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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头上的人,陆陆续续都走了。
只有李先生带着吴府下人陪着吴孟奇,王掌柜也领着牙行的人回去了,今夜他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李先生见其他人都走了,便凑了过来:“三少爷,咱们回去吧。这边事情忙完了,家里还有其他的事情。您也幸苦了,回去休息下。”
吴孟奇想了下:“李先生,既然家里还有事,您带着人先回去。我在这里还有其他的事情,忙完了,我自己回去。”
李先生:“那我们留下来,等您忙完了,一起回去。”
吴孟奇:“不用,李先生你先回去。家里的事情一定很多,伯父肯定需要你帮忙。我这里是些私事,做完了就走。”
李先生点点头:“也好,我留下几个人,在这里候着。”
吴孟奇待他离开,一人上了商船。
昨天的时候,迭戈告诉他,货物装完后,很快就会离开广州。吴孟奇担心回去后,可能会错过,他现在是来告别的。
船上要比码头忙碌些,他看得出这是做准备。
一路畅通,到了船长室的门口,敲了敲。
“请进!”
迭戈见到是他来了很高兴:“亲爱的吴,我们总算是把生意完成了。和你合作真愉快,来喝一杯,咱们庆祝一下。”
吴孟奇接过酒杯与他碰了一下,饮尽杯中酒。喝完酒,他说道:“是的,我也是很高兴,希望下次我们还有合作的机会。”
迭戈笑道:“当然,你是个诚实、可靠的合作伙伴,也是我的好朋友。下次再来清国的时候,我一定还会找你的。”
吴孟奇笑了下,然后正色道:“迭戈,你是不是很快就要离开了?”
迭戈:“是的,我们在这里的事情已经做完了。从我们出发到现在,已经用了大半年时间,大家希望可以回去。明天我们就会和这里的官员交接下,然后便会离开。”
吴孟奇点点头:“虽然一直都知道你们是要离开的,但是如今真到了时候,我还是很难受。”
迭戈笑了下:“哦,我的朋友,分离是为了下次重逢,你不必如此伤感。”
吴孟奇:“你说的对,我们还有再见相见的机会。”
说到这里,迭戈想起了什么:“差点忘记了,我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物件。吴孟奇见过此物,就是之前的那块银质怀表。
迭戈把它握在手中:“这块怀表,是从我的家乡带出来的。我一直很喜欢它,随身带着。如今我们就要分开了,就送给你,作为我们有意的象征,你一定不要推辞。”
吴孟奇见他说的真诚,便接了过来,小心的收好。
接着迭戈又拿出了一件东西,是一个卷筒。
“这是一张地图,我把它送给你。我在上面标注了我的家乡,如果你有机会的话,可以到那里找我。我会在那里,好生招待你的。”迭戈说着就把卷筒递了过来。
吴孟奇接过这两样东西,心里被触碰到了。想了想,从腰带上摘下一枚玉佩:“迭戈,这块玉佩也是我随身携带之物。如今也送给你,希望我们的友谊,天长地久。”
迭戈接过玉佩,仔细看了看:“哦,这快玉佩非常精美,我很喜欢,谢谢你的礼物。”
吴孟奇看见他脸上高兴的神色,自己也很欢喜。
告别已经做完,两人便在房间里,饮酒谈笑着。
天色渐晚,吴孟奇有些喝多了,迷迷糊糊间觉得有人抬走了他。
吴家,吴孟奇的偏院里,绿竹正在照顾着昏睡的吴孟奇。
原来吴孟奇喝多了以后,精神放松,就睡了过去。迭戈让人把他送下了船,交给候在那里的吴府下人,最后由他们背回了府里。
他这一睡过去,自己轻松了,可别人就受累了。家里人以为他是累坏,特意请了郎中来看,才放心。吴启恒也在百忙之中,过来看了看侄儿,知道无事方才离开。特意交代话,不准任何人打扰。
最累的要数绿竹了,她看着少爷累倒的样子,心里也在流泪。一路小心,把吴孟奇扶上了床,生怕磕碰到他。之后,就把那些仆从们,赶了出去,只留下她和青梅两人照顾。
小丫头端来一盆刚刚烧开的热水:“绿竹姐姐,水来了。”
绿竹头也不回的说道:“哦,放在这里吧。”
青梅小心的放下,她年纪小,水盆对她来说有些重。可是她见少爷如此,也想照顾他,就勉力做着。
绿竹取过一条毛巾,用热水湿了后,给吴孟奇擦了擦脸。吴孟奇受了刺激,有些乱动,她做起这些,很是费劲。
“来,帮我把少爷的衣服脱了。少爷累了这么多天,擦擦身子,会舒服些。”
青梅听了,就跟她两人合力,吧吴孟奇的衣服脱了下来。很快上身的衣服就给拖了下来,露出了一副皮肤白皙,有些瘦弱的少年之躯。
青梅看的有些脸红,绿竹倒不在意,她如今只顾着,给吴孟奇擦拭身体。
看着吴孟奇皱着的眉头,她心里很疼,她不知道少爷在外面做了什么,会累到如此地步。
擦完了身子,两人小心的给他穿上了中衣,服侍他躺了下来。
绿竹看着他熟睡的脸庞,说道:“青梅,你去休息吧。少爷,我来看着。”
青梅年纪小,十分贪睡:“绿竹姐姐,那我去睡觉了,有事情你来叫我啊。”
房间里十分安静,外面有些虫鸣,里面两支蜡烛亮着黄光。
吴孟奇这一觉睡了很久,这些天真是把他累着了。醒的时候已是下午时分,房间里除了他,再无其他人。
喝醉酒醒来,头很疼。慢慢坐起身子,发现外衣已经被人脱下了。他喊了一下:“有人在吗?”
绿竹闻声,快步走了进来:“少爷,您醒了。”
吴孟奇点点头:“恩,绿竹,我睡了多久了?”
绿竹走过来道:“少爷,您都睡了一天一夜了,可担心死我了。”
吴孟奇在心里答应了下,原来睡了这么久。突然又想起什么,起身就要出去。可他身体虚的厉害,走了几步就踉跄了。
绿竹忙扶住他:“少爷,你这么着急,是出什么事了吗?”
吴孟奇给她扶着坐到椅子上:“我有点事情,要出去。”
绿竹皱眉道:“那您也不能就这么出去吧,吃点东西,有力气再出门吧。”她不好拦着吴孟奇,可是还是有些担心他的身体。
吴孟奇点点头,的确没力气怕是连门都出去。
食物是现成的,知道他醒了会饿,都准备好了。吴孟奇也顾不得其他,狼吞虎咽,吃的很快。绿竹在旁边看着,连忙准备了些凉水,担心他给噎住。
很快,吴孟奇吃饱了,喝了口水,压下食物,擦擦脸,人就匆匆出去了。
见他如此,绿竹有些担心,赶紧找了院里的小厮,让他们跟着。
吴孟奇如此着急,不为别的,就是想最后送送迭戈。
可是待他到码头的时候,那里已经人去楼空了。问了码头的人,他才知道,原来迭戈他们在昨天就已经离开了。
看着面前,波澜不惊的海面,一直延伸至远方,他心里有些失落。可是望的久了,又好受了些,浩瀚无际的大海,似乎有抚平心灵的作用。
最后,只得面朝大海,在心中送了朋友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