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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大姐,您没事吧?!”
就在我哭得鼻涕眼泪糊一脸时,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接着一张纸递到我手里。
我被吓了一跳,有些惊惧的别过脸,轻声说没事。
“没事?半夜三更哭得像颗小白菜似的,是没事的样子吗?”男人不由分说将纸塞进我手里,看着我把脸擦干净了才关心的问,“你是哪里来的?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身上还带着孩子,你丈夫呢?”
然而他不提丈夫还好,一提丈夫,我的鼻子一酸眼泪又滚滚落下来:“丈夫……您看我像有丈夫的样子吗?”
“没有丈夫?”男人震惊了,“你没丈夫,那你有其他家人吗?半夜三更的在这街上晃,你不知道这样多危险吗?要是遇见坏人怎么办?再说了,这是医院,你是带着孩子来看病的?看完了病不带孩子回去,蹲在这儿哭什么哭?孩子的病不管了,大人的安危也不管了……这么大的人了还只会哭,有你这样当妈的?”
“……”
我被骂出火气来:“你是哪里来的傻子?我就爱在这儿哭你管得着吗?我就爱半夜三更带孩子在街上游荡你管得着吗?你没看见我在医院排队四五个小时,凭什么指责我当妈的,你没看见我一手提药水一手抱孩子,凭什么指责我当妈的,你没看见我在这里挥过多少次手等过多久,凭什么指责我当妈的……”
说着说着,鼻子又开始发酸,我倔强的将脸别向其他地方,不想让这个傻逼一样的男人再勾出眼泪,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间,如果不是迫于无奈谁没事会带着孩子出来游荡,这男人脑子是草做的吗?
“你……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男人被我一通抢白,气得不轻,“我好心帮你,你还骂我,怪不得半夜三更没人理,你这女人,活该!你就这么着吧你!”
说完话就走了,留下我一个人抱着孩子气得发抖,看来不管在哪个时候都是不能哭的,谁特么知道哪个角落又会冒出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白痴对你横加指责。
我气到矫情都忘了,于是站起来想再试试看能不能打到车,然而我忘了自己在地上蹲了太久,儿子的体量又沉,脚麻加上晕眩,我忍不住整个人直直向后倒去。
“唉!小心!”静夜中一声轻斥,男人伸手适时扶住了我的肩膀,紧接着,一床温暖的儿童毛毯盖在儿子身上,“我说你这个女人,怎么活到现在的?不知道人蹲太久血液凝固突然站立起来是会出事的吗?你摔死了倒好,一了百了,孩子呢?摔到孩子怎么办?”
我:“……”
这特马是哪里来的神经病?
我转身瞪了他一眼,但一想他骂的也没错,此事的确是我莽撞了。于是我的声音情不自禁弱了下来,妥协说:“我也没想到会这样,还请您多扶我一下,我的脚麻了,动不了!”
“还知道脚麻了!”男人嘀咕,倒也没有松开手,扶着我走了几步,见我能走了才伸出手说,“我看这孩子挺皮实的,你抱这么久也累了,我来帮你抱吧!对了,你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我摇了摇头,没有把孩子给他,也不打算接受他的好意,正如他所说,这半夜三更的,谁知道会遇到什么人?但出于礼貌,还是委婉的回答他:“我家在紫苑,离这儿挺远的,不用麻烦傅医生了,反正这儿是医院门口,实在打不到车就去休息室歇一会,天亮了就好打车了。”
“那怎么行!”男人身高体壮,一把将孩子抱了过去,边走边说,“以后再出来看病,记得提前跟家人联系,你这样太危险了,这世界再太平也难保不会有意外发生,人哪,不管在怎样的境地里,都要把自己照顾好,只有自己照顾好自己,那才是最棒的!”
我小跑着跟上他,这才发现眼前的男人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向后梳得整整齐齐,面容俊俏,眉眼舒朗,看起来三十余岁的样子,整个人气质干净,温文尔雅,倒也没有什么地方像坏人。只是莫名的,我竟然感觉有些眼熟,莫非这人我见过?
说话间男人已经将孩子放在车上,但我担心危险拒不上车。双方僵持了一会儿,他才无可奈何的一笑,从汽车收纳盒里拿出身份证驾驶证医师资格证所有一股脑儿地塞给我:“不错嘛,警觉性还挺高,赶紧检查,检查完了上车,不然一夜凉风吹下来,孩子这一针就白打了!”
我想想也是,于是伸手接过身份证和医师资格证看了一眼,“傅君辞”,不错的名字,三十二岁,只是不知是否人如其名。
“不好意思,麻烦傅医生了!”我笑着将证件还给他,转身上车。
一路上攀谈起来才知,他是我儿子就诊医院的医生,本来今天休息,但有个临时的手术被叫了过来。刚才遇见我的时候,正是他做完手术出来要回家的时候。
简单询问了下我儿子的情况,他安慰我说放心吧,今天先将体温降下来,明天看看血检结果,如果是支原体感染就多打两天的点滴,如果是普通感冒打三天就够了。
“打三天的针,那就意味我必须要熬夜三天,也不知道我能不能熬得住?”我出神的想,这才发现傅君辞分析起病理来有理有据,心里倒不知不觉放松了几分。
“刚才我注意到,你哭得挺伤心,能跟我说说,是什么原因吗?”傅君辞问我,隔着反光镜我发现他的双眼睿智又深沉,透着一股子霸道总裁的范儿,这样的人说出来的话不是苏格拉底就是弗洛伊德,怎么骂我的措辞却透着一股公众号推文的味道?
“大概就是一时发疯吧!”我苦笑,一想起身前身后的诸多破事,瞬间没了谈性:“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罢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我心理承受能力较差,倒让傅医生您见笑了。”
“是吗?”他笑起来,“恕我直言,你的状态看起来疲惫又消沉,可不像是没有事的样子。况且你的气质告诉我,你不是那种遇事便哭的人,能让你崩溃的事,那一定是大事,而且是你很用力也处理不好的大事!”
一句话虽然不尽不全,但却将我目前的困境赤裸裸的点出来,让我想保存一点颜面的心思荡然无存,我恼怒的看着他:“世界上如果有一种人,以剥开别人的痛点看血淋淋的伤口为乐,那么这种人一定是医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应该是某一专科的主刀医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