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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好个云浮,打的一手好算盘。由她来求云绽,云绽才肯给自己的亲侄儿爵位,才肯保自己的亲侄儿日子能好过些。
她云浮算是情深义重,那云绽算什么?算是薄情寡义之人吗,若她真薄情寡义就该端了云庄的恕王府,斩草不除根是帝王之家最忌讳的事。她已经退了一步,留了云智云涌的性命,还特许他们能住恕王府,如今却还要给他们封爵?
若她不允——倒真叫天下人以为新帝薄情寡义,逼死自己的四哥,又要虐待自己的亲侄儿。
若她允了——云庄可是逆党,若逆党之子仍被宽恕厚待,那这位女帝是不是太仁慈了些?前朝本就动荡不安,如今又宽恕厚待逆党之子,那之前的杀鸡儆猴岂不是白做了?
见云绽不语,云浮抬起头看着她,楚楚可怜道:“五皇妹,你是不是还因为他在恨我?当初都是皇姐糊涂,你……”
“闭嘴!”云绽似被踩着尾巴一般,蓦然发怒,“你别再给朕提那件事,否则别想朕答应你的请求!”
云浮眼中一亮,不可置信道:“你……你答应了?”
云绽怒气未平,声音中夹着隐忍:“朕可以允了你的请求,但也不能白允。”
“陛下的意思是……”
“朕听说,三皇姐在西街有几家店铺,生意很不错。朕还听说,望声楼的菜味道堪比御膳房。”
云浮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西街是京朝最繁华的街区,共有七十二条。她手上握着的七条可是她多年的心血啊!如今四皇弟垮了台,奢靡惯了的她光靠皇俸哪里够挥霍,若不是有这七条街的铺子撑着,光是那点皇俸就只够买她身上这件衣裳!
望声楼是一家酒楼,地处城中心,路通四方,各路的情报都能在望声楼收集到。望声楼的价值又何止是能用银钱能估量的!
这该死的云绽摆明了是要她二选一,好歹毒的心思,好黑心的胃口!
她今天来皇宫,一方面确实是因为云庄的遗子日子难过,另一方面却是因为云庄死了她心里不痛快,故来恶心恶心云绽。
却不想被云绽反将一军,逼得她进退两难。
“怎么样三皇姐,考虑好了吗?”云绽屈指叩着御案,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云浮:“今天三皇姐来皇宫的大义必定已是人尽皆知,如果空手回去只怕难堪得很呐。”
云浮咬唇不语,心中已将云绽骂了几百遍。
云绽又道:“知道云庄输在哪儿吗?他输在太贪心,总是认为什么都能两全。现在想想,有时候贪心一些也没什么错,既然三皇姐难以选择,那朕只好全都收……”
“望声楼!”云浮抢在云绽之前说道:“臣姊愿以望声楼换云智云涌爵位,以保恕王府不受人折辱。”
云绽忽的笑了:“三皇姐比某些人识趣多了,宁颜。”
守在门外的宁颜闻声进来:“陛下有何吩咐。”
“随妍亲王出宫一趟,安排一下望声楼的交接工作。”
“是。”宁颜对云浮拘了一礼,欢喜的道:“臣奴送妍亲王出宫。”
云浮像吞了只苍蝇般难受又恶心,憋着口气离开了养心殿。
她总算走了,云绽缓了口气,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自己对她的恨意依旧这般强烈,看着她就恨不得踹她一脚。
陆琳端着绘着青松傲雪花纹的描金茶盏进来,轻声道:“陛下,臣奴斟了一杯雪顶含翠,最宜清心解火。”
“还是你最了解朕。”云绽抿了一口雪顶含翠,茶香凌冽,清爽宜人,顿时感觉身上的疲乏减轻了不少。
“朕还记得父皇身体还硬朗时,我们每日只需要上下学,下了学之后就溜到各宫去玩,大哥还时不时从宫外带回来一些新鲜玩意儿,那时候无忧无虑的,需要担心的也只是功课。”
几句话勾起了陆琳的记忆,她打小就跟着云绽,在她的印象里云绽是诸多皇女中最贪玩的,表面看着乖乖的,实际上爬墙钻洞上树她都会。那个裙角时不时总带着泥的小皇女,如今已经成了一国女帝,真是让人感叹。
陆琳还沉溺在过去时,云绽已收起怀念之情,认真的批折子。
一轮红日缓缓从空中滑落,成排的大雁悠然飞过金碧辉煌的殿宇。斜阳将宫墙染得更红,像是一幅秋色图,图上人影匆匆、树影斑驳。
暮色烟云下,坐在御案前的少女认真的模样更加动人。
妍亲王府中,两个长相英俊的男子坐在柳树下喝酒闲聊,身着蓝衣的男子道:“妍王爷怒气冲冲的从宫里回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另一身着青衣的男子答到:“管他发生了什么,反正怒气撒不到咱们身上。哎,你听到了吗,方才路过梧桐居的时候,从里面有没有传来啥声音?”
蓝衣男子笑骂他一声:“瞧你不正经那样儿,怎么,妍王爷昨夜还没有给你吃干抹净了?”
青衣男子勾了勾嘴角,道:“做我们这行的,哪能被吃干抹净。我不是同你说笑,妍王爷下手是真的狠,那日我路过梧桐居匆匆往里面撇了一眼,里面的人正在扔衣裳,都是被鞭子抽烂的。我跟你讲,那些衣裳里随便捡一件回来都能值你我陪那些女商半个月的价。”
蓝衣男子啧啧咂舌:“妍王爷狠是真的狠,不过白也是真的白。”
二人对视一眼,随即笑成一团。
云绽刚批完折子,准备去用晚膳,却不想太后过来了。
云绽给太后请了安,然后道:“这个时候母后怎么过来了。”
“哀家想着陛下还未用晚膳,所以做了几个菜带来同陛下一起用晚膳。”太后说完,示意宫厮将饭菜摆上来。
云绽尝了一口,瞬间笑的眉眼弯弯:“许久没吃母后做的菜了,母后的厨艺天下第一好。”
太后笑着了瞪她一眼,“都是做女帝的人了,怎么还收不住孩子的模样。”
二人说笑了几句,太后终于步入正题,问到:“陛下,选妃之事可有定论了?”
“日子就定在十一月月初七,流程让礼部去办吧。”
“十一月初七,嗯,日子倒是不错。那后宫的事由虞妃还是皇后安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