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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了一晚上,霍初雪到家真的已经很晚了。
十二点过半,整坐小区都已经陷入梦乡,无比寂静。
傅凉微那个夜猫子还在熬夜看电视剧,一沙发都是零食,各种包装袋丢得到处都是。
电视里正在放着某部宫斗剧,一群女人卖力飚演技,个个都是影后。
“怎么样,舒服点了吗?”见霍初雪回来,傅凉微忙走过去扶她。
“头还是很疼。”霍初雪往沙发上一瘫,全身绵软无力,骨头完全散架,根本就不愿动弹。
傅凉微踩着拖鞋去厨房倒了杯热水,递到她面前,“先喝口热水。”
“谢谢。”
热水驱寒,五脏六腑都瞬间温暖了起来。
傅凉微扬声问:“贺教授走了?”
霍初雪揉捏太阳穴,满脸倦怠,“走了。”
傅凉微抱臂看着她,似笑非笑,“霍医生,你不觉得自己伤害了我么?”
霍初雪:“……”
她赶紧坐直身体,“怎么说?”
傅凉微:“某人之前可是口口声声告诉我自己和贺教授不熟的。”
霍初雪:“……”
“A大那些教授这次来开讲座要待几天?”自知理亏,她赶紧转移话题。
霍初雪手里握着半杯热水,热度透过杯壁,慢慢传递到她手心里。
傅凉微盘腿坐到地毯上,嚼起薯片,脆脆的发响。
听到霍初雪的提问,她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回答:“一周吧,好像。”
就待一周,这人为什么还要买车?烧钱么?
“微微,你之前认识贺清时吗?”
“不认识啊!”
“那他谢你做什么?”
傅凉微眼神一飘,赶紧说:“应该是谢我今晚替他挡酒了吧。”
霍初雪不疑有他,“他这人酒量差得很,半杯倒,向来滴酒不沾的。”
傅凉微覷她一眼,揶揄:“某人之前可是跟我说她跟贺教授不熟的呢!”
霍初雪:“……”
又来了!
“那他怎么进得来咱们公寓?”霍初雪赶紧转移话题。
“天,难道是我走的时候忘记锁门了?”傅凉微捂住嘴,一脸震惊。
霍初雪:“……”
这位傅老师过去时常做这种事情。
霍初雪抚了抚胸口,心有余悸,“好在是熟人,不然你明天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傅凉微:“……”
傅凉微讪笑,“我下次一定注意哈!”
霍初雪扳起脸色,“你还想有下次?”
“不敢了,不敢了,保证没有下次。”
傅凉微勾唇一笑,“怎么样,是时候给我交代一下您老的那些陈年往事了吧?”
霍初雪摆摆手,气息不稳,“改天吧,今天累得要死,没心思讲。”
傅凉微:“小雪,这三年你从来不谈恋爱,也瞧不上其他男人。我就知道你身上有故事,你心里肯定有一个喜欢到骨子里的男人。今天看到贺清时,果然印证了我的猜想。曾经用力爱过一个这么优秀的男人,其他人又哪里入得了你的眼。”
贺清时优秀吗?
好像也不全然尽是。
这个男人有一副好看的皮囊,职业光鲜,还有点小钱。可他为人古板,不解风情,钢铁直男,一点都不讨喜。
可这么多年,她还是一如既往、偏执地爱着他。哪怕心里很清楚两人有缘无分,这辈子注定只能陌路。
因为她已经习惯了爱他,似乎已经成为一种本能,和吃饭睡觉一样。
***
霍初雪重感冒要去医院输液三天。邢主任看她这次感冒严重,索性给她批了三天假。她一下子就闲了下来。
这三天贺清时每天都会出现,陪她去医院。
他每天按时来家里接她,送她去医院输液。输完液又送她回家。有时送她到家他就走,有时会坐一会儿再离开。
他做这一切显得那么自然。她恍惚都觉得好像他们之间并没有分开三年,那些漫长煎熬的岁月似乎都没有存在过,他们一直活在过去。
傅凉微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给他们腾地方,竟然回父母家住了。霍初雪问起原因,那姑娘笑着说是要回去陪父母。
拜小董姑娘所赐,整个医院都知道她有了个颜值高,又多金的男朋友。一时间还闹得挺轰动。
不过这样也有好处,省得医院那些实习生没事总喜欢到她面前瞎晃悠,送爱心。这样省心多了!
暴雪下了一周,到今天终于停了。
久违的太阳升上天空,远远地映照大地。
梵于冬天的太阳其实都是摆设,阳光照在身上都感受不到一点暖和。因为酷寒已经彻底掩盖了那仅有的温暖。
可阴郁灰暗的天色看得太久,人们还是渴望见到明亮刺眼的太阳。即使它并不温暖。
第三天傍晚输完液,贺清时送霍初雪回家。
银装素裹的世界,经太阳一照,越发明亮。一栋栋建筑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在车里,霍初雪这才主动问起贺清时的情况,“你这次来梵于要待多久?”
贺清时打着方向盘,“傅老师没告诉你吗?我被师大录取了,元旦以后入职。”
霍初雪:“……”
傅凉微的学校?梵于师大?
元旦,那就是下周?
这么大的消息,她怎么都没听傅凉微提起过?
所以说以后她都得面对他了?
“你疯了吗?”她惊讶出声,“梵于师大哪里比得上A大?”
这座边境小城,拿得出手的高校也就梵于师大这么一所。比起百年名校青陵A大自然是小巫见大巫,根本就不值得一提。师资力量和待遇更是没法比。
现在贺清时竟然舍弃A大那么好的待遇入职梵于师大。是脑子进水了吗?
“我没疯,我很正常。”贺清时扭头望着她,平静地说:“在哪里都是教书,没什么区别。”
霍初雪:“……”
霍初雪简直要被气哭。什么叫没有区别?区别大了好吗?
她考虑的那些外在东西,贺清时却不在乎。他来梵于无非是为了她。
两人当年为什么会分开?归根结底是两人都放不下执念。江暖的死,不过就是催化剂。
在日复一日的煎熬中,他终于彻底放下执念。释然以后,他就一直在等她放下心中执念,然后回青陵。可整整三年了,始终不见她回去。
他能怎么办?只好来找她。
到家以后,邻居家飘出阵阵馨香,直逼鼻尖。空气中萦绕着一股浓郁的菜香。
霍初雪扁平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这才意识到已经到了饭点,而两人都没有吃晚饭。
霍初雪略做思考,轻声细语,“如果你不赶时间就留下吃个饭再回去吧。”
这三天他陪自己去输液,忙前忙后,就当是还他人情。
贺清时先是一怔,继而浮出笑意,“我来烧吧。”
霍初雪想起他那蹩脚的厨艺,“还是我来吧。”
“你是病人,我来!”态度强硬,说着就脱了羽绒服,撸起袖子往冰箱走去,“冰箱里有菜吗?”
霍初雪发现过了三年,这人真是越发强势了。他做的决定都容不得她说不的。
她脆声说:“微微应该买了菜。”
贺清时打开冰箱,空空荡荡,只能翻出两颗鸡蛋。
贺清时:“……”
“这附近有超市吗?”他问。
“小区门口有家世纪联华。”
他决定:“我去买菜。”
——
二十分钟以后贺清时回来了,手里提了满满两袋子东西。一下子就把干瘪的冰箱给填补满了。
霍初雪从卫生间洗了个澡出来,厨房已经飘出了浓郁的葱蒜香。
男人围着围裙,在灶台前忙碌个不停,动作格外娴熟。
三年不见,这人连厨艺都长进了不少。想当初第一次到他家蹭饭,某位先生可是连炒个青菜都要躲得老远的。
霍初雪窝在沙发上抱着笔记本电脑玩游戏,电视开着,新闻频道的女主持人喋喋不休。
吃鸡游戏玩了两局,客厅里响起了刺耳的铃声。
她开始以为是自己的手机。赶紧着急忙慌去捞起手机。
低头一看,屏幕黑着,安安静静。
不是她的,那就是贺清时的。
“你的电话。”她冲着厨房喊。
“你忙我拿一下,我走不开。”厨房里抽油烟机轰隆隆作响,贺清时的声音混在其中,险些被淹没。
霍初雪竖起两只耳朵才听清。
她赶紧扔了怀里的电脑,跳下沙发,从贺清时的羽绒服口袋里找出手机。
微信的视频通话,屏幕不断闪烁。
是兰姨打来的。
拿着手机进厨房,告诉他:“是兰姨。”
贺清时手中翻炒的动作不停,“接吧。”
霍初雪反手举着手机,对着贺清时,自己则躲在后面。
“哈喽,哥哥!”
一声稚嫩的童音拂过耳畔,屏幕上方出现一个胖嘟嘟的小男孩。他穿着墨绿色的恐龙睡衣,浑圆可爱。
他举着肥胖的小爪子,咧嘴一笑,看的人心都要融化了。
贺清时举着锅铲,对着镜头会心一笑,“嗨,晴天,吃过晚饭没有啊?”
“我刚吃完。”小晴天自豪地说:“哥哥,我今天吃了两碗饭哦!”
“我们晴天真棒!”贺清时一边夸奖孩子,一边使唤霍初雪:“给我递个盘子。”
霍初雪忙从碗橱里取了个盘子出来,转手递给他。
一份绿油油的清炒空心菜顺利出锅。
“哥哥你在做饭啊?”
“是啊,哥哥在炒菜。”
“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妈妈说你去给我找嫂子了,你有没有找到她啊?”视频里小孩子奶声奶气地问,惹得人忍俊不禁。
贺清时瞥了一眼身侧的人儿,眼角眉梢都遍布笑意,“已经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