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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众生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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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洗手间出来,住院部的走廊人来人往,都是一脸凝重行色匆匆的样子。

    耳边有医生在解释病情,也有护士在叮嘱病人家属各种注意事项。

    还有躲在角落小声啜泣的中年汉子,旁边抱着他安慰的应当是他的妻子。“要不听医生的办法试试?”

    “可是你都45岁了,那样风险太大了,万一有个……我怕我一个人撑不下去。”

    “你是男人,家里的顶梁柱。而且没有风险哪来的希望。配型库那边的消息已经明确没有适合的骨髓配对了。”

    “可就算我们再要一个孩子,配对的几率仍然只有50%,而且你生小郎的时候是剖腹产,那时候医生就警告过我们最好不要怀第二胎了,加上你年纪都这么大了。”

    “我是母亲,我不能坐以待毙,看着自己的孩子受苦。”

    女人已经做出了选择,现在问题抛给了男人,这就是莎士比亚那个经典的问题吧

    “Tobe,ornottobe,thatisaquestion”

    生存或者毁灭,这是一个问题。

    现在,生或死,是男人、是丈夫、是父亲面临的抉择,成功和失败都有可能。

    如果你稍懂一些博弈论知识,或者了解过“囚徒困境”,你就能做出博弈上的最优策略。

    二选一,

    生育二胎,妻子承受最大风险,最糟糕的结局不言而喻,这个家只剩一个男人,他将失去丈夫的身份、父亲的身份。次糟糕的结局,小孩子的脐带血配型失败。最好的结局,配型成功。

    不生育二胎,大孩子承受最大的风险,最糟糕的结局仍然不言而喻,且几乎不会有什么美好的结局。

    但注意,你博弈的对象不是任何人,是所谓的上帝。

    你做出选择,等待只是上帝掷出他的骰子,生或者死,成功或者失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应未到伤心处。

    男人、丈夫、父亲再也绷不住了,他挺到现在,现在只能不争气的任由眼泪从眼眶中颗颗滑落。

    一旁走过的岱弦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那位素不相识的男人。

    目光相视一对,无言以对,但一切尽在不言中,两位父亲只是点了点头就擦肩而过了。

    上一次岱弦选择了尊重妻子的意愿,那本是妻子的选择,这一次轮到他做出选择了。

    一位上了年纪的阿婆佝偻着身躯从病房中走出,拿着暖水瓶,应该是去打开水的,看到这一幕,她停了下来开口说到,“坚强一些,孩子还在等着我们呢。”

    岱弦加快了脚步,回到未来住的病房,却看到了她正在欢脱的和一位年轻的护士姐姐打趣。

    “护士姐姐,我刚才乖不乖啊?”小未来特意用她奶声奶气的甜人语气问着有些像松了一口气的护士。

    “当然乖,姐姐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乖的小妹妹,哎哟,长的也好漂亮。”年轻护士把吊瓶和旧针头换下分别放进推车的各种分类篮子里,听语气倒有些像在拍孩子马屁的味道。

    这是为何呢,刚到病房门口的岱弦笑了笑,虽然猜不到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他可以肯定那是女儿又在淘气了。

    “那姐姐你下次来给我打针的时候,能我带一包彩虹糖好吗?你看,扎了两针我都没哭的呢。”

    小未来又把刚刚扎好了吊针的手举了起来炫耀着,仿佛这就是她的荣誉,就像战士的伤疤是他们炫耀自己勇气象征一样,同理可证那个扎错了的小针眼也是她炫耀的资本。

    护士一看这小妹妹还没闹腾够,还以为刚刚乖乖躺好就万事大吉了,手忙脚乱的放好东西,过去安抚道,“好的好的,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看了看手背上的针,没有歪,还好还好,再让她扎一次,她都有心里阴影了,自己本来也是老手了,只是这小妹妹虽然一动不动让她换针,但嘴巴一刻不停。

    又是问这瓶子里是什么药啊,又是问自己什么时候能出院,这就算了,她竟然还问自己有没有男朋友,还说自己爸爸现在是单身……

    小护士心里是崩溃的。

    我的天啊!这都是什么样的大人才能教出这样的孩子?

    你要说她口无遮拦,并不是的,孩子说话谈吐显然是非常有教养的,一个人在病房也不哭不闹,护士姐姐进来问,你家大人呢?

    小未来彬彬有礼的回答,“爸爸陪了我几天,好辛苦的,现在出去吃饭饭啦,我还叮嘱让他放久点风。”

    接着未来就主动奶声奶气的恳求护士姐姐给她换个手打吊针,就说这边的手手已经拔凉拔凉的,都麻木的没感觉了。

    小护士哪见过小孩子这种阵仗的,一般来说,自己去换个吊瓶都能吓哭一堆不懂事的小毛孩,还以为又要打针了。

    这种卖乖央求要打针的真是闻所未闻。

    “不好意思,我家孩子从小就一副小大人的样子,给您添麻烦了。”岱弦敲了敲门,提醒着里面的未来别在胡闹了,自己已经回来了。

    “啊,没有没有,我从没见过这么乖巧可爱的孩子,她一定是天使,对吧未来?”护士小姐姐嫣然一笑,出自真心的话脱口而出,一点都不含糊。

    “是的,是天使但偶尔也是调皮的小恶魔,承蒙您照顾,真是辛苦了。”说着岱弦的身体微微前倾点头,表示歉意也在传达感谢。

    “事物都有两面性啊,人怎么可能一尘不变嘛。”还没等护士姐姐反应过来,怎么如此哲学的话是从一个不满六岁的孩子口中说出的,她到底有多小大人啊,懂得也太多了吧。

    话锋一转,“巴达兽进化——天使兽。”未来从床头拿出一个小铁盒,从里面拿出一个圆形的别针徽章递给了善良的护士姐姐。

    “这是?”护士有些疑惑,对于她这个才二十多岁正值青春年华的女生来说,这个东西的历史有点久远,不知道是什么梗呢。

    《数码宝贝》开播于上世纪,1999年,如今已是2029年了,一晃眼都30年过去了,00后的护士姐姐不了解也是正常的。

    在动画里,天使兽进化前的巴达兽几乎是最弱小的,而且直到第一段故事结尾才最后一个进化。

    因为手持希望的进化徽章,只有在失去所有的帮助后还在坚持的孩子手中才会闪光,当希望闪光之时,那代表奇迹的降临。

    所以那是未来最喜欢的一只数码宝贝,或者永远秉持着希望的精神生活下去,奇迹一定会出现的。

    “那是她送给你的礼物,天使兽代表众人的希望,所以这是希望的徽章。”岱弦替女儿解释道。

    未来满意的点点头,示意护士小姐姐赶快收好礼物。

    其实真正的用意或许是让她别忘了彩虹糖的约定,但当着父亲的面她可不敢提。

    “虽然你就要换牙了,但别以为吃了糖就会没事,你的牙床牙周是不会换的。”父亲的严厉警告,不准随便吃糖,偷偷摸摸也不行,泽叔也很严厉。

    “哦,好的,那……我们拉勾,下次还让姐姐给你打针好不好?”护士姐姐也是心灵通透,孩子的心思有时候就是这么明显。

    “好,拉勾上调,一百年不许变。”

    和岱弦点头道别后,护士小姐姐推着她的推车出了病房,现在又只剩下父女俩大眼瞪小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