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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再费口舌也不会有所改变,林然拿出钥匙,朝家门走去,老旧房门吱呀响起,钥匙转动后留下的机械声和瞬间扑面而来的房间里的凉意。
没想到身后竟然真的跟来了那个人,语气凌厉:“让一让,换就换。”
林然仔细想想,虽然缺乏欣赏这种装扮的天赋,可是葱白的脚踝和套在鞋子中蔷薇花瓣般的双脚,真要是踩着这种裹小脚的鞋子穿梭在面料市场,恐怕支撑不了太久,女孩子为什么喜欢忍受这种非人的折磨。
还在林然就读中学时,南外滩面料市场的规模就已十分庞大,寸土寸金的店铺一间挨着一间,日均客流量近万人,店家卖的是世界各地的面料,普通的、稀有的、大众的、昂贵的,价格更是从几十元到几万元不等,一直以来都有服装定制服务,很多店家并非单纯出售布料,动辄一万每月的租金,店家都能轻松应对,这背后还有着一个以手艺人为主的产业链。
很多老板本身就是裁缝,高端旗袍定制、高级羊绒大衣,这些都需要量身定制,精选面料,收费高昂也是情理之中。
这样的店铺不知道总数究竟有多少,因为外婆喜欢旗袍,林然读书时偶尔被迫着跟在妈妈和外婆身后去过几次,当时由于个子矮小,经常被挤在一起的面料刮到脸上,毛絮和闷热的感觉此刻回想依旧清晰。
如果她能好好穿一身衣服,换一双正常一点的鞋子,陪同前往也并非不可以,就当作出门取材也可以原谅。
林然在心中叹气,太纠结于当下要写的故事,几乎将自己锁在房子里不愿意出门,长此下去,也未必对写作有什么好处。
很多作家有散步的习惯,海明威带着新婚妻子生活在巴黎的时候,赛马和散步是两人最热衷的娱乐项目,饿了就点一杯平价红酒,欣赏塞纳河边的风景。
如此想来,也不算什么太糟糕的事。
“这样可以出去了吧?”
于夏换衣服的速度并不慢,甚至比林然预想的更快一些,站在他面前,一贯的骄横表情再次回归,皮凯丘短袖和极浅的牛仔短裤,头发重新扎作马尾,因为之前就没有特别浓的装,妆容几乎没有改变。
语气正经的又问了一遍,“我就不懂,这样是不是就可以出门了?我没觉得这样穿和刚才的裙子有什么不一样。”
“你在跟我开玩笑吧,你这样穿我还愿意跟你出门,穿成洋娃娃,别人还以为我拐卖未成年少女。”
“就凭你?未成年少女是缺少父爱还是智商没带出门才会被你骗。”
刻薄的言语,带着少女特有的嗓音,叫人不愉快的气氛和红豆沙的香味在走道里撞击,不过好在,这条裙子无可挑剔,完全可以出门。
林然不想过多纠缠,于夏在这里,至少阿珂不用来了,也不至于会被小外公家的七大姑八大姨追杀着要求和女孩交往。
也许人家女孩看到自己根本也不会有任何想要进一步了解的念头吧。
活成了一个孤独的人,谁会想要多聊几句呢?
“啊,那就这样好了,这样可以出门了。”
“打车吧,我累了。”
“做梦吧,地铁!”
“为什么?刚才是你说打车去比较方便的,为什么现在要地铁?”
“刚才你那身衣服不适合在公共交通环境下走来走去,现在这身衣服就十分正常,所以地铁是物美价廉的选择,还有空调。”
林然抬手看了眼时间,指针已经走到下午一点三十分,如果再耽误下去,好好地一个下午眼看就要过去。
也就这种天真无邪的少女才会对时间丝毫没有半点概念吧,一点也不知道珍惜时间用于生命中值得的事,所以可以随意和一个人吵架,耽误光阴。
于夏妥协,抛给林然一个大大的帆布袋,说道:“既然如此,包就交给你了。”
“你不会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吧,我这里可没有人伺候你,如果自己不会照顾自己,还请尽快找房子住出去。”
“不可能,到最后也好,现在也好,过去也好,要搬出去的人始终都只有你一个,这个房子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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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前,凛然换了一双黑色帆布鞋,和身上的黑色短裤、黑色上衣搭配,身材更显得高高瘦瘦。明明不认识路,于夏却悠然自在地走在前方,只有到路口时才会停下脚步,假装在等候林然。
青山路最近的地铁站需要经过三个路口,虽然路程不长,可是碧蓝如洗的天空,此时竟然一片云都没有,路边的梧桐树无精打采的摇晃着,留下地上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这个时间的马路原来是这样的景色,路旁的小店没几个客人,老板坐在柜台横着手机想必是在打游戏,小狗蹲在蜡烛店门口,不开灯的店里即使这样的大中午也透着幽暗的阴潮之气,这样的店总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啊。
林然之前写过一个悬疑故事,主角就是蜡烛店老板,故事结构有些类似《解忧杂货铺》,经由一家卖纸钱的蜡烛店展开一个个与已故之人有关的故事,虽然阴森诡异,实则是一个有关报恩的治愈故事。
为了写好这个故事,林然连着几天都在附近游荡,寻找可以用作写作参考的店铺,偷偷观察店里售卖的物品、价格、老板和伙计的对话,偷听、偷看,有一种小偷的感觉,通过几天的观察,林然在写作蜡烛店时的确觉得顺手流畅许多。
作者就是这样,有些人可以靠大脑直接写出非常有说服力很真实感的画面,而有些作者却需要依靠更多观察和模仿,准确还原一些事物以求营造故事的真实感。
真是的情感和真实的环境建构都十分重要。
走到地铁站时,林然站在原地打了个哈欠,发现原本一直走在前面的于夏也停下了脚步。
站在台阶上迟迟没有往下走的意思。
这是为什么?怎么突然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