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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潘振海在七叔的迎临下进了吴家。这一次,他是受了吴家的邀请而来的。
在吴家的大堂里,他见到在此等候的吴启恒。他笑着走了过去:“启恒兄,咱们可是有些时日未见了,身体可好些了?”
吴启恒勉为其难的挤出了一丝笑容:“好多了,振海兄请坐吧。”宾主分坐,如今端茶的事情都是七叔来做的。
“启恒兄,咱们还是说正事吧。”潘振海喝了一口茶,慢慢说道,“如今咱们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有些事情迟早要交给孩子们去做的。你不是也把船队的事情交给吴孟奇去做了嘛,咱们的想法是一样的。孟魁是你的儿子,吴家迟早是要让他当家。你放心,他是我侄子,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
吴启恒听了,笑了笑:“振海,你说的事情,我已经考虑过了。我可以先把福建的茶山交给你,家主我也可以让孟魁来做。不过家主的事情必须得到过年的时候,那时候孟全也应该回来了,我会在祖祭的时候宣布此事的。你看,如何?”
“可以,不过启恒兄,咱们得立个字据。”潘振海思索了一下,回答道,“你别误会,咱们是一家人,我是信你的。可是这毕竟是生意,得按照规矩来。”
吴启恒点头道:“行,不过之前的那张,就作废了。”
很快,一张新的契约书写完了,潘振海看了看,点头道:“启恒兄,你看一看,如果无误,咱们就签字画押吧。”
吴孟奇看了看,也点点头,从七叔手中拿过一支毛笔。
“老爷,老爷,少东家回来了。”
正当吴启恒准备签字画押的时候,一个商行伙计跑了进来。
吴启恒一听,停下了笔,转过来身。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走过去对着那人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伙计喘了口气道:“老爷,少东家回来了。今天船队刚刚进了港,黄掌柜已经去码头了,他让我回来告诉您。”
吴启恒听了,心中大喜,哈哈大笑起来。潘振海也听到了,他有些不信的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伙计不认识他,只是看他的穿扮,知道个大人物,回答道:“是不是真的,小的不敢轻言。可是很多人都说船到了码头,王掌柜因此才过去查看的。”
潘振海一听,心中暗骂,自己本来都快把吴家吃到肚子里了,可这煮熟的鸭子居然要飞了。
李先生在边上听了,走过来道:“东家,大喜啊,老天保佑,少东家能平安归来。”
吴启恒收了笑,说道:“是啊,是啊,人终于平安回来,我也就放心了。要不,我真对不起我那早死的弟弟。”
潘振海听了两人的言语,只得过来道:“启恒兄,孟奇侄儿能平安归来,这是大喜事,恭喜啊。”
吴启恒现在脸上的喜色都是真的了,他笑着道:“振海兄,你也是船队的大股东,咱们同喜,同喜。”
“同喜,同喜。”潘振海绷着脸笑道。
七叔把那张契约收了起来,如今没人会提这件事情了。
原来这天的上午,吴孟奇的船队终于返回了广州城。
船队慢慢驶进港口,岸上的立刻热闹了起来。如今大海上海寇横行,往来的船只渐渐少了,尤其是西洋商船,不知什么原因越发的少。而如今这一下驶进了三艘西洋海船,便特别的引人瞩目。
靠岸后,很快便有清国官吏前来核查,吴孟奇便让亚历山大出面应付了。按照吴孟奇的安排,如今他已经换了一身西洋贵族服装,他的朋友也冒充着随从,庄元嘉和赵瑞领着几个从巴达维亚雇佣的汉人学员则装作他们的翻译。如今吴孟奇的这艘船队挂着的是英格兰人的名字,在这个时代,这些清国官吏根本无从查起。加上有银子开路,很快便把检查应付过去了。
王掌柜跟着人匆匆赶到码头,果然看到了半年前出航的船队,只是少了一艘。当然他也看到一边的西洋船队,只是他的心思完全放在自家的船队上了。他穿过人群,到了清国商船停靠的地方,找了一个船员问道:“少东家,在那里?”
那人给他问的一愣,反问道:“你找哪个少东家?”
王掌柜:“吴孟奇,吴少东家。”
那人一听,答道:“你是谁,找咱们东家有什么事情?”
王掌柜想跟他说,可是想着也不认识,说了也白说。环顾了四周,正好给他寻到了一个熟人。
“王胜,王胜!”
王胜正在码头上忙着,听到有人叫他,连忙转头去寻着。突然他看到了王掌柜,两人以前照面的次数不少,他认得。他走到了王掌柜身边说道:“王掌柜,你怎么来了?”
王掌柜一看终于找到人熟人了,心安了些:“王五,少东家呢?”
王胜听了便答道:“你跟我走,我带你去见少东家,想必他也想见你。”
船队靠港后,吴孟奇尚在船上没下来了。他如今不好露面,得等亚历山大把岸上的那些人打发走了,他才好出来。此时他尚在房中,只是外面的吵闹声,让他有些心烦。如今为了掩人耳目,他又搬回原来那艘福船上了。
他拿着本书,看着打发时间,突然门开了。他抬头看去,王胜领着一个人走进来了。
“王掌柜,你怎么来了?”
王掌柜看到吴孟奇后,惊喜道:“少东家,你终于回来了,太好了。”
“王掌柜坐吧,家里可好?”
“挺好的。”王掌柜坐下后,说道,“少东家,怎么就回来了三艘,路上不顺利吗?”
吴孟奇见他问起,便答道:“路上是有些事情,不过还算好。那艘船路上遇到点风浪,现在在琼州府停着,等修好了自然就回来了。”
王掌柜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王掌柜,外面挺乱的,你在这里休息一下吧。”吴孟奇说完,拿着书继续读起来。
王掌柜见了他这副模样,也不敢说话了。
亚历山大不是一个合格的演员,好在有庄元嘉和赵瑞帮他,把事情敷衍了过去。把事情处理完后,他们便回到船上,而赵瑞跑到吴孟奇这船上了。他一进门,就禀告道:“东家,事情办好了。”
吴孟奇放下书,问道:“没露出马脚?”
“没,咱们花些银子,那些当官就很好讲话了。”赵瑞回答完,看到边上坐着的王掌柜,便连忙问了好。
王掌柜看着他笑道:“赵瑞啊,这次幸苦你了。”
赵瑞摇摇头:“不幸苦,这次跟东家出去,涨了很多见识,就是再辛苦也值得。”
吴孟奇见两人客套,知道他们是老相识了。待他们说完,他才说道:“赵瑞,岸上的人散了吗?”
赵瑞摇头道:“没呢,还堵着呢,怕是得等一会。”
“不等了,咱们这就上岸吧。”吴孟奇说着站起身来,离家多日,他也想早点见见伯父还有绿竹,“对了,你去把江小姐请过来。”
很快众人出了房间,到了甲板上等了一会,吴孟奇见到了江雪雁主仆。
“江小姐,你如今可以有去处?”吴孟奇记得她之前说过要来这里投奔他人的。
江雪雁想了一下,记起了父亲的嘱咐:“吴公子,我也不知道。当时父亲安排船只送我来这里的,后来出了事情。我如今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听了她这番话,吴孟奇便道:“江小姐,既然你没有去处,便我去家里暂住吧。”
江雪雁自然愿意:“多谢吴公子,既然如此雪雁就叨扰了。”
吴孟奇这便领着一群人上了岸,看着围堵在那三艘荷兰商船旁的商人,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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