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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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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覃樱回到家,母亲已经做好了饭,招呼她道:“吃饭了,去了哪里,今天不是周末吗?”

    覃樱说:“公司有点事,临时让我过去。”

    墨镜和帽子都被她收了起来,母亲不疑有他,絮絮叨叨宽慰她:“你才回国,一切刚起步,是会辛苦些,来尝尝这个汤,妈特意为你做的。”

    孙雅秀做了个番茄炒蛋,一个糖醋排骨,还炖了个骨头汤。

    骨头汤炖得又浓又香,一闻就知道费了不少心思。

    覃樱埋头喝汤,孙雅秀说:“今天看到楼下超市在招募收银人员,反正妈闲着也没事,明天想去试试,这年头有个工作挺好的,打发时间。”

    覃樱睫毛颤了颤,抬眸看孙雅秀。

    孙雅秀今年四十八岁,在二十三岁时生下覃樱。年轻时她是个有名的模特,气质样貌绝佳,覃樱的钢琴启蒙就是这个优雅的女人一手教导。

    覃樱记忆里,孙雅秀高贵动人,嘴角的笑容弧度都温婉得恰到好处。她说着一口吴侬软语,衣橱里永远有剪裁得体的旗袍,漂亮的高跟鞋。父亲爱她重她,她活成天底下女人都想要的模样。

    然而,优渥的生活远去,眼前的母亲眼角带上纹路,岁月残忍无情把她鬓发染上几缕银丝,她围着围裙,脸颊微微凹陷下去,像天下所有操劳又普通的母亲一样,和女儿说着哪里的菜新鲜又便宜,还说要出去找一份工作。

    覃樱眼睛有点儿酸,如果爸爸还活着……

    “妈,你身体还没好,歇歇吧。”

    “你这孩子!早好了,别担心妈,一天到晚躺着坐着也难受。”

    覃樱笑了笑:“嗯。”

    她没有再阻止孙雅秀,六年前孙雅秀从高楼一坠而下,幸好下面树缓冲阻挡,孙雅秀留下一条命,却成为昏迷不醒的植物人。

    覃樱辍学带着母亲出国逃债,边打工边给孙雅秀治病,从英国辗转到法国,或许是感知女儿辛苦,孙雅秀奇迹般地在去年醒了过来。

    他们今年夏初回到令人想想就热泪盈眶的故土。

    谁也没再提当年的事,孙雅秀闲下来就给女儿物色对象。覃樱知道她在慢慢走出过去,心里很高兴。

    也因此,她并不想让母亲知道,自己再次回去找了周渡,卷入过往的漩涡。

    吃完饭,覃樱主动把碗洗了。

    回到房间,覃樱拿出床底藏起来的资-料翻阅,照片上全是同一个女人——关夜雪。

    覃樱是为她从法国回来的。

    不久前,覃樱接到一个电话,是关夜雪打过来的,电话另一头的关夜雪又哭又笑,明显精神不太正常。

    覃樱什么也没能问出来,就听到那边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电话被人掐断,她隐隐约约听到了男人的吼声。

    覃樱打回去,手机关机,后来号码都被注销了。她猜测关夜雪肯定出了事!

    覃樱立刻带着母亲回了国。

    她花了六年走出过去,好不容易生活越来越好,按理说不该回来。

    可求助的人是关夜雪,覃樱没法坐视不理。六年前覃家出事没人肯插手,只有刚嫁入豪门的关夜雪悄悄送走覃樱。

    关姐姐给她钱,秘密送她上私人飞机,让她有机会重头开始,获得新生。

    这么多年,关姐姐守口如瓶,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自己和母亲的下落。

    可以说,是这位善良的姐姐给了覃樱第二次机会,她一定要找到她!

    这次由她向地狱中的关夜雪伸出手。

    覃樱调查发现,六年前关夜雪退出娱-乐圈嫁入豪门,此后外界关于她的消息少之又少。

    唯一可以下手的地方,是她的老公金在睿。

    金在睿今年三十三岁,他长相周正,出身不凡。

    金家是坞城数一数二的豪门世家,金家长子叫金存谦,金在睿是金家次子。前两年金存谦出了车祸身亡,换句话说,金在睿现在是金家唯一的太子爷。

    去年关夜雪试图和金在睿离婚,当时媒体还有报道,可没有半小时,所有报道立即清空,从那以后关夜雪杳无音信。

    直觉告诉覃樱,金在睿很危险,她如果贸然引起这个人的注意,不但救不了关夜雪,甚至自身难保。

    她得迂回了解关夜雪的情况,现在关夜雪到底在哪里?

    覃樱拿起手上被剪下的一小块报纸。

    当初这报纸还来不及发行,覃樱运气爆炸的情况下,才找到它。

    报纸上显示,一年前金在睿和关夜雪离婚一案,金在睿的律师是周渡。

    周渡啊,她收紧掌心。

    他成了找到关夜雪最后的线索,这也才有了覃樱回母校试图重新建立起联系的一幕。

    可一个嘴比闷油瓶还严实、把职业道德看得跟生命一样重要的律师,怎么才肯吐露委托人的私事呢?

    覃樱枕着手臂,外面雨珠噼里啪啦打在窗台上,哒哒作响。

    半晌,她露出笑容,从周渡那边攻克是不行,可楚安宓呢?

    这两个人欠她的,也该还了。

    *

    第二天是周一,覃樱去公司上班。

    她笑着和同事们问好,转过门,碰见出来接水的林唯司。

    “魂没被男狐狸精勾走啊?今天还舍得来上班?”

    覃樱没和林唯司说自己为什么回国,她不想把林唯司拉扯进这件危险的事里,此刻面对他的阴阳怪气,她好脾气地问。

    “我帮林总监冲杯咖啡?”

    林唯司瞪她。

    覃樱很是纯良无辜:“林总监,工作时间,不要纠结私人恩怨。”

    她伸出手,要拿林唯司的水杯。

    林唯司不给她:“小爷不吃这一套,别想用一杯咖啡就讨好老子。昨天放狠话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我是你上司!”

    覃樱望着他笑。

    “笑什么你!”

    “林总监,你这么暴躁,他们都在看你呢。”

    林唯司眼风一扫,果然发现不少看自己和覃樱的。这群人真八卦!

    他回过头,发现覃樱光明正大溜走了。

    “……”她真的有把他当总监看嘛!

    林唯司路过覃樱的工作区域,她在完善曲子。覃樱抱着吉他盘腿坐在音乐室里,随架子上的曲谱边弹奏边试音。

    信息化时代,影视剧越来越火,公司最近在准备一部电视剧配音方案。覃樱作为签约在公司的音乐制作人,帮着在做前期工作。

    七月清晨的阳光熹微,她身上带着浅浅的光芒。

    她长睫漫不经心垂落,轻轻哼唱。

    林唯司失神地望着她。

    很小的时候,他捡球捡到一家别墅门口,穿着白色裙子的小女孩双腿浸在水池中,闭眼吹口琴。

    她听见动静睁开眼,明亮的眸子如琥珀,挑剔地看着他。他顿时手足无措,不知道把脏兮兮的手往哪里藏。

    “我就说林总监暗恋小樱,你们还不信。”

    林唯司回神,看见公司员工打趣儿调笑他,瞬间炸毛!

    草啊,谁他妈喜欢覃樱表里不一的演技派混球了!他眼睛有这么瞎吗!

    他喜欢御姐,纯24K御姐!况且他这么威猛的男人用得着暗恋谁?

    中午,林唯司好不容易平复别扭的心情,纡尊降贵对覃樱说:“走,一起吃饭。”

    公司待遇很不错,员工管饭,顿顿三荤两素。覃樱靠在门口,揉了揉酸软的肩膀,拒绝:“林总监年龄不小了。”

    林唯司:“?”

    覃樱:“该找女朋友一起吃,不要奶兮兮黏着姐姐。”

    林唯司被她气得螺旋升天!

    眼见就要爆发,覃樱挽住一个人的手:“陈姐,一起吃饭。”

    陈姐笑着说:“好呀。”

    林唯司一口气憋在胸腔,不上不下。

    两人说说笑笑,越走越远。陈姐回头看了眼林唯司,说:“林总监条件挺不错的,你真不考虑考虑他?”

    可怜见的,覃樱才入职半个月,目前还是个实习生,但林唯司暗恋覃樱都快成整个公司公开的秘密了,只有他自己嘴硬不肯承认。

    覃樱说:“他很好,是我们不太合适。”

    “哪里不合适了,我看你们挺般配的。”

    哪里都不合适,年少时她的娇俏可人、天真烂漫和一腔爱恨都给了另一个人,如今剩下的,只有疲惫的躯体,无望的性格,和破碎的感情。

    她以前喜欢的人,像三千米深海中凶恶的鲨鱼。而林唯司到了现在,都还是一只单纯的傻白甜。

    这么可爱的奶黄包呀,看小黄书都要脸红,她不想去豁豁人家。

    她不再相信爱情。

    覃樱和陈姐打好饭,和几个女同事聚在一桌吃。

    他们在聊最近的八卦。

    “蔚桃桃在打官司你们知道吧?”

    “知道知道,她这才结婚多久啊,之前就有网友说,她和她那个妈宝男老公早晚得离。”

    有人唏嘘:“可不是,去年官宣的时候两个人看上去多幸福,结果说离就离了。”

    “要我说离了也好,那男人太恶心了,跟没断奶似的,现在还在他妈唆使下想分蔚桃桃财产。”

    蔚桃桃挺出名的,她并非专业歌手,靠唱网络歌曲出道。她曲风独特,几张专辑一出,大街小巷和某几个app都迅速流行起来。

    覃樱他们公司是影视公司,对歌手演员们耳熟能详。蔚桃桃去年才官宣结婚说她很幸福,没想到今年就闹着要离婚。

    “蔚桃桃能同意分财产给他?”

    “那当然不能。”付梦菁端着餐盘过来,接话道,“所以她的律师是周渡。”

    听见这个名字,大家“哇哦”一声:“是给宋薇澜打官司的那个律师?”

    付梦菁说:“没错。”

    她开始对周律师的近况侃侃而谈。

    有人忍不住问:“梦菁,你和周律师认识啊?”

    “当然。”

    “很熟吗,他真的有报道上那么好看。”

    付梦菁说:“挺熟的,他非常绅士。”

    覃樱默默抽了抽嘴角,深深怀疑他们口中的和自己认识的周渡不是同一个人。

    陈姐扁扁嘴,靠近覃樱,小声道:“付梦菁喜欢周渡,追周渡一年了,她爸爸的公司和渡衡律所有合作,每次提到大热的案子,她张口闭口都是周律师。”

    覃樱轻轻“唔”了一声,不置可否。

    “付梦菁,听说你之前邀请周律师吃饭,他同意了吗?”出声的人和付梦菁一向不合,故意让付梦菁难堪。

    付梦菁在公司人缘很差,虚荣、说话不过脑子,仗着家境好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付梦菁脸色一僵,没好气道:“周律师的性格和脾气所有人都知道,他不会答应任何单独的饭局。”

    这倒是,不仅是她,就没人约饭成功过。

    就在这时,覃樱的电话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

    她接起来:“你好?”

    那头传来温柔礼貌的女声:“覃小姐,我是渡衡律师事务所的,上次您来我们律所做咨询,希望周律师接受您的委托,周律师只有今天晚上六点半有时间,您这边有空吗?”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覃樱阴谋论,不是说他不接任何饭局,为什么会答应自己?难道真的想现场观摩失婚的女人,亲自奚落一番?

    覃樱心中计较着,试探地问:“那我六点半后请他吃饭?”

    “等等,我帮您问问。”

    那边消失了一会儿:“七点钟,周律师说他会准时到达。至于你这边,过时不候。”女声像是在传达别人的话,顿了顿补充,“谈合作。”

    特立独-裁地定好时间,很符合那个男人的风格。那边定好地点,覃樱挂了电话,一桌人都好奇看她。

    “覃樱,谁约你吃饭呢?我怎么听见了周律师。”

    覃樱见付梦菁也盯着她,想起刚才他们议论的话题,她不欲招惹梦菁,刚想带过话题。

    付梦菁讥笑地说:“你们不会真以为是周渡吧,她这样长得跟绿茶似的货色也配!”

    这话说得过分难听,众人看看覃樱,觉得她一个实习生,平时看起来踏实努力脾气很好。现在林唯司不在这里,没人给她出头,她被公司老人付梦菁欺负了也只能忍。

    覃樱放下筷子,总算知道付梦菁为什么如此不招人待见。有的极品生下来就是为了给你开眼界的。

    她悠然道:“我是绿茶,你是什么?涮锅水?先把整毁了的鼻子扶正再来和我说话。”

    所有人目瞪口呆,连付梦菁都没想到她敢还嘴。

    她欺负新人欺负惯了,屡试不爽。欺负新人是一种病态的职场潜规则,为了留在公司渡过实习期,新人们往往忍气吞声。

    覃樱端起盘子,她又不从付梦菁这里领钱,谁还惯着谁了?即便说了又怎样,付梦菁还能追上来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