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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吴府交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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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天,吴府府门大开,七叔在门口迎来送往,这番景象在前几个月从未有过。今日红利交割安排在了吴府,吴启恒把广州城里的牙商也一并请来观礼了。

    今天是七叔这些日子以来,最高兴的一天。他是吴府的老人,早已经把这里当作了自己的家。前些日子,吴府露出来的衰败,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这段时间里,他经历了吴老爷和吴夫人、大少爷数次争吵,也是他亲自把吴夫人和吴孟魁送出的吴家。后来为了节约府上的开销,他奉命把家里的仆人,一个一个送出了吴府。那段日子,应该是他自入吴府以来,过的最难的一段时间。

    如今看着一个个早就不再登门的客人,现在又上门来了,他比吴府的任何一个人都开心。把一位又一位客人迎进府去,听着边上门童一声声贺词,他心里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按说在他这个年纪不该有这样的感觉了,可是今天他确确实实体会到了。

    一阵铃铛作响声传来,吴府门前来了一队马车。看着马车上放的货箱,七叔知道吴孟奇来了,他连忙到了街上候着。

    吴孟奇是坐着马车来的,他不会骑马,对轿子也不喜欢。便安排人去准备了一辆马车,以作代步。一下来,他就见到七叔已经边上候着了。

    “七叔,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家里的路我还是认识的。”

    听了吴孟奇的话,七叔笑呵呵道:“少东家,这次可不一样,您来家里是办正事的,我可不得好好迎着你。”

    吴孟奇也笑了笑,随着七叔朝门口走去。一路上,少不得要跟在这里候着的商人客套着。这些人有的原本已经进府了,只是见吴孟奇到了,又出来在门口专门等着他。他们都知道吴孟奇这次南洋之行,收获颇丰,现在都想趁这个机会,结交一下这位广州的商场新贵。

    吴孟奇给这些人围着有些脱不开身,花了半天功夫,还是在七叔的解围下才进了门。待他进门后,王胜在外面指挥人,把箱子一个一个打开了往里抬。这一箱箱金银的闪光,让边上看着的人都挪不开眼了。以前他们也是听说而已,如今眼见为实,方知吴孟奇做了怎样的事情。

    吴府大堂里,如今是高朋满座。广州牙商的头面人物,大多都给吴启恒请来了。吴孟奇这次带船队出海而归,是多年来难得的一次,他们也想看一看这收获,究竟如何。

    “吴少东家,里面请。”

    跟在七叔身后,吴孟奇跨过门槛,进了大堂。原本在屋里坐着,茗茶等候的人,纷纷站了起来。当然也是自持身份,坐着的。吴孟奇一路走进去,这些人纷纷拱手道贺,他自然免不了对这些人还礼。堂前主位,放了三把交椅,吴启恒和潘振海已经坐着了。吴孟奇走到空位前,拱手道:“吴东家,潘东家,多亏二位相助,孟奇这次能带船队平安归来,多谢了。”在人前,吴孟奇不免要做作一番。

    “吴少东家,你年轻有为,老夫佩服。此次能顺利归来,全是你一人的功劳,我们不过是坐享其成罢了。”潘振海笑着说着,转头接着道,“启恒兄,我没说错吧?”

    吴启恒应道:“振海兄,你莫要再夸他了。孟奇还年少,以后少不得要你们这些叔伯多多关照。”

    听了伯父这番话,吴孟奇也转身对着堂中的诸位拱手道:“孟奇初入商场,日后还请诸位叔伯关照一二,先在此拜谢了。”

    吴启恒看着侄儿的表现,笑着道:“振海兄,既然银两和人都到了,咱们开始吧。”

    潘振海笑道:“好,就依启恒兄所言。”

    七叔听了吴启恒的吩咐,出了房间,大喊道:“开始点银喽!”

    外面早已候着的人,听了这声,便开始忙碌起来。而里面坐着的老爷们,都品着茶候着,等待着盘账的结果。吴孟奇在南洋赚到的银两比原先多的多,毕竟他去的地方更远,找到的买家也更好些。只是这一路上他花的也不少,尤其是那艘荷兰船只,红利中很多一部分花在了这上面。因此,今天他和吴启恒做了一局。今日盘账,被安排成吴潘两家各自盘自己的帐。潘家的银子是足够的,而吴家这里的做了手脚。只是经手的人是吴家自己人,别人看不出里头的名堂。

    因为银两数目很大,因此需要的时间也就多了,大半个下午的时光耗在了这上面。吴孟奇趁着这个时间,又好好认识了一下广州十三行的诸位总商。许多人,他之前在吴启恒安排的酒宴上有过一面之缘。只是上次他尚没有做成这样的一件大事,别人对他的态度自然是可有可无。而如今不同了,现在牙商处境困难,而他这样一位可以打通海路的人,自然成了这里的香馍馍。在吴启恒的迎领下,吴孟奇重新认识了一下这里人。很多人对他表现的很热情,纷纷提出了合作的建议。对这些提议,吴孟奇一一回应了,只是他既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

    银子终于点清楚了,潘家负责点差银两的人走进屋子,对着坐在那里的潘振海耳语着。而吴家不过是做做样子,见潘家盘完了,李先生也假装回来禀告了一下。

    潘振海听了来人汇报,叹了口气。他早就派人去了码头,知道吴孟奇的船队是平安归来的。他清楚海上贸易的利润之丰厚,只要你能走下来了,银子是不愁赚的。只是他有些不甘心,心存侥幸。之前他只是想吃掉吴家的茶叶生意,而如今他看到了整个吃下吴家的机会,怎么会轻易放弃。如今尘埃落定,他还算看的开,毕竟他也是大赚了一笔。

    打发了来人,他站起身走过来道:“启恒兄,既然孟奇贤侄带回来足够多的银子,那么咱们的契约就此作废。这是之前我们签订的那张。”说着他从袖口里掏出了那纸契约。

    这次交割银两,吴孟奇自然不会真的三三分成。因为出海贸易,经手的只有吴孟奇一人,潘家不可能仅凭他的一面之词,就听信与他。因此原本签订的签约上面,已经规定这次出海归航的时日,以及分红的最小数值。而吴孟奇自然会抓住这点,如今给潘家的银子也仅是在最小的数值上加了那么一点。这也是他跟潘家学习的,以前潘家就是如此对待吴家的,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当然这个数值对于潘家出的本钱来说,也是获利颇丰的。

    打开这纸契约,吴启恒仔细看了看,确定是之前签订的那张。接着又把这契约给了在场的诸位看了看,一方面是让诸人做个见证,另一方面也是让他们感受一下海上贸易,为什么如此危险,却依然有人趋之若鹜的原因。

    果然这些商人,看过契约后,有人眼冒精光,仿佛看到极多的财富在向自己招手。当然也有人,面无表情,只是随意的看了看。

    待众人看过后,吴启恒宣布道:“诸位,从现在开始船队就完全交予吴孟奇东家所有,请诸位做个见证。”说着他也从袖口里取出了自己的那张,然后把两张契约一起递给了吴孟奇。

    吴孟奇从他手中接过来,这一下,船队从名义上真正属于他一个人了。而且吴家头上悬着的利刃,也被摘了下来。

    接着,吴启恒说道:“诸位既然已经到了吴府,就给在下一个面子,在府里小酌几杯,也算是给吴少东家,接风洗尘了。”对于这个提议,在场的人无不应允。他们如今已经知道了吴孟奇大赚一笔,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和他搭上线的。

    因为吴府之前把下人手裁撤了大半,如今晚宴的事情自然全部由酒楼承担。这次晚宴吴孟奇已是主角,被敬酒的次数自然最多,好在如今他有些身份,有些酒还是可以浅尝即止的。

    潘振海坐了一会,便请辞离开了。他可没有兴趣,留下来看吴家这场风光。吴启恒几番挽留未果,便着人把他送了出去。潘振海刚出了吴府,潘德福、潘德权两兄弟也跟了出来。两人走到潘振海身边说道:“二哥,咱们就这么算了?”

    潘振海听了,转身道:“怎么,你们还有什么办法?”

    潘德福凑过来,小声道:“二哥,我听说吴孟奇这小子,这次只带回来了三艘船,咱们可以在这方面做些文章啊。”

    “怎么做?”潘振海听了,问道,“契约上可没说船一定要平安回来。这次吴孟奇能带足银子回来,是他的本事。”

    潘德权听了,问道:“二哥,那粮食生意怎么办?”

    原来这广州城里日益上涨的粮价里,也有他们三兄弟的一份功劳。

    “怎么做,我不是都告诉你们了,你们照办就是了。到了该出手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们。”潘振海说着,就进了轿子。

    潘德福见他走了,对着潘德权道:“老三,咱们怎么办?”

    “能怎么办,契约是老狐狸签的。如今他跟着大赚了一笔,自然想的开。”潘德权冷笑道,“倒霉的是我们,之前的银子都是我们出的,竹篮打水一场空哦。”说完,他笑了几声,也走了。

    潘德福听了,怒气上涌,想了下,对着跟着自己的管家喝道:“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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