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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的事都需亲力亲为,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你安排的下属到底是个什么想法!——《打工人修炼手册》
“陛下,因为我个人误了大事!”
章浮生睁开眼睛,看着在床边的拔都护道。
而拔都护笑道:
“章兄何必如此见外呢?汉军原本就无和谈之意,不过是假借和谈欲行劫杀之事,你晕倒之后,其原形毕露,随从之人各个手持利刃,机弩欲射,是与不是?”
然后扭头问向众人,众人忙接过话道:
“正是,正是,太师刚一晕倒,他们就准备行凶!”
拔都护用手指着阿达道:“只是幸亏有阿达在,夏太师前次碎石城中见识过阿达的箭术,慑于阿达才不敢行凶。”
然后停顿了一下道:“如何我等才侥幸逃过一劫!”
章浮生听完叹息道:
“唉!他好歹是官至太师,世间纵横这么多年,何故如此啊!”
拔都护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也是天命保佑,幸亏章兄无事!”
章浮生忙道:“谢陛下挂心了。”
拔都护道:“章兄何故如此见外?不过当下情形,我西戎虽然欲与汉军和谈,而他们如此无信,此路显然是不通了。不知下一步该当如何?”
章浮生叹了口气道:
“碎石城坚,我等又无攻城器械,必然是难以凭借目前情况攻克,如今情形暂时围之,容臣慢慢思索对策!”
忽然章浮生缩了缩身子道:
“陛下,恐我命不久矣!”
众人皆是大惊,拔都护忙问:“章兄何出此语?”
章浮生道:“如今我醒来之后,只是感觉身子一阵冷过一阵,想是……”
拔都护听完笑道:“章兄啊,吓死我了,这不是你身体有问题,是天气一夜之间忽然变冷所致,如今滴水成冰,粮饷筹备更是困难,故我过来想等你醒来请教接下来该如何,不想未等片刻,您就醒了!”
然后拔都护慌忙纷纷下人道:“来人,快给太师准备火炉!”
章浮生脑子一闪,念叨道:“滴水成冰?”
旁人道:“正是!”
章浮生慌忙对拔都护道:“陛下,我有办法了!”
拔都护忙问:“何法?章兄快快道来!”
章浮生道:“在碎石城外,利用滴水成冰用黄沙加水筑城……”
而阿达笑道:“太师,此事不成,黄沙松软,绝难利用冻水成形,另外黄沙极易渗水,所用水量极大,西北如此地形,哪里又有足够的水呢?”
章浮生笑道:“我岂能不知!”
众人皆是疑惑!
章浮生道:“大家久居西北,自然知道此事纯粹虚妄,但是如今城中主持大事的为夏太师,夏太师何须人也,久居京中之人,而汉地又曾有一夜筑造冰城御敌于千里之外的传说,故我只要在城外虚张声势,其必然城中恐惧,怕我一旦城成,俯瞰碎石城,故必然会出城野战,毁坏我筑造冰城。如此一来,将其调出碎石城,我等便可一战灭之!”
拔都护抚掌大笑道:“此计策甚好,阿达,你快快带人去实行!”
阿达口称是,随后率领众人而出。
而当所有人走后,拔都护问章浮生:“若夏太师不中计呢?我军中现在已经是开始杀马匹充饥了,不能再拖了!”
章浮生笑道:“以我度之,他必然中计,陛下勿忧!”
拔都护道:“好好好,我对章兄放心,那章兄暂时休息,我就不打扰了!”说完便起身而去,当所有人退去,章浮生看着外面自嘲道:
“倘若他不中计,他不中计我又能有什么办法?不过是大家都强撑着而已罢了!”
而当日回到城中的夏太师虽然受了一身的惊吓,但是此时城中的情况,他还是寄希望能与章浮生谈出个结果,甚至最好将他收归为己所用,他思考再三,便立刻做了一份书信,让小何管家带往西戎大营,亲手送于章浮生。
而夏太师做这份书信的目的有三:
一是,解释自己,将自己的所做所为均表明清楚,表示自己为章浮生所做的一切,而章浮生必然是被他人蒙骗至此。
二是,表明自己,将自己的爱才之心一一表露,从相遇惊讶于章浮生的才华,到如何细心安排以让章浮生得到更好的磨炼,希望经过这一切,章浮生能迷途知返。
三是,展露自己,将自己在朝廷的地位和能力好好说明,告知章浮生若是能回汉营,定可荣华富贵,一展所学抱负。
最后,再表达一下两国交战,兵祸之间百姓是无辜的,等等一系列话语。
而当刚赶回城中还未从和谈的震惊中缓过来的小何管家拿到这份信后,还让他亲自送到章浮生手中时,这比直接杀了他还让他更难受,整个身子软的几乎站立不住,为何?
因为和谈之时就是他的谩骂让章浮生直接晕倒,而如今让他再去西戎大营给章浮生送信,而且还要亲自送到章浮生手中,怕不是信还没到章浮生手中,自己就已经被章浮生让卫士砍杀了。
可是不去送这份信,夏太师这里又交代不过去?怎么和夏太师讲呢?若是推诿,必然被夏太师怀疑,这人啊,一但疑心一起,就会刻意的去了解,查看你骗没骗他,世人做事,哪里能做的十全十美,况且,父亲留下的烂摊子是什么样,小何管家是最清楚不过,若是夏太师查问起来,不光是章浮生这里的一件事,其他乱七八糟的的事情多了。到时候,这好不容易积攒的几十辈子花不完的钱财就要打水漂,进入到别人的口袋了。
惆怅之间,小何管家也只能是打马出城,一步一步的向西戎大营而去,刚出城门,只听城上的士兵们一阵惊慌,小何管家一听城上士兵的慌乱,以为是西戎要攻城,远眺却什么也没有,他细思:也许是自己视野低看不到,城高城上的士兵必然可以了望到,慌忙不管不顾的奔回城中,大喊:
“快关城门,快关城门……”
城中的士兵听到小何管家的叫喊,以为小何管家是传太师的命令,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立马就关城门,而小何管家看士兵们如此迅速关了城门,又更确定了必然是西戎前来攻城,想直接逃回,可是身上有太师的钧令,若是就这样回去,如何向太师解释呢?
想了想叹了口气道:“罢了,我且上城看一看西戎的军马人员安排,然后再回去禀告说是西戎攻城,自己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报于他老人家,然后再找其他说辞,讲述如今西戎攻城,说服他老人家和谈难成,如此一来我就不用去西戎,性命也就可以保住了!”
说着便下马直接上城而来,但是向远处眺望,却无西戎的攻城人马,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于是大骂城上的士兵道:“你们刚才瞎吼些什么?”
城上的士兵见他随着夏太师来城上几次,知道他是太师府中的小何管家,也不敢得罪,慌忙回复道:“大人,你且看哪里?”
小何管家一边骂,一边向士兵指处看去,一看不由得心惊,只见西戎大队人马,往那里不停的运水和沙土,仿佛要起立些什么,他随即问旁边的士兵:
“你们知道那是什么吗?”
众位士兵互相看了一眼皆是摇头。
小何管家看着这些摇头的士兵,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刚才以为可以借西戎攻城的借口,寻找些说辞和理由逃脱去给章浮生送信的命运,如今一看,自己还得再去。
他越看这些士兵越不顺眼,气的拿起马鞭就对这些士兵一阵殴打,这些士兵知道他是太师府的人,也不敢反抗,但是内心皆是愤恨不已。
抽打了一阵,小何管家气也消了一大半,再抽打下去也是无趣,找了个城墙靠住,一边喘气,一边再把这些士兵的祖宗十八大,妻儿老小等等,凡是能想到的,他都问候了一个遍,其言辞污秽难听之人,让人不忍心闻之。
到最后,终于连骂的力气也没有了,想着身上还有太师的钧令,不得不悻悻而去,下了城,骑上马,极其不情愿的向西戎大营而去。
而此时的拔都护也是心情极其不安,原本围攻西云关,碎石城就是自己骗西戎众部落说是夏太师意与自己连接,而如今事情的发展,既然是西戎人再不精于人心算计,大家也渐渐明白,拔都护可能说谎了,若是不说谎,怎么夏太师还要偷营,若是不说谎,怎么这么长时间了,还不曾有个结果,如今大家听了他的一面之词,不但妻儿老小翻越山麓能不能活着到汉地,即使到了汉地能不能存活都是个问题,而眼下,不但衣食供应短缺,还让去起立什么冰城,这整个西戎之中的怨气,那是人人看拔都护的眼神都不对了。
而各个部族的领袖都到西戎大营,明着是向拔都护汇报军务,实际是来要粮饷器械,而最根本的目的是查看一下拔都护的底细,若是不行,或者有问题,好准备早点跑路,或者向汉军投降。
从拔都护骑马跑回大营时,大营里就聚集着这些部落的领袖,都在想着要见拔都护,甚至有些人开始叫嚣着让拔都护给一个说法,不能让所有人在这里饿死吧……
拔都护是极其心烦,他是实在懒得大营中待着,于是就一个人悄悄的跑到大营外,寻找一个无人的地方,算是能躲多长时间,就躲多长时间。
他正在一个人清净着呢,忽然听到旁边的小坡之后也有一个人,而那个人不停的在抱怨咒骂着,话语之间将章浮生,夏太师的所有亲属骂了一个够,拔都护刚开始颇为嫌弃这个人,心想自己好不容易躲会清净,怎么又有这么一个东西扰人。
但是拔都护静下来仔细一听,不觉愁苦的脸立马笑容起来,接下来越听越高兴,当听到最后自己悄悄起身,捏着脚步,慢慢离开,生怕被小坡之后的人发现,约莫出了百步,拔都护又仿佛有事要向远处,不经意经过这里,不经意看到山坡之后人,他故意大喊:
“何人在此?”
山坡之后的人一阵惊慌,等站起来一看拔都护,发觉认识,慌忙道:
“先生,是故人啊,咱们认识!”
拔都护故意惊讶道:
“啊,您不是夏太师旁边之人吗?”
这人忙称呼道:
“先生,好眼光,我是夏太师身旁的何管家,因为我父亲也曾服侍于太师,故他人经常称呼我为小何管家!”
拔都护忙快步上前,握住小何管家的手道:
“啊!原来是夏太师身旁的小何管家啊,久仰久仰!”其实拔都护根本不知道这所谓的小何管家是何人!
小何管家看着眼前之人,心知现在不在城中,万事都要小心,而眼前此人居然能跟着章浮生与夏太师和谈,而且阿达还听他的话,此人必然也是西戎的贵人,万万得罪不得,为了自己的性命,最好能与其结交,于是也上前行礼道:
“先生,还请受我一拜。”
拔都护慌忙将其扶了起来,道:“不知小何管家不在城中服侍太师,缘何到此啊?”
小何管家道:“先生有所不知道,此次前来是奉了太师的钧令,特地向西戎大营送信而来。”
拔都护随即示意小何管家坐下道:“昂,小何管家可按照前几次惯例送到即可,若有不便,我可替你……”
小何管家苦笑道:“此次太师让我亲手交于章太师手中……”
话语未完,只听拔都护打断小何管家的话惊讶道:“啊呀呀,小何管家不是夏太师的心腹吗?缘何夏太师要借他人之手杀你?”
小何管家听完内心一惊,慌忙问道:“杀我?先生这是何意?”
拔都护看了看小何管家脸色,心知他必然如同刚才自己一个人抱怨的那样,怕因为谩骂章浮生而章浮生杀他,于是无不担忧道:
“小何管家这就是在装糊涂,自欺欺人了!”
小何管家被这么一闹,更是追问道:“我向来愚笨,还请先生请教。”
拔都护叹了口气道:“我与小何管家一见如故,也不愿你罹难大祸!可是……唉!”
小何管家看见拔都护似乎想说,但又不敢说,忙摸了摸自己身子,从身子上摸出一块玉佩,伸手塞到拔都护手中。
而拔都护假装慌乱道:“哎呀,这如何使得!”说着假意就要还给小何管家。
小何管家慌忙用手强塞给拔都护道:“先生,今日身上无有他物,先生且暂收把握,他日我回到城中,再遣人致谢!”
小何管家也是久经人场之事,他见拔都护还假意推脱,忙又加上一句道:“必有重谢,且不使先生为难!”
拔都护听此,叹了口气道:“非是我推脱,诚是我也是西戎的臣子,不便说章太师的坏话,那章浮生,何许人也,汉地落第的秀才,来到我西戎一朝得势,便立刻那副没见过世面的丑恶嘴脸露了出来,在我西戎作威作福,你是有所不知啊,他一个壮年之人,为何如今身体如此之虚,皆是日日选取我西戎贵人的妻女淫乐之,而众人敢怒不敢言,曾只因有大将不愿送其妻女侍奉,他便将此大将用你们汉人的凌迟之法杀死,而小何管家你当日虽然是为国,但是谩骂使其晕倒过去,以其心胸,他岂能容得下去,若是一见你面,我怕你这条命也是免不了凌迟一刀啊。”
小何管家一听,直接愣在那里不能动,两股颤颤,几欲逃走。
拔都护瞧了一眼小何管家,又补道:“小何管家也是一代人物,但是这才华未曾施展,富贵未曾享受,便化做这西戎荒野上的野鬼,唉!真是……”
话还未完,只见小何管家挣扎要上马,拔都护忙问:
“小何管家你这是要去哪里?”
小何管家颤颤巍巍道:“我能去哪里?我且回碎石城……”
话还未完又被拔都护打断道:“你可想清楚了?”
小何管家道:“若如先生言,我不回碎石城哪里还有活路可寻?”
拔都护笑道:“小何管家啊,你未曾完成夏太师的使命,回去又该如何交代呢?再说,如今西戎与汉军两相书信不断,就算你编些理由此次糊弄过去,那万一下一次是他人作为使者来西戎,两相对比,发现小何管家你这里做假,报于太师,你又当该如何?轻者太师不在信任,重着也是免不了脖颈一刀啊!”
小何管家听我,不觉冷汗直流,几步上前,跪倒在地,抱住拔都护的大腿哭泣道:“先生既然有此见识,必然有解救之法,还请先生教教我,将来我定然不相负。”
拔都护心中暗笑,而脸上一脸无奈道:“小何管家这是何故啊,你乃汉军,我乃西戎,这如何帮得了你?倘若帮了你,将来我这一家老小……”
小何管家一听这话,心知拔都护必然有解救之法,更是紧紧抱住拔都护的腿不放了,一边哭一边喊道:“先生且救我,既然你我相遇,便是缘分,先生年岁与我父亲一般大小,我愿意做先生的儿子,孝顺先生一辈子!”
小何管家何许人也,他也是见拔都护能跟章浮生一块和谈,必然在西戎中也是和章浮生一般大小的人物,如今强认作干爹,是百利而无一害,近处可以帮自己解决眼前生死的危机,远处将来如果汉军败了,自己在西戎也有个依靠。
想到此,小何管家一脸谄媚道:“干爹,干爹,哪里有爹不救儿子的啊!”
拔都护内心窃喜,但是脸上无奈得说道:“唉!既然如此,也是缘分,我且暂时收了你这个儿子吧!”
小何管家慌忙放开手,趴在地上就给拔都护磕了几个头,这就算名分定了下来。
拔都护随即将小何管家扶起来道:
“此事既然与我儿性命相关,我岂能不救!”
小何管家忙道:“那还请干爹教我!”
拔都护笑了笑道:
“说难极难,说易也易!”
小何管家道:“这是怎么个说法?”
拔都护道:“若使碎石城与西戎大营永断通信,将和谈之望彻底破灭,则双方再不通信,你自然就不怕将来有人泄露了!”
小何管家道:“这是自然,可是如今孩儿身负有太师的钧令,又怎么能在孩儿上将这断了通信之事做实呢?”
拔都护笑道:“我儿勿忧,你看那是何物!”
说着顺手指引过去,小何管家一看,道:“孩儿刚才在碎石城中便见得此物,不知西戎建造此为何事?”
拔都护笑道:“既然咱们是一家人,我也就不瞒你了,这叫做冰城!”
小何管家一惊道:“冰城?”
拔都护随即道:“对!正是冰城!”
小何管家马上道:“这与我之事有何干系?”
拔都护看了一眼小何管家道:“有何干系?这干系大了,何为冰城,在这西北苦无木材,难以制作攻城器械,如今苍天助西戎,天降大寒,滴水成冰,而这西北黄沙漫地,故用水一浇便立刻冻住,如此而来不几日便可造成一座冰城,如此便可抵平碎石城,逐渐前行,从冰城之上攻入碎石城!”
小何管家一惊:“啊!”
拔都护笑道:“不出几日,碎石城便可被攻破!”
小何管家道:“这……”
拔都护接着说:“我在西戎虽然不及章太师尊贵,但是好歹也算一方人员,在西戎王驾前也能说上话,如今碎石城旦夕可破,西戎原本就不想和汉军和谈,尤其是章太师,你这封信送给章浮生也是白白丢了你的性命,我且将你的信上呈西戎王,然后说服其给夏太师回复一封永绝交往之信,你且带回,且将打探到的西戎造冰城之事报于夏太师,如此一来,你不但无过,反而有功……”
小何管家眼睛一转道:“父亲所言极是,只是有一处不妥,此是送于章浮生的信,如何西戎王回复?”
拔都护笑道:“我儿愚笨了,只说是交于章浮生,章浮生直接上报于西戎王,到时双方断绝联系,又如何知真假?况且上面有西戎王的笔迹和印信,夏太师又如何怀疑到我儿?”
小何管家听完道:“果如父亲所言,西戎城破就在旦夕,万一城破,刀兵无眼,孩儿到时该如何?”
拔都护心中得意,脸上为难道:“也罢,既然是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为父在西戎中也算有些身份,请全军上下认识的首领与我儿相见,孩儿可一一与这些贵人表明身份,拿出信物,让大家都知道夏太师身边的小何管家是我儿,如此一来,将来城破,我儿只管找个地方躲开兵乱,乱兵一过,我儿只要遇到一位这些首领,便上前相认,如此我儿性命便可无忧了。”
小何管家道:“敢不遵命!”
拔都护随即道:“那夏太师的信……”
小何管家马上道:“我恐父亲久在荒地受了风寒,不如我暂时送父亲回营,等与众位叔父一一拜访,用些酒肉驱散这寒气,再呈送父亲,如何?”
拔都护看着小何管家那乱转的眼神道:“如此也好,你且送我回营。”
于是两人向西戎大营而去。
而此时的西戎大营马上就要炸锅了,为何?众多部族首领来此找拔都护讨要一个说法,可是拔都护却一直躲着,眼看这伙人就要闹将起来,只见拔都护领着一个人回营了,众人立马纷纷围了上去,一丁点君臣之礼仪都没有。
而小何管家直接就被这一幕给搞懵了。他想到了拔都护是西戎的贵人,但是也没想到是如此尊贵之法,这些大小头领的穿着和侍卫绝对蒙骗不了小何管家,小何管家这个人精细细一观察便知这绝对都是西戎中一等一的大贵族,大头领,而自己刚刚得到的便宜爹,就算不是西戎王,也是西戎王手下一等一的人,怕是尊贵还在章浮生之上。只是可惜之处,自己不会西戎之语,而这些人全是叽里咕噜的讲的西戎的言语,一句也听不懂,虽然看似乎有些不友善之处,但是想着这也许就是西戎这等彪悍之族的民风吧,不然不会一群人这么等着自己的干爹,而且自己的干爹刚到就被围了起来。以前也来送过几次信,可从未遇到过如此情景,更加坚定了自己这个干爹认对了的信心。
随即拔都护拉着小何管家与众头领一齐进了大帐,拔都护拉着小何管家坐上了主位,而众位头领一惊,这等待遇阿达尚不曾有,这是何人啊?
拔都护笑着对众人解释道:“此乃是我儿,夏太师身边的小何管家,各位认识一下!”
小何管家随即向各位行礼道:“叔伯在上,孩儿有礼了。”
小何管家见众人疑惑,颇为不知所措,而拔都护笑道:“我儿吧,你的这些叔伯不会汉语,我且用西戎之语与他们一一介绍你。”
说完便用西戎之语讲道:“这是夏太师身边的重要之人,小何管家,他就是负责与我传递交流夏太师所有之事的机密之人,原本这等私密之事,岂能公开,但是你们受人蛊惑,认为我在哄骗你等,如今,我不得不将小何管家请来,让你们一一验证真伪,以绝传言,使我西戎上下一心!”
说完他又用汉语向小何管家讲道:“我儿可现在下去,一一向众位叔伯证明你是夏太师身旁的小何管家,以让众位叔伯认识你,避免日后破城坏了你的性命。”
小何管家听完慌忙下去,一一向众位西戎部族的头领展示了自己的信物,以及夏太师所派遣的信物,朝廷的信物等等,众人虽然不懂汉家规制,但是也算是有见识之人,看了小何管家之物,不得不信拔都护所言,众人慌忙跪下,给拔都护行礼请罪。
小何管家见众人如此,更是感觉今天这个便宜爹算是认对了,就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便宜爹可能在西戎不比夏太师在汉地地位低。
拔都护向小何管家道:“我儿可放心无忧了!”
小何管家忙从怀中掏出夏太师的信件,双手恭敬上呈给拔都护,众人一看小何管家如此,更确定了拔都护所言非虚,必然是与夏太师有所往来。
拔都护笑容可掬的伸手拿了信件装入怀中,随即道:“大摆宴席!”
随即各式菜肴摆了上来,好不丰盛,一时之间,歌舞助兴,众人欢愉无比,众位部族头领也不再怀疑拔都护,见拔都护宴席如此丰盛,想是粮草无缺,也就不便再次催要。
好一派欢愉的夜宴,而此时只有拔都护自己知道眼前这个危机是何等的严峻,他就是在钢丝上跳舞,稍微有一丁点没控制好,他就会马上跌入万丈深渊,而当看着众人喝酒取乐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手心全是汗水。
等小何管家睡眼惺忪醒来,看着两个怀中的西戎舞女,不由得感叹果然西戎的女子与汉家的女子各有千秋吧,正在回忆昨夜疯狂之事时,拔都护进来了,而两个舞女慌忙退去,小何管家也赶紧起身收拾衣物行礼。
拔都护赶忙制止住他,紧接着几个侍女将丰盛的早餐端了进来,拔都护笑道:
“今日一早,我便向陛下禀告了你的事,陛下已经回了书信,你且收好!”
小何管家忙接过书信,拔都护道:“我儿且用些早饭!”
小何管家道:“孩儿还是赶紧回去的好,以免夏太师那个老贼生疑!”
拔都护随即道:“我儿谨慎是好,但是也不在乎这一时!”
小何管家道:“孩儿岂能不想日日孝顺父亲于膝前,可是一家老小都在汉地,等安排妥当之后,孩儿便来孝顺父亲!”说着便两眼含泪,哭泣不止!
拔都护道:“我儿勿要忧愁,今日一别,不几日便会相见,且暂忍耐数日!到时候父子相聚,天伦之乐,享受不尽!”
小何管家忙道:“父亲莫要再说了,孩儿怕……”
说着,眼含泪光,虽然是痛心不忍离去,但终究还是撒泪而去,而拔都护一副不忍直视,内心有千万般不舍的神情溢于表面,随着小何管家一不小心将一块糖饼碰掉在地的声音,终究是撩开门帘而去,而拔都护那慈父叮嘱离家爱子的声音随即道:“孩儿路上慢些!”随着两人的分别,一幅父慈子孝的场景永远定格在天地间。
而在服侍的侍女感动不已时,拔都护伸手拿起掉落在地上的糖饼,吹掉上面的土,狼吞虎咽的几口便吞了下去,一不小心噎住了,旁边的侍女慌忙上前一阵揉搓,拔都护才终于缓过气来道:“差点要了我的命!”
侍女道:“陛下万金之躯,怎怜惜一块糖饼!”
拔都护叹息道:“如今情形,万事不易啊,且将这些来之不易的东西,送往军中那些受伤需要将养之人吧!”
侍女道:“可是陛下你……”
拔都护道:“快去吧,我每日但有一口素果子即可,今日有这糖饼便是三四日不需要进餐了。”
话分两头,当小何管家回到碎石城中时,已经有太师府中的人前来接应,小何管家随人直接去太师府中,下马之后便要直接去内堂,而接待之人道:“爷爷,怎么出去了一趟忘了礼仪,这不梳洗换装如何能直接见太师呢?”
小何管家笑骂着来人道:“你这狗头不亏我平日里疼你一场,我这心一急,差点误了大事!”
而来人随即带小何管家进入一处房屋,里面早已经有侍女准备洗漱衣物等事,不一刻,小何管家便换洗完毕出来道:“快带我去见太师吧!”
来人于是慌忙领着小何管家前往太师之处,等到了门口,只见太师随身服侍之人示意小何管家停下,小何管家忙上前低声询问:“我的好姐姐,怎么了?”
只见这姑娘道:“你的畜生,我听人说你一夜未归,又去哪里浪去了?”
小何管家忙道:“我的姐姐啊,我这心里啊,只有你这么一个可心人儿,怎么会出去招蜂引蝶呢?”
那姑娘捂嘴笑道:“油嘴滑舌的,尽骗我这傻子。”
小何管家说:“姐姐啊,你这要了亲命的姐姐啊,我昨天在西戎大营一天,差点没了性命,你还……”
那姑娘忙上前查看小何管家道:“可曾有事?”
话语未完,只听里面有人出来传信道:“是小何管家来了吗?太师让你进去呢!”
两人忙停止住打闹,小何管家随人往里而去,边走边问道:“太师今日心情如何?用食如何?”
带领之人道:“今日早起不像往日,未便,让医师请了脉,说是肠中郁结大火,于是换了茶汤,方有一泄,这时正在用早……”
这时已经走到门口了,小何管家忙道:“那我岂能进去?”
此时传来太师的声音:“进来吧!”
小何管家忙推门而进,只见三十二热,三十二冷,十二汤,十二炖,十二蒸,十二炒,十八花色,十八类米,十八调味,十八果味,摆放于前,其他不在定制之内更是不计其数。
小何管家行了大礼,夏太师看着桌子上这些东西实在是无从下口,随口道:“撤了吧!”
管理膳食之人忙道:“太师为了国家可得吃……”
夏太师道:“罢了,这些东西我看腻了,撤了吧!”
随即下人服侍夏太师离开餐前,来到书房,小何管家紧跟其后,等夏太师落座后,便问道:“此次西戎之行如何?”
小何管家道:“禀告太师,小人有重大之事禀告!”
夏太师疑惑道:“何事?”
小何管家道:“太师,西戎正在造冰城!”
夏太师还是疑惑道:“何为冰城啊?”
小何管家随即道:“太师,因为在这茫茫西北荒漠之中,苦无木材,难以制作攻城器械,而我碎石城坚,故西戎只能围而不攻。”
夏太师道:“这我自然知晓!”
小何管家又解释道:“所谓冰城,即是以冰造城,如今苍天助西戎,这几日突然天降大寒,滴水成冰,而城外遍地是黄沙,而这黄沙用水一浇,便立刻冻住,西戎便在城外造此物,如此而来不几日便可造成一座冰城,如此高便可抵平碎石城,逐渐前行,西戎便可从冰城之上攻入碎石城!”
夏太师一听即刻道:“我曾从古书中听说过这种造就冰城御敌之法,曾有传说,可以一夜成城,但从未见过,不知真假,不想今日竟然让我遇到……”
想到此,他也不禁头疼,但是马上又想到章浮生,又赶紧向小何管家问道:
“章浮生看完我的书信之后,有何反应?”
小何管家随即满眼流泪,跪倒在地,放声大哭道:“太师,小人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夏太师疑惑,他心想,章浮生怎么看也是一个谦谦君子,纵然是有些误会,上次晕倒,但是两国交战,断然也不会为难他国使者,况且自己的书信之中并无不妥帖之处,何故如此?便说道:“你快快讲来!”
小何管家道:“太师,我将你的书信亲手交于章浮生,并将太师一片心意均告知他,岂知这逆贼一听太师名讳,就破口大骂,言语难听之极,小人都不敢说出口,说出恐怕……”
夏太师道:“你且说来我听听!”
小何管家观瞧了一眼夏太师假装不忍心说,但是这越发激发了夏太师想听的欲望,于是下令催促道:“你快说,不然找打!”
于是小何管家将这么多年对夏太师的积怨,对何管家的积怨,以及自己所认知中的污言秽语一股脑全以章浮生的名义倾泻了出去。
夏太师听了一半就差点晕倒过去,伸手制止住小何管家道:“罢了,罢了,停下吧!”
搞得小何管家这没有倾泻完,感觉自己因为没有说完迟早得憋出病来,但是太师下令了,他又不敢不停。
夏太师扶着椅子道:“这逆贼然后呢?”
小何管家道:“他将你的书信直接献给西戎伪王拔都护,这是拔都护的回复!”
说完小何管家将回信献于夏太师,夏太师接过拆开一看,脸色顿时变白了,紧接着手一撒,直接晕过去了。
小何管家忙大喊:“来人,来人,传医师!”
一时,一堆人闯了进来,忙扶起夏太师,各种抢救忙乱起来,不一刻,夏太师醒了过来,众人才算松了一口气。
夏太师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小何管家道:“传我命令,明日一早,碎石城所有官员堂前议事!”
小何管家忙遵命出去传命,他踏出门外,听着房子里的忙乱声音内心暗自思虑道:“这老贼怕是命不久矣,自己得提前准备了!”随即召唤过下人,开始安排明日早上的堂前议事。当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小何管家回到自己的住处,他独自一个人思虑了良久,等到了掌灯时节,他才最终下定决心,看着自己一直养的那只信鸽道:
“唉!所有的事都靠你了!”
随即取纸写下:“母亲大人在上,父已客死,太师恐不长,速将家中财产,金银转移!”
而在城外巡逻的众多西戎骑兵这些天已经把附近能飞的、跑的、都射杀了,天空中决然是不会有一只活物,此时突然有一只信鸽飞出,城外四十里地岂能容得下它飞走,已经不知道落入了哪个西戎士兵的腹中了。
可笑,有些人心思极巧,谋划半世,终究逃不过天命,最终都成了他人的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