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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纪准抬步就往左手边的小路走去。
她现在还没心思同席念瑶算前世那笔烂帐。她一朝重生,首先要解决的,就是英国公府被栽赃通敌叛国的事。
其次就是在皇权争夺中,让英国公府尽可能的不被殃及。
至于席念瑶,等她整顿好国公府后,再慢慢收拾她。
纪准一人行来到一处亭台前,亭中有打磨光滑的石桌石凳。纪准便选了处干净的石墩坐下,轻轻揉着小腿。最近她练武心切,腿上难免酸痛,今日走的久了难免有些不痛快。
唤月上前,轻轻放下一只龙泉青瓷茶盏。一边为纪准添茶,一边悄声对纪准说:“小姐,自我们从湖心亭回来,就一直有人跟着。”
纪准听了唤月的话,抬头和唤月的眼神对了个正着,唤月就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她们身后的某处。
纪准轻轻拿起茶盏,借着茶盏遮掩下,不动声色的向后望去。
那里栽着一丛夹竹桃,只见一片秋香色的衣角一闪而过,纪准垂眸收回了目光,心中冷笑。
状若随意的对唤月说,“且看看。”
主仆几个在亭中歇息够了,待纪准正要起身,忽然就看见从远处跑来了一个少女。
那少女,春衫翩飞、钗松环斜,桃腮上尤挂着两道晶莹的泪痕,好不可怜,任谁见了都不免心生怜惜。
她径自跑到纪准面前,神色仓惶的说道:“是阿瑶不懂事,冲撞了姑娘。求姑娘可怜,让我在这亭中暂避一刻。我犯了小错,家中嫡姐她......她正四下里拿人寻我。”说完眼泪又大颗大颗的滚落。
短短几句话,再加之纪准在假山旁看见的事,很自然的就能联想到嫡姐欺压庶妹的故事。
前世不也是这般吗。
纪准坐着没动,只是盯着席念瑶,她面色温和,实则心里已经翻起惊涛骇浪。
纪准以为,前世能遇到席念瑶,并且出手救下她实属偶然。
而今天她明明选择了不同的道路......
纪准嘴角缓缓勾起,对席念瑶笑着说道:“这里不过是公用之处,姑娘请自便。”心道,我今生本打算放你一马,没想到你又算计到了我的头上,我倒要瞧瞧你还能翻出什么花样。
席念瑶对纪准行了个福礼,就将身影掩在纪准的一众丫鬟后。
不多时,果真就有一行几个少女冲到纪准面前,为首的正是席家大小姐席念琪。
席念琪见是纪准,便有些犹豫,但还是走上前问道:“纪小姐,不知你可曾见到过我的庶妹?”
纪准张口正欲答话,她身后猛然间传来了“啪”的一声,有人不小心打碎了石桌上的茶碗。
席念琪等人循声望去,一眼就看见了藏在丫鬟中的席念瑶!
等席念琪再转头看纪准时,眼神就有些不善了。
纪准见席念琪如此,便拿起茶盏浅啜起来,还将脸扭到别处,既不解释,也不阻拦,这意思就很明显了。
嫡女教育庶妹,这属于人家的家务事,她只当没看见。
席念琪见纪准如此,当下也不多言,招手让身后的小丫鬟们将席念瑶从丫鬟堆里拉扯推搡出来。
席念琪多少还是顾忌着英国公府的名号,上前来对纪准说:“庶妹不懂事,冲撞了纪小姐,小姐海涵。”
纪准站起身,笑的和煦:“席小姐不必如此,这本就是你的家事,是纪准出现的不是时候。”
席念琪见纪准都顺着台阶下了,她也就顺坡下驴,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两人又交谈了几句,最后纪准才略微提了声音对席念琪说:“席小姐今儿就看在我的面上,且放她一回。”
席念琪面色有些不自然,回头瞪了眼席念瑶,然后才微微应诺。
纪准也看了看席念瑶,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等席家走后,唤月领着眷星上前。眷星就对纪准说:“小姐!奴婢刚才就站在那席三小姐身边,她明明躲的好好的,偏就等席大小姐带人来寻她时,她故意伸手打碎了一个茶碗!”
“你说是她自己打碎的?”纪准问到。
“可不是,奴婢瞧的真真的。”眷星说到。
一旁的唤月也说:“还好小姐您没出手阻拦席大小姐,不然席大小姐指不定怎么怪您呢。”
纪准心中苦笑。是了,前世可不就是她在点花阁出手救下席念瑶,当时点花阁周围有很多结伴游玩的少年少女。
纪准自持是英国公府嫡小姐,又因着那么多人在场,她彼时不怎么在内院走动,不懂这内院的弯弯绕绕。
满脑子里都是男儿做派,见到有人欺凌弱小,当然要出手相救。她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将席氏姐妹好一通数落,席大小姐和席二小姐因着她是国公府小姐,敢怒不敢言。她倒是救下了席念瑶,还和其成了好友。却也因此与席氏姐妹交恶,还亲身体验了一回农夫与蛇的故事。
唤月又问道:“可是小姐,您最后为何又替她求情?”
“是啊是啊小姐!”眷星也附和到。
纪准摩挲着手中的粉彩盖碗,“你们还记得我们一出湖心亭唤月就说有人跟着的事吧?”
月、星二人齐齐点头。
纪准又说:“你们刚才可能没有注意到,席家的丫鬟都是秋香色裙子。估计跟着我们的人,就是那席三小姐的丫鬟。既然人家那么处心积虑的想和我偶遇,我自然是要留个饵,等着她再来咬钩。”
三人正说话时,从远处又跑来了一个神色慌张的小丫鬟。
那小丫鬟跑到近前来,气还没喘匀就急急说道:“大小姐不好了!二小姐失足落水了!”
纪准惊得从座位上弹了起来,迈步就跟着小丫鬟往湖榭那边跑去。
纪准赶到时,湖边已经围了很多人。
有少年也有少女。少女们大多不会泅水,少年们又要顾忌着男女大防。虽然有小丫鬟去找会泅水的仆妇,但迟迟没回来。
纪准分开众人,就瞧见湖面上漂浮着一截丁香色衣料。
纪准来不及细想,一步就跃入湖中,衣袍宽大,她在湖中行动艰难,等纪准终于游到纪雅身边,触碰到妹妹冰凉的手时,她的心也跟着如坠冰窟。
她使出浑身力气,手脚并用的将纪雅救上了岸,唤月香榧等一众丫鬟们早都解了罗裳,上前来就将二人围了个密不透风。
纪雌此时也跑到纪雅身旁,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阿姐阿姐!你快醒醒啊!阿姐!”
派去找人的小丫鬟也领了婆子来。那婆子对纪雅好一通施救,吐了好几口水,这才幽幽转醒。
宁老夫人和孙老夫人也都得了信,被人扶着赶了过来。
孙氏指挥着丫鬟们抬了四面缂丝屏风,将纪雅和纪准二人挡在里面,一路护送到了附近的客房。
春桃早已回到国公府的马车上,替纪雅纪准二人取了干净的衣物来。
纪雅躺在床上,主家请的大夫正在为她把脉。
纪准在隔间里换好备用衣物,趁着空挡将香榧叫到一旁,皱着眉问香榧究竟是怎么回事。
香榧抹着眼泪说了事情经过。
原来,纪准走后,纪雅纪雌两姐妹就一直闲坐着乘凉,后来有一群公子们从远处行来。
纪雅和纪雌见了,就起身要过了木桥避去湖对岸。
结果就在二人刚行到桥边,忽然有人撞了她们小姐一下,小姐就落了水。慌忙间,谁也没看清那撞人的人。
纪准听罢,手紧紧攥成拳。
这时,躺在床上的纪雅却沙哑着嗓子叫她:“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