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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碧海潮生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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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雨眠回到仙居殿就累倒了,她四肢无力,头脑发晕,步子都变得飘忽起来,好不容易走到床上脱了绣鞋,连衣裳都没换,直接就躺在了床榻上发起了呆。

    仙居殿的床是一张黄花梨祥云玉兔洞门架子床,四周垂着象牙白帷幔,人在极度疲倦的时候大脑会空白一片,江雨眠抱着暖玉枕发呆了很久,一只手下意识地从蚕丝枕头底下摸出了一个小瓷人。

    江雨眠的脑袋像灌了铅一样沉,地宫那段日子又从记忆深处冒了出来。

    被当做药人的同伴们一个接着一个死在她眼前,最后剩下的只有她和小瓷,小瓷妹妹原本是可以活下来的,医宫宫主柳飞叶拿她养蛊,小瓷的手臂里全是虫卵,两条手臂最后都烂掉了。

    很多人都说她太执着于过去,从不肯转头往前看。

    往前看,又能看到什么

    等体内那种极度疲惫的感觉消失了一些,江雨眠这才打起精神起身。

    一片疲惫地将外衣脱了扔在地上,江雨眠穿着里衣开始运功调息。

    闻人听雪内力相当深厚,所受的内伤也相当严重,想要给这样的高手治疗内伤,江雨眠所耗费的内力相当可观。

    她做的这一切都逃脱不了两个天人境高手的监视,内力的损耗自然也瞒不过月扶疏的眼睛。

    书中描写这位医仙,只写他如何超尘脱俗,如何一袭白衣胜雪,如何雍容华贵容止摄人,仿佛他这人都不用吃喝拉撒睡,每日就靠吸风饮露活着。

    江雨眠看原著的时候就在想,他是不是绿巨人,体内含有大量叶绿体,可以把光能用二氧化碳和水转化成化学能。

    然而事实令人幻灭,只有江雨眠知道这个医仙有多烦多碍眼。

    这位静时如苍穹冷月,动时如月华流转的医仙其实非常非常的神经质。

    他太渴望长生,对江雨眠的一举一动都分外敏感,就连夜里江雨眠睡觉多翻了几个身,月扶疏都要绷紧神经。

    对于他而言,江雨眠的出现让那遥不可及的长生梦变得近在咫尺,月扶疏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地守她身边。

    江雨眠是不信这世上有什么长生的,就算是可以活上一千年的毒太岁也并不是真正的长生。

    因为在成为毒太岁的那一刻,人就会失去神智,变成一坨可以活到上千年的“肉”。

    作为一坨肉活下去,连猪狗牛羊都不如。

    江雨眠不屑地嗤了一下,看着窗外的日晷。

    这个时间是上午九点钟,穿越这么久,江雨眠还是习惯用现代的计时方式计算时间,因此她的日晷有二十四道刻痕。

    给闻人听雪医治内伤用了一个半小时,给商枝封脉用了一个小时,或许是忙起来的缘故,这几天的日子过得有点踏实,不像以前那么空飘飘的。

    唯一烦心的,就是接下来要怎么应付月扶疏的盘问。

    运功两小时,江雨眠耗损的内力还是没有彻底恢复,她叹了口气,下地

    喝了口茶又坐回床上专心致志地调整内息。

    突然间,一股冷冷的月桂香气幽幽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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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雨眠的睫毛颤了颤,不用睁眼就知道是月扶疏来了。

    她停止运功,缓缓睁开了眼睛,幽紫色的瞳仁对上了月扶疏的眼眸。

    一身白衣的月扶疏正站在她的床边,离她很近很近,江雨眠只要稍稍往前一探头,鼻尖就能蹭到他的胸膛上。

    江雨眠赶紧往后挪了挪。

    她看了月扶疏两眼,又开始挖苦他“有两个天人境高手跟着我呢,师尊你都不放心,与我分别一小会就心浮气躁,你可真是一刻也离不开我。”

    她的声音实在太好听,骂人都很悦耳。

    月扶疏已经习惯了她的挖苦,脸上也不见愠怒,在她身边坐下后握住了她的手腕给她诊脉。

    “内力几乎耗尽。”他脸色微冷,“还从未见你对别人这样上心,不免有些好奇。”

    江雨眠说道“我若是不救死扶伤,如何知道你有没有藏私,别因为我过几年就死了,就在传道授业解惑上敷衍我。”

    她又很嫌弃地看着月扶疏,“师尊你好歹是个医仙,又是金月王朝的皇太子,你就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吗,天天围着一个女人转来转去,别人知道了会笑话你的。”

    月扶疏轻笑一声“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样肆意妄为么,内力损耗成这个样子还跟我犟嘴,你这样巴巴地帮人治病,又想从他们那里得到什么”

    内力的损耗超过江雨眠的预料,这种反常当然逃不过月扶疏的眼睛。

    江雨眠早就有了说辞,不慌不忙地说道“那个叫商枝的人很会讲故事,我很喜欢听。”

    月扶疏微笑着问道“都是些什么故事”

    江雨眠也学着他的样子微微笑了一下“都是外面的故事。”

    月扶疏又看着她,“讲几个故事就让你心甘情愿地救人了”

    江雨眠叹了口气“我为什么不能救人,我是魔头么,还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妖女况且除了他们,谁还愿意讲故事给我听呢。”

    “就只是听故事”

    江雨眠沉思了几秒,悠悠说道,“那个叫商枝的长得很俊美,说话又好听,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一见这个男子心跳就会变快,每天都想看见这个美男子。”

    月扶疏面色一滞。

    他只把江雨眠当成毒太岁,现在她这么一说,才恍然想起她是个正当妙龄的姑娘,这个年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

    少女怀春,饶是月扶疏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女儿家的心动他也管不了。

    江雨眠眼睫低垂,声音夹杂着少许低落和不甘“可是她已经有妻子了,她的妻子长相很一般,没有我漂亮,也没有我年轻,就算那个女人怀胎三月又怎样,我只要动动心思就能把这个男人新一届抢走。”

    江雨眠一向心狠手辣,刚满十六岁那年偷偷闯进地宫杀了柳飞叶七名弟子。

    那七个弟子死状

    凄惨,全身筋骨尽断,月扶疏赶到的时候有名弟子还没断气。

    江雨眠养的冰魄流萤吸饱了血,在他们的皮肉里钻来钻去,那个弟子一边发出惨叫一边向他求死,场面十分残忍。

    休闲月扶疏问她为什么这么做,江雨眠一脸天真地问他“为什么不能这样做他们的蛊虫就是用人养出来的啊”

    她是药人,柳飞叶的弟子也曾在江雨眠身上养蛊,她这一番话说出来,在场的人谁也无法反驳。

    把婴孩扔进狼群里,这个婴孩就会变成狼。

    所有人都知道小太岁从五岁时就生活在地宫里了,地宫是碧海潮生最阴暗的地方,这里每天都有无数阴暗的事情发生,在这里长大的孩子,她们的世界里没有光,也没有对与错。

    江雨眠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世界,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她每天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目睹这样的事情,她的心性和行为自然和普通女孩不一样。

    那一刻,月扶疏责怪的话根本说不出口。

    他还在回想从前的事情,身边的江雨眠继续拽着他的袖子轻轻摇晃,声音柔软动听“师尊,你把他妻子杀了吧,把那个盗墓贼送给我好不好,等我变成了毒太岁,你再把这个盗墓贼杀了给我陪葬,这样我就不会这么寂寞了。”

    她这么美的一张脸,说出的话却这么恶毒,偏生她又不要知道自己恶毒,用那双紫水晶似的眸子水盈盈地看着他。

    月扶疏忍不住说道“你怎么不自己动手。”

    江雨眠叹气“我也想啊,可是你不允许我杀人啊,况且我若杀了她的妻子,她知道了一定会很生气,我不想和他做一对怨偶诶。”

    月扶疏又说道“如果我杀了他,你们就不是怨偶了么”

    江雨眠笑盈盈的,眼眸里是动人的波光“如果你杀了她的妻子,那恶人就是你,我装好人假装救下她,每天温言软语地安慰他。”

    “时间一久,我们就可以日久生情,我又这样年轻貌美,以男人那不值钱的操守,他一定会会忘了那个姿色平平的妻子,死心塌地的爱上我。”

    她又扯了一下月扶疏的袖子,跟他撒娇“师尊,你把那个男人的妻子杀了吧,正好给你的药材做肥料,我在古书上看到过,死过人的地方草木都长得旺盛葱茏呢。”

    江雨眠和别人过于亲近,月扶疏会相当不悦。

    若是江雨眠把人当玩物,月扶疏就会一笑而过,“眠儿,不要胡闹。”

    江雨眠说道“我没有胡闹,我很认真。”

    她盯着月扶疏的脸,突然抬手摸了上去,那张美到窒息的脸庞也凑了过来,对着月扶疏的脸细细地打量着。

    她甚少亲近月扶疏,平时见到个好脸色都难,说话也是冷言冷语,对月扶疏极尽挖苦嘲讽。

    江雨眠这样,月扶疏倒不自在了,他呼吸微乱,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似的,声音放得很轻“眠儿,你在看什么”

    江雨眠很认真地说道“师尊,我以前怎

    么没发现呢”

    月扶疏依旧用很轻的声音问她“发现什么”

    江雨眠的眼珠犹如剔透的紫水晶,这世上的大多数男人见了她是连呼吸都不敢的,此时此刻,这世间独一份的绝色几乎贴上了月扶疏的鼻尖。

    月扶疏不闪不避,又问了一遍“你发现了什么”

    江雨眠抚摸着他的脸,说道“发现你是个男人,还是个长得不错的男人。”

    这种话要是从其他女子口中说出来,月扶疏会觉得风骚浪荡,卖弄风情。

    可是江雨眠的眼神无辜而纯洁,脸上不见一丝一毫少女的羞涩,只是简简单单地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师尊,我这种情况是不是叫做思春”

    江雨眠说自己思春,这种震撼不亚于月扶疏发现她逃走时那一刻的心情,那是视若性命的珍宝即将飞走的心情。

    江雨眠冷酷狠毒,一身戾气,是月扶疏见过的最恶劣的女孩子。

    这样的江雨眠,月扶疏从未想过她会芳心暗动,真正地喜欢上什么人,他微微一愣,心头总有一些微妙的不舒服,“你就见了个长得不错的男人,就说自己思春了”

    月扶疏一共有三个男弟子,大弟子江之声,二弟子金焕,三弟子晁煌,都是相貌一流的男子,江雨眠放着这些青年俊杰不喜欢,反而喜欢上一个盗墓贼,说出去都荒谬。

    江雨眠反问“思春就思春,需要那么多理由么,还是外面的人都像你一样虚伪,都像你一样喜欢遮遮掩掩”

    月扶疏又被自己亲手养大的玫瑰扎了一下。

    他只好说道“女子要矜持端庄。”

    江雨眠又反问他“那你怎么不矜持不端庄我看过书的,书上说未婚的男子和女子不能睡在一起,否则要被浸猪笼的,你什么时候浸猪笼,告诉我一声我去看。”

    月扶疏哑口无言,想说江雨眠和别的女子不一样,估计江雨眠这个牙尖嘴利的又要问哪里不一样,她一向是不肯吃亏的,又很擅长诡辩。

    “你是我亲手栽植的灵药,只是你会走会跳会说会笑而已,捧着一盆药草和衣而睡,并不有悖人伦。”

    江雨眠嗤笑“你这话真是自相矛盾,我喜欢别的男子时,你说女子要矜持端庄,轮到你自己了,你说我只是一盆药草,可真是宽以待己,严以律人。”

    她再也不看他一眼,直接推开门走出去,腰间的银薰球和小瓷娃娃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梨花苑内,漫天飞舞的梨花中,刚刚练完剑的羽重雪收起佩剑,早已在一旁静候多时的羽落清身姿袅娜地走过来,给羽重雪递上一块雪白的丝帕。

    羽重雪年少时的长相秀雅无双,容颜比女子更盛几分,他眼眸天生异色,长了一双兽类的金色眼瞳,眸光流转间凶性十足,如一头择人而噬的猛虎。

    如今长了几岁,面部线条渐渐锋利起来,顿时有种令人不敢直视的锋锐俊美。

    羽落清目

    光中闪过几许痴迷。

    月扶疏太遥不可及,眼前的羽朝皇子也是高不可攀的人物,如果不是她娘将她与真公主调换,以她的出身,她这一辈子都不会遇到这样的人。

    既然命运把她推到了这个位置,那她一定要牢牢地抓住命运的馈赠,不能像前世一样满怀遗憾与不甘,最终郁郁而死。

    羽重雪接过她的丝帕擦了擦汗,他方才练剑时已经很克制了,可惜心脉受损严重,练剑后仍是会有阵阵隐痛。

    他把擦了汗的丝帕随手递给羽重雪,看向早就等候在一旁的眼线。

    那个刚刚去玉笙居打听消息的医宫女弟子恭敬行了一礼,随后便开始禀报今天的收获。

    “这次乘着玄武来碧海潮生求医的共有三十六人,其中十二名女子,二十四名男子,凡是女子,奴婢都一一查验过,其中有六名三十余岁的妇人,两位六十余岁的老妪,一位十一岁少女,一位十三岁哑女,一位十九岁的郡主,最后一位是二十三岁怀胎三月的孕妇。”

    只有最后一位孕妇的年龄对得上,羽重雪蹙眉“二十三岁,怀胎三月的孕妇”

    闻人听雪手持冰寒刺骨的细雪剑,体内寒气很重,连葵水都来得很少,是不易受孕的体质。

    那眼线小心翼翼地说道“奴婢查验过她的脉象,她确实怀胎三月,而且掌心柔嫩白皙,并无厚茧。”

    羽重雪问道“此妇人相貌如何性情如何”

    眼线说道“姿色平平,同她夫君很是亲昵恩爱,性情娇嗔爱笑,亲自给她夫君捶背捏肩。”

    烟都所有人都知道闻人听雪不爱笑,就连羽重雪也没见过几次她的笑容。

    她像块捂不化的冰,悲伤和喜悦都是淡淡的,就连蛊毒发作也不会吭一声,总是风轻云淡的样子。

    她还心如铁石决绝无情,对朝夕相处的同门师弟都可以痛下杀手,更别提娇嗔爱笑,亲自给人捶背捏肩了。

    闻人听雪不可能是这个样子,她不可能嫁人,就算嫁了人也不可能伺候男人,以她对剑道的痴迷和追求,她更不可能怀胎三月给男人生孩子。

    她的剑,是不能有羁绊的。

    没能探查出闻人听雪的下落,羽重雪不免有些失望。

    失望之余,心中还有种说不出的担忧与失落。

    羽落清见他面色不虞,知道他还是在为闻人听雪的事情忧心,于是柔声说道“兄长,那闻人听雪早晚会来这里求医,她若是来了这里,我的暗卫十七会认出她的,毕竟闻人听雪可是她的女儿。”

    孤傲的闻人听雪是一个暗卫的女儿,那么孤傲的人却有这么低贱的出身。

    羽重雪早些年也将她视为自己的所有物,还曾经妄想过闻人听雪学成归来后,他便要闻人听雪做他的贴身暗卫,日日效忠于他。

    如今再一回想,羽重雪不禁感叹年少时的自己不识天高地厚,两人闹成如今这局面,这其中也并不全是闻人听雪的错。

    思及此处,羽重雪的眼眸中不

    禁浮现出一丝淡淡的伤感

    他如此在意闻人听雪,羽落清看在眼里,心中不禁焦虑嫉恨起来。

    那闻人听雪又闷又冷,性格一点不讨人喜欢,可她长相清丽,又有一手让人夸赞不绝的好剑法,羽重雪与她朝夕相对日夜共处,难免生出情愫。

    好在闻人听雪刺出的那一剑,斩断了他们师姐弟之间的全部情谊,如今羽重雪虽然还是在乎她,但已经因爱生恨,恨不得啖食其肉。

    她不禁嘲笑闻人听雪愚蠢。

    遇见羽重雪这样的天潢贵胄,就该作低伏小百般讨好才是,若是她得了羽重雪的青睐,又有烟都同修的情分在,羽重雪成了她的主子之后,她怎么也过得差不了。

    可她偏偏在乎那点可怜的自尊,以为靠着一把剑就可以斩尽所有不平事,抹平那其中的巨大沟壑。

    明明是低贱的出身,却妄想和公主王孙平起平坐真是可笑。

    羽落清正要再柔声劝慰几句,羽重雪忽然对那医宫弟子说道“这些人住在哪里”

    眼线立刻一一禀报,羽重雪一一记下,随后便收起佩剑转身离去。

    羽落清小跑着跟在他身后问道“兄长,你要去哪里”

    羽重雪说道“去那些地方看一看,这件事情总要亲力亲为才能放心。”

    羽落清不禁咬住下嘴唇,心中有些酸楚。

    一遇到有关闻人听雪的事情羽重雪就会这样,再微不足道的小事他都要亲力亲为。

    闻人听雪的荞麦皮枕头也是他亲手灌的,堂堂太子做这种杂役的活计,还把自己里衣拆了,亲手给闻人听雪裁了个丝绸枕套。

    烟都的那段岁月,当真就让他如此难忘么

    为什么闻人听雪在他心中真的占了这么重的分量

    如果当初她也去烟都练剑就好了。

    闻人听雪很入戏,非常快乐地扮演着一个怀胎三月的孕妇。

    为了更加天衣无缝,她还学了一些厨艺,天天和商枝待在小厨房里捣鼓一些现代的食物。

    疫情居家隔离那一阵,她和商枝用电饭煲做过蛋糕,闻人听雪厌倦了古代干巴巴的馒头和饼子,如今看见小厨房里的土灶,不禁动了心思想要试试能不能做出现代甜品。

    古代没有打蛋器,商枝只好拿着两根筷子手动打发蛋清,这蛋清需要打的像白奶油一样,这样做出的蛋糕才会蓬松柔软。

    商枝的手舞出了道道残影。

    闻人听雪正在往面粉里加牛奶,古代没有柠檬,闻人听雪退而求其次倒入一滴白醋去腥,两人手忙脚乱的忙活了大半天,掀开锅盖之后收获了一坨充满奶香的大饼子

    商枝拿着筷子戳了一下,“这个硬度真牛啊,咱赶紧记下配方,回到现代之后说不定能申请专利,取代混凝土。”

    闻人听雪啃了一口,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幸好我的内伤被小太岁治好了一大半,否则啃上一口就会力竭而亡了。”

    蛊虫虽然没有解决,但内伤恢复的很不错。

    商枝的经脉已经被江雨眠封住4,尸毒蔓延的速度减缓了数倍,再加上天天喝破格救心汤和各种补药,现在脸色红润有光泽,一顿能吃三碗大米饭。

    考虑到人类的牙齿非常脆弱,两人放弃了跟混凝土同样硬度的现代甜品,跑到湖心亭里下五子棋。

    当羽重雪悄无声息地来到玉笙居时,闻人听雪正挺着“孕肚”悔棋耍赖。

    有时候相遇就是这么猝不及防。

    羽重雪手持梨花,穿着一身仙鹤祥云纹天青色衣衫,带着通身的雍容气度穿过玉笙居的丛丛绿竹,走到了湖心亭中。

    碧海潮生并不像外界那样注重男女大防,来这里的大多是江湖儿女。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进了亭子看人下棋也没什么不好,反倒是件挺风雅的事。

    闻人听雪带着,身上穿着深紫色妇人衣衫,她不会梳复杂的发髻,只用一个银色的月牙簪将头发盘在脑后,又往上面插了两根银簪子做点缀,耳垂那里让姚蓉蓉新扎了两个耳洞,戴着一对流苏蝴蝶银耳坠。

    她这样的打扮和在烟都时可谓大相径庭,就算是商枝站在她面前也认不出来,更别提眼睛长在头顶上的羽重雪了。

    闻人听雪和商枝安静地下着五子棋,羽重雪就手持梨花站在她们身后安静地看着,不出声也不打扰。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商枝赢了闻人听雪。

    闻人听雪没学过口技,没法彻底改变自己的嗓音,于是就嗲着嗓子娇笑一声,捶了商枝一拳,继而怕羞似的,捂着嘴偷笑。

    商枝看向站在闻人听雪身后的俊秀少年,脸上挂起了热情灿烂的笑容,“这位公子要不要来一盘,我们的下法很新鲜好玩的,同色的棋子一旦连成五个就算赢。”

    羽重雪微微一笑,“哦,五子棋”

    商枝一乐“哟,公子也知道这种下法”

    羽重雪又是微微一笑“我师姐喜欢这么下棋。”

    闻人听雪的心重重一跳。

    商枝向来敏锐,大约猜到眼前的俊秀小哥就是羽重雪,面不改色地热情攀谈,“公子可是来找蓉蓉姑娘的,她现在应该在丹宫炼丹呢。”

    羽重雪摇头“我只是随便逛逛,见这玉笙居风景清幽便走进来了,希望没有扰了二位的雅兴。”

    商枝笑道“不打扰不打扰。”

    羽重雪将手里的梨花放在棋盘上,“这几只梨花就当赔礼了,希望尊夫人喜欢。”

    闻人听雪又是一愣,一旁的商枝拿起梨花闻了闻,发出一串低沉爽朗的笑声“有趣有趣,这梨花我收下了,有空一起过来下棋啊。”

    羽重雪轻轻颌首,金色眸子看了闻人听雪一眼,转身走了。

    闻人听雪的心脏跳得厉害,等那抹天青色身影消失在绿竹中,她才捂着胸口松了口气,看着商枝手里的梨花默然不语。

    闻人听雪是个很内敛的人,性格不像商枝这么外放,

    做什么事情都很收敛,就比如她心中高兴极了,可是外在表现只是腼腆一笑,如果她特别悲伤,那也不会大哭大叫大喊大闹的,顶多关上门自己默默流泪。

    以至于在别人眼里,她的悲伤不是悲伤,喜悦不是喜悦,说好听点叫冰块脸,说难听点叫面瘫。

    商枝眼神探究地看着闻人听雪,说道“其实我真的很好奇,你这剑法是怎么练成的”

    毕竟穿越之前,闻人听雪可是个连苹果皮和土豆皮都削不好的人。

    如今她一把剑挥得舞舞生风,拿一个土豆放在她的剑尖上,剑光舞动,眨个眼的功夫就能削好一个土豆。

    就算是转笔,想要转得好也得天天练,如果练剑,还要练成这样的剑法,别提要下多少的苦功。

    闻人听雪说道,“以前在皇宫练缩骨功的时候觉得特苦,后来去烟都学剑,才知道学剑比缩骨功更苦。”

    “在烟都那些年每天都是高三,练剑下盘得稳,我每天起床先扎五个小时马步,扎完马步就开始练剑,昨日学得基础剑招先来两百遍,又得四个小时,累了打个坐,晚上要修炼五六个小时的内功,冬练三伏,夏练三九,每天只能睡四个小时,我刚练剑那会,手上不知道磨出了多少血泡,后来掌心结了一层厚厚的老茧,持剑的手总算变稳了。”

    闻人听雪说到这些很是感慨“反正就是很枯燥,一开始手脚都不协调,还有点同手同脚,每次弄错一个招式,师尊就会拿藤条往胳膊和小腿上抽,晚上疼得睡不着觉想打退堂鼓的时候,就会想起自己这个角色在书中的结局。”

    闻人听雪很认真地说道“我早就不怕死了,我可以为很多东西而死,但我不能为了一个男人死,也不能为女主挡毒针死。”

    “我意识到练剑是我唯一对抗命运的方法,所以我发誓一定要练出个模样来,后来也算小有所成。”

    “师尊爱才,他觉得我出身很不光彩。”

    商枝骂道“这个破世道”

    闻人听雪自嘲一笑“书中写得都是情情爱爱,却没写这个世道多么门阀森严,暗卫之女,剑练得再好也是皇室的奴才,蛊虫一日在我体内,我就永远是羽朝皇室的剑奴。”

    “师尊说我宁折不弯,担心我走了极端,于是他决定去羽朝皇室给我求蛊虫的解药,再认我做义女,等他百年之后我再接手烟都,将他的剑道传承下去。”

    商枝看着她“那后来呢”

    闻人听雪惨然一笑“后来羽落清来了,你知道的,我和羽落清闹得不愉快,她身边跟着的暗卫廿九是我母亲,廿九说我薄情寡义六亲不认,为虚名而弃生母,为荣华而叛旧主。”

    商枝愣住“生母是她,旧主是谁”

    闻人听雪低声说道”生母是她,旧主自然是她的主子羽落清。”

    商枝怒不可遏,破口大骂“她自己是奴才,还要你当奴才,什么父母啊眼看你就要走出深渊,她非得拽着你的脚给你拉下去,踏马的这奴性是腌入味了吧可一点

    都不顾你死活啊”

    闻人听雪脸上的笑容愈发嘲讽了“不仅如此,她还说女子终究不比男子,怎么能妄想接管烟都整日抛头露面,她还说羽重雪对我有点意思,我若成了他的暗卫,学别的女子那样温柔小意将他伺候贴心了,说不定我日后还能得个名分。”

    闻人听雪指了指自己,声音已经带点哽咽了“她把我当成什么我是暖床的丫头还是勾栏里的娼妓我吃了多么苦学来的一身本事可不是给别人当奴才的,我是为我自己学的,不可能白天穿着衣服为男人挡刀挡枪,夜里还要脱了衣服爬到男人床上献媚,她不觉得恶心,我还觉得恶心呢”

    商枝问道“那羽重雪呢,你对他是怎么想的”

    闻人听雪冷笑“当时真狠自己的剑不够快,没能挖出他的心脏。”

    交谈间,远处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两人停止交谈齐齐转过头,就看见姚蓉蓉拎着裙摆急匆匆地朝湖心亭这里走来。

    穿着一身鹅黄色衣裙的少女脸颊气鼓鼓的,好像一只黄色的小河豚,姚蓉蓉带着一身怒气坐在石凳上,无比气愤地说道“那羽落清拿了地极乙等的医牌”

    闻人听雪好奇道“拿了牌子又怎么样”

    姚蓉蓉都快气死了“拿了牌子,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进入丹心阁了白芷的位子又要没了“

    商枝安慰她“虽然我也不喜欢羽落清,但是她拿了医牌就有了进入丹心阁的资格,白芷那姑娘虽然努力勤奋,可是努力并不一定就有回报啊。”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个比样,所有人都要为主角光环让路。

    商枝已经足够小心足够努力了,却只是因为羽落清的一时心血来潮,已经开始卖豆腐的商枝硬是被逼着下了大墓,九死一生逃出来,结果还中了要命的尸毒。

    似乎无论她们这些镶边女配怎么努力,都走不出命运为她们设下的结局。

    她最怕鬼,想当乞丐讨饭吃,结果阴差阳错成了赶尸客。

    成了赶尸客后,她决定金盆洗手去卖豆腐,结果被逼着下墓了。

    下了墓了,觉得自己这一身本领应该hod住一切,玛德谁知道遇到了男主四号男艳鬼,还是中了尸毒。

    中了尸毒之后呢,以男艳鬼那睚眦必报的性子肯定不会放过她,搞不好还是会死于尸毒,然后被那个男艳鬼扔到羽朝皇宫的水井里。

    就连闻人听雪,也在命运的安排下和羽重雪走向对立。

    商枝可太了解闻人听雪了,闻人听雪是个真正的老实人,脾气好性格好,而且憨厚大度不记仇,最不喜欢和别人起冲突,是那种一怒之下怒了一下,所有委屈都会自己默默消化的怂怂。

    但这样的闻人听雪,还是囿于命运的力量走向了她最不愿走向的路,即使她不会为女主挡毒针而死,也会成为推进剧情的牺牲品。

    还有小太岁江雨眠,她那种异于常人的绝世美貌实在是太诡异了,正常人不可能长成这个样子,就那个比

    女主还要白上好几个色号的肤色一看就知道有问题。

    江雨眠在书中的命运又是什么呢

    商枝想得出神,一旁的姚蓉蓉已经气得摔了一个茶杯,闻人听雪柔声劝慰她“别生气了,生气也改变不了什么啊。”

    姚蓉蓉听到这话更气了,小姑娘气性大,眼泪都流了出来“她抢了我的梨花苑,又抢白芷的丹心阁座位,我确实承认她炼丹术比我强那么一点,可我就是不服气,我就是见不得她好”

    闻人听雪“啊这天地广阔学海无边,倒也不必如此关注她。”

    姚蓉蓉哭着说道“我就是心眼小,她炼丹术是很强,如果她一开始就拿了医牌光明正大地来丹心阁我也不会说什么,可她分要靠特权还扮柔弱,她自己是一点不做恶人,好像所有好处都是别人硬塞给她的,所有人都欺负了她似的。”

    商枝拍拍她的后背“你就当她是个透明人就好啦,太在意就输了,学学我家阿雪的豁达劲,天地广阔,学海无边,现在正是好好学习的年纪啊,等你像我们一样年纪大了,就知道十六七岁的时光有多么快乐了。”

    姚蓉蓉成功被转移了注意力,脸上挂着一串泪珠问道“你们也很年轻啊。”

    商枝说道“我们的心很沧桑。”

    闻人听雪点头“过了这个月我和商枝就二十一岁了,你们的这个世界我们的这个年龄,我和商枝都是老姑娘了。”

    商枝嘻嘻笑“对对对,两个大龄女光棍。”

    姚蓉蓉捂嘴笑了起来“姑娘家家的,哪有这样说自己的呀。”

    一番劝慰下,姚蓉蓉终于多雨转晴,第二天丹心阁授课,商枝和闻人听雪怕她钻牛角尖,决定一起送她去丹心阁。

    此时正是六月,天亮得早,丹心阁也在早晨五点钟开课,姚蓉蓉凌晨三点就得起来准备。

    商枝和闻人听雪都喜欢现代计时方式,她俩一边走路一边感叹古人健康的作息方式。

    不过也是,古代可没有手机和互联网,一到了晚上黑灯瞎火,除了睡觉还能干什么。

    姚蓉蓉到了丹心阁时太阳已经出来了,闻人听雪和商枝闲着没事,她俩也不着急回去,索性待在丹心阁旁的林子里倚着树干聊天。

    “阿雪,你的内伤和蛊虫怎么样了”

    闻人听雪说道“好了七成了,蛊虫最近又开始活跃起来,但它很怕江雨眠的内力,说起来也奇怪,江雨眠一靠近我,这蛊虫就特别老实,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商枝叹气“吃了那么多毒药都能活下来的人,她应该比蛊虫更毒。”

    闻人听雪也有些叹惋“总归是活下来了,活下来才有希望啊,熬过这些充满细碎折磨的日子,早晚有一天会看到曙光的。”

    她话音一顿,“诶,商枝你看,羽落清来了。”

    姚蓉蓉前脚刚进丹心阁,羽落清就带着丫鬟来了,依旧穿一身白衣,头戴茉莉花发簪,一旁跟着的还有个穿黑衣的中年女子,虽然上了年纪,却也身姿挺拔容颜清秀。

    一见到这个黑衣人影,闻人听雪脸色顿时变了。

    这是她的母亲,暗卫廿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