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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花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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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眷星听说小姐找她,一蹦一跳的跑来。当着她们家小姐的面,绘声绘色的将她是如何找到钱胜,又是如何哄骗钱胜说她表妹是如何被人欺负云云都说了一遍。

    然后又由唤月将后面钱胜是如何赶到她们面前,又是如何抖开他表妹的手帕,手帕上的花样又是如何也讲了一回。

    槿阳听了也乐得不行。

    等热热闹闹的晚间饭罢,纪准还是有些发热了,她也没惊动旁人,就让姚妈妈替她熬了姜汤来。

    喝完姜汤,纪准便早早歇下了。纪准在睡梦间仿似又回到了前世。

    一个身穿水青色袄裙的女孩子跪在她面前,正是席念瑶。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沙哑着对自己说:“阿准阿准,我求求你救救我,我那黑心肠的嫡母要将我嫁给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员外做填房,我今年才十六啊,阿准!”

    彼时的纪准已嫁给了段洪青。

    “我这就去找你那嫡母评理去!定不让她将你随便嫁了!你快别哭了!”

    席念瑶又抱住她的双腿,“不行的不行的,你若是去了,她私底下更是要百般刁难我的。”说完又嘤嘤哭了起来。

    纪准皱着眉,“这,这可如何是好?”

    席念瑶又期期艾艾的抬起头,哽咽着说:“我好羡慕阿准你,你和段大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段大人又待你那般温柔,真真是一对神仙眷侣。”

    纪准被她这几句话说的喜滋滋,眉梢眼角都带着春意。

    后来席念瑶又找她哭过几回,回回说到最后都是要夸她和段洪青如何恩爱,她是如何替她高兴,又是如何羡慕他们。

    再加上当时催云唤月早已不在她身边,服侍她的大丫鬟,是她嫁到段家后新提拔上来,叫宝莺的。

    而这个宝莺时常在她耳边说外界是如何传她善妒,说的她心烦不已,但又不想段洪青纳妾。

    直到有一日,宝莺替她收拾书房,她在书桌上捡了本还未放入书架的书看,上面讲的是娥皇女英的故事......

    纪准隐隐动了念头,第二天席念瑶又来哭了一次,宝莺又劝了她一遭。

    宝莺说:“夫人,奴婢瞧着席小姐着实是可怜,您和席小姐这么好,可要帮帮她呀!若是她能嫁的离您近些就好了,这样她那嫡母也定是不敢再刁难她了。”

    纪准想了良久,终是问道:“宝莺,你觉得让念瑶给段郎做妾如何?”

    宝莺眼睛转了转,“依奴婢看,倒是三全其美的好事。既能成全了夫人的美名,又能帮了席小姐。再者,您和席小姐这般要好,席小姐也定不会与您争宠什么的。”

    纪准被她说的心动,当下就派人找了席念瑶来,席念瑶哭的梨花带雨,但也半推半就的应下了。

    然后又磕了两个头,对纪准表了决心,说只想在段府讨个容身之地,定不会和段洪青有什么,就想当牛做马的回报纪准云云。后来段洪青也半推半就的纳了席念瑶。

    席念瑶、段洪青、宝莺。这些人的脸像走马灯似的在纪准眼前晃动。梦境里,他们的脸渐渐变得扭曲、狰狞,还发出阵奸笑声。

    纪准从梦中惊醒,已是一身的冷汗。

    果真如宁氏所料,转天于府的老太君带了好些补品来。

    于老太君年纪比宁氏还大些,但还是放下脸面说了好些致歉的话,于老太君还承诺回去后好好教训于婉婉。

    此事到头来也只能如此了,宁氏算是卖了于老太君一个面子。

    天气逐渐热了起来,纪准闲来无事,趁着天光正好,也到院子里侍弄起花草来。

    有外院回事处的丫鬟来通禀说李管事来了。纪准听后,就回头示意唤月,唤月跟着丫鬟去请人,她自己则起身去了书房。

    这个李管事不是别人,正是李锐城,管事只不过是给他随便安插的身份,为了掩人耳目。

    李锐城进到书房后,先是给纪准行了礼,纪准摆手,指了坐。催云亲自奉了茶,又和唤月将窗扇大开,两人就站在窗前,谨防有人偷听。

    纪准转头询问李锐城,“李大哥突然前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李锐城先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册子,打开其中一页后递给了纪准,纪准接过看了。

    李锐城这才说道:“此人名叫巩六子,是府上的花匠,昨天我手底下的弟兄发现他出了国公府,去了九芳胡同,进了一户府邸的角门,足足待了三炷香的时间才出来,出来后径直去了元亨酒楼,点了一桌子好酒好菜,后来还去了千春巷子,回家歇了一夜后,今早回的府,他前脚进府,我后脚就来禀报小姐知晓。”

    纪准皱眉,“可看清了去的是哪家府邸?”

    李锐城点头,“看清了,是席家。”

    纪准拨弄茶碗的手就是一顿,盖碗和杯盏间传来了瓷器碰撞的清脆声响。

    “席家?!可是太仆寺少卿席文林家?”

    “正是这个席家。”

    纪准缓缓靠坐下来,点点头,好啊,原来人家一早就在国公府安插好了眼线啊。

    “有没有查到这个巩六子是去席家干什么?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

    李锐城摇摇头,“这就不清楚了,不过后来我和兄弟们又去了那席府一次,我们看席府地形推断,巩六子进的那个角门应当是可以通向内院的。”

    “内院?你们确定?”

    李锐城挠挠头,“只要是一般府邸规制的话,那里确实是连接内院的偏门。”

    纪准又给李锐城拿了些银两,着重监视巩六子和席府。

    等李锐城走后,纪准一个人坐在书房里,屋外阳光正好,而纪准的心里此时正阴云密布,困扰不已。

    如果说,这个巩六子是去席家前院找席老爷的,那就正常了。可他偏偏去了后院,后院里都是妇人,难道说席念瑶还能处心积虑到这种地步吗?很显然,像她那种被欺压的庶女,根本不可能做到。难不成是席夫人?

    纪准心里越想越乱,索性就抛开席家不谈,先去会会这个巩六子。

    纪准叫了唤月和眷星陪着自己去了外院,她先去了管事处。

    纪准到时,只有二管事带人迎了出来,“给小姐请安,小姐您里边坐。”

    纪准坐下后,二管事忙招呼人沏茶。

    纪准打量了一番管事处,几张条案,上面铺着纸张,架子上整齐码放着青皮册子。伙计小厮们都恭谨地垂首站在一旁。

    纪准就对他们说道:“没事,你们且去忙吧。”又留下了二管事问话。

    二管事姓卢,四十多岁的年纪,中等个子,身形微胖。

    纪准先询问了卢管事:“怎么不见大管事的?”

    “回小姐的话,今日公爷的部下来府上做客,听说是位将军,大管事就去那边主事了。”卢管事答道。

    纪准点头,又说道:“我来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我院中的一棵花树最近黄叶了,院中管花房的婆子也束手无策,就想着找管事拨两个花匠去瞧瞧。”

    二管事还当时多大的事,原来只是这种小事,立马回道:“小姐放心,小的这就派人去瞧。”说完转身,朝旁边的小伙计吩咐了句:“去吧老李和六子叫来。”

    小伙计领命下去,不多时,便将人领来了。

    来了两个做家仆打扮的男子,一老一少,年纪大的那个看地来得有五六十岁,另一个则二十岁上下。

    两人先上前来给纪准请了安。然后卢管事就对年长的人说道:“老李啊,小姐种的花树不知道什么原因黄了叶,你和六子走一趟。”

    二人唯唯应诺。

    纪准拿眼打量了一下巩六子,此人个子矮小,长相平平,站在那里缩手缩脚。

    纪准起身,谢过了二管事,带着丫鬟和两个花匠往内院走去。

    在往回走的路上,唤月朝二人问道:“小姐此次让你们去瞧的是一棵稀罕的茶花树,不知道你们现下在外院都管那一摊儿?可能治得了?”

    那个叫老李的有些诚惶诚恐,“小的,小的是管理外院前中后三厅花卉的,山茶树倒是也种过几棵。”

    巩六子也低垂着头回答道:“小的是管理除三厅外,其他地方花卉的。茶树也有种过。”

    纪准就状若随意的问道:“都有哪些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