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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江善有孕,原本说好的泡温泉,自然也只得往后推,就连她承诺给陛下做的外衣,每日也仅有半个时辰,这还是她撒娇卖乖讨来的,其余的时间,连针线笸箩都碰不到。
每日要不是和流春她们闲聊,要不就由人扶着在殿内散步,再不就看珍珠她们抱着雪团儿玩,至于她自己,那是碰都不能碰的。
小半个月下来,她感觉脸蛋都胖了半圈。
因为养得极细致,脸颊白里透红,眼睛黑白分明,犹如三月里的桃花,瞧着别提多诱人。
就在这样悠闲的日子里,盛元帝的万寿节如期而临。
皇宫各处张灯结彩,红灯高悬,彩旗飞舞,无数的万字、寿字、福字等装饰,布满宫道内外,天空洒落浅金的阳光,照在耀眼的黄色琉璃瓦上,巍峨的廊柱和漆彩的房檐间,缠绕着鲜艳的红丝幔和绸缎,驱走冬日的寒凉和萧瑟。
眼见宫里各处忙碌起来,江善双手捂住脸颊,呆呆地坐在榻上,在她的对面,是拧眉深思的珍珠,两人就差大眼瞪小眼。
满打满算,离陛下万寿节仅剩五日,而她答应陛下的寿礼,才将将做好两只袖子,这让她怎么好意思送出手啊!
流春提着食盒进来,珍珠拍拍脸颊,上前帮忙端出糕点。
一碟碟精致的点心,摆满软塌上的炕几,珍珠劝道:“娘娘,您先用些糕点,等吃饱咱们再接着想。”
想什么?
当然是想还有没有其他东西,可以缓解江善此时的困境。
流春也知道自家娘娘的为难,就小声宽慰道:“您现在身子要紧,不论准备的什么寿礼,陛下就没有不满意的。”
江善轻轻吐出口气,摸摸肚子没有拒绝两人好意。
最近这几日,饿得越来越快,每到申时前后,不吃点东西填填肚子,胃里火烧火燎似的。
就在这时,殿外响起内侍请安的声音,下一瞬,盛元帝从外面阔步进来。
就好像做贼心虚般,江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抓住外衫一角,慌乱地往身后去藏,眼睛左瞄右瞄,就是不敢和盛元帝对视。
盛元帝剑眉微挑,挥手叫请安的宫婢起来,低笑道:“这是藏什么呢?嗯?”
江善脸颊微红,身体往后挪了挪,挡住他打量的视线,娇嗔道:“反正您不许看!”
听她这么一说,盛元帝越发想一探究竟。
接过瑞云奉上的湿帕,他仔细擦拭过双手,并没急着靠近江善,而是先到炭盆边散尽满身寒意,这才来到榻上落座,手臂自然环住她的腰肢,打着眼睛往她身后看。
江善哪能让他如愿,赶忙捧着他的脸转回来,凶巴巴地瞪过去。
可惜在盛元帝眼中,这一眼没有半点威慑力,反倒是娇不可言,他低低地笑起来,捉住脸上捣乱的手,温声问道:“今日有没有不舒服,孩子有没有闹腾你?”
江善摇摇头,脑袋靠上皇帝肩膀,声音极其轻柔:“他特别乖,一点也不闹腾,我听江太医说,等四五个月后,就能感知到他的动静了。”
说到这个,她满眼写满期待,嘴角含着温柔的笑。
从慈宁宫回来后,江石敬就得陛下吩咐,每日往仪元殿内请脉,现在说是江善独属的御医也使得。
“朕和善娘的孩子,定然是孝顺的,知道疼惜他母妃。”
盛元帝柔和下眉眼,大掌小心翼翼落在她腹间,说不出的郑重和肃然。
说实话,他虽早已为人父,但因前期忙于朝政,对后宫不免诸多疏忽,纵使有皇子诞下,他喜悦有之,欣喜亦有之,但都稍纵即逝。
只因为有皇子,意味着他的江山能够传续。
善娘是他想执手一生之人,她腹中静静孕育的小生命,在他心里自然同其他子嗣不一样。
这次,他倒是真切感受到,初为人父的喜悦。
就在这其乐融融的时刻,江善的肚子忽然咕噜一声,打破满室柔和的气氛。
空气静寂了几息,盛元帝望着小脸爆红的姑娘,当即舒朗地大笑起来。
江善窘得不行,拿手去堵他的嘴,心底啊啊的尖叫,真恨不得找根地缝钻进去。
“是朕不好,耽搁善娘进膳。”
见怀中姑娘羞得不行,不敢把她惹得急了,盛元帝暗咳两声,压下喉间隐隐笑意,但那自然上翘的嘴角,无疑表明他心底的愉悦。
江善把脸埋进他怀中,小声地为自己正名:“江太医说,女子有孕后,难免会容易显饿,我这才不是吃得多。”
盛元帝脸上笑意变为郑重,手臂克制又强势地环抱着她,很有些小心翼翼的味道,“朕知道,善娘最近辛苦了,你想吃什么东西,只管让下面的人做来,万不可让自己难受。”
近来气温骤降,怕从御膳房拿的点心,在半路上就凉掉,仪元殿内的小厨房,紧跟着开设起来,不过每日三餐仍由御膳房准备。
说着,他拿起炕几上的点心,亲自喂到江善嘴边。
江善张开嘴巴咬住,小口小口嚼咽着,清甜绵软的口味,吃得她眯起眼睛,旋即想到什么,从盛元帝怀中离开,抬手捏捏肉肉的脸颊,认真问皇帝:“陛下,您看我是不是胖了?”
盛元帝闻言,目光专注落在她脸上,上下端详两眼后,无比真诚地摇头道:“没有,善娘这样刚刚好,一点都不胖,朕还觉得有些瘦呢。”
“真的?”江善摸摸小脸,难道是她感觉出错?
“当然!”盛元帝斩钉截铁,扫了眼流春和珍珠,“不信你问问你这两个奴婢,是不是像朕说得这样?”
流春和珍珠相视一眼,重重地点了下脑袋。
——娘娘正怀着小主子呢,就算胖那么一丢丢,也是正常的。
盛元帝露出满意,对江善道:“你看朕没骗你吧,你要还是担心,等会儿朕陪着你,到附近走走消消食,可好?”
一听这话,江善当即收起心理负担,低头咬住皇帝手上点心,吃得小脸一鼓一鼓,像足了周曦手里的那只鼳鼠。
等肚里垫了个底,就着皇帝的手喝下两口温水,这才摇摇头表示不吃了。
盛元帝把茶盏放回炕几,接过赵安荣递来的帕子擦手,而后携着江善从榻上下来。
不想她这一动作,藏在身后的外衫,毫无预兆地暴露出来。
江善先没发觉不对,等注意到皇帝的目光,越过她落在榻上不动,这才察觉到异样,脸颊不可遏制地发烫,想阻止已经来不及。
看清榻上的东西,盛元帝不禁笑道:“你现在是双身子,不宜多碰针线等物,如今朕已经收到最好的寿礼。”
将人揽到身前,捏捏她小巧的鼻尖。
那边流春捧来银红的披风,盛元帝十分自然地接过,仔细轻柔地给江善系好,随后牵上她的手,不缓不慢地往殿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