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淅沥的小雨静静地飘在静寂的长街上,偶尔有车子呼啸而过,流动的光影照在幽暗的各色建筑上,制造出幢幢的光影,光怪陆离。
远处的霓虹仍在寂寞地闪烁,冷风透过车窗吹在脸上,把嘉文火热焦灼的一颗心吹得冰凉。
街上基本已没有人迹,胆小如斯颜绝不可能此刻还一个人逗留在街头。
过了两条街后,嘉文猛然醒悟。
他自己发疯不要紧,何必连累邓东?
“算了,回铭雅苑。”他搓了搓被风吹得几乎麻木的脸,苦笑着吩咐。
“好。”邓东暗吁一口长气,生恐他反悔,将车开得飞快。
十分钟后已停在了嘉文所在的大厦楼下。
密密的雨丝从暗黑的天空一层层地撒下来,被车灯一照变成一片亮糁糁的银白。
“你回去吧。”嘉文推开车门,下了车。
“下雨呢,我送你。”邓东从置物箱里拿出折叠伞,欲追上去。
“不用了。”嘉文挥了挥手,转身双手插在裤兜里,一个人踏进了电梯。
望着雨中显得格外沉重的颀长背影,邓东摇了摇头,发动车子离开。
年轻的老板不知遇到什么事,看起来心情很低落呢!
嘉文心思怅惘,唇角挂着嘲弄的微笑,斜靠在电梯壁上。
分手?说得倒是挺潇洒,挺痛快。
才几个小时没有她的消息,已令他如此牵肠挂肚,坐立难安。
最最可恶的是,斯颜从头到尾居然真的一个字都没有说?
她甚至连尝试着挽回都不屑?
说不定,她巴不得他开口,好早日摆脱他,飞奔到亦辰的怀抱?
不知道这算不算自做孽,不可活?
叮地一声,电梯停在了十八楼,他心情沉重地踏出电梯,垂着头慢慢地朝家门走去。
空旷的走廊,只余一盏昏黄的路灯,将他孤单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投在地面,向暗夜里延伸。
想着那一室的清冷,想着从今后又将回归寂寞的单身生活,他的心情变得越发抑郁了起来。
等一下,门口堆放的是什么东西?
该不会是哪位芳邻乘他不在家,把垃圾顺手扔到他的门前了吧?
“SHIT!”他低咒一声,大踏步走了过去。
斯颜双手抱膝,小小的头颅搁在膝盖上,单薄的身子蜷缩成一团,斜靠在他的房门前,好象已进入了梦乡。
他的心脏蓦地抽紧,似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紧紧地攥住了喉咙,热辣辣地感觉忽地冲进了眼眶。
他紧紧地闭了闭眼睛,努力压抑住心底狂乱的情绪,再张开时,悄悄地吐了一口气。
她来了,真好!
他抚着额,无声地笑了。
担忧了一晚,奔波了几条街,没有想到,她居然会在他的眼皮底下。
不想惊扰她的睡眠,他弯下腰轻松地抄起她娇小的身子。
触手是一片潮湿与冰冷。
他不禁皱眉:该死,她果然淋了雨!
斯颜一惊,倏地睁开了眼睛,眼里掠过仓惶与慌乱:“呀~”
“嘘~”他锁紧了臂弯,低头抵住她的额,柔声安抚她的情绪:“颜颜,是我。”
他腾出一只手输入密码,闪身进门,曲起右足用脚跟踢上房门。
明亮的灯光下,斯颜无所遁形,惊慌地闭上了眼睛。
很明显,她经历了一次惊天动地的哭泣。大大的眼睛微微肿起,小小的鼻尖红通通的,乌黑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颊边,更衬得两腮如雪苍白而又了无生气。身上的外套半干半湿,起了无数摺皱,象霉干菜软叭叭地挂在身上。
“放我下来~”斯颜垂下头,微红了眼眶,抿着唇瓣,象只受惊的小鹿慌乱地挣扎推拒。
他咬牙,抱着她大踏步朝沙发走去:“该死,你究竟在外面呆了多久?”
如果不是他的草率,她怎么会这么狼狈?
触到他双黝黑深遂的眸子,那焦躁中矛盾地夹杂着温柔的目光,象是有魔力般紧紧地攫住了她的心神。
她的心在刹那间狂跳了起来,双颊似火般烧红了起来,鼻中一酸,泪意莫名的涌入眼眶。
“SHIT!”嘉文低咒一声,心痛得一阵阵抽紧:“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这个傻瓜,这样呆呆地等,万一他今晚回不来,她岂不是要在外面等一夜?
“手机,没电了。”斯颜怯怯地答,泪水再也关不住,倏地滑下眼眶,滚落下来,悄然地没入他的衬衫,似烧红的铁烙疼了他的心脏。
“拷!”嘉文翻了个白眼,忍不住逸出粗话:“没试过公用电话?”
这么简单还要教?
她轻咬着唇瓣,沉默不语,泪光盈然,眼波流转。
她都已经抛弃了面子和尊严,委曲求全地找上门来,他还骂她?
他长叹,起身想去把空调的温度调高。
可是,衣服的下摆被她揪住,他皱眉,粗声问:“干嘛?”
“嘉文~”不要走。
她怯怯地抬眼望着他,欲语泪先流。
被眼泪洗净的双眸,闪耀如星,清澈如泉,象一个黑色的旋涡,把他吸附了进去,掉进深渊,再也无法自拨。
“SHIT!”他用力握拳,必需用尽全身的意志,才能控制自己不把她压在身下,狠狠地宠爱。
现在明显不是亲热的好时机。
她全身湿透,面青唇白,最迫切要做的是把她的身子弄暧和。
不然,以她虚弱的体质,很难保证不大病一场。
他温暖宽阔的胸膛,他强壮有力的臂膀,似乎都在向她发出无声地邀请。
这一刻,她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内心。
整整一个晚上,盘踞在她脑子里的居然不是亦辰,而是嘉文!
她怨他对她置之不理,气他冷漠无情,恨他绝然而去……
他怎么可以任她一个人在震惊,惶惑,恐惧,孤独……里长久地挣扎,怎么可以说走就走,连头也不回……
然而,最让她感到悲哀的是,在他明确地说明跟她分手之后,在他果决地弃她而去之后,她感到的不是如释重负的轻松,而是顿失所爱的痛苦。
她竟然还想着要扑到他的怀里,寻觅温暖,寻求安慰,寻找依靠……
这个念头让她强烈地感觉到可耻,觉得自己是世上最没用,最没志气的人。
她本来以为分手只是嘉文说的气话,只要她向他坦露心意,他就会原谅她。
嘉文说的是对的,一球是圆的,永远都在不停的转动。
世上没有任何人会永远呆在原地,等待着另一个人。
如果不想失去他,就必需主动去争取。
因为被动地等待,她已经失去了亦辰。
这一次,她不想再失去嘉文。
她的人生里,总应该有第一次主动。
所以,尽管艰难,她还是来了。
万万没有想到,嘉文对她的态度会如此冷淡?
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在历经了几个小时的等待之后,原本就所剩无几,现在被他粗声粗气地一吼,早就灰飞烟灭,荡然无存。
既然被厌弃了,被彻底地判定了出局,何必还赖在这里自讨没趣?
“对不起~”我不该来。
斯颜垂着头,声音哽在喉咙里,话未说完,身子已被他凌空抱起。
“啊~你干嘛?”斯颜惊叫,嗓音微微沙哑。
“我帮你放热水,你先洗个澡。”嘉文皱眉。
不然,肯定会生病!
“不要!”斯颜涨红了脸,又羞又窘又生气,头摇得象拨浪鼓:“我要回家。”
他把她想成什么人了?以为她找上门来,就是献身于他?
“你敢?”嘉文稳稳地托住她的腰,冷冷地俯瞰着她:“信不信我亲到你再也说不出话?”
离开?她想都不要想!
既然来了,这辈子就别想他再放手!
“你~”斯颜错愕地掩住唇,红晕染漫延到脖子底下。
嘉文把她带到浴室,不容置疑地把她推了进去,凛着容:“放心,我还不至于无耻到乘机占你便宜!”
他虽然风流,也有操守和原则好不好?
绝不强迫女人,绝不乘人之危,就是他畅游花丛,奉为圭臬的金科玉律!
更何况,斯颜是他真心爱着的女人,是他老婆的不二人选。
他只会更加小心谨慎,不能图一时之快,毁了一生的幸福。
“呃~”斯颜大窘,心脏怦怦乱跳,缩着肩,嗫嚅着答:“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要什么东西自己拿。”嘉文打开壁柜门,找了一条新毛巾扔到她手里,转身带上门离开,还她一片安静的空间。
“嘎?”斯颜怔忡地握着毛巾,看着瞬间变得空荡荡的浴室,脑子处于真空状态。
现在是什么情形?
她明明是来表明心迹,挽回嘉文的,为什么变成在他家洗澡了?
浴室外,嘉文搓着手在房里团团转。
他从小是健康宝宝,所以急救箱之类的玩意,在他家是绝对没有立足之地。
自然,常备的各种药品,也是一颗也没有。
早知道会有这一天,上次斯颜给他买的那些药,不应该全部扔掉。
糟糕,预防感冒吃些什么东西好?
他完全没有概念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