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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口的大石头还立在那里,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小时候怎么就觉得再没有比它大的石头了呢。朝晖牵着小黑站在旁边端详,小黑记得幼犬时期不知死活地在上头做尿标记,这可是界碑啊,好在人家大石有大量,不跟小狗计较。
“是朝晖吗?”一位老人远远招呼,朝晖在脑中搜索面孔,找到了匹配的人和记忆。
“五伯伯好,好久不见了。”她微微鞠躬,睿金快步走到她跟前,上下打量,眼前的少女跟记忆里的娃娃重合,睿金突然有想哭的冲动,长大了,孩子平安健康地长大了,真好啊。
他眨眨眼,把眼泪逼回去,万语千言不知从何说,吃苦了吧,想家了吗,最后却只是摸摸朝晖的脑袋,领着她往村里走。
朝晖跟在睿金的身后,印象中的五伯伯个子很高,站在身旁得抬头看,明明力气很大,抱她的时候却老紧张地打摆子。如今好像缩了水,背脊也有些弯,朝晖想起在江城的某个烧烤摊,年近半百的大男人仔细地剔鱼骨头,费半天劲给自己整一身汗,才挑出满满一碗鱼肉。
“你大伯伯在家里等你。”睿金不知道跟孩子说什么,自从让承朝带走她,十几年没回来,逢年过节才能从大哥那听到只言片语,只知道孩子活得好长得快,可他心里总是欠着,今天看到真人,心才算落了地。
隔天就是清明,各家各户还是依照传统忙碌着,被嫌弃帮倒忙捣乱的孩子在村里和田野打闹,一路上不时有人打招呼,好奇地看几眼朝晖这个生面孔。
老村长家仍然是记忆里的样子,木栅栏和院门刚刷过漆,倒是比以前新上一些。
睿金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而入,老村长坐在院里晒太阳,跟十三年前坐在村口等她的一样。听见有人进门,他睁眼,然后冲着朝晖招招手。
朝晖快步走上前,握住老人伸出的手。
“秋天满十八对么。”已过八十,老村长精神很好,认真打量了朝晖一番,很满意地点头。
“对的。”朝晖恭敬地回话。
老村长给她倒上一杯热茶,两人就静静地坐在院子里,日头渐渐西落,看远处的斜阳和亮起的灯火,听大人的吆喝和小孩的欢笑。
夜幕降临,村里的喧闹一直持续到午夜时分才趋于平静,朝晖坐在屋里等着,到点便推门而出,往村外走去。
还是熟悉的鬼火,只不过比起之前更加繁密,数量增加了何止一倍。朝晖觉得自己像误入鬼市的迷途小白兔,阴魂们直勾勾地盯着她,像一盘美味的佳肴。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嘀嗒虎着一张脸出现在朝晖身旁的瞬间,干干净净轻轻爽爽,要不是某些道行浅的跑得不够快,隐约能看到鬼火的尾巴,朝晖还以为刚刚鬼山鬼海的景象都是幻觉。
“吓唬他们干啥,你以前不也那样。”朝晖用胳膊肘怼怼他。
嘀嗒知道取笑是肯定的,只是回忆起当年自己对着个四岁娃娃垂涎,臊得慌。
去祖坟的路也翻新过了,村里该是花了大价钱铺了沥青路,扩宽了些,之前只容纳一辆汽车的路现下有了双向车道。
墓群里多了几座新坟,应该是村里有老人近年过世,略过层层墓碑,朝晖脚步轻且缓,生怕惊扰了血脉亲人的好眠。
作为没上族谱的人,清明祭祖出席是不合适的,提前来看看倒是不伤大雅。她最终停在其中的一座坟前,说是一座,其实里面埋的是整个家族,朝晖随意地坐在碑前,上面用红色描的许多名字,广桂该是爷爷,她手拂上两个并排的名字,嘴里默念父母的名字。
睿安,欢秋。
一家人总算是齐齐整整,可惜这一脉终究是断了,她将来估计也不太可能跟家人葬在一块。
朝晖站起身,整理仪表,屈膝跪地,右手于上拱于地至膝前,保持姿势慢慢伸头到手前方的地上,伏地并停留了半刻。
谁都看不见她的眼泪,除了大地。
在父母的坟前又待了一会,朝晖转身往中心大墓走去,有人在等她。
还是当年的高大男人,朝晖缓步走到他身后,恭敬地行礼,垂首等待。
四周安静极了,朝晖唯一能听见的是自己的心跳声,一阵风吹过,轻轻地托起她的手,像有人扶起她一般。
朝晖顺着力道站直身体,肃穆地望着眼前的男人,他的面目还是一样模糊,只不过比起当年能看清五官的轮廓。朝晖在认真打量他,男人也在仔细端详面前的女孩。
四岁的小娃娃只看得出可爱,现在却有了自己的锋芒,只是年纪还是太小,没来得及打磨剑鞘,露出的锐利有可能会被有心人察觉进而利用。
不过不要紧,今晚过后,剑鞘也该磨好了。
男人手心翻转,一本薄薄的书册出现,从内飘出张单页,朝晖赶忙伸手等它掉入掌中。
纸张很薄却不通透,旧的发黄,朝晖小心翼翼地捧着生怕一碰就碎了。
“归期已至,传道于下,愿福泽绵长,望岁岁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