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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个倒霉的,”最后,黑将军嗤笑一声,“从‘显形’跌落,这辈子也没可能回到这一步了。”
话毕,黑将军阴魂一动,如风掠地般,顷刻就消失了踪迹。
显然他误会了什么。
……
另一边。
“历弟,逃!”
王圭声嘶力竭的声音响彻,然后“嘭!”猛然一声爆响,光影交错的战阵中,肆意的法术色彩一下被抹平,一瞬间的静默,然后肉眼可见的空气波纹荡漾开,“轰隆隆”不远处的一座山头被一下削平……
“兄长……不!”
王历撕心裂肺的惨呼声响起,在那座山头被抹平的同时,他身子冲天而起,脱离了战场,血色夕阳下,他一身整齐的道袍早已经破烂不堪,浑身是血,发髻被打散,凌乱的发丝缠绕在脸上,说不出的狼狈。
“快逃!”
王圭催促,又是几声接连的爆响,剧烈的交锋不停。
空气中层层波纹震颤。
“兄长……”
王历咬牙,他最后看了一眼,扭头便走!
又一会……
“嘭!”
最后一声爆响,终于空气中恢复了平静,烟尘散尽,三道阴魂呈品字形站立,原本的山丘已经被彻底夷平,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数十丈深的地窟,王圭的尸身就躺在地窟中央,肉身干瘪,已耗尽精血。
“刷!”
白面君伸手,王圭的尸体自然飞起,在他身前一丈处停住,静静漂浮。
“刺啦!”
白面君随手一划,便将这具尸体分成了三块,又一挥手,最多的一块留在原地未动,其余两块稍小的分别飘向了余统领和鳄统领。
“这‘人修’修为烧完了,阴魂散尽,精血也不剩多少了,就只这肉身还有些嚼头,也是许久没吃过了,一人拿一块,回去嚼嚼,算是尝个鲜。”
白面君道。
余统领和鳄统领点头,各自收下。
“放了那个修为弱的,他回去一传话,过几日,‘人修’中的阳神大修应该便会来了。”鳄统领道。
“那就不是我们需要操心和应付的了。”余统领接口,忽然他转头看向白面君,“白统领,大统领对你最是信任,你可知道这一回,夫人和三位大统领打算往外扩张多大妖域?”
“起码吃下整个青州吧,上次来了七个阳神人修夫人和三位统领才只是略处下风,可近些年,他们大梁内乱,‘阳神’死的只剩五个了,又如何还能抵得上夫人和大统领们联手,要我说,夫人或许是想将这大梁囫囵着整个吞下,然后,建一阳间鬼蜮地上妖国,快哉!”
鳄统领的眼神也有些兴奋。
“莫忘了,北魏还有阳神,”白面君冷声泼下了一盆冷水,“略微威胁还可以,但若逼迫过盛,恐怕北魏那边也会出手,毕竟……我们是妖,吃下一州绝无可能。”
“但这一整个泰山府却是必须要囊下!”
……
跑!
跑……
跑?
越来越多的疲倦涌上来,意识也越来越模糊了,不知是哪一刻,终于再坚持不住了,马余援身子晃了晃,然后一个踉跄,便一头栽倒在一人高的草丛中。
血色的余晖落下,照在马余援的身上,他趴在蒿草中,静悄悄的,一动也不动。
太阳还在不断的下沉,慢慢的偏移,大地上光影一分分的暗淡,终于,太阳彻底落下,天黑了。
明月交替着闪出。
夜,静谧。
月光静静的挥洒,蒿草中,马余援的身体模糊一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忽然他身上有薄薄的水雾开始缠绕,氤氲……
……
泗水,水底,一处宫殿。
敖鼋正在闭目修炼,蓦地,他像是忽然感应到了什么,一下睁开了眼睛,嘴角极轻微的一勾,随即,他重又闭上眼睛。
……
水性至柔,可承载万物,当然也包括了伤势。
此时,若马余援还清晰可以内视,他便可以看到,在自己的阴魂上,无数道透明细丝样的裂痕密布着,随时都可能裂开,再包裹不住里面的魂质,七零八落,支离破碎。
阴魂下,一道蛇形似乎略微有一点自己的意识,正微微张着嘴巴,吐露着水汽,在这样的滋养下,伤痕在极缓慢的愈合……
……
夜色越发的深重了。
月上中天。
忽然,四周围开始有喧嚣的人声响起,火把的光芒明灭,一队兵卒各个手持火把,在黑暗中呼喊着。
“马公子!”
“余弟……”
马佛念也在这队列中,他脸上已没有往日的平静,被深深的阴翳笼住,紧紧的咬住牙齿。
“余援……佛念,放宽心,看面相就知道余弟是个有福的,遇难成祥,逢凶化吉,他一定不会有事的,一会我们就能找到,放宽心。”
孔伯年也在大声呼喊,呼喊的间隙,他拍打着马佛念,低声劝慰。
马佛念却只是一声不吭。
“啪!”
“什么东西拌了我一跤,唉哟!”人群的某处,忽然,一个兵卒一下摔倒了,他骂咧咧的起身,低头看了下,然后扯着嗓子喊了起来,“人,这儿有个人躺着!”
有个人!
马佛念一下有了神采,他手持火把,风一般的朝着那兵卒的方向跑去,借着火把的光亮,马余援的身子被翻过来,马佛念感到的时候,正好看到马余援那张惨白惨白的脸,像是死掉了一样。
“余弟!”
马佛念大叫。
一个兵卒伸手在马余援的鼻翼间叹了一下。
“还有气,人还没死!”
“余弟!”
马佛念扑身向前,一把抱住了马佛念。
“医师,医师……”
马佛念手有些颤抖,他将马余援搂在了怀里,触手是冰冷冷的一片,就好像是在搂着一具尸体。
“马车,马车呢!快!马车赶过来,我们赶紧回城!”孔伯年紧跟着马佛念后面,他大声吩咐,随手点了几个兵卒,“你们几个骑马,赶紧的,回去先给我把城里最好的医师都请到县衙你候着,马车!快!”
马佛念将马余援的身子往上托了托,自己的身子俯的矮些,将马余援抱的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