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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孟奇望着面前的基督像,心中所想却与宗教无关。今天事情一波一波来,他忙的有些心累了。如今正好可以坐下来,安静的想一想。
从今天知道的情况看,荷兰人在这里的统治并不是看上去的那么安稳,巴达维亚城外有很多反对他们的人。而且这里的经济发展越来越困难,巴达维亚是一座港口城市,如今他们失去了清国,这个世界第一经济体的市场。吴孟奇可以想象到,这里的商人恐怕为此操碎了心。他们现在做的一些事情,都是为了改善与汉人的关系,希望借此,可以重新打开清国市场。可是清廷对待这里的汉人是敌视的,因此他们做的这些改变不了什么。
不过这一点,正是吴孟奇可以利用的。他这次出海,就是想打通海上商路,他需要这些西洋商人成为自己的下家。而从林觉民口中知道的信息,他发现这些西洋人也同样需要他。清廷对荷兰人关闭市场后,巴达维亚作为南洋贸易中心的地位正在急速下降。如今,法兰西发生了大革命,吸引力整个欧洲的目光。但是吴孟奇知道这次革命的结局,他也知道荷兰人在不久的将来会成为法兰西人的盟友,也许他们仍然会在这场战争中失败。到时候,获胜的英国人,就会把目光转移到印度以及远东。一个更加强大的殖民者,将会来到这里,随之而来的也许就是战争。
现在,吴孟奇虽然力量很弱,改变不了大势,但他不介意给英国人增加一些难度,让这些西洋人在欧战中流更多的血。而且他自己也可以从中获取更多的好处,增强实力。
他相信荷兰人会同意自己的意见,因为他们是一个商业民族,比其他民族更知道贸易的重要。也许这次他到这里,是来对了地方。
就在此时,巴达维亚教堂的告解室里,安杰拉正在里面做着告解,维克多神父则是她的告解对象。
房间外,泰勒在等着母亲出来。她一个人有些无聊,坐在那里,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自然也想到了吴孟奇。她对这个刚刚见面的异国少年充满了好奇,可是又找不到人倾诉,只能一个人在那里想着。
就在她坐着发呆的时候,告解室的门开了,安杰拉和维克多神父先后走了出来。泰勒抬起头看去,两人正在那里交流着什么,她便急不可耐的走了过去。到了跟前,她听见自己的母亲说道:“维克多神父,我带来了一些食物,你把它们分给附近的孩子们吧。”
维克多神父听了,微笑的点头说道:“夫人,感谢你的慷概,上帝会保佑你的。”
“谢谢。”安杰拉笑着回应了一下,然后便见到女儿到了身边,“泰勒,我告诉过你,一定要有淑女的样子,为什么你就是记不住呢?”
听到母亲的教导,泰勒停下了脚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知道了,妈妈,我以后会注意的。”
“泰勒,已经十八岁了,还是如此毛躁。按你的年龄,如果在欧洲,我应该已经把你嫁出去了。”安吉拉看着自己长不大的女儿有些头疼道,“你看看吴,他跟你差不多大,却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绅士了。泰勒,你应该学着长大了。”
泰勒听了母亲的话,撅起了嘴巴说道:“妈妈,我那里有那么差,我也是一个成熟的淑女好嘛。”
安杰拉听了女儿如此说,有些无奈道:“看来,时候给你找一个丈夫了。”
泰勒听了很不高兴:“妈妈,我不喜欢这里的男人,他们太野蛮了,我不会选择他们的。”
对于女儿的这个看法,安杰拉深表赞同,她有不喜欢这里的人,尤其是那位阿尔弗雷德少校。不过她的丈夫——艾德蒙侯爵倒是有意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此人,只是安杰拉一直以年龄的问题阻拦着。毕竟他们的女儿还未到二十,而这位阿尔弗雷德少校已经三十多岁了。不过再这么拖下去,真的很难给女儿找到合适的丈夫。
安杰拉想着,似乎应该跟丈夫商量一下,带女儿回欧洲一次。
泰勒不知道母亲的想法,见她沉默着不说话,便开口道:“妈妈,你会怎么处置那个清国男孩?”
安杰拉回过神来,想了下说道:“我已经让人去码头探查了,等他回来,我们就能知道真相,到时候我自然会公正的处置他。”
泰勒听了,拉着母亲的手臂说道:“妈妈,我觉得吴是个好人,我们都知道阿尔弗雷德少校是什么人,一定是他的错。”
听了女儿的话,安杰拉不置可否,转头问道:“维克多神父,你的意见呢?”
维克多神父,微笑着说道:“夫人,我是认识这位吴先生只有一天,对他我不好评价。不过阿尔弗雷德少校我认识很久了,如果一定要让我在两人中选择一个的话,我可能会选择这位吴先生。不过这一切,最后都得看事实是如何。”
安杰拉听了,知道了他的立场,她是清楚维克多神父和阿尔弗雷德少校之间矛盾的。维克多神父是一位宗教人士,他在乎的是此地的宗教发展。而阿尔弗雷德少校是负责维持治安的,做事很多时候会很强势,也很野蛮。他这样的举动,无形中增加了传教的难度。因此维克多神父经常会去找艾德蒙侯爵,控诉阿尔弗雷德少校的行为。不过艾德蒙侯爵很看重阿尔弗雷德少校,一直在背后支持他,因此维克多神父的控诉毫无作用。
但是随着矛盾的积累,维克多神父就是再大度,对阿尔弗雷德少校的态度也是好不了的。如今让他做出选择,他很容易就被这种情绪牵引,选择了吴孟奇。不过安杰拉自己也更愿意相信吴孟奇,她心里也很讨厌阿尔弗雷德少校。只是自己作为侯爵夫人,必须做到公正,她不能因为自己的私人意愿,就释放一位可能是暴徒的人。
安杰拉听完维克多神父说的,点点头,便把话题转到宗教上了。她不想在不知道事实的情况下,过多的谈论此事。
她们一行人,一边说,一边走出了告解室。最后在一条走廊上,遇到一个人,此人正是安杰拉派去码头打探消息的人。
此人到了众人面前,脱帽行礼道:“夫人,小姐。”
安杰拉颔首问道:“事情究竟是怎样的?”
这个男人答道:“我按照夫人的指示,去码头询问了管理员沃德先生。他证明今天的确有一支从清国来的船队靠港了,而且他记得这位吴先生。这是我从他那里拿来的记录,夫人,请您看一看。”
安杰拉接过此人递来的文件,看了看,上面确实记录着。合上文件,她说道:“看来我们的确误会了吴先生,他的确是一位商人,而且刚刚到这里。”
泰勒听母亲说,很高兴,笑着道:“妈妈,既然已经确认了,你把他们放了吧。”
安杰拉点点头,转头问道:“送去治疗的人现在在那里?”
男人回答道:“夫人,他们如今在城里的医院里,一直被阿尔弗雷德队长的人看守着。”
安杰拉把文件递了回去:“你现在过去,让他们把人放回去,不要再限制他们的活动。如果阿尔弗雷德少校不同意,就把这份文件给他看。”
男人点头,接过文件,慢慢退了出去。
安杰拉待他走后,想了下,问自己的侍女道:“那位吴先生,现在在那里?”
这位侍女便是刚才等吴孟奇的那位,她回答道:“他在教堂的大厅里。”
安杰拉听了,转头道:“维克多神父,请您陪我一起去大厅吧。”
维克多神父也好高兴,事实证明了他说的是正确的。听了安杰拉说的,他便点头答应了。一行人,便通过走廊,朝大厅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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