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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装领命,锦衣卫指挥使言海棠,身后跟着六名锦衣,正驭马快鞭朝着云川绝尘而去......
马背上言海棠一身里红外黑相间的束腰装,使得这位有着“花阎王”之称的女子,也有了一份掐腰既断的柔弱之美。
她腰间别有一把褐色刀鞘的弯月大刀,头上一束暗红发冠用一根朴实又不失威严的白玉簪锁住,一缕马尾辫随风摇曳,飒爽精悍,干净利落的发容衬得她清丽的脸庞上多了几分英气。
紧跟在言海棠身后的是两男一女三名锦衣。
一男一袭白衣,头戴白色书生冠,腰别玉柄折扇,面容白净,天生一副笑脸,便是张岳。
一位腰缠红色长鞭,脸盘白润艳丽,一双眸子若清透的深潭,灵气无双,她身子看似柔弱无骨,实则马行千里都不喘一口气,此女子是号称“京都第一美人”的柳飘飘。
另外一男子身形小巧,面相紧凑玲珑,一双伶俐无双的小杏眼,把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提高了不少。他是锦衣卫的编外人员钱六郎,曾今从事“梁上君子”一职,由于“工作能力出众”,算是被言海棠破格招进来的。
跟在最后的三名锦衣有着不怒自威的“张飞之相”,很符合在“花阎王”手底下干活人的气质!
夏季过了一半,天气又热又干,由京都到云川这一路程上,几乎很难遇上几处荫蔽之地。
天色渐晚,一路舟车劳作的七人,拖着疲惫的身躯在半山腰唯一的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兴许是快到云川的缘故,这家客栈比起沿途的那几家小店上了些档次,院内的几处马棚,稍显旧色的两层楼阁,枣色木地板铺设的地面,都可看出这家客栈还算豪气。
言海棠此次便衣出行,放弃官驿改住客栈,一来是不想引人耳目,二来自然是为了方便查案。
这家客栈排面很大,因此也招来了许多天南地北各行各色的人,许多江湖义士,镖局镖师,商贾文人也都来这里投宿。
言海棠找了几间尚可的房间入住后,便下楼在一楼的客堂享用晚饭。
此时客堂内已经聚了许多人,商客和文人皆已经落座,中间那一桌坐的是几位走镖的镖师,言海棠和张岳等人坐在最角落处,方便观察。
饭间还算安静,只是镖局那一桌的几位镖师的眼神一直盯着门口位置,面色很是谨慎。
“还是去看一下吧,最近整个云川都不算太平,万一出了事,我们矢财是小,失信于人就不好了!”大胡子镖师面露愁色的提议道。
“是,师兄,小航这就出去巡查一遍!”一年轻小镖师扔下饭筷跑了出去。
期间几名商客也注意到了镖师们之间的谈话,脸上也起了隐隐的担忧之色。
一位粗短身材的商客忧心忡忡的小声问道:“听说最近途径俊州的商人有好几家都都遇上了那红色花轿,损失了不少财物呢?你说我们这次的货物能安全运回吗?”
另一商客安慰道:“逡州离凉州还有一定距离,目前还未听说有人在凉州地界上出过事。更何况我们已经过了凉州,应该不会出事的。”
“哦,那还好,那还好!只要快些赶路出了云川省,我们就安全了!”粗短商客擦了擦额头的汗滴。
商客话音刚落地,就见门口有人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来人正是刚才出去巡查的小镖师。
小镖师神色惊愕,一口气跑到中间那一桌,拽住大胡子镖师衣袖,结结巴巴的急道:“不......不好了,镖......镖旗走水了!”
“什么!”大胡子同其他镖师一同站起,眼神惊恐的瞪的老大。
“走,出去看看!”
几名镖师三步并作两步跳出了门口。
听到“走水”二字,在客堂吃饭的其他住客也坐不住了,一个个神色不安的跟了出去。
几盆水泼了上去,镖旗上的火熄灭了。
几位镖师看着被烧了半截的镖旗,心中难言怒火,纷纷攥起了拳头,小镖师气道:“镖旗被烧,真是晦气,师兄,我去把这半截镖旗摘下来吧,虽然不全乎了,但总比没有的强!”
领头的大胡子镖师伸手拦住小镖师,压低声音嘱咐道:“不必了,先去看一下货物有没有丢失。”
小镖师领命朝后院走去。
堂内的人走的七七八八了,可锦衣卫这桌,言海棠没有发话,几名锦衣也只好安心的吃菜。
张岳抽出腰间折扇在手上拍打了几下,俊美的脸庞上浮现轻蔑之意。
“哪里来的小贼?非要赶在我岳爷在的时候生事,真是不长眼!”他说话的痞味语气跟他儒雅的长相很不契合。
“头儿,要不要出去看看?”柳飘飘似乎有些坐不住了,扑闪着秋水般的眸子娇滴滴的问道。
言海棠一心吃饭,不做回答,脸上一副与世隔绝的平静。
外面嘈杂的喊叫声跟堂内地安静气氛形成鲜明地对比,柳飘飘心里急躁,扭了扭水蛇般的小腰,娇嗔地抱怨道:“您就不觉的这无缘故地走水很蹊跷吗?”
“哎!问得好!”张岳执扇将柳飘飘的下颌轻轻抬起,眼神迷离的仔细瞧着眼前这副绝美的面容。
柳飘飘气呼呼的一把推开,怒喊道:“滚!”脸色因生气更显娇媚。
张岳手臂撤回,在胸前扇了几下,像没事人一样转头向言海棠问道:“头儿,您能沉住气,岳岳可好奇的很,我先出去探查一下,您在这儿等我消息。”
言海棠专心吃饭,懒得反驳。
张岳一袭白衣温文儒雅的形象与这些铜臭的商人和粗鄙的武夫有些格格不入,他站在人群中摇曳着手中的折扇,笑眯眯的问身边人:“是人为的吗?”
镖师们没有发话,反倒是其他无关的商客叹了口气,反问道:“这不是显而易见吗?谁家旗杆是从上往下烧的?”
虽然没波及到自己,但商客们都知道若是有人存心找事,他们也难逃一劫,心中隐隐不安,便把这份恐惧和憋屈之气撒到了张岳身上。
张岳不被其他人的态度影响,摇曳着扇子,儒雅的气质由内而发,仍然笑嘻嘻的问道:“哦?你们好像知道是谁做的?”
“不,我们不知道!”商客们互相看了一眼,脸色愈发谨慎,谁都不想惹祸上身。
几位镖师攥紧拳头,看了一眼身边这位白净文雅的男子,眼神里多了几分担忧,沉声劝道:“此事远没有公子所想的那样简单,像公子这般较弱的身骨,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若一会儿真的出事,公子就只管逃吧!”
“多谢提点!”没想到这哥几个还挺讲义气,张岳心中一怔,收敛笑容,合拢折扇,在手心里敲打了几下,抬头盯着镖旗像是在思忖着什么。
就在几位镖师和商客准备返回客堂之际,小镖师仓皇失措的回了大院。
“不好了,后院的马棚也走水了!”他一脸焦急的向大胡子镖师汇报着。
还未等大胡子发话,那几位忧心忡忡的客商就已经提上小桶朝后院走去。一位商客边跑边抱怨:“就说我们躲不掉,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快看看我们的货物有没有损失!”
张岳看着后院升起的滚滚黑烟,嘴角起了一丝狡黠的笑容:“大小通吃,胃口还挺大,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打开折扇立在原地,尽情欣赏着眼前这恐惧,战栗,急色匆匆的救火人流。
屋内,言海棠终于在人畜嘈杂声中吃完最后一口饭菜。
她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吃干抹净,抽出腰间大刀温声道:“走,是时候出去看看了!”
柳飘飘狂喜,毫不掩饰心中的好奇心,软喏的道了声:“是!”
几位锦衣也跟至而来。
言海棠出去时,后院马棚的火势已经很大,似乎到了不受控制的地步,一阵阵马斯哀嚎声响彻大院。
半炷香后,镖师和商客们返回前院,他们多数人脸上都被火熏得黑漆漆的,但是眼神里却看不出多少悲伤。
“死了两匹马,但是货物完好无损,看来这些贼人不是冲着钱财来的!”镖师们惊恐的眼神下透着些许欣慰。
“是啊,今晚没见到红色花轿,应该不是那东西在捣鬼!”一旁商客不自主的加入到镖师们的对话当中,提道“那东西”时,还刻意压低了声音。
“恩,但愿如此吧!”另一名商客也开始抱团取暖。
言海棠听到红色花轿时,脸色稍稍沉了一下,她眼神瞬间变得锐利,继而又回复了平静。眼神撇了一眼旁边的柳飘飘,示意她上前去打听。
柳飘飘施施然走到镖师们跟前,柔声问道:“小女子刚才听哥哥们提道“红色花轿”,一时很好奇,那红色花轿是怎么一回事,诸位哥哥能否告知一二?”
镖师们和商客们的目光都被一声柔言蜜语吸引过来,一位天姿绝色得佳人站在面前,着实让他们眼前一亮。
一位商客眸子里闪着精光,美人的光环完全取代了他脑海中的恐惧,他上前两步靠近柳飘飘,温声回道:“其实这“红色花轿”的传说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姑娘若是想听,哥哥定当讲给你听。
这传言中的“红色花轿”说白了就是鬼抬轿......”
商客话说半截,就听到有人喊起:“快看那边,红色花轿!”
众人齐抬头,只见东边皎月的正下方有一顶腾空的花轿,那花轿漆着红漆,轿顶用红色流苏铺盖,飞檐处挂着两朵大红花,较帘用彩色丝线秀出一轮残月,精致又神秘,轿身四下悬空,在月色照耀下显得血红一片,静谧而可怖。
“真的是红色花轿,他找上我们了,这该怎么办?”一时间客栈院落乱作一团,商客和镖师们惊恐的望着东方,身子开始不自主地颤抖,眼神里尽是愕然之色。
“故弄玄虚!”张岳不屑的喝斥一声。
“还挺漂亮的,飘飘若是能坐上一回,也算不负此生了!”柳飘飘痴迷的欣赏着。
商客们不可思议地盯着柳飘飘,心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得上赏景!”
“你看,花轿里有人!”一人指着花轿惊叫道。
“是啊,是位穿白衣服的男子!”众人惊呼。
“他是人是鬼?”
此话一出,众人哑然。
言海棠嘴角慢慢上翘,大刀往肩上一抗,对张岳命令道:“看好这些人,我去会一会这传言中的鬼魅!”
说罢,身子飘然离地,朝着那顶花轿飞去......
“这个机会为什么不留给我呢?”张岳叹了口气,无趣的转过身子,摆手指挥着手足无措对言海棠的做法同样惊讶的住客:“走吧,回去吧!我们头儿出马肯定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