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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隐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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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郁得到李灵幽许可入住内院,简直受宠若惊。

    忍冬出声反对:“殿下三思,无望虽然捉拿刺客有功,可他毕竟身为男子,不便住在内院。”

    忍冬对殷郁始终存有提防之心,哪怕他帮李灵幽驯服了金乌,又抓住了刺客,她还是觉得这个人的来历有问题。

    殷郁生怕李灵幽反悔,当即反驳道:“我在求贤阁听说,内院已有两位公子,为何他们能住,我不能住?难道我是男人,他们就不是吗?”

    忍冬冷笑:“你说的是悦竹和墨书吧,他们都是贱籍,是殿下买回来的奴仆,身家性命都被殿下捏在手里,自然不敢有不轨之心,你怎能相比?”

    “我也可以卖身给公主。”殷郁想也不想道。

    “……”忍冬哑口无言。

    李灵幽忍俊不禁:“好了,都少说两句,无望,你先回求贤阁去吧,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搬来内院,就住在悦竹墨书他们隔壁。”

    “谢公主成全。”殷郁抱拳作揖,不等忍冬再说什么,匆匆离开。

    莲蓬煮好了热茶送进来,李灵幽喝了一盏,冰凉的手脚渐渐回暖,瞅了一眼正在板着脸生闷气的忍冬,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她的腰眼。

    忍冬怕痒,憋着笑躲闪:“殿下别闹!”

    “那你还生气吗?”

    忍冬赶紧摇头,实在拿她没办法,接过莲蓬手中的茶壶,示意她下去,一边给李灵幽添茶,一边好奇地询问:“您还没告诉奴婢,阿娜尔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李灵幽捧着有些发烫的茶盏,眼睛被水汽熏得雾蒙蒙的,回忆了片刻,娓娓道来:

    “阿娜尔是羌国四王子阿史那津的私生女,但她的母亲不是王妃,而是王妃的侍女,阿史那津酒后失德让她怀了孕,那侍女愧对王妃,生下阿娜尔后,就投河自尽了。阿史那津不肯承认阿娜尔是她的孩子,好在王妃心地善良,将阿娜尔交给仆人抚养,一直到她七岁那年,我撞见这孩子被仆人虐待,一时心软,便向阿史那津讨要了她……阿娜尔就此成为我的侍女,陪伴我在王庭度过了漫长的九年。”

    忍冬唏嘘不已,又有些担心:“那大凉灭了羌国,阿娜尔对您可有怨言?”

    李灵幽垂眸苦笑:“我若说一丝一毫也没有,你会信吗?”

    羌国再不好,也是阿娜尔的家乡,她对阿娜尔再好,也是害她没了家的人之一。

    “那您就不担心她会……”忍冬欲言又止。

    李灵幽知道她未尽之语,捂着心口道:“她要是想害我,只需偷偷换了我的药,我就一命呜呼了。”

    忍冬脸色一变,有些惶恐地叫了一声“殿下”。

    李灵幽又笑起来:“别怕,我逗你的,那药丸我吃过千百回,有一丝不对味,我立即能察觉出来,不会有事的。”

    忍冬这才安了心,但将李灵幽的话一品,又有些迷茫,公主这到底是信任阿娜尔,还是不信任她呢?

    ***

    乌图克被关在一间空屋里,阿娜尔守了他一夜,大概是因为殷郁下手太狠,直到天亮,乌图克才从昏迷中清醒。

    “嘶……”乌图克觉得后颈疼的像是裂开了,睁开眼就看到一脸忧心的阿娜尔。

    “怎么是你?那个妖妇……”

    “啪!”

    阿娜尔一巴掌扇在乌图克脸上,把人打蒙了。

    “乌图克!”阿娜尔低吼:“你能不能别再做这种傻事!就算你杀得了可敦,你以为你自己能活吗!”

    乌图克缓过神来,咬牙切齿:“只要能让她去死,我愿意给她陪葬……”

    “啪!啪!”

    阿娜尔又是两下耳光。

    乌图克恼怒:“你怎么又打我!”

    “我就是要打醒你!”

    阿娜尔脸上属于少女的天真和稚嫩消失不见,只有凶狠:

    “杀死一个女人算什么,你真有本事,就该懂得隐忍,先保住性命,再徐徐图之,将来有一天,让阿史那之名重新震慑西域草原,让大凉人闻风丧胆。”

    乌图克呆愣了半晌,少年人的脸上渐渐露出了无助和茫然:

    “还会有那一天吗?”

    阿娜尔见他已经冷静下来,缓和了脸色,压低声音道:“会有的,我听说大凉要遣返一位王子回西羌安抚部族,可敦向御王推荐了父亲。”

    乌图克惊喜:“真的吗,那、那我也能回去了?”

    他已经受够了被禁锢在塔里的日子,见不到一丝阳光,浑身的骨头都要腐化了。

    阿娜尔怜悯地看着他:“不,你要留下来做为人质。”

    乌图克神色慌张:“不,我也要回去!我要和父王母妃一起回去!”

    “你不能回去,你要乖乖地留在京都,不要再做任何傻事,他们才会放心地让父亲回到草原,听懂了吗?”

    乌图克懵懵懂懂,他和阿娜尔一样才十六岁岁,却因为父母的溺爱,从未经历过挫折,还没学会用脑子。

    阿娜尔叹了一口气,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他红肿的脸颊:“哥哥,我绝不会害你的,你难道不相信我吗?”

    乌图克内心挣扎:“可你总是维护那个毒妇,我以为你已经做了大凉的走狗。”

    阿娜尔神色复杂,语气却十分坚定:“可敦与我有恩,我当然要维护她,可大凉与我有仇,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归顺。”

    乌图克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确认她没有骗他,好半天才下定决心,重重点头道:

    “好,我听你的,先隐忍。”

    阿娜尔长出一口气,起身道:“我带你去见殿下。”

    ……

    李灵幽一觉睡醒,就听说阿娜尔已经说服了乌图克,正在前厅等着她问话。

    忍冬一早就去了宗正司问罪,李灵幽想了想,没叫侍卫,而是让人去把“无望”找了过来。

    殷郁正拎着包袱打算搬进内院,听说李灵幽召见,把东西往传话的下人手里一丢,匆忙赶了过去。

    阿娜尔带着乌图克在前厅等候,李灵幽姗姗来迟,素馨和莲蓬端上茶果,退出门外。

    乌图克用余光偷瞄李灵幽,只见她换了一身素锦长裙,头发高高挽起。光是坐在那里,便显得仪态万千。遥想他年幼无知时,也曾被她这无双的美貌哄骗过,以为她是个温柔善良的好女人,不由得又羞又悔。

    “殿下,乌图克已经答应我了,他不会再冒犯您,更不会再来刺杀您,求您放过他这一回。”阿娜尔小心翼翼地向李灵幽求情。

    “他自己没长嘴吗?”李灵幽脸色淡淡的,看也不看他们,只是捏着一枚青涩的樱桃把玩。

    阿娜尔给乌图克使了个眼色,乌图克闷声闷气道:“我不会再犯了,求你放了我。”

    李灵幽这才拿正眼看他:“你先告诉本宫,是谁把你从净业塔放出来的?”

    乌图克迟疑了一下,又看了阿娜尔一眼,道:“我不认识那个人,也没看清楚他的长相,但我听他说话的嗓音……像是你们大凉的阉人。”

    殷郁走到门口,正好听见这句话,眉头一紧。

    阉人,那就是太监,这京都哪里的太监最多?

    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