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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就是如果不想负责就不要给人希望呗!”魏甜甜看着年纪小,说话却很老道,“她现在所有的无懈可击,不过是靠着骨子里的倔强强撑着,如果有一天这股子倔强都没有,那么她的心态就崩了。至于心理崩溃会有什么结果?你知道的,舅妈就是最好的例子!所以舅舅啊,相爱是门技术活,不是你不爱她,也不是她不爱你,只是这条路太难了,难得让她不敢面对,只能选择下意识的自我保护。仅此而已!”
“下意识的自我保护……”傅君辞若有所思,“你这么一说,我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舅舅,希望你有个好结局。”魏甜甜笑笑,“好了,不说清雪的事儿,倒是你自己,这么多年了,舅妈的死你还是无法释怀吗?外界都有传闻,说你为了舅妈终生不娶,有这个事儿?”
“什么乱七八糟的传闻!”傅君辞否认,“甜甜,我不是无法释怀,只是想知道真相,不管怎样,那都是两条活生生的人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没了,我心里总归是有愧的。”
“不是都跟你说了是抑郁症吗?”魏甜甜苦笑,“你这较真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抑郁症?”傅君辞皱眉,“你觉得我会相信吗?我相信清雪有抑郁症都不会相信安琪有抑郁症,那时我待她如何你们都看在眼里,她哪有理由抑郁?”
“谁说抑郁的理由只会来自婚姻家庭?”魏甜甜白眼一翻,“工作压力社会关系个人角色都会对人的心理产生影响,你没看到安琪临近生产的那一段日子总是动不动朝你发火吗?!”
“好吧,就算你说的有理……”傅君辞叹气,蓦地眉峰一震,“等等,甜甜,我怎么感觉你话中有话?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魏薇薇连忙摇头否认,直到傅君辞使出杀手锏——不说就状告她私定终身后,才苦笑着说:“其实当年舅妈走的时候曾留下一份遗书,上面写了自杀的缘由,只不过妈妈和外婆怕给你的打击太大没给你罢了。”
“什么?”傅君辞震惊得无以复加,“那现在呢?遗书在哪里?”
“事情结束后我妈就去了加拿大,应该是一起带走了吧!”魏甜甜一脸的不情不愿,“年底妈妈回来的时候你找她问好了——别指望我,当时我还小呢,我可没机会看那么私密的东西!”
“是吗?!”傅君辞斜睨她一眼,“那这么多年了,魏甜甜,你知道这么隐秘的消息为什么不告诉我?!”
“谁叫你不把我将大人看,还天天跟我妈告状,说我这不好那不好!”魏甜甜不提还好,一提火气就大,“傅君辞我告诉你,你要不是我患难与共的亲舅舅,就你这指手画脚的反动派的做法,我就该将套你的麻袋铺满青龙江,把你揍到生活不能自理,哼!”
“嗨哟,魏甜甜,几天不见长本事了,还敢威胁我!”傅君辞当头一个板栗敲过去,狭窄的空间瞬间响起一声惨叫。而随着这一声叫唤,白色凯迪拉克渐行渐远,一对舅侄的谈话就此消失在广阔的天地间。
彼时,南国深秋,满地金黄,天地之间放肆飞跃着悠然老去的银杏叶。这世间的流年辗转,又在城市的大街小巷轮回了一个秋。
我离开K城回到学校,继续日复一日相同的工作。而远在K城的车店,由于我那一张名单的加持,沈修慕想办法结交了不少的物流新贵,开业第一个月便出车量不错,差不多能够保持本金回流,若按照同样的势头下去,相信要不了几个月就可以大笔进账。
傅君辞没有再联系我,我也不曾想过要把他从黑名单里踢出来,成年人的世界没有跌宕起伏的爱情,只有那些不甘被粉碎的棱棱角角被岁月长河不断清洗又不断翻牌,最终变成散漫风沙被一层层掩埋。
然而流水无波,因风皱面,青山不改,为雪白头。即便是一层层被掩埋的风沙,也总有些东西是无法磨平的。于是无数个寂寞的日日夜夜,我捡起了一些曾经爱而不得的爱好,比如古筝,比如琵琶。我开始疯狂的修炼业余爱好,报了无数个培训班疯狂学习。于是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我学会了熟练地用琵琶演奏《琵琶语》,用古筝演奏《渔舟唱晚》。
静谧如银的岁月里,琵琶声声,细水长流的光阴里,琴声悠悠。我带着思念跋山涉水,又带着骄傲越陌度阡,然而离别之舟,不渡归人。我终于开始反思,这一切纠结的爱恨,是不是都是我一人之过,甚至某些时候我都想放弃了,想好好的和沈修慕好聚好散,想好好的和傅君辞说,对不起,我会好好过。
可宿命终归是宿命,它不曾因为我想放下屠刀就给我机会立地成佛。
十二月,隆冬将至,天地萧瑟。学校旁的葡萄架褪去深绿的外衣,伶仃成消瘦的骨架,南墙脚下的老树也落尽枯叶,凋败成梦里嶙峋的骷髅。
一个电话将我从学校召回,原因是母亲病危!
我马不停蹄地回到K城,母亲双眼紧闭已经离去。旁边站着沈修慕和我的兄弟姐妹,一个个哭红了双眼。
我怔怔地看着母亲,就在半个月前她还在小区楼下的门口跟我道别,那时我跟她约定好放假就去北京玩,登长城,看故宫,去天安门看她一生一世的偶像***,可是怎么才半个月时间,就一切约定都不算数了?
“妈……”我轻唤出声,迎面一巴掌重重的扇来,我跪倒在地,出手的是大哥,他说我打死你个白养的,妈辛辛苦苦带孩子,你倒好,两手一甩跑去外地,不管不顾只晓得挣钱,要是早知道你这么没良心的,还不如生你时候就把你掐死?
我没有回答,任哥哥左一巴掌右一巴掌的扇在脸上,这一刻我忘了悲伤,忘了疼痛,忘了自己身在何方即将何往,眼里心里只有懵懂儿时,母亲边干家务边教唱的儿歌:
“小板凳,排排坐,妈妈教我扯果果,果果香,嫁姑娘,果果甜,煮汤圆……”
眼里有泪,嘴里流血,我怔怔地跪在地上,没有任何反抗和哀求。哀莫大于心死,这一刻,我的心死了,死成隆冬腊月里最枯的一棵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