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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朦胧胧中似乎有一只手放在我腰上,我以为是傅君辞,随手扒了一下便打算换个姿势睡。然而也就是在这一瞬间,我猛然惊醒过来,这里是宴会厅的大阳台,哪里来的傅君辞?
那么刚才是谁摸的我?
刹那间,我只觉得寒毛直竖,四下环顾一圈,还是没人,只有空气中似有若无的雄性气息,让我肯定这里在一分钟之前是有人的,而且是一个对我绝对不怀好意的人。
我冷汗直冒,旋转轮椅就想离开。然而这时,空气中又听见沙沙声响,离去的脚步声去而复返。我连忙扯一束硕大的葡萄藤拦住自己,借着阳台上阴暗的光线往外看。
一双手推开玻璃门将纷杂的人声隔绝在外,玻璃门外面是阳台,里边是宽大厚重的落地窗帘。紧接着,空气中布满熟悉的梨花香,傅君辞清雅的容颜出现在眼前。他前后左右打量了一圈,然后把灯打开,轻唤了一声“清儿”。
看来方才的人是被他的脚步声吓跑的。
我掀开藤蔓一角,想立刻扑进他怀里寻求安慰,然而怔了怔,还是心情复杂地收回了手。今晚来的人非富即贵,这个非礼我的色狼绝对不是一般人物。如果我为傅君辞考虑,就不能因为个人私事让他沾染一些无谓因果。
所以这个坏蛋还得我自己来找。
我潜伏在黑暗一角,等到傅君辞离开了才推着轮椅出去。由于宴会上人物众多,大家对我这个坐在轮椅上的人也没什么关注度,我得以静下心来四处观察来访宾客。
不时地有人来给我敬酒,打探我出身,当听到我爆出沈修慕的名号,发现是个无名小卒后又四散而去。我无谓的笑笑,将整个人沉浸在这过分热闹的氛围里,笑容满面却又锐利无比地过滤着每一个从我身边经过的人。
直到——
“切!这种人都放进来,这月半湾的宴会门槛是越来越低了!”一个尖酸刻薄的女人声音在我头上响起,我的头顶马上像罩了一片浓云似的,整个变成黑漆漆的一片。
我不由得皱了皱眉,有些尴尬的抬起头,果然我的头顶已经被一个硕大无比的盘子遮住,盘子上面是一张女人放大的脸。她伸着米其林轮胎似的巨臂,翘着竹笋似的兰花指,一只可怜的高脚红酒杯在她手里渺小得像牙签似的。见我抬起头来,她鲜红的两瓣嘴唇不屑的撇了撇,这场景立马让我想起了家里面每到十冬腊月腌的猪肠,要干不干时微微弯曲的样子。
这让我很受伤。
所以尽管我很想友情提示一下,她嘴角微勾的样子其实有大大的酒窝,看起来比撇嘴更美。但我想了想,还是点点头,附和地说:“的确,这门槛是太低了,不仅门槛低,连进来后的地面都是斜坡,您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米其林轮胎还挺上道,眨巴着忽闪忽闪的小眼睛问。
“为了方便呀!”我随手抛出一个球体做示范,球体弹到门边又蹦蹦跳跳重新滚回脚下,我俯身把球捡起来愉快的说:“看吧,这种设计就是为了方便某些球形物体滚进来!”
“噗……哈哈哈……”周围的人瞬间笑成一片,就连不远处交谈的李慕之都随之一口酒喷出来,胖女人脸上刹那间一片白一片红。我抬头挑衅似的看着女人,若非实在没必要装逼,我简直想给自己配一段神结语:不是势必要我说,除非我想说,但我说的每一句话,都将会成为杀人利器!我是刀王林雪,人间的过客!
啧啧,简直太佩服自己的脑洞了。我摇摇头,正准备开个幽默的玩笑结束这段嘴炮,蓦跑感觉背后一紧,一道莫可名状的眼神落在我身上。
“谁?”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头。
背后没有什么人,只有沈修慕和一个年约五十多岁的,精神矍铄的老者在交谈。看见我视线落在他的身上,他开心的招了招手说雪儿快过来,我介绍一个本家叔叔给你认识。
“本家叔叔?”我微微皱眉,但还是乖巧的调转轮椅往沈修慕那里划去。
“这是我夫人林清雪!”尚少强热情的介绍,“这是我们尚氏清字辈的叔叔,单名一个玄字,曾经是省一院的院长,现在退居二线,担任医科大学校长,雪儿快过来叫一声叔叔!”
沈修慕的介绍简单又直白,只差没把这个人的履历背下来,我略显尴尬的叫了一声“叔叔好”,一时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哦,孩子你也好!”
老人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微微打量了一下,然后点点头,整个人看起来文质彬彬,优雅睿智。而恰在此时,刚才被我取笑的胖女人终于反应过来她丢不起这个脸了,追过来拉着我就开始朝老头撒娇:“老公,就是这个女人,她取笑我,你要为我做主!”
“老公?”
我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神仙搭配?
文雅老头配粗壮妇人,身无二两配黄油三吨,如此强烈的视觉震撼让我刹那间只想来句“我槽”镇场。因为除了这两个粗暴的字眼之外,我实在找不到其他更能直接体现我内心感受的词汇。
然而让我惊掉下巴的场景还在后面。
文雅老头听着胖女人的控诉并没有着恼,只是慈祥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伸手轻轻拍了拍胖女人的手臂安抚:“文慧,她还是个孩子,又是个晚辈,你跟个晚辈计较什么?走吧,不要任性,我带你去那边看看有什么好吃的!”一面说着,抱歉的对我们笑了一下,拉过胖女人的手往之前我在过的阳台上走去。
天,这都是什么神仙爱情!
我怔怔地看着老人两夫妻的背影,一时间竟有些羡慕这个胖胖的丑妇人。虽然她长得不美,言行也不够高贵,但是她真的很幸福,很幸福。
晚风吹过大厅,天微微凉,风微微沉,我突然间一抖,空气中再次浮现似有若无的味道。
这个味道……烟草,樟脑丸混合体,似乎是从阳台那边飘过来的。
我转动轮椅,跟到阳台边,果然那个味道越发浓烈,里边只有尚清玄两夫妻在甜蜜喂食,看起来很是恩爱。
“尚清玄?!”
为什么这个味道只在他出现的时候有?我蓦然想起当时在傅君辞床边旧书中翻到的便签,安琪曾在便签中写过,她和院长出差时曾遭遇院长侵犯,几年前省一院的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