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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远星倒影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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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飞尘刚开始在乐园做任务的时候, 对多数世界都感到陌生。

    他有很多东西要记住,有很多事物要观察,于是无时无刻不在学习。这种行为一直持续到他能自如应对任何环境下的突发情况。后来即使有新鲜的事物出现,背后的规律对他来说也没什么新意了。

    不过在今天, 他倒是第一次见到发情期的oga。

    也是第一次知道, 那双清冷冷若即若离的眼瞳,能化成一汪润泽的水。

    尤其, 那不是别人, 而是居住在暮日山巅的神明。

    祂指尖扣进手心,想唤回些许清醒, 但看起来连这点力气都没有了,试几次都没完全合拢, 最后垂落下去, 抓住了雪白的床单。

    饶是如此,祂面上还维持着镇静, 微抿嘴唇, 把胡乱蹭着脸颊的卷发拨到耳后去, 好让周身的热度散去一点。正是这点强撑的冷静让郁飞尘头脑里轰然空白了一刹那,他再次认清了自己。

    他不喜欢风雨不侵的神像, 他喜欢水里一碰即碎的月亮。

    但更喜欢这一碰即碎的神明的幻象。

    他伸手, 指腹蹭了蹭主神的脸颊, 若即若离的触碰加剧了祂维持清醒的难度。但永眠花的信息素还是让祂既眷恋又害怕, 主神抬头望着他,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竟然成了某种绝望的执迷。

    但祂还是没被本能完全驱使, 没向郁飞尘靠近 。

    郁飞尘反而往后撤了身, 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自己的衣着, 在床边扶手椅上好整以暇坐下,就那样看着祂。

    被拖入发情期的oga除了本能的渴望外,还会有忽冷忽热的感受,可惜冷和热都无法通过外物来排解。

    他看着神明抓住薄被披在自己身上,修长的手指将被子在领口处拢紧。这东西却毫无用处,织物表面摩擦过皮肤,反而加剧了折磨。祂最终还是松手,白绸缎散下去叠铺在身边,像朵四散的流云。

    最后主神看向他。

    “你还没成年么”祂道。

    郁飞尘“成年了。”

    “那你在做什么”主神冷冷看他,但因为眼眶还泛着红,目光实在没什么力度。

    郁飞尘在送别过去的自己,而这都拜主神冕下所赐。

    他平时连和人肢体接触都能免则免,更遑论去追求肉身的快乐。

    他还知道,这种东西会让很多交情微妙变质。尤其在对方是主神的时候,无异于是个巨大的麻烦。

    但他不想拒绝。

    甚至从这个世界的一开始,他就没想过要拒绝,这是直到被主神点醒时才发觉的。

    他所有的反对意见,都出于不想猜,和怕麻烦。

    而不是因为不想靠近祂。

    曾经的许多事,也差不多。

    一旦明白了这件事,就好像告别了一段漫长的光阴。

    郁飞尘“悼念一下未成年的时光。”

    说完他松了松衣服领口,oga都成这样了,他作为已经把终生标记进行了一半的aha,当然不会很好受。

    遗憾的是上帝一视同仁,他也没法借助外物冷却。

    但这不代表他会上前。

    “我很想帮你缓解现在的境遇,”他对主神说,“但有句话我想问你很久了。”

    “在标记这件事上,你接受我做出的所有选择,但绝不表态,”他定定看着主神“不也是一种犹豫和逃避。”

    毕竟标记与否这个选择,既不能考验他的能力,也不能验证他的道德。

    但他又实在想不出主神有什么可困扰的。他比所有人都省事,哪怕是目前看来最忠诚的墨菲在这里,标记的时候说不定还要哭哭啼啼几声,标完的时候再恋恋不舍地贴几下。

    aha的本能在和理智相互撕咬,还隐隐约约占了上风,他分不出多少力气说话,这时候只要主神点一下头,他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主神却静静与他对视。

    “是。”祂承认得坦然。

    郁飞尘“我很麻烦”

    他觉得自己不麻烦,想了想自己的预言牌,好像确实挺麻烦。

    主神却没回答他,而是做了一件郁飞尘根本没想到的事。

    凌乱颤抖的呼吸被轻轻压下,祂朝郁飞尘那边去,右手撑着床面直起身子,床很高,这个角度祂比郁飞尘要高出一些。

    主神伸手轻轻按在郁飞尘的肩膀上,另一只手碰了碰他的侧脸,然后俯身过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周围气氛暧昧难言,可这个吻寂静又圣洁。

    在他身上落下神明的垂爱。

    像是燎原的火轰然燃起,永昼的太阳把他的灵魂焚烧殆尽。

    肩背重重撞在床面上的时候,主神轻轻喘了口气此刻祂连喘息声都是湿漉漉的。

    “第二次。”祂说。

    郁飞尘脑子里没剩下多少回路可供思考使用了,但这种事倒是记得很清楚,这是祂被强行掼在床上的第二次。

    但他的“第二次”真是威胁,主神的“第二次”和没说差不多。

    “转过去。”他把人拦腰又从原处拉起来,让祂背对着自己。睡袍连纽扣都没几粒,伸手一拉就从肩膀上滑下来。

    他把脸埋在主神的颈侧,像把自己埋在永眠花海里。

    许久才抬起。

    金发在神明肩头凌乱披下,线条优美的肩背像幅画作。

    他也是最近才意识到,既然自己的眼睛对世人的表象全不敏感,那他一直以来看到的主神的化身也都不是他人的外壳,而是神明的本相。

    “喊你什么”他在祂耳畔说。

    “都可以。”

    “安菲。”他想了想,又哑着嗓子低低喊了一声“长官”。

    “长官”比“安菲”带来的反应大一些,他觉得满意,但最想得到的那个名字还是连影子都没见到。

    但他今天得到了一个吻,于是不想在意这件事。

    主神的手指轻轻抓住了他的手腕,把他的手往自己身上带。

    于是对那名字的探寻暂时隐去了。郁飞尘没给主神太多主动的机会,要不是那个落在额头的吻讨了他的欢心,他连oga自己触碰自己的权力都不想给。

    但作为回礼,捞起来吻了一下主神发尾那个蓬松的卷儿的时候,他还是走神了一个片刻。

    主神不为他所知的不仅是那个名字,祂有太多命运过往,即使从现在开始回溯,也是一条无尽的道路,穷其一生不可能走完。神明需要他或许只在此刻,他想追溯或许也是。

    他忽然觉得这朝生暮死的念头还挺浪漫,足可以用来写诗。

    接下来就再也没走神了。aha和oga的世界太混乱,一些生理特性更是毫无意义。成结的时候oga先是逃,再然后逃无可逃咬着他的肩膀挣扎,最后不动了,肩背绷得像个拉紧了的弓弦。要不是最后哆嗦了几下,郁飞尘怕他真死了。oga应该做手术取掉生殖腔,他想。

    不过他也没好到哪里去就是了。中间主神昏了几次,他则觉得失去了对时间和外界的一切感知。等信息素没那么浓了,发情期似乎是安然度过后,他看看时间,又考虑了一会儿“人多久没睡会死掉”后,想给主神说一声“我睡了”,一看发现这人从浴室出来后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没意识了个彻底,直到他睡着又睡醒,也没有什么醒来的意思。

    房间有送风系统,但气氛还是说不出的荒唐暧昧。郁飞尘觉得难以冷静思考,离开房间锁死房门,去露台体会正常的活人该有的生活了。

    白松小心翼翼走上露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他郁哥披着一件不知道是谁的外套,不对,不能说是披着,因为把脑袋也在里面。

    他郁哥坐在露台高处的观景阶梯上,上半身罩在一件不知道是谁的外套里,一动不动。

    “他怎么了”白松问。

    “他怎么了”温莎问。

    秘书“公爵自闭了。”

    司机“公爵在这里扮演半天的蘑菇了。”

    “那是为什么呢”

    “愚蠢的beta哪里知道aha的烦恼,”秘书掩面痛哭“你们好像也帮不上忙,你们也都是beta。”

    温莎若有所思地绕着郁飞尘看了几圈“如果我没记错,这是唐珀主教的外套,他把自己置于了自己oga信息素的环绕下,是为了获得平静。”

    “那他为什么不平静呢”白松道。

    温莎看了看时间,叹了口气。

    “有些人以为自己很能克制自我,一切都在掌控之内,却发现事实并非如此的时候,会陷入深刻的自我怀疑当中,他要再思考一下自己和这个世界的关系。”温莎道“散了吧,疗养院已经不欢迎他了。”

    说完,又长长叹息“aha,总是在事情已经发生后才醒悟到自己的冲动和过分,并且追悔莫及。他们还经常不承认自己是不理智的动物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我是oga权益保护组织的成员,所以才对aha敌人十分了解。”

    郁飞尘淡淡道“没人让你说话。”

    秘书大喜“公爵活了”

    白松“郁哥我的郁哥”

    “卡扬主教,你在喊谁”

    “这是我家乡的方言,对公爵的敬称。”

    郁飞尘最不想看到的场景出现了,这四个人竟然同时出现,他今天被迫听一场群口相声的命运已经在所难免。

    但他并不是在自闭。

    他在审慎地应激与狂躁恐惧的两种极端aha篇。

    打开这本书之前,他还读完了了解你的ahaaha的内心世界等几本书。

    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或许,他根本就不该来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