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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立卓在我们到来之前已经抢走了部分生源,时间对于我们来说加倍紧张。因此杨康没有花费时间在应酬上,直接在饭桌上就将我们的工作进行了分工。王贯一留在办公室负责接待,杨康和我一组,胡季和刘开生一组,韩冬冬和李娜一组,分别驱车前往全县各村,通过家访的方式与学生家长进行面对面交流。
第一天,我和杨康的目标是J县靠近越南的一个偏远苗寨,这里有大约一百二十户人家,本届毕业的适龄学生大概七八个,寨子名唤“哈衣寨”。因为寨子位于深山腹地,山高路陡,居民大都以割橡胶为生。
车子在山林小道中疾驰,宽不过两米的水泥路旁笔直的橡胶树参差林立,属于热带季风气候独有的潮湿和炎热让这个地方变得肥沃而丰饶。触目可及的橡胶树,连绵成片的香蕉林,夹杂着不时出现的菠萝地、木瓜林……无一不在宣告着这里的美丽和富有。
然而,尽管如此,当我们到达这个距离县区二十公里的深山苗寨时,还是为这个寨子的现状感到吃惊。
寨子入口是一个宽敞的蓝球场,粉墙红瓦的村公所位于足球场的旁边。围绕着这一栋标志性建筑,周围众星拱月般座落着上百座小楼。远远看去,这些楼房有的色彩明艳,建筑考究,有的破廊倒壁,难遮风雨。村子里都是清一色的水泥路面,很难看到传统农村尘土飞扬的样子。但路面上枯黑的青苔,路边偶尔蚊蝇扑鼻的粪堆,以及空气中弥漫的胶粑腐臭味,让人很难将之与贫穷和富有之间的任何一个词联系起来。
“你好,请问你们找谁?”见杨康将车停在篮球场上,村公所前面坐着乘凉的一个中年人走下来跟我们打招呼。
“我们是M县云岭高教的老师,今天特地代表我们学校来贵寨实地走访,希望能把更多的孩子带出大山!”杨康说,迅速开门下车,手上的香烟打火机就凑了上去,“来来来,大哥抽根烟,我姓杨,叫杨康,这是我的助理,林清雪林老师!”
不得不说,有时候男人跟男人的关系就是一根香烟之间的距离。中年男人接了杨康的烟,面上的拘束便散了几分。于是他热情地将我们邀请上去,叫人给我们搬来两把皮实的藤椅坐着。双方便这样陌生而不失热情的交流起来。
据中年人说,他的名字叫李国平,是本寨土生土长的苗家人。当年毕业后便响应国家号召回到家乡当村官,一当就是十多年,如今已经是这一个寨子里数一数二说得上话的村干部了。
“看看,对面那座山上有七千多棵橡胶树,全是我带着村民们栽的,现在村子里家家户户都指着这一片树养活呢!”他指着对面的一座大山给我们看,脸上满满都是自豪感。
没想到这看起来一脸纯朴的腼腆汉子还有这样高尚的情怀,我和杨康一时肃然起敬。紧接着在杨康左一声“阿哥”右一声“阿哥”的吹捧下,这个淳朴的苗家阿哥干脆叫我们不用一家一家的去走访了,他直接架起大喇叭在村子里喊:“哪家有初中毕业要上高中的娃娃,家长带哒来村委会这点咨询!”
一通中气十足的吼叫后,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便有几个家长带着孩子过来。杨康继续跟老阿哥唠嗑,我则带了宣传资料,跟家长们宣讲我们学校的相关情况。
诚然,对于这些边疆地区的的孩子来说,考不上收费便宜的公立学校,私立学校费用又太过昂贵,那么唯一的选择可能就是辍学打工了。针对这个现状,我们之前预设的方案是把孩子们招到职中部,通过与上广深知名企业签订用人合同,将这批孩子作为技术人才进行定向免费培养,一方面解决孩子家庭的经济压力,一方面也为大山里的孩子寻求一条出路,当然,如果有读书的好苗子,我们也会将之纳入学校高中部,力所能及的帮助孩子们完成学业。这便是我们今天宣传的重点。
“老师,你们学校真的可以读高中吗?”就在我宣传完毕准备喝一口水的时候,一个小男孩怯怯的走到我身边问。
他身上穿着一件白校服,干干净净的看起来一尘不染,裤子也是宽大的校服裤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衣服太大的原因,衬得身材十分瘦小。
我以为他是来咨询学校的,于是顺口回答:“是呀!你中考多少分?”
“三百八十分!”他咬唇,说到成绩时眼睛亮晶晶的,满是骄傲。
由于J县地处边疆教育落后,中考成绩接近四百的孩子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小男孩这个分数,的确是很值得骄傲了。
我闻言眼睛一亮:“不错呀你这个成绩,在我们边疆地区应该能进公立学校了吧,你为什么没去?”
“我……”他嗫嚅着,亮晶晶的眼睛瞬间失去了神采,“报志愿那天,我妈妈生病了……”
这时候有相熟的村民过来,补充说:“林老师你不知道,这孩子命苦啊,前年他爸才因为贩毒抓到牢里,今年他妈又生重病,可怜的孩子,学习是班里最好的,但这样的家庭还怎么读书哦!”
村民不说还好,一说小男孩却跑了开,跑到一棵大树后面躲起来。
“嗨,这孩子,还害羞!”村民苦笑,“林老师,您是读过书的,在外面也见过大世面,能不能想办法帮帮这孩子,让他去你们学校跟着上几年学?”
“啊……”
我愕然,叹了口气说:“像他这样的情况,只能去我们的校企合作班,学费全免食宿全包,三年以后可以学到一门技术好养活自己。但如果想通过读高中的方式上大学,那么经济上和生活上的压力我们也解决不了了!”
我们学校是私立教育机构,只要是私立学校,那都是以盈利为目的的,断不会让他进去白上不要钱。但他的情况,又怎么能承担得起高额的学习费用,更何况他的母亲还病重着?
村民这样的话,倒真是为难我了些。
“这样啊!”热心的村民有些失望,想了想,还是走到树后跟小男孩用苗族叽里咕噜的交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