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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元七年,道士有吕翁者,得神仙术,行邯郸道中,息邸舍,摄帽弛带隐囊而坐,俄见旅中少年,乃卢生也。……卢生欠伸而悟,见其身方偃于邸舍,吕翁坐其傍,主人蒸黍未熟,触类如故。生蹶然而兴,曰:“岂其梦寐耶?”翁谓生曰:“人生之适,亦如是矣。”生怃然良久,谢曰:“夫宠辱之道,穷达之运,得丧之理,死生之情,尽知之矣。此先生所以窒吾欲也。敢不受教!”稽首再拜而去。——《枕中记》
“什么?”
众人听完大惊道。
而黄员外看着那个男人道:“不会错的,不会错的,他来我家这些年月,我常常与他品酒喝茶,他的身影我是再熟悉不过的,绝对是他!”
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过这个事情的大概,大家心里也都有谱了。
柴大宝看着黄员外道:“黄员外,你好糊涂啊,被这西席先生给耍了!”
王差管也道:“是啊,是啊,这事实就摆在了面前,这西席先生贪恋你儿媳的美貌,故意设计陷害,不想你……”说着便摇了摇头不语了。
董何夕看了看楼阁之上的西席先生,又看了看小姐,回头瞧了瞧黄员外,打断众人的话道:“不对,你们的这个说法有问题!”
柴大宝疑惑问道:“大人,事实就在眼前,哪里还会有问题?”
董何夕道:“若是西席先生贪恋美色,理应设计让黄公子与小姐分开,再不济也可想法与小姐偷情,自古书生做登徒子多的是,哪里有设计杀害小姐的呢?况且哪里有活人与鬼相会相交之事呢?”
王差管听完董何夕的话,也恍然大悟道:“大人说的是啊,这人鬼交媾,有伤天干,必然会召来雷部正神,惹得形神俱灭,而眼前两人却是好好的,没有任何……”
说到这里,众人一愣,突然好像有个什么东西在他们脑海里闪过,但是又说不清,道不明是什么?
而空心看了看在场众人,又看了看小姐和西席先生道:“倘若这西席先生也是个鬼的话,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众人一惊:“什么?”
但是转念一想,确实,若是这西席先生是个鬼的话,那么一切都说的通了,他纵然再垂涎小姐的美貌,但是一想到形神俱灭,他也不敢越半分雷池,而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如果小姐也变成鬼的话,他再与小姐交媾就不会被雷部探知了。
柴大宝气愤道:“这恶鬼太可恶了!”
王差管也道:“如此贪色好淫的恶鬼,若不严惩,这还有天道吗?”
在众人的义愤填膺之中,空心默默地问了一句:“你们说的都对,我只是默默问一句啊,你们谁会捉鬼之术?”
众人皆是一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眼光都落到空心身上,空心见众人眼光落到自己身上,忙问:“你们看我干嘛?”
众人皆不言语,半晌之后董何夕道:“小师傅,这里就是你一个出家人,此等法术自然还是依靠于你啊!”
空心摆手道:“别指望我,这个我是真不会!”
柴大宝一愣道:“什么?哪里有和尚不会捉鬼的?”
空心道:“谁告诉你,和尚就要会捉鬼?”
柴大宝一阵语塞道:“这……”
空心看向女罗刹,众人的眼光也随着空心的眼光看向女罗刹,女罗刹看了看众人道:“你们看我干什么?”
空心道:“我想这个你应该会!”
女罗刹听了之后泄气道:“这个我是真不会!”
空心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道:“你不是号称你们师门好学第一……”
女罗刹打断空心的话道:“道理是个这么道理,可是这等下劣低等之术,谁会用心去钻研它!”
王差管道:“这下可怎么办?现在就是再去请道士也来不及了!”
柴大宝道:“是啊,是啊,就算请上,是不是有真本事还不知道呢!”
而这时黄员外插嘴道:“各位大人,那该如何是好啊?”
众人一阵沉默。
而这时众人一沉默,便听到了楼阁之上小姐与西席先生的淫声荡语,众人不觉疑惑这小姐何时就上楼了呢?
而柴大宝毕竟也是个与小姐有相似经历的苦命之人,默然道:“纵然我等无术,也不能让她死了还沦落为他人的玩物啊!”
而空心叹息一声道:“虽然我不会捉鬼之术,但是当年佛前阿南被摩登伽女施展大幻术用娑毗迦罗先梵天咒所惑,幸得佛祖敕文殊师利菩萨大方广妙莲华王十方佛母陀罗尼咒前去救护,才得解脱。如今想来,这西席先生的大幻术必然是比不上摩登伽女,不如众位随我念诵该神咒。”
王差管道:“纵然能解除幻术,不除去此恶鬼,也终究是祸端无穷啊。”
空心随即道:“我佛曾在愣严经中说:十方如来执此咒心,降伏诸魔制诸外道,况且佛又说:是咒常有八万四千那由他恒河沙俱胝金刚藏王菩萨种族,一一皆有诸金刚众而为眷属,昼夜随侍。设有众生 ,于散乱心,非三摩地,心忆口持;是金刚王常随从彼诸善男子。故降服此鬼,不在话下!”
柴大宝道:“我还是不明白!”
空心随即又道:“当年在法会中,八万四千那由他恒河沙俱胝金刚藏王菩萨曾顶礼佛足,而白佛言:世尊!如我等辈 ,所修功业,久成菩提,不取涅盘;常随此咒,救护末世修三摩地正修行者。世尊!如是修心求正定人,若在道场,及余经行,乃至散心 ,游戏聚落。我等徒众,常当随从,侍卫此人。纵令魔王、大自在天求其方便,终不可得。诸小鬼神,去此善人十由旬外 ,除彼发心,乐修禅者。世尊!如是恶魔,若魔眷属,欲来侵扰是善人者;我以宝杵,陨碎其首,犹如微尘 ,恒令此人所作如愿。故一说此咒,必然会有金刚藏王菩萨及其眷属来此,何愁此小鬼不灭!”
董何夕听完道:“既然如此,还请小法师教我等众人读颂!”
随即空心双手礼佛,结跏趺坐念诵楞严咒。
众人随空心诵读此咒,一时之间,世界震动,十方世界化为虚空,无数国土连成一界,空中有千叶莲花诞生,朵朵莲花之中放出百宝光芒,有佛结跏趺坐,金刚藏王菩萨随其眷属布满虚空,十方世间无数辟支佛、菩萨、阿罗汉,鬼神,精奇魔媚皆做礼围绕,无数频那 、夜迦,诸恶鬼王并其眷属,皆领深恩,前来守护。
空心诵读完五品神咒,立于空中,看向那西席先生,而经过此咒,那小姐也不在被幻术所迷,于虚空中看破那西席先生本来面目,惊呼道:“怎么是你?”
而那只鸟想飞走逃出,但是这百亿国土都合成了一界,有无数金刚护卫,它又能逃到哪里去?无论如何用力飞翔,如何扭转方向,最终还是在原地打转,到哪里都会有金刚在其身旁。
而众人也完全被眼前这景象惊呆住了,董何夕纵然是算见过世面的人,但是这种景象他还是从未见过,而其他几人更是被惊的说不出话来。
女罗刹看了看道:“你这小和尚,杀鸡焉用牛刀,就这么一个小鬼怪,哪里值得动用这种阵状!”
而那个疯疯癫癫的黄公子不知怎么得,也居然进来,那小姐一见疯疯癫癫的黄公子忙扑了上去,一把将他抱在怀里哭泣道:“黄郎,我好想你!”
而那黄公子被她这么一抱,吓得就要挣脱,小姐慌忙看向黄员外问:“黄郎怎么了?”
黄员外叹了口气道:“自从你死了之后,他就疯了,整日在府外游荡!”
小姐心疼的用手擦拭黄公子脸上的土尘,抽泣道:“黄郎,苦了你了!”
而此时,西席先生倒是满不在乎道:“楞严咒,你这小和尚倒是有些本事!”一边说,一边穿着衣服。
空心看着西席先生道:“你这恶鬼,惑乱人事,必当诛灭!”
西席先生看了看空心道:“大千世界,十类众生,各有其本性,只有顺其本性,趋吉避凶,方为顺应天道,才可永得长生,于你来看是大恶,于我看来,不过是顺应我的本性而已?何当得诛灭?”
董何夕奴道:“你这恶鬼,都到如此地步了,还不知悔改?”
西席先生看了看董何夕道:“我何错之有?”
董何夕厉声道:“还何错之有?你拆散人家夫妻,蛊惑小姐丧命,欺诈小姐日日交媾,这还不是错吗?”
西席先生笑道:“不、不、不,你这种说法不对,莫说十类众生,就是六道众生也是各有其本命,就像我刚才所说,我不过是顺应本性而为!”
董何夕哂笑道:“本性?人之本性向善,你这恶贯满盈……”
西席先生打断董何夕的话道:“先生虽然高才,但可否听在下一言!”
董何夕道:“你且说来,我倒要看看你这恶鬼如何狡辩!”
西席先生望了望四周的无数金刚和佛菩萨,伸手行佛礼道:“天道苍苍,滋生万物,各有其体性,非以一类,故天道之下,各类众生俨然自得而生,若天道不容其类,又何必滋生妖魅精奇,地狱恶鬼等道,既存之,便有其理!我所言众位是否认同?”
西席先生见众人不语,他摇了摇头道:“比如善恶之事,于羊而言,其原本食草而生,莫不自得,而每每遭受人屠之,从羊的角度看人,其必曰:我食草而生,乃是天道,何苦此人违背天道,杀我生命,食我血肉?而众位是人,是否觉得杀羊而食有违天道呢?”
董何夕道:“圣人云:天生万物,秋收冬藏,供人……”
西席先生打断董何夕的话道:“你看,这不就明了嘛,你说杀羊乃是圣人之道,而羊说杀羊有违天道?谁对谁错?这就如同,妖魅食人是其本性,人类何其说有违天道,若有违天道,上天早已经诛灭这些妖魅,何故留至于今,就像羊临刀之前,哭喊道:人类杀羊有违天道,若人类有违天道,早已泯灭,何故如今之昌盛?”
空心笑道:“你所讲述皆是道理,我等无可反驳!”
众人皆是气愤道:“你这小和尚……”
空心制止住众人道:“但是他人不识得你,我却识得!”
西席先生一愣道:“你且说来我听听!”
空心随即道:“楞严经上讲:是诸众生,非破律仪,犯菩萨戒,毁佛涅盘,诸余杂业,历劫烧然,后还罪毕,受诸鬼形。你便是那罪毕遇风成形的魃鬼!”
西席先生一愣,这鬼怪之物若是被识破本来面貌就顿时会现原形,只见他形象晃动,不一刻之间化作一个魃鬼。
那魃鬼道:“好手段,我自成形而来,还是第一次被人识破本来面貌!”
女罗刹道:“这和尚原本就有宿命通的神通,识别众人过去未来犹如瞧景一般!”
但是那魃鬼道:“就算如此,你又能奈我何?”
空心笑道:“我知你意,就算我灭了你这个身,你还有其他身,终究是灭不尽!”
那魃鬼一愣道:“你怎么知道?”
空心扭头问到小姐:“你就不好奇为什么你与这魃鬼交媾就如同与黄公子一般?”
小姐一愣,随即道:“想是这恶鬼幻化之术太过厉害……”
空心道:“非也,心意相通,纵然能瞒过眼根,也终究难以瞒过那颗心,也就是他的本性。”
说到这里,空心伸手指向那只鸟道:“风魃之鬼,风销报尽,生于世间,便是这咎征之鸟!”
说着又指向黄公子道:“彼咎征者,酬足复形,生人道中,参合异类,便是这黄公子!”
众人大惊,董何夕道:“你这意思是?”
空心道:“这魃鬼、咎征之鸟、黄公子他们原本就是一体三面,正是一个光明清净体在地狱道、畜生道、人道中的不同表现而已!”
柴大宝惊讶道:“你的意思是这魃鬼就是这咎征之鸟,也就是黄公子。”
空心道:“对!”
那魃鬼道:“好手段,果然有些本事,不过你既然知道我的出处,便应该明了,天道设置六道,必然是符合天意,而我魃鬼本性好淫,也是天性,既然天道生我,便是天理,既然是天理,我顺应天理而为,又何错之有?正如我刚才所说,羊视人为恶魔,而人又视羊为食物,而推广之,草视羊为恶魔,羊视草为食物,羊视人为恶魔,人又视羊为食物,人视鬼怪为恶魔,而鬼怪视人为食物,如此循环往复,谁对谁错?无对无错,各随其天性而已!”
那魃鬼洋洋得意地看向空心。
空心道:“然而杀盗淫本是恶因,又如何能修得好果?若不断此三恶,你将永世在这六道之中沉沦,今日,你在地狱道,化为魃鬼,你说好淫这是天性,此言不虚,魃鬼确实生性好淫;明日你在畜生道,化为咎征之鸟,虽是好淫,但相比魃鬼,是否福寿多些?而后人你在人道,化为这黄公子,依然是好淫,但相比魃鬼和淫鸟,其福德更不知长了多少,此非虚妄,皆是众人眼见。你在这地狱道,因未曾见过其它之道的繁华与福德,故虽然整日受业报折磨,然终究不觉的苦,而错把色淫当做至乐,你从地狱道中逃出,来到这人世间,见识了众多繁华,是否还愿意回地狱道?”
那魃鬼道:“此间甚乐,不愿回!”
空心继续道:“莫说是你,再问这淫鸟虽然尚身在畜生道,其愿意回地狱道否?”
那魃鬼扭头向咎征之鸟询问:“你可愿意回地狱道?”
那咎征之鸟摇头退却。
而空心看了这一切道:“此理已了然,若你不明,我再向你启示,世间万事万法,要想度人,要当从其根本,以譬喻度之,你且承听!”
那魃鬼道:“愿听妙法!”
空心道:“你生性淫荡,如同你言,此乃天性,上天生万物,必有其本性,此性既是上天所生,必是天道所容,此言你可认同?”
那魃鬼道:“此为我刚才所言!”
空心道:“既然如此,我且问你,你当初在地狱道如何?”
那魃鬼道:“日夜寻找同类以泄欲火!”
空心道:“好,后入人间又如何?”
那魃鬼道:“便识得这女子,被其色所迷不能自拔!”
空心道:“此女与你地狱道中同类如何?”
那魃鬼道:“自然是犹如天地之别,否则我岂能用尽心思为此?”
空心道:“既然如此,汝识得之时,此女尚未从良,以汝手段何不淫之?纵然不愿强求,汝可使用金银,想来也是无不可!”
那魃鬼气馁道:“我原本不知何因逃离地狱道,进入人世间,已经违反天道,日夜生于恐惧之中,纵然对她心生爱恋,我又岂敢胡乱造次,惹得雷部正神降下天罚!”
空心道:“既然如此,你也知这人鬼有别,交媾有违天道,又如何有刚才的强词夺理?”
那魃鬼语塞道:“这……”
空心继续道:“且不讲那些,今日我欲度你脱离生死苦海,你且听我言!”
那魃鬼正坐道:“聆听教诲!”
空心道:“在地狱道中,你可曾想到世间有此女子?”
那魃鬼道:“从未遇到,又哪里想到?”
空心道:“如今让你再与地狱同类交媾如何?”
那魃鬼道:“自从见此女,顿觉同类无光,不可入目,诚不愿再与同类交媾!”
空心道:“就是此女,化为鬼物与人时比,如何?”
那魃鬼道:“自然是人时光彩夺目,气血充盈,可惜我……”
空心道:“若汝得人身再与此女交媾可愿?”
那魃鬼道:“自然愿意,大师可有方法?”
空心道:“我自然无方法!”
那魃鬼一时气馁。
空心微微一笑道:“要知这大千世界,十类众生,要比这女子绝色者不知有多少,不论天仙、佛女、阿修罗,精奇妖魅,就是这人道之中,也有万千女子之颜色强于她百倍千倍者!”
那魃鬼道:“此言我不信,世间岂能有颜色强于她者,我虽然无知,经历年月也不少,见识也有一些,从未遇到过艳丽能强于她者!”
这时柴大宝笑道:“你这鬼怪虽然年月久,但是却毫无见识,莫要说其他,就是京师里,比她强者也多得是!”
那魃鬼道:“你这是胡说,你们休要编造谎言来欺骗我。”
空心笑道:“若不实见,你犹有不信啊!”
说着看向女罗刹道:“烦请带我等缩天踏地,游遍三山五岳,海外仙岛!”
女罗刹道:“你这小和尚是颇会使用人啊!”
而柴大宝道:“不如先带他到京中一见!”
女罗刹道:“也好!”
说完女罗刹袍袖一挥,众人瞬间来到京师上空,柴大宝指向一处道:“先让他到勾栏瓦舍见识一番!”
女罗刹随手又是一挥,众人落入一间妓院之中,而那魃鬼看着来来往往女子,又看向那些所谓的头牌,眼睛已经是难以拔了出来。
柴大宝介绍道:“此间乃是京中最为繁盛的一处销金窟,莫说是大江之边那种地方,就是整个万邦,怕是也比不上!”
而那小姐道:“我原本自以为我是天下绝色了,不想来到此处,才方知自己是井底之蛙!”
而女罗刹手又一挥,顿时踏入三山五岳,众人看见那些仙娥有打闹的,有修行的,有服侍仙家神主的。
空心问那魃鬼道:“何如?”
那魃鬼道:“当入京中之时,我便被震惊,哪里知悉这三山五岳还有如此绝色!”
空心笑道:“你且再看!”
说完向女罗刹一示意,女罗刹袍袖又是一挥,众人顿时又来到海外仙岛,而那魃鬼见到海外仙岛的无数仙女后感叹道:“为何让我见到如此多的尤物,若我不知,我尚且可活,从今以后我将日日承受比地狱之中更苦的日子!”
空心问道:“与你地狱之中比如何?”
那魃鬼道:“我今日才知我以前生于地狱,受得是万般苦楚啊!可是今日你让我见识了这些,那些人类,我尚且可巧夺天机,而这些仙娥仙女求而不得,我日后更是苦楚啊!”
空心道:“你且再来看!”
说着所有人顿时再次回到楞严咒所造就的十方一界之中,突然有无数佛女,仙女飘然而落,飘飘起舞,又有无数女菩萨,法相庄严,慈悲慧目。
那魃鬼看到之后,直接瘫倒在那里,满面流涕道:“莫要再让我看了,我所受得苦楚够多了,莫要再折磨我了。”
空心飘到他面前道:“如今你再看你在地狱道中与诸同类交媾如何?”
那魃鬼道:“不堪入目!”
空心又道:“那与小姐交媾之事呢?”
那魃鬼道:“索然无味!”
空心道:“故汝当知,世间有比小姐美色好于万倍者,又岂能没有比色欲好于万倍者呢?”
那魃鬼一愣。
空心又道:“汝原本为魃鬼,贪色遇风而成,汝说色欲是汝根本,此乃天道,此言不虚,然而杀盗淫中,淫为万恶之根本,汝若脱离色欲,便脱去了这魃鬼的根本,便恢复了清净本明体,不在受六道业力束缚,如同这万般菩萨,金刚,朗然安澈,岂不自在?纵然不能脱离色欲,但若修心,以有约束,非如此放纵,但行天道、人道、阿修罗道之行,又岂能不转入轮回,享受上三道福祉,这黄公子难道不是你的转身吗?他虽然命苦,但享受的齐人之福不比你强百倍,千倍,千百亿倍。就是这咎征之鸟虽然在下三道中的畜生道,也是强于你千百亿倍啊!”
那魃鬼道:“以前我如同盲聋之人,今日忽听大法,方得开悟,想过去种种,犹如粪蛆于屎尿之中游荡,臭秽不知还俨然自乐,我今虽未脱鬼身,然愿于来世求得解脱。还请大师教我方便法门!”
空心道:“汝且前来,我为汝受戒!”
那魃鬼上前,须发自落,白衣着身。
空心合掌道:“我且授你楞严神咒五品,早晚颂之,另外当断杀盗淫及大妄语!”
那魃鬼哭泣道:“我今日听大师言,深知我宿世罪业才堕入地狱道,我想早日解脱,勿要在此沉沦!”
空心道:“佛曾于楞严经中讲说,若有人于佛形象前烧一指节,其宿世罪业一并酬之,你若想从此法门入,也可!”
那魃鬼听完,合掌礼佛道:“我自久远之前沉沦至此,但若有一法门能得解脱,岂能怜惜这色身!但愿来世能于大师座下听法!”
说完,其自身突然大火烧起,不一刻间,一切化为虚无。
众人不觉叹息,空中圣像渐渐消退,而一切渐渐地回到了本来面目。
空心看向那小姐道:“小姐,人鬼殊途,你还是早日……”
那小姐打断空心的话,哭泣道:“我一生如此命苦,好不容易遇到黄郎,我怎舍得,还请大师成全!”
空心看了看痴痴傻傻的黄公子,又看了看那小姐,摇了摇头道:“非是我不愿意助你,但是一切在于你宿世罪业,你这宿世罪业不消,我就算帮你度过眼前之难,那今后之难你又当如何?人鬼殊途,还请小姐早日入轮回为好!”
那小姐道:“大师都愿意度那恶鬼,缘何不愿意度我一个苦命之人?”
空心讲道:“世间十类众生,但与我佛有缘分,无一不度之,我又岂能不度小姐,但是所谓恶业自造,非从它来,纵然是佛祖四大弟子之一的目犍连尊者,神通最为第一,尚且不敌业力,我又如何能有神通脱去小姐身上的业力呢?”
那小姐却哭道:“我舍不得黄郎啊!”
空心开示道:“小姐,这魃鬼、咎征之鸟、黄公子原本就是一体,皆是淫邪所生,只不过是一体三面,同时出现在你我眼前而已,你又如何只爱黄公子,而厌恶那魃鬼呢?”
那小姐一愣道:“这……”
空心道:“莫要被色相所迷惑,小姐聪慧,那魃鬼久在地狱沉沦,一但得闻法要,便能开悟,小姐又如何?”
说到此,空心便不再言语,小姐空空的愣在那里好久好久,好久之后她痴痴自嘲道:“我那里是爱黄郎,恨魃鬼,我只不过是爱我心中那个黄郎,恨我心中的那个魃鬼罢了。而这世间又哪里有什么黄郎,哪里有什么魃鬼,这分明就是一场梦,梦该醒了,我却还沉沦在里面不愿意出来……”
说着,说着,小姐的身影慢慢的变虚了,最后化作满天的星光,不知道去了哪里,而在一个遥远的大河之上的支流的一个小村庄,一个小女孩从破旧的船中醒来,她母亲焦急得看着她说:“女伢子啊,你咋睡了这么久?吓死娘了!”
那小女孩揉了揉眼睛说:“娘,我不是被卖了吗?”
她母亲哭着一把抱住她说:“傻孩子,咱家就是全家饿死也不会卖了你。”
那小女孩说:“可是我昨晚听爹和你商量要卖了我!”
她母亲哭着说:“你爹那没出息货早被我骂走了!”
一会听着一个中年男子高兴的在外面喊:“女伢子啊,爹给你买上好吃的啦……”
而那咎征之鸟也忽然脱困,挥一挥翅膀,迎着初升的第一缕阳光越飞越远,好久之后落到了一座优雅的楼阁窗前,一声一声的鸣叫,只见爬在窗前桌子上的一个衣着清雅,端庄大气的小姐,起来揉了揉眼笑骂道:“你这怪鸟,扰人清梦!不过幸亏你把我叫醒……”
她伸了个懒腰顺眼向楼下看去,只见母亲领了一个教书先生模样的男子踏入后院,那个教书先生抬头看了她一眼,她看见那个教书先生的脸时愣住了,她喃喃道:“他和我梦中的人好像!”
随着日光的渐渐升起来,刺眼的阳光照入众人的眼中,众人不觉得好像从梦里醒来,周围一片荒芜,根本就没有什么深宅大院,只有一个伛偻的老人带着一个傻儿子。
众人皆是一惊,柴大宝道:“怎么回事?”
王差管也是一惊:“黄员外、黄公子呢?”
董何夕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那个佝偻的老人和他的傻儿子,道:“也许就是他俩吧!”
王差管和柴大宝一惊,说:“怎么可能?”
董何夕笑了笑道:“幸亏马还在,天也亮,咱们上路吧!”
众人也就不多留,依然还是女罗刹与空心坐着马,董何夕、柴大宝、王差管三人步行,可是刚走出几步,只听那个伛偻的老人叫道:“大人,你忘了你的刀了!”
众人心一惊,难道刚才不是梦,董何夕回首,只见那个佝偻的老人一步步上前将一把刀交给董何夕,然后带着他的傻儿子渐渐地远去。
女罗刹抢过刀一看,愣住了,她道:“印泉?!!!”
而忽然柴大宝叫道:“你们看那儿……”
众人看见一队村民抬着一个什么东西,那个东西正在燃烧,董何夕道:“大宝你上前问问!”
不一会柴大宝气喘吁吁的回来道:“大人,这连年大旱,村民们用木头刻了一个旱魃,用火烧旱魃以求大雨的到来!”
董何夕昂了一声,忽然天空阴云密布,转眼之间便是倾盆大雨,那队村民看着求来了大雨,均高兴的扔掉了燃烧的旱魃,各自跑回了家。
而王差管道:“大人,看这雨颇大,我们赶紧向前找个避雨的地方吧!”
董何夕道:“正是!”
于是五人两马急速离去,而当路过那个燃烧了一半的旱魃木雕时,空心扭头看了它一眼,总觉得它好熟悉,但是又说不上来。
随着马匹前行,那旱魃木雕越来越远,渐渐地消失在了他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