨弄着发梢,瞄了黑暗中那个固执的老头,“师父,您之前说过,当年点化夜芯成人,是因为夜芯有慧根成为笑林的渡魂者……夜芯觉得,眼下也有一个生灵,有这方面的资质,您没看出吗?”
师父冷言道,“一个滋事分子,何来的资质?”
夜芯解释道,“它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跟伙伴们玩耍嬉闹,怪只怪我们笑林的孩子们太过娇弱,没遇到过这样的朋友……假以时日就习惯了……”
师父回道,“假以时日,待那些毛孩子们被利爪折腾至皮糙肉厚,不习惯又能如何?”
夜芯坐不住了,起身道,“哎呀师父……”
师父缓缓说道,“夜芯,为师有一事问你,你可以不答,但答了,就务必是真话。”
“这世上,还有您老人家不知之事?”夜芯坐下,卷着头发,“您若不知,夜芯又怎会知晓?”
师父说道,“人心难测,人性难度,人意难揣,人情难耐。”
夜芯皱皱眉,“师父,您此话何意啊?”
师父问道,“你可是对那个孩子动了情?”
夜芯手指一顿,心里一阵慌乱,“师父,您,您这问的什么问题,夜芯……”
师父打断道,“为师有言在先,你可以不答,但答了,就务必是真话。”
殊守沉立马竖起耳朵,眼睛瞪的溜圆,小心脏砰砰直跳。
夜芯低头不语,天边的晚霞似乎映到了她的脸颊上,片刻后,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和眼角浅浅的笑意,仿佛已经给出了一个回答。
殊守沉这边急的不行,四肢爪子并齐站在桌缘,脖子伸得老长,生怕漏听掉一个字。这应该是它这辈子,第一次对自己的听觉这么没有信心。
太阳高挂,殊守沉仰起头,看到正午已过,罚期到了,它快速的跳下石桌,几十米的路,几乎要跑飞起来。
殊守沉来到木屋前,不停的用爪子抓门。
“混帐东西!难不成我的木门,也要遭你黑手?”师父在屋内呵斥一声。
殊守沉一直不惧这老头,也从不听他的话。但这会儿不知怎么的,忽然乖觉了下来。殊守沉安静的坐在门前,此刻只想把自己此生的,全部的,所有的,那么一点点一丝丝的乖巧,通盘表现出来。
移时,门开了。一抹红裙被风温柔吹起,轻拂到殊守沉的脸上,它抬起头,看到夜芯对它淡淡的笑着,温暖如初。
“混帐东西,滚进来!”师父叫道。
“哎来啦!”殊守沉鬼使神差的回了一句,嘴里发出的是一声极其细柔的猫叫,堪称小奶猫之嗲。
殊守沉习惯性的跳上了桌子,正襟危坐,小背挺的笔直,眼睛睁的又大又圆。
师父叹息一声,“女大不中留。”
“那就给我吧!”殊守沉回叫一声。
“你说给,我便给?”师父问道。
殊守沉吓得一激灵,这老头竟然听得懂猫语……那之前自己在他面前何背后说的那些坏话……完了,这下毁了……
师父继续道,“从夜芯还是一盏油灯时,就一直跟在我身边,被我点化成人已有千年之久。我待她如女,她敬我如父,怎料,竟然不敌你这个小混帐出现数十日。女人之心,常为祸害所变,你,可是那祸害?”
“我愿意当那个祸害!”殊守沉答得痛快。
“我呸!”师父呛声。
殊守沉愣了愣,这一口无形的唾沫星子,直喷到了它的心里。早知道这老头不是个老古板,如今更是发现,简直就是为师不尊。
殊守沉刚开口,“师父……”
“你混叫什么!”师父不满道。
殊守沉想了想,小声道,“老头……”
“反了你了!”师父又是大吼一声。
殊守沉小肩头一缩,吓得耳朵也背到了后面,咔吧咔吧眼睛,心说这老头今天吃错药了?火气这么大……
十几秒的沉静,殊守沉连呼吸都是提着气,生怕哪下气出的不均匀也要挨骂。
“小祸害!”师父忽然叫道
“没走呢!”殊守沉坐直回道。
师父说道,“有朝一日,你胆敢祸害到夜芯头上,我……为师定当卸了你的爪子,挖出你的心胆下酒!”
殊守沉一听,开心极了,站起身,“不用劳烦你,如果真有那一天,我自己切下来送给师父!”
殊守沉的耳朵动了动,隐约听到对面黑暗处有极轻的声音,好像是脚步声……片刻后,先是看到一身垂地的灰色布衣……它慢慢将实现向上移转,花白的胡子……终于它看到了师父的全貌——
这老头竟然有四只眼睛!一双在眉下,一双在眉上,目光炯炯,如炬如电。
“小祸害,看够了没!”师父呵斥一声。
殊守沉缓过神,唯唯诺诺的低下头,眼睛还是忍不住瞄着师父的脸。
“为师问你,你可以不答,但答了……”
殊守沉抢言,“答!我答!不光答,还会说真话!”
“如此甚好。”师父问道,“你姓甚名谁?”
殊守沉心里忽然一阵沉重,眼珠微晃,低声道,“弟子没有名字,因为我是家族里第七个孩子,所以哥哥生前叫我小七,哥哥死后,我叫殊守沉。”
师父问道,“何以叫殊守沉?”
殊守沉老实回道,“凡是执行殊死刑,终日守在沉池边的族人,都叫这个名字。”
“给何人执行殊死?”
殊守沉心头一紧,缓缓答道,“给无辜的良民,给善良的百姓,给仁爱的生灵……”
“你们一族何以要做如此不堪之事?”
殊守沉皱皱眉,“为了让我苟活于世。”
师父看着殊守沉,继续追问,“出现在笑林当日,为何伤痕累累,体无完肤?”
殊守沉回道,“为了停止数百年间所做恶事,我不再顺服于湿落谷谷主,那些伤,是背叛谷主的下场。”
“你可后悔?”
殊守沉抬眼,“不知师父所指何事?如果是指因为忤逆谷主,险些丢了命,我不后悔。如果是指杀害了那么多无辜生命,我后悔。”
师父走到殊守沉面前,“如果为师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你可愿意接受?”
殊守沉急切道,“弟子求之不得!请师父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