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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石城中,小芷带着毛儿走在街头上,她四处寻找她的师兄,历经千山万水,沐风栉雨总算是打听到她师兄已经来到西北碎石城中,于是她带着毛儿赶往了碎石城,但是当她进城时,这里已经是一片冷清,再也没有往日繁华,大街之上清清冷冷的,两个人走在街上,也不知道该去往何处,走了半晌之后,毛儿说:“姐姐,我肚子饿了!”
小芷看了看冷清的街头,无一个行人,更无买卖之家,于是宽慰毛儿道:“你看前面那座楼,颇为豪华精致,想是有饭食之处,咱们在坚持坚持,到了姐姐给你买好吃的!”
毛儿看了一眼,嗔怪道:“姐姐尽骗人,那精致的楼阁一看就是大商巨富的产业,就算有饭食哪里会让我们去吃,想是你又去打听你的什么师兄!”
小芷一笑,抚摸了一下毛儿的头道:“姐姐不骗你,快跟姐姐走吧!”
毛儿拖着沉重的步子不情不愿的跟着小芷向那座楼走去,两人走到楼下,一看,整座楼都被封起来了,抬头一望,只见一匾额写着聚英楼三个字,上面已经被尘土蛛网覆盖,想是已经久无人居住。小芷看着紧闭的大门颇为失望,她不远万里,来找她师兄,只希望能救回她师兄一命,一个初入世间的弱女子,万般打听之后才找到这碎石城,可是刚入城中,看到的却是一片凄凉,想找个人员聚集的地方打听,却看到的却是一片空寂。
突然身后响起一个老者的声音:“你们是在找人吧!”
小芷和毛儿扭头一看,见是一茶摊,有一老者伫立在那里边做着手里的活计,边问他们,毛儿一看这茶摊,便向小芷撒娇道:“姐姐,我饿,我饿……”
小芷无法看着这四周无人,便带着毛儿来到茶摊坐下,老者一看生意来了,边上前擦桌子边道:“两位怕是初来这碎石城吧。”
小芷道:“是呀,老人家!”
老者接着说:“以前这里算得上西北最繁华之处,各式人物集聚,百种珍奇呈现,好不热闹,可是自从夏太师西征,这里就冷冷清清,不复以前的繁华了,也就只剩下小老二舍不得祖上的家业,在这里苦苦支持,风烛残年罢了!”
小芷忙问:“夏太师西征?老人家可识得西征大军中的葛文俊?”
老者端上一壶茶,几个馒头道:“你这是抬举小老二了,我一个街头之人,如何识得这西征大军中的人物,就算偶尔识得,这八九万大军,哪一个又是你说的葛文俊?”
小芷原本燃起希望的内心又凉了下来,而毛儿却狼吞虎咽的吃着馒头,喝着茶水,毛儿边吃边催促道:“姐姐,你快吃啊!”
小芷无奈,拿起一个馒头,漫不经心的小口嚼着,心里却在想,她师兄到底在哪里,她又该去何处寻找,而一旁的老者似乎是自言自语,也像是对小芷说,在那里边忙手里的活计,边说道:“这大军之中啊,我就认识一个,他似乎是一个将军哩,前些时日有人在这楼下闹事被他轻易给摆平,好不厉害呢,还在我这里小坐,要了酒菜打听这聚英楼,可惜未吃了几口便被人叫走了,临走说是让我给他留着,等回来继续听我给他讲这聚英楼的事,可是一天未来,两天还是未来,过了许久还是没有来,唉,他是个好人啊,怕是这兵荒马乱的他再也来不了了,这酒菜我也不知道该不该给他继续留着……”
小芷只是想着下一步该去那里去找她师兄,全然没有把老者的话听在心里,毛儿嘟嘟嘟大口喝完茶叫了声:“姐姐,我饱了!”
小芷被毛儿这一声姐姐从思绪中拉回,她稳了稳心神,摸出几文钱放在桌子上说道:“老人家,我们先告辞了!”说完便拉着毛儿走上了街头,老者反应慢了半拍,他自言自语恍神之间小芷和毛儿已经离开了茶摊,他抬头刚想说好像那个人被叫做葛将军,可是小芷和毛儿已经消失在街头,整条街面依旧恢复到了冷冷清清,好像从来也没有人来过一样。
而在西征大军返回碎石城的路途上,方将军望着眼前的军队,颇为忧虑和焦急,他千算万算,终究是漏了一算,大军西征从碎石城中出发,借着两衙禁军的物资丰沛和车马牛骡,自然是带足够了饮用之水,在加上路途之中各处补充,去王庭的路上并无用水之困扰,可是奇袭王庭,只计算着如何严密的将所有人屠灭,以及破坏草场和水源,却漏了为自己留有饮用之水,如今从王庭返回并无足够的用水之储,沿途水源又无法供应八万人马的饮用,如此一来,大军缺水一日甚于一日,原本这万余西北驻军还可忍受,紧紧凑凑的赶回碎石城,可是这两衙禁军及其所带之人,又哪里受过这等苦楚,万万是忍受不了的,在加上这禁军所带的车马牛骡,更是用水大户,如此一来,这储备之水日费巨大,却难以补充,整个大军缺水已经导致已经有人头晕目眩、嗜睡疲惫,更有甚至昏迷休克等等。他原本想节制用水,平均分配,可是这两衙禁军尽是达官显贵之后,如何能得罪的起,如果回到朝中参自己一本,怕是自己下大狱还是事小,性命在与不在都难说。可是如此只节制西北驻军之用水,那么又容易引起不满,失去军心,万一西戎追来,怕是立时倒戈,靠这伙禁军,那是万万靠不住的。
他此时颇为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当时不在王庭留下部分水源,以补充用水,但是转念一想,当时何等情况,何等紧急,若是迟疑筹划保留水源之事,万一被西戎王庭惊醒发现,自然断然是不能将其屠灭殆尽,如此一来夏太师交代自己的任务又无法完成,真是两难啊。
他又想了想,此乃是无解之题,就是让他再回到当初,他还是必须不顾一切,即刻屠灭王庭,然后在想用水之事,毕竟相比较起用水,屠灭王庭才是此次行动的头等大事,不容出现一丝丝意外,否则一切将前功尽弃。
方将军正在思虑的时候,突然听到人马纷纷在那里叫喊:“水,水,有水…………”
方将军思绪被打乱,心想哪里来的水,他抬头望去,只见两衙禁军及其所带人马在那里兴奋的高声大呼,而西北驻军却是依然平静的继续前行。
他沿着两衙禁军望向的地方望去,咦,原来是到了贪狼泉。方将军苦笑,哪里不好,偏偏怎么又到了这里,不过好在这里距离碎石城已经不远了,在赶上一天的路程也就到碎石城了,不禁松了一口气,此时就算西戎追过来,他也已经不惧,若是在此开战,胜可击退追兵,败可派人快速向碎石城求援,只要固守半天,碎石城骑兵便可赶到。
他急忙传令众军继续前行,哪怕赶夜路,今天务必赶回碎石城,可是意外偏偏在这时发生了,两衙禁军起哄不走了,甚至将前去传令的士卒进行殴打,方将军急忙赶过去弹压,在闹哄哄的人群中,方将军大喊:“何人在此闹事?”
只见几个禁军在那里瘫倒在地上道:“非是我等闹事,以前无水,兄弟们也不抱怨些什么,听着大将军的将令前行,可是如今到了有水的地方,大将军为何让我们继续前行而不取水?”
另外有禁军道:“是啊,是啊,大将军你看这许多人因为缺水,死的死,伤的伤,如今有水了,却不让取水,下令继续前行,你这总得给大家一个说法吧!”
旁边的禁军也纷纷附言道:“是啊,是啊,大将军,皇帝令我等跟随大将军一路西征,栉风沐雨,九死一生,我等毫无怨言,这是为了国家,为了朝廷,这一路来,我等皆是紧遵大将军令,并无任何过失,如今是实在是缺水口渴,难以活命,遇到水源不取水反而继续前行?我等实在不解,还请大将军明示,若是有理,即使在难,我等也谨遵将令,不敢违背半点分毫。”
众人纷纷抬头看着方将军,等着方将军回答,方将军也是一时语塞,他总不能给大家讲这贪狼泉的传说吧,况且堂堂大军统帅,拿一个虚妄的传说去说服众人,怕将来传出去,惹的众人耻笑一辈子,可是,要问根本原因的话,就是怕这贪狼泉的传说成真,到时就悔之晚矣了。
正在他两难之际,葛文俊骑马赶了过来问道:“怎么回事?”
有禁军将刚才之事讲于葛文俊听,葛文俊听完恍然大悟,他是知道方将军为何不让大军在此取水原因的,但是这个原因他也无法对两衙禁军将士讲,怎么说呢?说是因为传说这里会陨落一位大将,怕你们其中一个人喝了这里的水将来当了大将死掉?
只怕这话语一讲出,会立马被这伙禁军们耻笑,第一,他们都是皇亲国戚,勋贵之后,根本不在乎这是不是能成为大将,第二,皇家最忌讳这些图谶虚妄之说,故从小就教育他们不要相信这些东西,如今你拿这些东西来说服他们,怕不是被他们给笑掉大牙,第三,堂堂一军统帅,居然会用传说来敷衍士兵,怕是这是从古至今的独一份。
方将军无奈得看了看葛文俊,葛文俊也是颇为无奈得看了看方将军,他们两个能有什么办法,若是不拿出个能信服的理由,就是把他们两个换成这些禁军,他们两个也会不答应,可是拿这个传说说事,这还不如不说的好,但是也不能这么僵持着,葛文俊把方将军单独请到一处道:“将军,如今距离碎石城不过一天路程,就算西戎胆子再大,他们断然也不敢在此开战,况且一路哨探并未发现西戎跟来,我看不如在此取水,让士兵们修整一下,然后全部快速行军,今晚务必进入碎石城!”
方将军思虑了半天道:“你所说我岂能不知,可是这万一有个好歹,你我死不足惜,坏了朝廷的事这就是大罪过了!我看还是继续前吧!”
葛文俊道:“将军所言我岂能不知,可是你看如今场景,若是没有一个信服的理由,这两衙禁军如何肯走?”
方将军一细思,确实是啊,如果没有一个信服的理由,这两衙禁军肯定不会前行,若是强逼前行,万一激起兵变,到时候就悔之晚矣。即使是不起兵变,难保将来他们回到朝廷不会记恨今日之事,自己将来怕是难有善终啊。
他思量良久道:“也罢,如今看来西戎怕是没有追兵,即使是有追兵,后面哨探也能立马探知,我们也有充足的准备,万一不敌还可固守请碎石城出兵,为防止有变,你我分开节制军队,你节制禁军,我节制西北驻军,你先守住大路,我带领西北驻军缓缓去贪狼泉取水,万一有变,你被围住,我可率领西北驻军与你里外夹击,万一贪狼泉有伏兵,西北驻军善战,可依据湖畔固守,你速派人回碎石城求援;若无事等我取水完毕后,我在守住大路,你率领禁军缓缓前去贪狼泉取水,万一我被围住,你率领禁军固守与我成掎角之势,然后派人快速回碎石城请救兵。”
葛文俊道:“好,将军想的周到,如果贪狼泉有伏兵,其必然袭击将军,以西北驻军之战力必然能撑住,若将军前去取水不遇袭击,那必然是无伏兵,这两衙禁军也就能安然取水,我们多放哨探,做好大路防守就万无一失了,就依将军之言!”
于是葛文俊指挥禁军在大路做好防守,方将军赶回西北驻军,叫停行军,安排大军后队做前队,徐徐向贪狼泉前行,西北驻军皆是大惊,纷纷惊愕询问:“将军,再有一天路程就回到碎石城了,为何要前去这不祥之地!”
“是呀,是呀,既然是口干死,也决然不能去这贪狼泉啊!”
“我家从祖上就不让去这贪狼泉,如今我死后怎么去见列祖列宗!”
等等…………
方将军颇为无奈道:“众位,众位,我身为大将,尚且不惧,各位有何可惧,我亲自带头,第一个前去,若死,我先死,众位兄弟一路缺水,如今我们补充用水之后,便可恢复精神,今晚必然能赶回碎石城,请众位兄弟相信我!”
众人你看看你,我看看我,虽然还是畏惧贪狼泉的传说,可是,大将军都说了这话了,他们又岂能不相信大将军,而且大将军为示自己毫不畏惧,还身不着甲,众人更是无话可说,于是众人不得不纷纷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缓缓警戒着向贪狼泉前行。
站在山丘之上的拔都护看着缓缓进入包围圈的西北驻军,对章浮生说:“章兄,果然不出你所料,这就下令全歼此军!”
章浮生举手阻挡道:“慢!”
拔都护疑惑道:“为何?”
章浮生看着缓缓前行的西北驻军道:“你且仔细去看,这些士兵虽然连日不曾饮水,早已口渴难耐,但是徐徐前行,阵型不乱,且纵观整个行军前行,随时戒备防御,此不易于击破,若此时出击,以有备攻有备,其必然背靠湖畔结阵固守,我军一时难以拿下,大路之军再从外夹击,我军腹背受敌,就算将士勇猛,也一时难以决出胜负,如此一托,倘若碎石城再有援兵赶到,那时悔之晚矣!”
拔都护心急道:“那就这样放过他们?”
章浮生道:“陛下不要只看眼下,还要观瞧大路,你看大路之上人马皆是明光铠甲……”
拔都护望大路上一瞧,未等章浮生说完话,心中便是一惊,道:“这……,我西戎勇士就算是用皮甲,也是临上战场再着甲,这行军之中就着甲?实是让人感觉费解?以我观之,这大路之上的人马怕是夏太师从汉地带来的主力精锐,居然随时随地着甲,实在是不一般啊!”
章浮生笑道:“陛下,此言差矣!你再看他高头骏马,骡车宝器,旗帜皆是明黄,此乃御用之色,但队列不曾像眼下之士卒整齐规一,时刻防备,犹如商人驼队一般,拖拖沓沓,而这随时着甲,以我在汉地听闻,贵族之家为四时狩猎,或者是防护,皆以请高超匠人专门打造明光铠甲,此铠甲不但明光艳丽,且防护性极佳,而且兼得透气轻便,穿在身上四肢活动灵活,犹如着布衣一般。
拔都护感叹道:“一套两套并不难,如此多的明光铠甲,这得耗费多少人力物力,果然汉地地大物博,不是我西戎小邦可以比拟的,如此看来,我西戎远远比不上汉地,不如早早退兵,另图他策吧!”
章浮生道:“陛下何出此语,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纵然汉地物产丰富,如此铠甲配备六万人的队伍也决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以我推断,大路之上必然是京都来的两衙禁军,这汉地两衙禁军多是皇亲国戚,高官勋贵之后,他们多的是金银是去打造如此宝器,但是一般这些人只防护皇帝,并不出征。如今他们都前来此地,怕是有天潢贵胄在这行伍之中。”
拔都护昂了一声道:“那章兄之意思?”
话语未完,章浮生指向眼下一道大纛道:“陛下且观看!”
拔都护望去一看,大纛上写着一个大大的方字,大纛之下一位将军身未着甲,指挥着西北驻军,拔都护笑道:“眼下的原来是方镇西的人马,方镇西都未着甲,前来贪狼泉取水,可见这大路之上的人马确实不一样。不过方镇西的西北驻军久居西北,颇知我西戎底细,确实不容易伏击成功!如果真这大路之上的是汉地京都之中的贵族子弟,他们可比这西北驻军好伏击的多了!”
章浮生又道:“陛下再仔细观瞧大路之上军队,仔细观瞧众人拥护之中有一将领,全身上下皆是明黄服色,以我估算,此就算不是皇帝本人,也必然是亲王太子代天出征,若能擒杀此人,不比击溃眼前之敌对我西戎更为有利,若是皇帝本人,则此次一战定乾坤,天下可定也!”
拔都护听完,仔细观瞧一看,若不是细心,决然看不出在大路军队之中竟然有一将领全身上下皆是明黄服色,但他突然一惊问道:“若方镇西直接取水退出后,大路上军队不前来取水,那我等不就偷鸡不成蚀把米!”
章浮生笑道:“陛下勿忧,以我推测,此地距离碎石城不过一天路程,若是方镇西的西北驻军,断然不会忍受不了这一天路程的口渴,且其常年居于西北,必然知此贪狼泉之事,决然不会来贪狼泉取水,以方镇西在西北之尊,此次前来还如此谨慎,必然是替这大路之上人马打探前哨,打个头站,为后面大路之上的人打探一下是否有伏兵,若无伏兵,后面大路之上的人必然会来此安然取水!”
拔都护又道:“若方镇西直接替大路之上人马取水,这可如何是好?”
章浮生又道:“陛下你且看,方镇西之军取水,各部井然有序,万余人中皆成防御之阵警戒四方,每次只有百余人轮替到湖畔前迅速取水之后归队,依次交替。虽是百余人少,但是却贵在不影响整个军阵,且轮替迅速,条理清晰。不到一刻钟,已经有几千人完成取水,虽然快速迅捷,但是如此一来,其取水量必然不大,这一万人如何能替这大路之上六七万人取水?况且大路之上人马,多是骏马骡车,其耗费水量之大,又岂是这万于人在如此警戒之下能取够所用之量?”
拔都护道:“章兄所言极是,我不如章兄啊!”
章浮生道:“陛下过谦了!”
拔都护又道:“此间一切就有劳章兄了!”
在他们言谈之间,方镇西的西北驻军已经取完水,结阵缓缓退出贪狼泉,当再次返回到大路上,众人虽然未经生死,却仿佛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包括方镇西,自己脖颈后面的冷汗都出了一层,内心不停地谢天谢地,纷纷称自己侥幸逃过生死。
而大路上的葛文俊看到西北驻军安然无恙的取水回来,内心的一块石头也就放下来,他心想,如今看来,西戎怕是还未追来,后面哨探未发现有西戎军队的身影,贪狼泉又无伏兵,再有不到一天的路程便到碎石城,只要取完水众军恢复精神,快速行军,不用一天就能赶回碎石城,以后决然在也不来这西北之地,回山静静修道。
他正想着,身边禁军提醒道:“将军,方将军他们已经取水回来了,咱们是否前去取水!”
他看了看口渴难耐的众位将士,说道:“去吧,但是必须有序前进,不要乱了队形!”
两衙禁军一时欢呼,声震四方,全军快速向贪狼泉靠近,起初时,众人还守着队形,可是毕竟只有六千禁军,其余都是家丁护卫佣人等等,这些人为了在自家主子面前显示自己忠心用事,那可不管什么是军令,纷纷脱离开大队,想着自己先赶到湖畔,先取上水,第一是防止一会人多拥挤,自己不便,第二是自己比别人先取上水,在自己主子面前显得聪明用事,第三,这也是自己与其他家丁护卫佣人相比,显得自己本领超期,非他们那些庸才可比,如此一来,有一部分所谓的聪明人坏了规矩,那么大家自然有样学样,纷纷就坏了规矩,于是,一时道路混乱,人马鼎沸,如同市集一般涌向贪狼泉,这热闹的场面不但惊呆了在远处观瞧的西北驻军,更惊呆了在山上观瞧的拔都护一行,更是惊呆了裹挟其中的葛文俊,这、这怎么瞬间就从六万人马变成了市集街坊,更好笑的是那些赶得快的家丁护卫佣人取完水不想着快速退回大路,而是悠悠自得的在湖畔旁搭起帐篷,卸下铠甲骡马,休息起来,甚至有的开始煮水做饭,这完全超出了,葛文俊、方镇西、拔都护、章浮生的想象,何种情况他们都想过,预设过,但是这种场景是千千万万没有想到过的,更有甚者,家丁护卫佣人之间因为给主人抢地方搭帐篷休息而打起来的事情此起彼伏,大家不阻止反而围观叫好,全然忘了自己来这里是干什么。
方镇西怕出事,忙派人前去请葛文俊重整大军,而葛文俊见此颇为着急,原本在中军的他不得不赶紧赶过去制止重新整队,他一离开中军,无人压制之下,中军和后军见先锋如此,且已经抢了良善之地,又岂能心安,纷纷加紧自己的脚步,整个大军六千禁军加上家丁护卫佣人共六七万余人,一头扎进贪狼泉的群山环绕之中。
站在山上的章浮生,看着眼前的人马渐渐进了这群山环绕之中,他抽出腰间佩刀印泉,举刀一挥,忽然听四周号角响起,贪狼泉中人马皆是一惊,未等反应过来,从四周山上,箭失如雨,一波皆着一波的落下,众人一时惊慌,纷纷逃离乱窜,队伍更是混乱。
葛文俊大呼:“众军听令,结阵防御,缓缓从来路退回!”
可是哪里还给他留有机会,此时就算是全身心防御的西北驻军,都不一定能安然退回,更别说这六千禁军,带着一大堆家丁护卫佣人,众人只是寻找地方乱窜逃离,希望能躲开弓箭,葛文俊一看,现在如果想要结阵防守,以眼前的情形是决然不能,唯独一法就是守住来路,让大军从来路逃回到大路之上。
溃败是难以避免的了,但是能逃多少是多少,总比被全歼要好,他忙问身边小校道:“还有多少禁军能听号令!”
小校回复道:“将军,身边只剩下不到百余人!”
葛文俊惊讶道:“怎么不到百余人?”
小校道:“就是这些人还是以前跟随着达地一路走来的兄弟,其他的都已经散了!”
葛文俊叹息道:“我在京中风闻禁军之中只有达地一人治军极严,所将之兵可堪一用,不想今日果然如此!”
小校从未经过如此情景,紧张道:“将军,这该怎么办啊,整个大军都乱了!”
葛文俊道:“勿要忧心,凡事虽有危难,必有解决之法,你等随我沿原路冲回,只要守住山口,大军就能退出,方将军也能接应!”
小校道:“谨遵将令!”然后小校扭头对守在葛文俊身旁的禁军大呼:“我等随将军冲出一条血路!”
这不到百余禁军齐声高呼:“我等随将军冲出一条血路!”
声震四方,他们这不到百余人在葛文俊的带领下,一边大喊,一边沿着来路冲过去,四周的禁军听到喊声,看到了这不到百余人的队伍,也纷纷加入,高声大喊着向山口冲去。
葛文俊眼看距离山口就剩下一鞭的距离,他见山口未封住,心中不由得大喜,只要这一鞭打过去,就冲出山口,只要守住这里,一切还有救,如果碎石城援兵来得及时,搞不好还能反杀这西戎伏兵,他正高兴着,要跃马冲出时,忽然听到一阵如同鼓点的马蹄之声,他大叫不好,只见七八骑借着阳光一越,向他直冲而来,等他看清时,急忙抽出赤泉,迎面一挥,对面人马立刻分为两半,可是就是这么一耽误,山口冲入的骑兵越来越多,自己尚可凭借武艺与其周旋,可是手下禁军却根本抵挡不住如此多的西戎骑兵。
以葛文俊自己之能,必然可以所向无敌,冲出山口,但是他还得顾及手下的禁军,以及这六七万人马,经过一阵厮杀,禁军在也难以抵挡,一下子被全部冲散,身边只留下小校和几个禁军,小校又恐惧,又急迫道:“将军,将军,该怎么办啊,我们冲不出去了,兄弟们要么死了,要么散了……”
葛文俊看了看山口已经被西戎封了起来,开始搭建各种拒马鹿角之类的东西,他心知这次他们算是被合围了,如今只能回到湖畔将众人组织起来结阵防御,希望能撑到方将军打通山口,或者碎石城援兵赶到,他向身边几个仅剩下的禁军道:“大家随我返回湖畔,找到我的中军大纛,然后纠结溃散的人马,能聚集多少,聚集多少,依靠湖畔结阵防御,等方将军及援兵!”身边的禁军大呼:“谨遵将令!”
然后一行人马在葛文俊断后脱离开西戎骑兵后快速向湖边返回,边返回边大喊:“禁军听我将令,随我集结!”沿途有禁军听到喊声,看到葛文俊的明黄盔甲,纷纷跟上,一路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了葛文俊的大纛,葛文俊对小校道:“你树立起我的大纛,紧紧跟随住我!”小校道:“是,将军!”
当葛文俊的大纛再次树立起来时,所有人看到后,一时仿佛看到了希望,禁军们这时也不顾什么家丁护卫佣人,他们纷纷向大纛聚集,家丁护卫佣人们也心知,此时无论从去哪里都是死,只有聚集在葛文俊周围,差不多还有死里求生的机会。
一时之间,所有被围人马纷纷向葛文俊的大纛聚集,葛文俊此次吸收前次的教训,随即跟手下这几个禁军,也不管认识不认识,是否有官职,直接开口道:“皇帝命我有便宜行事之权,你等可知?”
这几个禁军道:“将军,天下均知,我等岂能不知!”这几个人还颇为疑惑,事情已经到了如此急迫的情况,他怎么还在乎自己官职权力的大小。
葛文俊随即道:“好,我现在代天封你为北衙校尉,封你为南衙校尉,封你为御前马军校尉,封你为御前步军校尉,封你为都门校尉,封你为禁园校尉……”众禁军皆是一惊,这些官职乃是皇家重职,是需要皇帝御笔朱封,非皇帝自己的心腹是决然不会授予的,这可比一品二品的官职要贵重的多,他们这一辈子怕是也难以得到此官职,此刻就这么被葛文俊授予了。他们是又惊又喜,只见葛文俊一口气授予完这么多官职后道:“我既代天赐封,你们便从此刻上任!”
众位禁军忙呼:“是,将军。”然后纷纷跪下道:“谢陛下恩点!”葛文俊举起尚方宝剑道:“众位平身!”
然后葛文俊又道:“北衙校尉拿我尚方宝剑节制前来归队禁军,重新组队,允许你自命将领,不听命者即刻斩之,不必请奏!”
北衙校尉称是接剑离去。
葛文俊又道:“南衙校尉持我节钺,重新组织归队后禁军防御结阵,允许你自命将领,不听命者即刻斩之,不必请奏!”南衙校尉称是接节钺离去。
葛文俊又道:“御前马军校尉持我将令,收拾马匹重新组织骑兵,允许你自命将领,不听命者即刻斩之,不必请奏!”御前马军校尉称是接将令离去。
葛文俊又道:“御前步军校尉持我将印,收拾军器组织家丁护卫佣人为步兵,允许你自命将领,不听命者即刻斩之,不必请奏!”御前步军校尉称是接将印离去。
葛文俊又道:“都门校尉持我帅旗,组织中军防御,允许你自命将领,不听命者即刻斩之,不必请奏!”都门校尉称是接帅旗离去。
葛文俊又道:“禁园校尉持我手折,规划收集粮草辎重,重新分配供应大军,允许你自命将领,不听命者即刻斩之,不必请奏!”都门校尉称是接手折离去。
一时之间各个校尉听令后立刻重新组织队伍,凡有不听令着当即斩之,于是一时肃然,队伍慢慢的靠拢成型,再也不是西戎骑兵单方面的屠杀。
章浮生从山上看到乱了的人马又被重新集结组织,也不免感叹道:“此将令真乃天下奇才啊,临危不乱首先意识到要先抢占山口,抢占不成,立马重新将整个乱军组织起来!”
拔都护感叹道:“对面有此奇才,看来伏击是不成了,我等还是速速退兵,以防止被碎石城的援兵赶到, 到时里外夹击,怕是想逃脱也难了!”
章浮生笑道:“彼有张良计,我有过桥梯,陛下勿扰,看我手段!”
伸手令旗一挥,四周山下冲下无数西戎士兵,到山下后,迅速形成队列,搭弓齐射,一波紧接一波,毫不间断的抛射,骑兵迅速推进,对葛文俊的军队进行合围,不断地寻找间隙对其抛射,不时有人防护不周,被射倒在地。
葛文俊见状,站于临时车马辎重搭建的将台,立于中军,背靠大纛,望着合围过来的骑兵以及不断抛射的西戎弓兵,也不得不感叹道:“对面是何等将帅,竟然指挥调度如此紧凑,不给我留一丝喘息之机!”
他顾不得多想,随即下令道:“以车马辎重搭建一道屏障,然后禁军着铠甲者,手持长枪立于屏障之后,会弓箭者立于禁军之后不断抛射,逼走对面骑兵!然后家丁佣人在内快速挖堑做壕,我背靠湖畔不乏水源,军中虽然粮饷不多,足够支持到援兵赶到!”
传令兵随之迅速向各个校尉以旗传语。整个大军随之迅速做出调整。
拔都护望着被围之军已经稳住阵脚,且开始挖堑做壕,如此一来,时日一久,怕是自己要被里外夹攻,功亏一篑了,他颇为着急的看向章浮生。
章浮生看了看拔都护道:“陛下勿要忧心,此正中我下怀,看我手段!”说完令旗一挥,只见西戎士兵一波一波又加紧抛射,骑兵也不管前方是何物,拼死向葛文俊大军冲去,一时整个大军外围喊杀声震天,血肉横飞,死尸留下一片又一片,可是并未冲破外围这一片屏障。拔都护看了焦急道:“章兄,这样硬冲不是办法啊,我军承受不起这种损失啊!”
章浮生笑道:“陛下,你且看他背后!”
拔都护向下仔细一瞧,顿时惊出一声冷汗,原来葛文俊背靠湖畔防守,三方皆是紧密,他看湖畔平静,且湖畔四周皆紧靠山丘,这里又是西北干旱荒漠之地,决然不会有人能从这里突袭,可是正是这一疏忽,换来了灾难性的后果。
原来章浮生安排了一队西戎勇士,皆着皮甲,借用羊皮筏子,借着章浮生大军被骑兵冲杀吸引住全军注意力之机,悄悄从湖面快速划向葛文俊大军,这一队西戎勇士如同恶狼幽灵一般,迅速杀入后军,这后军全是伤员或者后勤辎重之人,哪里又有什么战斗力,被这西戎勇士一冲杀,顿时死了一大片,等反应过来大声呼喊时已经来不及,禁园校尉一看此,立马收集溃散之军向这队西戎勇士冲去,边冲边大喊:“敌袭,敌袭……”第三个敌袭还未喊出口,一支箭矢直接插入他的喉头,一头栽倒在地上。其他人哪里又是这些人的对手,不到几个回合就被斩杀殆尽,剩下的人顿时开始四处逃散,原本这队偷袭的西戎勇士毕竟人少,不会对葛文俊大军造成太大影响,可是这紧靠湖畔的都是些家丁佣人,哪里见过这些,怕死怕的厉害,一看这队如狼似虎,又一箭射死禁园校尉,顿时便炸了营,向四周其他方向散去。
葛文俊正在将全部注意力放在合围冲杀的骑兵,突然听到后面大叫,扭头一看,自己后面已经大乱,一队西戎勇士正在四处冲杀,妄图与外面冲杀的骑兵双方内外合击,打穿葛文俊的阵型。
葛文俊脑子一转,对都门校尉说:“事急矣!若任由这队西戎士兵冲杀,用不了多久,阵型就得崩溃,到时大事去矣!”
都门校尉道:“我即刻组织人马将此贼人击溃!”
葛文俊道:“以我观之,其勇猛异常,必然是西戎精锐,靠你决然是不能将其击溃,如今大军阵型已固,你且在此驻守中军,我亲自前去讨灭!”
都门校尉道:“可是将军,你是万金之躯……”
葛文俊道:“事急从权,你且听我号令,记住,在我返回将台之前,绝不可离开将台,只要有人在将台,我大纛不倒,全军的主心骨就在,我们就还有希望!”说完葛文俊扭头对中军将士道:“大家随我前往诛杀来袭者!”
说完拔出赤泉,领头向西戎勇士冲去。
此时,西戎勇士在领队的带领下不顾一切的向汉军防守阵型的后方冲杀,他知道,现在抢的就是时间,如果在汉军做出反应之前,能将阵型冲破,里外会和,那么大局就定了。可是正当他带队拼死冲杀时,忽然听到后面一阵喧哗,紧接着一阵冲杀声传入他耳朵中,他内心一惊,心想汉军怎么反应这么快?如今只能不顾一切向前冲杀,他大喊一声:“兄弟们,为了西戎,为了陛下,冲啊!”一时,士气大振,所有西戎勇士大喊:“为了西戎,为了陛下!”所有人丝毫也不顾背后葛文俊带领的中军,拼尽最后一后一丝力气,不顾生死,哪怕刀剑已经插入自己身体也要向前冲,哪怕腿被砍断也要向前爬,哪怕四肢不能动,用牙也要咬住汉军,即使是自己阵亡也要用自己的双眼紧瞪着汉军。
外面的西戎骑兵大喊:“兄弟们,为了西戎,为了陛下,为了里面的兄弟们,冲啊!”所有骑兵不顾及眼前的障碍和长枪刀剑,义无反顾的撞上去,哪怕自己和战马都被刺死,也要为身后的兄弟们闯出一条道路,两边一丝一寸的前进,渐渐地马上就要打穿会合。
这时只听葛文俊大喊:“中军兄弟,全军胜负,在次一举,随我冲杀!”
葛文俊带领中军,以骑兵之威势,直接从西戎勇士后面捅过去,原本步兵就不是骑兵之敌,而这中军又是全副盔甲,且骏马皆带铠甲,西戎勇士又无长枪御敌之物,且时间紧迫,全军上下不顾一切要冲破汉军的防御阵型。且葛文俊又是少有的武艺好手,他挥舞着赤泉,借着骏马的冲势,一鞭之力便撞进西戎勇士之中,直接赤泉挥砍,有几个人能抵挡住他这宝刀,只见他眼前肉块横飞,尸体遍地,中军骑兵也借着他的威势一马冲进了西戎勇士之中,顿时砍杀声一片,被冲汉军看到有骑兵从背后冲击西戎勇士,一时士气大振,也纷纷开始反击,两军夹击,不到一刻钟,西戎勇士队形即被击穿,分割成两块,被分别进行包围。
西戎勇士领队一看此情形,顿时知悉这一击之力就能将自己部队打穿,说明汉军来的绝对是主力中的主力,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这充分说明对方主帅已经对自己的奇袭做出反应,且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派出如此精锐的骑兵,说明自己奇袭的最佳时刻已经过去,也预示着自己任务的失败,接下来会有越来越多的汉军来围住自己,自己被歼灭已经是注定的事实。
他望着自己手下的兄弟一个个被砍倒心疼不已,这些好手都是跟随自己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如今却都倒在自己眼前,纵然自己能活着回去,又如何面对这些兄弟们的妻儿老小,就是自己死了,也无法在地下面对这些兄弟。
他见自己的兄弟们已经开始被合围,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突然他一眼了望到汉军的将台周围旗帜不如刚才之多,再仔细一瞧,稀稀疏疏的东倒西歪,并不是像有人手握军旗,严密防守之势,他会心一笑道:“原来如此!”
扭头向西戎勇士大喊:“众位兄弟,如今被围,难免一死,何不死前为陛下建一大功!”
众位西戎勇士高呼:“愿随将军之命!”
领队举刀大呼:“随我冲锋,前往将台,诛杀汉军主帅!”说着借势一越,冲上汉军一骑兵背后,回手一挥砍下汉军头颅,控住马匹直接借力调转马头冲向将台。
剩下西戎勇士也是有样学样,武艺精湛者夺下马匹紧跟其后,不精湛者与汉军厮杀的不分你我。
这么一搞,一下子打了葛文俊一个措手不及,他只想着西戎要内外夹击会合,只想着如何尽快当住其会合,这来路是决然没有防守,但是万万没想到其会决死冲向将台,慌忙调转马头要追,可是又被眼下的西戎勇士缠住,不得不解决眼前的阻碍,虽然其武艺精湛,但是难免被耽误了时间,如此一来,便造成了时间差,等他解决掉眼前的西戎勇士,率领部分中军往回冲时,西戎领队已经带着几十个人冲到了将台之下。
果然不出西戎领队所料,将台四周并无人马防守,只是插列旗帜用做疑兵,将台之上只有一个将领端坐指挥,一个小将高举大纛,西戎领队高呼:“建立功勋,扬名万世就在今日!”
说完率先控马一越直接冲向将台之上,可是突然感觉背后一阵冷嗖嗖,耳边弓箭之声呼啸,他心知不好,借势滚下马来,再回头看时,一箭没入马头之中,他扭头一看,只见一明黄铠甲将领搭弓向自己又是一箭,他深知这弓箭之力决不在阿达之下,慌忙躲闪,就这几个躲闪明黄铠甲将领已经冲到将台之下,其他西戎勇士向他大喊:“将军,您只管诛杀对方主帅,我等替你挡住来人!”
说完这几十个西戎勇士拼死冲向来将,用自己的性命阻止来将施放弓箭,来将不得不丢下弓箭抽刀与其对战,如此一来,便给了西戎领队冲上将台的时间和机会,他深知这时间与机会来之不易,三步并做两步,拼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冲上将台,用尽力气,挥刀直接向将台上的将领劈去。将台将领抽刀抵挡,两下相交,西戎领队直接浑身一空,等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的刀被格成两段,他心惊之余顿时高兴无比,心想:有此利刃者必然是敌方主帅无疑,借势扑到地下双手将将台将领双腿一握,脚下借力,腰间传力,猛的一下子站起,将将台将领高高举起,用力往下一摔,将台将领也是反应极快,在被摔下的霎那间,猛的将手中宝刀掷入西戎领队胸膛。但是那一摔之力已经足够将将台将领摔个口吐鲜血,但是这一刀也足够让西戎领队的性命丢在这里。
他再也站立不住,跌倒在地上,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的宝刀,鲜血已经染红了胸膛,浑身的力气正在一丝丝的流失,眼睛已经开始模糊,看不清东西,他知道,在过片刻他就会死在这里,他抬头看了看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将台将领,顺着将台将领的尸体他看到了那个小将依然高举大纛,而小将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他笑了笑大喊道:“陛下,臣已经尽力了!”
喊完直接用自己最后的力气一跃跃到小将身上,小将手举大纛,根本无法抵挡,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一口咬到对方小将的脖颈。
原本以小校的盔甲,自然是有防护脖颈之处的,可是行军之中颇为不便,他就将其取下,这西戎突袭来的突然,一时忙里忙外,根本就没顾及到在次装配,可是,就是这么一次疏忽,足以要了他的性命。
顿时脖颈处鲜血喷涌,小将原本就身材相较西戎领队较小,被咬破颈脉后身上又挂了这么个尸体几乎难以站立。而地下的将台将领借着自己最后一丝力气爬到大纛下,用自己最后的力气扶住大纛。
葛文俊心急之下拼命砍杀终于杀出一条道路冲上将台时,映入他眼帘的是三个人已经在哪里僵硬不动了。小校与都门校尉死死的握住大纛让其屹立不倒,而西戎领队整个人巨大的身体挂在小校身上,嘴咬住小校脖子死死不放,鲜血已经将三个人染红了,葛文俊上前试探,发现已经是三具尸体,泪水模糊了他的眼睛,他几乎不忍心再看下去,扭头看向整个战场,西戎骑兵渐渐地退去不在进攻,而突袭的西戎勇士也渐渐被分割消灭,他喃喃自语道:“你们都完成了你们的使命,已经不愧对这天地,安心的去吧!”
而在山丘之上的拔都护看着刚才一场大战就这样落下了帷幕,不由得感叹:“对方将领真是不世出的奇才啊,如此突袭居然能守住,唉,我军精锐一朝丧失啊!”
章浮生看着战场上刚刚经历了生死的汉军们在欢呼,在庆祝,在休息,在饮食后,笑了笑道:“陛下何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
拔都护道:“如此计略突袭,就是我,也未必能挡得住,对方将领全然守住,我军还有何策?不如早早退去,保存实力,他日再战,万一被围就悔之晚矣!”
章浮生道:“陛下此言过早,你且仔细观瞧,对方之所以能守住,一是其主帅确实调度有策,更是其军中披甲之士比比皆是,马匹充足,就是现在被围,几乎都能达到一人配备三匹马的地步,你且看其铠甲精良怕是汉军中的大将都不见得可以配备,其马匹更是前所未闻的全甲,如此装备,换成方镇西的军队,不但早已经突围,搞不好能将我等全歼。而他们如此规模之众居然固守都不易,可见其战力并不强。”
拔都护道:“就算战力不强,如今我们还有何策可用?”
章浮生笑道:“陛下可知这马种之间是有差别的!”
拔都护道:“我自然知晓!”
章浮生问道:“陛下既然知晓,那定然知道西北之马与中原之马的区别!”
拔都护道:“这我自然知晓,西北之马虽然瘦弱,但是耐力强于中原汉马,而中原汉马身体高大,俊朗有神,颇有力气,但是耐力不足!”
章浮生道:“陛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西北之马日常行走于荒漠之中,对于此间恶狼,虽然惧怕,但是并不惊慌,中原汉马虽然高大俊朗有神,但是日常养于圈舍之中,哪里见过豺狼恶虎!”
拔都护心一惊道:“你的意思是?”
章浮生道:“这贪狼泉附近颇都恶狼,在这西戎勇士突袭之前,我已经让人捕杀这贪狼泉附近狼群幼崽,将其皮毛血液涂于其身!”
拔都护看向章浮生,许久才说:“你的意思是?”
章浮生一笑:“刚才不过是试探,现在才正式开始!”说完印泉一挥,只见战场之上的骑兵和步兵渐渐退后,让出距离,几百个兽笼被摆到两军阵前,笼中野狼声声悲鸣,突然兽笼齐开,所有恶狼从笼跑了出来,闻嗅气味,一阵试探之后,纷纷冲向葛文俊大军,葛文俊在将台上一看此情,心想:“莫非对方有驱赶野兽之奇人,如何能让这些恶狼向我军袭来?”不过转念一想:“区区野兽,能耐我何?”随即传令道:“弓箭射杀恶狼!”
只见这群恶狼要么被射倒,要么冲入军阵中被格杀,汉军纷纷笑道:“西戎不过尔尔,自己打不过,开始派一些畜生前来……”一时之间,众人皆是轻松下来,仿佛胜利就在眼前,毕竟对方刚才拼死的突袭都被击退,还能有什么办法来攻击自己。
可是忽然听到群山之中狼吼之声此起彼伏,声震四方,西戎骑兵纷纷迅速将自己战马的耳朵塞住,眼睛蒙住,汉军这里还在诧异,突然山丘之中,无数恶狼疯了一样的向葛文俊的大军冲过去,边冲边嘶吼,无穷无尽,仿佛看不到尽头,葛文俊从将台上看到这一切,慌忙命令:“全军戒备,守住防线!”整个汉军全神贯注的紧盯着从四周冲来的恶狼,弓箭刀枪严密的防守者,以防备有恶狼冲怕防线,但是所有汉军都有信心,刚才如此声势的西戎骑兵加勇士突袭都能守住,单单防备这些恶狼自然不在话下,这和自己平时去狩猎没有什么区别。
可是,变故这时却发生了,整个汉军中的马匹和骡子开始不安分起来,但是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冲来的恶狼,当恶狼冲进汉军军阵的那一刻,众人与狼群奋力厮杀时,汉军中所有的马匹和骡子均再也控制不住,所有马匹和骡子均疯了一样的不受控制的四处惊散,由于汉军之中马匹异常的充足,几乎马匹数量是人员数量的三倍之多,如此多的马匹一时惊乱,其冲击力顿时将整个军阵冲散,而那些家丁佣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以为是西戎骑兵攻破防线了,大喊着,开始四处乱串逃命,马驱赶着人,人驱赶着马,一部分人和马跑进湖畔之中,就在也未出来,而另外一部分人和马慌乱之中从防线的后方直接冲破防线,冲出阵型后直接被四处巡防的西戎骑兵所杀,如此一来汉军的防线并不是被西戎骑兵攻破,也不是被恶狼攻破,而是被自己的人和马从自己背后给冲破,如此一来,一个口子,两个口子,三个口子……被冲破的口子越来越多,起初还能靠着指挥将缺口补住,可是随着后来越来越多,整个防线就崩溃了。在也守不住了。
葛文俊见此心急,略一思量忙抽取赤泉大喊道:“全军上下,紧跟我大纛,抛弃所有马匹牛骡,缩小防守区域!”
然后整个汉军随着葛文俊的令下,迅速抛弃掉所有的马匹,快速以葛文俊的大纛为中心,形成新的防御阵型,虽然被刚才那一惊,损失了很多人马,尤其是大量的马匹,但是如此一来,那些马匹冲出去,冲向西戎的军阵,扰乱了西戎的进攻节奏,给汉军带来了宝贵的重新结阵防御的时间,等西戎这边将这几万匹给处理好以后,汉军这边已经重新筑起了防御,两军又陷入了相持之中。
章浮生从山丘上看向汉军中主将的大纛,不免感叹道:“天下奇才啊,奇才,如此人物若是能相交相知,结为异姓兄弟,那该多好啊!”
拔都护也道:“是啊,如此攻击,居然能临时反应,弃掉军马,这就算是武圣现世,怕是也就是如此了!”
章浮生道:“对啊!”
拔都护又说:“当下该如此?章兄!”
章浮生道:“此间必然是一时难以攻克,我当随陛下移驾山口处,先解决方镇西才是上策!”
拔都护疑惑道:“方镇西?”
章浮生道:“对!方镇西,陛下你且看山口处!”
拔都护抬眼望去山口处,不免心惊,刚才只顾眼前,却未曾想到山口处现在势同累卵,慌忙下令道:“众人快随我去山口之处!”
话分两头,而在大路上的方将军看到西戎将山口封住的那一刻,心知不好,这是中了西戎的毒计,略一盘算道:“快给我着甲!”
话语刚完,几个士兵迅速将方将军家传的宝甲取出,开始为方将军着甲,不到片刻,已经是甲胄全身,而给方将军着甲的同时,方将军的马匹也随之全身都着了马甲,等一切就绪,方将军随即上马对全军喊道:“全军随我,突破山口,救回禁军!”
老书吏忙这时低声提醒方将军:“将军,我们势弱,一万步兵如何能突破这骑兵固守的山口,不如守住大路,派人赶紧前往碎石城求救!”
方将军道:“你所言我岂能不知,可是你也不看看这些被围的是些什么人,这两衙禁军都是皇亲国戚,勋贵之后,但凡死一个,谁能承担的起这责任?况且葛文俊是葛太傅之子,他要是有事,就算是夏太师,杜公公都承担不起,何况你我?”
老书吏道:“可是……”
方将军道:“没有什么可是的,今日若是葛文俊有一丁点差池,你我就算活着回去,也断然难以活命!”随后向大军下令道:“全军随我,突破山口!”说完一马当先冲向山口,其他人紧随其后,一万多人浩浩荡荡的冲向了山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