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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彻底黑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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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修慕,你为何要这样?”

    我百思不得其解。

    母亲待人向来宽和,从未说过他半句重话,即便他跟我感情最难时,母亲也没说过他什么。他为何要对她下手?

    “宝贝,那你告诉妈妈,奶奶为什么要推外婆呢?爸爸当时在不在?”我忍着鼻子的酸楚,接着问尚尚。

    “爸爸不在家……她们吵架……奶奶说,要马上带我回家……外婆不让,爸爸打电话也不让,奶奶就推了外婆,然后外婆就摔倒了。”尚尚说,由于年纪小表达不太清楚,话也说得磕磕碰碰的不利索,“妈妈,我们为什么要回家?这里不就是我们家吗?这里有爸爸,妈妈,老师说,有爸爸妈妈的地方才是家……”

    “尚尚……”我摸着尚尚软糯的小脸,将他轻轻的拥进怀里,痛苦的眼泪无声滑落。是啊,就连幼小的尚尚都知道,有爸爸妈妈的地方才是家,可我,我都做了些什么?

    优柔寡断,认贼作夫,多傻多天真啊!

    按尚尚的说法,婆婆这次来是要秘密接走尚尚,结果遭到沈修慕的反对,她便想乘着沈修慕不在家的时候下手。可惜母亲发现了她的目的,出手阻止,于是造成了这个悲剧的发生。

    沈修慕未必有心伤害母亲,可是他也有保护自己生母的权利,所以他向我……向所有人隐瞒了真相。

    “沈修慕,我们回不去了!”

    即便你回心转意了又如何,我和你之间的爱恨情仇终究走到了无法调和。

    我擦干眼泪,站起身吩咐保姆照顾好尚尚,然后一个人开车离开了家。

    一月的K城寒风呼啸,大雪纷飞,我一时竟不知该去向哪里,只能将车开上郊区的公墓,找到母亲沉眠的故地,伸手颤抖地拂开照片上的落雪,露出母亲慈祥的笑脸。

    “妈妈,对不起,女儿不孝,让你受苦了!”我满腔悲愤无法释怀,一个人坐在母亲墓前借着祭奠的浊酒,回忆旧时的时光,恨着自己的软弱,一时间哭得撕心裂肺天昏地暗。哭够了,站起身,鹅毛大雪还在放肆地下着,呼啸的寒风打在脸上像针刺一样。我将所有的软弱不甘埋在心底,迎着风一步一步向山下慢慢走去。

    直到将车开回市区,面对步行街的比肩继踵,美食城的灯火辉煌,我才找到一丝生而为人的存在感。也是在这个时候我才反应过来,这悲伤终究是无用的,哭一场和哭两场并不能让失去的一切都重来,我也是时候该醒了,从失去母亲的悲痛中清醒过来,不择手段地让杀人凶手得到该有的惩罚。而复仇的开始,就从最有力的助力开始吧!

    我调转车头向熟悉的小巷疾驰而去,直到将车开进那挂着昏暗灯笼的酒馆,才熄了火在院子里停下来。

    打开车门出去,落雪伴着悲风灌进嘴里。院子里零落的几盆菊花已经枯败成茕茕孑立的蒿枝,零星几朵残菊还不甘寂寞地耷拉着耳朵挂在上面。院子深处,左右两株腊梅迎风盛放,悠悠暗香,浅浅黄黄,随着寒风微微摇晃。

    恰似故人来。

    我推开紧扣的柴扉,发现里面的布局已经变了个样,没有枯藤老树昏鸦,没有西风瘦马,只有小桥流水,江南烟雨,一方竹筏,一卷残画。酒保的柜台上放了一副卷轴,我伸手铺开,洁白的宣纸上落了一个清丽的少女,十五六岁的样子,单手支颐,侧看窗外,璀璨的笑容映着满目繁花,仿似能荡尽世间铅华。

    旁边的印章颜色古旧,看不清楚字体,只在画的落款处用毛笔写了两个字:慕之。

    没想到开膛破肚的手,也能作出栩栩如生的画,果然优秀的人都是全才。我没有多注意画上似曾相识的眉眼,合上卷轴就要上楼。

    “嗨,小姐姐,你要喝点什么?”一个年轻的声音蓦然响起,打断了我的脚步,我转过头,原来酒保在的地方站了一个二十一二岁的年轻人。

    “老板……换了?”我问。

    “是的,原来的酒保年纪大了,回去养老,现在这儿是我在经营!”年轻人说,“我姓魏,叫魏……”

    “魏什么?”

    “哎……”年轻人叹气,颇有些难为情地搔了搔头,弱弱地说,“酸酸!”

    “哈?”我一时没听清楚,又问了一遍,“魏什么?”

    “酸酸!魏酸酸!”年轻人声如蚊呐,整个人都快弓到地上去了。

    “噗!”我笑出声,这算是我很长时间以来的第一次笑,这名字着实有趣。酸酸,他母亲生他时得吃了多少的梅子才能留下这么大的阴影?

    年轻人瞬间羞红了脸,整个人从脸到脖子都是红的。

    我笑着打趣说:“年轻人,你以后得对你母亲好一些,毕竟……太不容易了!”语毕转身上楼。

    楼上的布局没有变,精致的榻榻米上铺了一层绒毯,看上去很暖和。唯一不同只是上次摆放的菊花已经移走,空旷的空间被打扫出来,满满的落了一层雪。

    一壶酒摆放在活动竹板上,上面冒着热气,显然刚刚温过。偌大的地点空无一人,只有清脆的风铃随着风声浅吟低唱,寒风萧瑟起,雪上故人行,我坐下来,提起酒壶自斟自饮。

    若这世间还有一处净土,这里或许是我唯一停泊之处。若世事无常让我满身是伤,也许只有这里能让我忘记一切放空自己。我一个人慢慢的喝着,温暖的酒液落尽肚里,渐渐的驱散了我满身的寒意,也让我冻僵的四肢渐次温暖起来。

    良久,酒喝尽,良人至,一双手轻轻接过我手中的杯子,笑着说:“你倒是不见外,这里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地盘了?”

    我笑笑,眉眸低垂间,敛下一切离合悲欢,云淡风轻的笑容弯出三分世故两分俏皮,狡辩说:“卖身换来的,不是也得是。”

    “卖身?”傅君辞挑眉,随性的坐下来倒一杯酒浅浅一抿,说:“如果这算是交易,那你该是世上最大牌的卖家,毕竟这没事将人往黑名单捅的作风,简直让人的心比这雪地的风还凉!”

    “那我现在不是来了吗?”我似笑非笑,“黑名单白名单,看得见摸得着人的才是好名单,不然,这随时温着的酒和热着的心,岂不没了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