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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魔障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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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古真心换狼心,试问几个哪不知?——《民间谚语》

    “不可能!”杜公公听完之后,斩钉截铁的说。

    此时,狗儿跪在地上,一脸惊慌道:“干爹,孩子亲眼所见,岂能有假?”

    杜公公沉思片刻后,又问道:“你确定?”

    狗儿连磕数头道:“此是何等大事,孩子岂敢造假!”

    杜公公又追问道:“你确定是铁甲骑兵追杀两衙禁军?”

    狗儿道:“干爹,一切皆是我亲眼所见,当时我等距离城门不过数里,他人看不清,孩儿用这千里镜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啊!”

    说着双手将千里镜从怀中取出递交给杜公公,杜公公伸手接过看了看先帝赐予的千里镜,又问道:“你真确定那被追杀之人是两衙禁军吗?前些日子葛文俊率领两衙禁军已经去突袭西戎王庭了,谈何又在这里被追杀?你前言不搭后语,逻辑不通,想来必然是西戎的奸细,前来蛊惑军心,挑拨离间!”

    狗儿一愣,忙磕头哭喊道:“干爹啊,夏太师谋反与否与孩儿何干?孩儿若是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可以不理不问,将粮饷交付之后返回关中即可,至于朝廷谁坐孩儿便伺候谁而已,怎么也能保住性命和富贵。”

    接着又道:“可是孩儿岂是那无心肝之人,又怎么能不忠于陛下和干爹呢?要是别人断然不敢确定,可是干爹让孩儿掌尚工局,陛下在两衙禁军出征之前特意让孩儿监制一批内袍,这两衙禁军皆是勋贵之后,又是陛下之命,孩儿岂敢马虎,皆是以上等布料,设计几十副式样,从中选取最佳者,又选织造两局中能工巧匠赶制而成,这几千套皆是孩儿心血所成,孩儿如何不能认知!”

    杜公公想了想又道:“那你又怎么能确定是两衙禁军,而非他人呢?”

    狗儿又道:“干爹有所不知,这内袍皆是皇家特供御制之物,就算两衙禁军是勋贵,他们也是难以拥有,接到之时这两衙禁军是何等欢喜,曾多有人向孩儿多求几套,以供日常穿用!这等稀罕之物,且每人只有一套,如何又能给以旁人?故孩儿确定这必然是两衙禁军!”

    杜公公冷笑道:“巧舌如簧,不吃苦头,看你是不招,来人,给我往死里打!”

    说着,上来几个人将狗儿按倒在地,褪去裤子便是一顿毒打,狗儿疼的哇哇大叫,不一会便昏过去了。

    杜公公看了看又道:“冷水泼醒!”

    几盆冷水下去,狗儿醒来,杜公公问道:“还不实话实说,若是再要胡编乱造,小心你狗命不保!”

    狗儿哭喊道:“干爹,孩儿实是说得都是实话啊,当时只见那些禁军只穿了内袍,手持短刃,被铁甲骑兵冲杀,死伤一片,其中只有一人夺了一匹马跑了出去,不知跑到何处,干爹但凡寻到此人,一问便知真假……”

    杜公公大怒,拍案吼道:“大胆的狗贼,你分明是西戎的奸细前来挑拨离间,还在这里信口雌黄,胡编乱造,来人,继续给我打!”

    说完几个人上去,又是一顿毒打,狗儿起先还在大叫,不几下,便瘫倒在那里一动不动。

    杜公公道:“继续冷水泼醒!”

    可是几盆冷水下去,狗儿还是一动不动,施刑之人忙上去一探鼻息,不由眉头一皱,忙回复道:“禀告公公,已经断气了!”

    杜公公看了一眼堂下狗儿的尸体,叹了口气道:“拉下去好生安葬了吧!”

    于是几个人称是,拖着狗儿的尸体下去了。

    旁边西云关守将忙上前道:“禀告公公,今日碎石城大军的粮草被狗儿公公带了回去,是不是在安排人赶紧将粮草送往碎石城,以防止耽误了军机!”

    杜公公眉头一皱,他淡淡的问:“我在宫中曾听闻你当年随夏太师北征,于阵前突袭敌阵,连斩数员大将首级,以功劳授西云关守将!”

    西云关守将听闻杜公公居然知悉自己的过往辉煌,也不多想,只以为是贵人要提报抬举自己,忙道:“正是,当年多亏太师抬举,才有今日!”

    杜公公昂了一声,忽然大喝道:“来人!”

    说着几个武士上前,杜公公随即下令道:“将此人锁拿起来,关入大牢之中,任何人不得接触!”

    西云关守将一时惊讶,双手被锁,他看着杜公公不解的问:“公公,这是为何?”

    话还未问完,已经被几个武士拉了下去。

    而杜公公瘫坐在凳子上,他两眼发痴,想着刚才两个人的话语,又想到前次夏太师的安排部署,根据目前所知道的信息,梳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真假虚伪。

    想了半晌,他的眼光突然落在他身边的一个小内监身上,这个小内监的身影好熟悉,让他想起了一个人,当年先帝万寿节,夏太师带着一家老小祝寿,当时有个小孩贪玩,闯入宫中后不知去处,害得他带着夏太师在宫中找了半天,也不知是相像,还是夏太师老眼昏花,居然将眼前这个小内监当成了他的孙儿,最后等找到真正的孙子带到先帝面前,让先帝好好嘲笑了一番夏太师。

    等等,他脑子中突然一惊,不对,他前些时日去碎石城军议时好像看到一人,那人眼角眉目和当年那个私闯宫禁的人一模一样。

    他立马想到,不可能,朝廷旧制,大军远征,家属必须留于京中,这……难道……

    夏太师啊,夏太师,你难道真要晚节不保吗?

    他又看了看站在自己身边的那一个小内监道:“猫儿!”

    猫儿慌忙回复道:“干爹!”

    杜公公惆怅了半晌,仿佛是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在询问:“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猫儿一听,吓得连忙跪下道:“干爹,猫儿从小就是个傻子,只知道尽心服侍干爹,其他一概不知,也不敢知,也不想知……”

    杜公公叹了口气道:“你难道就不想给干爹分忧吗?”

    猫儿一愣,嘴里一个字也出不来,半天之后抢天哭地得跪下,不停地磕头道:“干爹,求你留孩儿一命吧,孩儿只想一辈子服侍好干爹……”

    杜公公笑了笑道:“你难道不想建功立业?”

    猫儿哭着说:“孩儿只想平平安安!”

    杜公公看了看又说:“干爹年纪大了,也没几年的活头了,将来这一切都是你的!”

    猫儿一听,立马明白怎么回事了,头磕的更凶了,前额的血直往下淌,一边磕,一边嘴里说着:“孩儿不敢有非分之想!”

    杜公公看了看猫儿,想到刚死的狗儿,终究是不忍心,叹了口气道:“起来吧,收拾收拾行装去给先帝守陵去吧。”

    猫儿一听,如同遇到大赦,慌忙磕头谢恩,连忙逃了出去,再也没见过这个人。

    杜公公抬头看了看远方,他自言自语道:“唉!陛下,老奴难啊!”

    而在西戎大营之中,拔都护及众人听完重伤的阿达讲述完一切之后,所有人如同陷入冰窖之中,历经千辛万苦所伏击的不过是两衙禁军而已,方将军的西北边军逃了回去,夏太师的禁军纹丝未动,而自己的一万多精锐却全部折损在碎石城。如此一来,原本西戎与汉军就有巨大的实力差距,如今自己的钢锋已折,而隐老也命丧碎石城,辛苦搭建的细作暗网也就一并断连,再也无法启用。如今之势,西戎是必败无疑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人便悄然退出大帐,回自己的居所整理军马,名义上是预防不测,但是拔都护心里清楚,这些人是准备逃路,如今都拉海、隐老均已死亡,而自己的精锐也全部折损在碎石城,只空留下一个皇帝的虚名,若是汉军大军一到,这西戎大营立马崩溃四散,而自己要么被擒,要么死于乱军之中。

    当所有人都退出去,只有章浮生在那里静悄悄的坐着一言不发,拔都护抬头看了看章浮生,最后开口道:“章兄,如今如之奈何?”

    章浮生看了看四周,女罗刹依然还是那副不在乎一切的样子,而章福却是烧炉填炭,忙着自己的事情。

    他想了想道:“陛下,勿忧也!”

    拔都护有些着急道:“章兄,这都不忧,那还有何可忧?如今我西戎精锐被灭,帐外之人又是各怀鬼胎,你我之性命便在旦夕之间!”

    章浮生道:“陛下,万事万物必然是各有联系,各有契机,就是汉军之间,也不是铁板一块,经我刚才一细想,我便发现其中之破绽,我方可兵不血刃,拿下碎石城!”

    拔都护一听,忙问:“章兄,有何妙策,快道来!”

    章浮生道:“人心啊,最怕猜忌,更怕的是将心比心,以我之心度汝之心!”

    拔都护一听不觉脸有些变色。

    而章浮生继续道:“汉家太祖开基业,说到底是以大将篡逆而得,故其从开基立业起,便防备着大将叛逆,尤其是对手握重兵,远征在外的大将更是如此,原本我就疑惑,明明西云关距离碎石城不过四十里路途,为何要将粮草屯于西云关而不直接屯于碎石城,我以为是其设置圈套待我,如今看来则不然!”

    拔都护忙问:“为何?”

    章浮生道:“由我义兄葛文俊而知!”说到此,章浮生不觉悲上心来。

    拔都护道:“葛文俊?就是那位汉军大将!”

    章浮生道:“正是!”

    接着他讲道:“原本西征,有夏太师一人足矣,为何汉家皇帝偏偏派我兄葛文俊带领两衙禁军随其出征?况且从我军与两衙禁军之战可以推断出,两衙禁军虽然装备精良,但是其武艺水平却是平平无奇,派他们来西征,不能帮忙,反而是添乱!”

    拔都护想了想说:“章兄所言极是啊,可是这是为何啊?”

    章浮生道:“为何?这明显就是汉家皇帝不放心夏太师,派人监军而已!”

    拔都护昂了一声道:“那于眼前之事又有何益?”

    章浮生道:“刚才阿达讲道,他最后夺马逃走之时,曾瞥见一队运粮之人观瞧城门之前大战之后,迅速退走离开。”

    拔都护听完道:“这又有何干系?”

    章浮生道:“由此便可推断出,汉家皇帝必然是在用两衙禁军监军之外,还在西云关屯粮卡住夏太师大军的死脉!”

    拔都护听完之后道:“章兄所言有理,可是,这又当该如何呢?”

    章浮生道:“既然阿达所见运粮之人见到门口大战便返回,这足够说明西云关并不信任碎石城,其次是在观瞧整个大战之后才返回,说明运粮之人也是心细胆大之人,他瞧明了战场的情况,做出了判断,认为粮草不应该继续供应碎石城,那么什么情况下粮草不应该供应碎石城呢?”

    拔都护不解。

    章浮生随即说道:“夏太师叛乱!”

    拔都护一惊,后问道:“这我军精锐与其死战,这运粮之人又如何判定夏太师叛乱,此事断然不是!”

    章浮生笑了笑道:“陛下忘了一件大事!”

    拔都护疑惑道:“何事?”

    章浮生道:“那就是我西戎突袭的这一万多人皆是从内到外身着两衙禁军的服饰和盔甲!”

    拔都护听完一下子明白过来了道:“啊!对对对,我们知道是我西戎与夏太师大战,而在外人看来却是夏太师与两衙禁军大战!”

    章浮生道:“所以,根据我推测,此时西云关内得到夏太师于城门前屠杀两衙禁军后,应该是一片疑惑,但是对于碎石城是否叛乱他们此时是难以判定的!毕竟此事极大,万不可马虎轻易下结论!”

    拔都护道:“章兄,那我等当该如何?”

    章浮生道:“此时必然是让西云关坚定的认为碎石城已经叛乱,断绝碎石城粮草供应,一旦碎石城断粮,八万多人要么等死,要么突围,若是突围野战,由此前两战可以推断,汉军单兵非我方之敌手,其弓弩重甲更是在野战之中难以发挥作用,我军以轻骑软甲便可轻易取胜。”

    拔都护又问道:“那又该如何坚定西云关认为碎石城叛乱的决心呢?”

    章浮生道:“此事当从头计算,万般马虎不得!”

    拔都护道:“那是自然!”

    章浮生随即讲道:“汉军突袭王庭,此等重大军事行动,必然涉及大量物资粮草的调度,此事西云关必然知悉,故西云关肯定知悉两衙禁军参与突袭王庭之事!”

    拔都护道:“正是!”

    章浮生又讲道:“既然其知悉两衙禁军参与突袭王庭,那么又怎么会在碎石城与夏太师大战呢?”

    拔都护一时语塞……

    章浮生又说道:“贪狼泉大战在昨日,此时战报我方都不一定传回西戎,况且汉军?哪怕只有个别汉军比如方将军的部队跑了回去,只是知道败了,但是具体败成什么样子,这些败兵也难以说个清楚。而且昨晚确实是有一万多两衙禁军模样的军队返回碎石城,进入碎石城后遇到伏击,全军覆灭!”

    拔都护想了想道:“正是!”

    章浮生接着讲道:“如此一来,便是贪狼泉大战之后,葛文俊率领兵败的两衙禁军逃回碎石城,而夏太师心生奸计,假意安排逃回去的两衙禁军休整,然后接风宴上杀葛文俊,随即派人屠杀睡梦之中的两衙禁军,虽然有部分人最终拼死逃出城门,但是最终被夏太师的铁甲骑兵剿灭!”

    拔都护道:“对对对!不过为何是睡梦之中被屠杀?”

    章浮生笑道:“我见阿达这身穿着,想是门前大战时我西戎勇士皆是身着如此,那些运粮之人想是看到的也是如此,若不是在睡梦之中被屠杀,那又如何跟运粮之人所见对应起来呢!况且,以我义兄葛文俊的武艺,汉军之中又有谁能将他斩杀呢!”

    拔都护道:“昂,也是,那接下来该如何?”

    章浮生道:“有一人幸亏逃脱,跑去西云关报信——夏太师谋反!”

    拔都护又问:“为何是有一人!”

    章浮生道:“因为最后只有阿达一人跑了出来,如果运粮之人看到阿达逃了出来,我相信,现在整个西云关都在等着这个逃回西云关!”

    拔都护道:“那当下之计策?”

    章浮生道:“兵分两路,一路为正,即刻安排大军兵围碎石城!”

    拔都护道:“我军精锐尽丧,况且碎石城坚固,对方又有神臂弓,实是难以攻破!”

    章浮生道:“陛下忘了我刚才所说了,我又没有打算攻城,只是选择轻骑,带足干粮饮用之水,在碎石城外围困住,让其内外断绝,不可使一人出城,也不允许一粒粮食入城,如此便是大功一件了。”

    拔都护道:“可是万一汉军出城呢?”

    章浮生道:“陛下啊,汉军原本就是骑兵短缺,否则怎么会历年让我西戎进贡马匹呢?对方经过贪狼泉一战,除了那些铁甲骑兵,能拥有马者已经所剩无几,让阿达他们这么一折腾,基本也无多少马匹,况且对方还是以步兵为主,若是人少,我军灭之,若是人多,我军紧随其后疲之,待其力尽灭之即可。若是其出动铁甲骑兵,以其甲重绝对冲不了四十里地,若卸甲,又岂是我等的对手!”

    拔都护道:“昂,也是!”

    接着章浮生又道:“在安排大军穿着方将军士兵的衣服与我西戎骑兵共同去围攻西云关!”

    拔都护道:“也是围而不攻!”

    章浮生道:“对,然后安排老幼妇孺,带够三日干粮与饮用之水,分开穿越山麓,绕开西云关,直入中原腹地,因地饮食,一是扰乱汉军后方,二是为我军节约粮草!”

    拔都护道:“正是,正是!那奇这一路呢?”

    章浮生一声叹息,两眼泪光婆娑,良久不肯言语,终究是哽咽着说:“选取一人,带着我义兄葛文俊的头颅,假扮那个逃出来的两衙禁军,前去西云关……”

    拔都护一听道:“这……”他心想,如今隐老已死,自己暗网的关系全部已经断了,如何又去寻找这个可靠之人呢?

    他扭头看了看阿达,抚摸其背道:“我儿啊,如今要在麻烦你一次了!”

    阿达用眼睛看着拔都护,嘴角抽着道:“父亲,孩儿实在是不能起身……”

    章浮生看了看阿达道:“阿达是不行的,他从小生长在西戎,经不起西云关的盘问的……”

    拔都护看了看阿达,又看了看章浮生道:“那……可是如今隐老不在……”

    章浮生扭头看了看章福,回过头来道:“陛下,如今之事整个西戎只有我精通汉地,我已经了无牵挂,只希望我走之后,陛下能尽心照料章福,给我章家留条血脉!”

    拔都护一愣,半晌他才反应过来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兄弟勿要以此为挂念,我得天下后必然给兄弟刻碑立传,兄弟的排位也永远供养于太庙之中,受我儿孙世代祭拜……”

    话语未完章浮生起身拱手行礼道:“陛下,勿要辜负臣!”说完便转身而去……

    而拔都护速速传令将所有人召集起来,众人现在见拔都护精锐已经丧尽,相比较以前已经颇有些不尊敬之色。

    拔都护看了看众人笑道:“各位,现在紧急召集各位前来是有重要军情,刚才各位走的早,未听阿达讲完!”

    众人一副不屑的表情,心想都如此了,你还在这里装模作样。

    而拔都护也不气恼,他呵呵一笑道:“我告诉各位一个好消息,夏太师已经自立为帝,反叛汉庭了!”

    众人皆是大惊,彼此之间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在众人一番议论之后,有一胆大之人出言道:“陛下,夏太师是汉家皇帝的大将军,他怎么会反叛,莫不是陛下骗我们!”

    众人纷纷称是,等拔都护回答。

    拔都护笑了笑道:“这就是朕让你平时多读书,你等却不愿意听的后果了。你等且看这是何物!”

    说完拔都护从怀中扔出一封书信,上面还有血迹斑斑。

    出言之人捡起打开看了看之后给了身边之人,原来他并不识得汉字,所有人传看一遍,有识得汉字之人便当众念道:“致西戎皇帝拔都护……”

    其信大致内容为夏太师已经于碎石城称帝,此次欲连结西戎拔都护效仿汉庭太祖,回兵直指汉地都城,等到事成,割让西北五州之地给西戎,且互相尊为皇帝。

    有些心思缜密之人便道:“那为何要将我军精锐尽数屠灭!”

    拔都护笑道:“这原本就是一场误会,我也是刚才知悉,你等可知为何夏太师派这两衙禁军前往西戎王庭?”

    众人疑惑,有人道:“这是他的事情,我哪里知悉!”

    拔都护道:“你们呀,我平日里劝你们读书就是不听,这关键时刻,你看……”

    接着他解释道:“这两衙禁军是汉家皇帝派来监督夏太师的,他派两衙禁军前往西戎,就是希望我们灭掉两衙禁军,他好起事,但是好巧不巧,我们假扮两衙禁军突袭碎石城,这夏太师自然惊慌,以为是真的两衙禁军回去了,他自然就派人剿灭回去的两衙禁军,以为他称帝自立扫除障碍,不然,仓促之间,以隐老的本事,他们怎么可能识破呢?”

    又有人问:“可是,这与阿达刚才讲得有些出入……”

    拔都护笑了笑道:“你等怎么不明白,刚才章浮生那个汉人在,万一他是个奸细,故阿达就将一些关键的细节给隐瞒了下来……”

    说着扭头看向阿达道:“是还不是?”

    阿达原本听着父亲这些言论就很震惊,如今问自己更是让自己震惊不已,他支支吾吾半天之后说:“是这么回事!”

    有人在旁边骂道:“章浮生这汉人我早就看不惯了,其肯定是奸细!”说着扭头看向阿达竖起大拇指道:“阿达,你做的对!”

    可是又有人疑惑道:“那也不对啊,既然误认为阿达是两衙禁军,如何又……”

    拔都护道:“你们也太高看阿达的能力了,他哪里是逃了出去,分明是被夏太师擒拿住了……”

    阿达挣扎想说些什么,被拔都护一个眼神吓退,接着拔都护又笑容满面道:“他被带到夏太师面前一审问,夏太师才知道是误会,但是事已经如此,也无法挽回,古语言:亡羊补牢,未之晚也,夏太师当即休书一封,让阿达带回,希望与我联合共图江山!”

    众人皆是一惊,拔都护又道:“如今我支开章浮生,请各位自家人前来,就是议一下,接下该如何回复夏太师这封信!”

    众人一时议论纷纷,但是主旨就是一个,拔都护早就应该丢开章浮生这个外人,跟他们这伙自家人商议大事,整个大帐讨论了足足两个时辰也没有一个结论,拔都护只是那么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伙人的表演,而在他内心已经对这伙人骂了一万遍。

    最后大家讨论的一致结果就是听拔都护的,拔都护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拔都护笑了笑拱手道:“谢各位抬爱了,以我看来,咱们也不答应夏太师,也不拒绝他,答应了就是给他当枪使用,不答应他万一不公然自立,对我们不利。咱们将人马分三部分,一部分围住碎石城,也不打,他们要是出城,咱们就杀掉,要是不出城咱们就围着,一是等等让夏太师开更高的筹码,二也是替他给汉家皇帝做戏看。一部分前去围住西云关,给汉家皇帝施加压力,让他给夏太师施加压力,逼夏太师先公然反叛,只要他先反叛,那主动权在咱们手里,到时候该怎么谈,就怎么谈,咱们还能多拿些利益。最后,咱们的妻儿老小在这大西北过了太多的苦日子了,也该让他们享享福了。让他们收拾收拾东西,带着干粮用具翻越山麓去汉地腹地打草谷去吧,等我们突破西云关,咱们在一家人团聚。”

    众人一听,皆称是,答道:“愿听从陛下安排!”

    于是拔都护一一分发将令,所有人按照所定计策,都行动起来,望着散去的众人,拔都护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看着四周已经逐渐被夜色所笼罩,他踱步出大帐,走向葛文俊帐外,只见在那里,章福与女罗刹也静静地立于帐外,而帐内昏暗的灯光下,章浮生正在为葛文俊擦拭整理尸首,一边整理,一边哭泣,一边回忆着过往的一切,而拔都护正要拨开帐门的手也就那么停了下来,他内心叹息道:“就是亲兄弟的情谊,恐怕也就是如此了!”

    忽然帐内章浮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爬在葛文俊的尸首上放声嚎啕大哭道:“葛兄啊,我实是不知道是你啊,要知道是你我宁愿自己死也不愿意伤你分毫啊,你说过,你不来西北的,你怎么偏偏就来了呢,我对不起你啊,我对不起你啊……”

    随着哭泣声越来越大,帐外的三人也不禁潸然泪下,可是这时章浮生突然止住哭声道:“葛兄,我已经对不起你,你且等我,我不久便会陪你而去,到时候凭你打骂我也无怨无悔……”

    众人一惊,以为章浮生要自裁,忙撩开帐门闯入,而映入众人眼帘的是,章浮生抽出印泉宝刀,用尽全力一刀将葛文俊头颅砍了下来,紧接着一股黑气从葛文俊脖颈中逃离了出来,章浮生被这股黑气一冲,立马昏了过去,紧接着这股黑气咆哮着在大帐内旋转,一边旋转一边吼笑着:“哈!哈!哈!……我们还是出来了,我们还是出来了……”

    这时女罗刹看见这团黑气,她从内心里产生出一股无比的厌恶,伸手掐诀念咒,顿时四周金光闪现,白气缭绕,黑气顿觉不妙,它恶狠狠的看向女罗刹道:“休要多管闲事……”说着便猛得向女罗刹冲来。

    女罗刹看着耻笑道:“荧光之火也敢与皓月争辉!”说着衣袖一挥,顿时这团黑色阵阵哀嚎,便被打散。

    女罗刹立马过去扶起章浮生,一摸脉搏,知他只是晕倒而已,才放下心来,岂知,此时四散的黑气趁机夺门而出,女罗刹一看不好,大喊道:“妖孽,看你哪里走……”说完便一阵残影,闪现追了出去,而这些黑气夺门之后急速冲上天空汇聚成一团,当看到女罗刹追来时,快速向远逃去。

    女罗刹岂能让它逃离,空中残影不停闪现,几步之下便要追到,那团黑气吼叫道:“莫要欺人太甚!”

    女罗刹道:“我欺你又如何?”

    那团黑气道:“看我手段!”说完一团分成数道,向不同方向散去。

    女罗刹笑道:“雕虫小技而已!”说完,一动真言,掐诀念咒,万千分身布满十方国土,百亿世间。

    黑气怒道:“你?”

    女罗刹道:“看你哪里逃脱!”

    那所有黑气顿时汇成一团,从中爆发出一道白光,直接向女罗刹打来,初觉不甚厉害,可是到了身边才感觉不对。慌忙收回万千分身防御,虽然这一击未对她造成伤害,但是给黑气逃离创造了足够的时间,等她想再次出手时,黑气已经不知去向。

    她仔细一思,那道白光如此纯洁决然不是这团黑气所能拥有,忽然她好像想到了什么,抬头望向远方喃喃自语道:“葛文俊,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