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划过霓虹的车窗倒印着秦娆被光斓遮盖的脸孔,静婉而平淡。
四年前十七岁的她跨越了几百公里只身来到遥远的东江,疲惫地坐上这趟公交,怀揣的情绪似乎已经很久远了,悠悠回想起来,那时除了对命运让她诞生在这个尘世却要承受那么大的苦痛怨天尤人外,更多的就是一种无力的认命。
那天,望着撩动心扉的夜色,她也有过在任何一座高楼坠下的想法,对于那些吃饱了撑的自杀的有钱人如果说生命存在不可承受之轻的话,那么对于秦娆,就是逼迫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的无尽重压。
本来就已经拮据的生活因为五千块钱被小偷摸走变得举步维艰,于是开学的那几天,她每晚都要坐这趟公交车,刻骨流毒地盯着每一个面色不善的家伙,而插进口袋的手里握着一把折叠剪刀。
时光荏苒,四年弹指即过,单层的11路公交已经变成了双层,甚至有一些路线也做了变动,道路两旁新建了许多高楼,而那天的她可能做梦也想不到四年后她原谅了父亲,可能也想不到不再厌弃自己,折磨自己,更想不到会以这样的心态去迎接每一个朝霞微露的清晨送别每一个星辰霜月的夜晚。
尽管这四年仍旧有许多的坎坷曲折,有许多身不由己的羁绊,然而呢,充斥心扉的感动总会温暖凄落的内心,让她相信这个世界总有希望。总有光明。
她还记得那天坐在身边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英语外教,据那个老不死的说是得到了圣灵启示来帮助她这个迷路的小羔羊,所以喋喋不休了一大堆神爱世人的无际言论。最后在她冷漠的眼神中留下一本英文版的《新约》,那天她翻了一页,歪歪扭扭的中文写着几个字“忘记背后,努力向前”!
时至今日,她已然懂得感恩,可对那个老爷爷愧疚的是,萍水相逢送给她的《新约》仍旧只翻了一页。
不过。也许所有的真谛就藏在这一页也说不定?
这算是秦娆的自我安慰,毕竟她是纯粹的唯物主义。唯物质主义,唯有物质才能让她摆脱窘境的主义。
这也是秦娆那天和夏夜之吃饺子时才想通的,就是因为这家伙说了同样的八个字,唯一让她酸酸的是。这八个字是一个女孩子告诉夏夜之的,就是遇到了意外让他不愿再用手机的那个女孩子,也许就是他的女朋友吧。
“只要你能忘了她,我就跟你一起……”
在夏夜之家的那个中午,秦娆喝了一点点酒,微微有些醉的她差点压抑不住冲动,不过有些连自己也觉得霸道的话到嘴边,变作了一句委婉的“忘记背后,努力向前”。
想必。那家伙也不会明白个中深意。
可惜,留给他的时间太少了,能让他明白深意的时间太少了……
想到这。秦娆嘟了嘟嘴,在夏夜之肋骨上撞了一下。
“又怎么了,大小姐?”
夏夜之从簇拥堆叠的目光中别过脸,莫名其妙地道。
“还好意思问?”秦娆擦着淡色眼影的眼帘挑高了点,黑曜石似的眸子望了站在不远处背着红书包的清秀女孩一眼,那女孩赶紧将目光移到手机上。秦娆斜睨着敢装无辜的夏夜之,似笑非笑道:“你一直看着人家小姑娘做什么?才高中生好不好?”
“我……我哪有?”
夏夜之冤枉道。事实上从上车开始三个小子的眼神一直鬼鬼祟祟在秦娆身上逡巡,时而交头接耳几句,他们还以为混杂在人流里一起偷窥别人发现不了,可夏夜之是什么人,但是他又不好让秦娆担心,于是有论点没有论据的敷衍着,秦娆立即追问道:“你敢说没有?”
夏夜之懒得解释,干笑道:“有行了吧!”
秦娆眯了眯眼睛:“别一副不情愿的样子,继续看吧,干吗遮遮掩掩的!”
“我跟你很熟吗?管东管西的,你又不是我女朋友!”
“想什么好事呢,小子!”秦娆尴尬地哼了声,看着夏夜之印着窗外蓝色和红色光弧的瞳孔,秦娆避开的眼神,手指在裙摆上理了理,“其实,我觉得……哎,你去哪!”
有些话对于在感情这方面一直处于戒备敌对状态的秦娆实在太难表达了——
其实,我觉得你对我挺好的。
这样说会不会有点傻气?或者说——其实,我觉得和你在一起时间过得很快!
呃,这也太弱了。
如果说——为什么你对我这么好……
不行,不行,也太白痴了!
“哎,笨死你了!”秦娆用掌骨敲了敲额头暗自苛责,身为妖精本来就应该伶牙俐齿,可是此刻心如鹿撞,越犹豫嘴巴越不利索,最后索性一咬牙,水萝卜就酒直接说吧——你是不是喜欢我!
深深吸了口气的妖精趁着公交车缓慢停下,心中酝酿了三次,转过如醉酒般酡红是脸颊,然而,可恶的家伙居然给了她一个后脑勺,然后伸手去拎她膝上的包,秦娆脑子嗡了一声,忽然想起包里放着的东西,一下子将整个身体的重量压在夏某人的手臂上。瞬间,胸口感觉不对劲,又慌忙撑起身子,幸好,从始至终夏某人没有发觉,只是起身离开了座位。
于是,秦娆囧囧地亦步亦趋,捻住挎包的一角,像一个柔顺的小媳妇跟随着夏夜之下了车。
“还没到哎!”
下了车,秦娆一把夺过包,抱在怀里,左右环顾了一下,宽敞的街道边坐着很多乘凉的人,明显不是市区。秦娆气道,“这还有好几站呢!”
“我口渴!”
“……”
车上那三个难产的小痞子他见过,就在北回归线的那天。跟着老婊子一起进来闹事,虽然他们也不敢在这地方干出什么事,但是规避一些风险也是应该的,至少让他们知道秦娆有人照看,想动歪脑筋要过他这关。
“学姐,帮我买饮料吧!”
“这点路能渴死你么!”秦娆促狭,夏夜之还想促狭呢。“多走两步减减肥不好吗?”
“我!减肥!你……”
秦娆一跺脚,转身向小超市走去。夏夜之舒了口气,悠然地坐在花池边,守望着玻璃窗里那个行走的人影。
不远处,一个六十出头的男人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见周围不少人都和他打招呼。夏夜之有些好奇,莫不是那位大众明星在东江居住吧?
旁边拎公文包走过的一青年对身旁同伴道:“谁这是?”
“荣誉市民!”
“草,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一说,啥时候东江变成纽约了,哎哎,哪个闲的蛋疼的给颁的!”
“市长!”
同伴在青年肩上来了一拳:“扯淡吧!”
然而,青年的脸色严峻起来,压低声音道:“我说老头是市长,体验民情呢。你嘴巴干净点,小心祸从口出!”
“你骗我呢吧!”
同伴拉住青年,还想问个究竟。然而青年慌慌张张加快了脚步,“那后面的都是便衣,你刚才那么大声都他们难道听不到?别回头,快走!”
同伴嘎巴嘎巴嘴,还想装大拿反驳几句,但是见几个男人看他。吓得撒脚如飞。
夏夜之心说,哪个市长这么辛苦熬到晚上挤公交。正想着,忽然,那老头顿住了脚步,跟车站旁的垃圾桶来了个亲密拥抱,比见到美女的小处男还带劲,登时惹起了一阵哄笑。听见那两人对话的一个打领带的中年男人挑了挑嘴角,嘲弄道:“市长级的清洁工!”
车站里又是一阵前仰后合。
然而,就在所有人欢笑的表情还没有放开之时,老头像抽风似的抖了下,侧着摔倒在地。
“啊!”
离他最近的那个被殃及的女人尖叫了声,扔下手机跳在一边,急忙去拉裙子,大骂了声“流氓”,可摔倒在地上的男人根本没有反应,众人一下子明白过来。
车站乱成一团。
那些显然认识老头的路人赶忙拨急救电话,一个胆子大点的男人走到老头面前,伸手在他鼻端探了一下,失声道:“死了!”
不等嘈乱化为寂静,又大喘息地来了一句:“死了……快!附近有医院没,救护车叫了没?”
“是心脏病吧,快按摩!”一个貌似懂点尝试的妇女指挥着,男人将老头t恤撩起来,像摸大姑娘胸脯似的谨小慎微,搞了半天,老头那点气也没了。
“快,拦辆出租!”
夏夜之蹙了下眉,眼看两个壮实点的男人将老头往出租上抬,三步并作两步走了上去,喊了声:“放下,来不及了!”
“你他妈的瞎折腾什么?闪开!”
男人上来朝夏夜之胸口就是一掌,然而手腕忽然就被叼住了,接着一股骤然大力传来,他就像小鸡一样被甩出去两米远,撞在护栏上。
出租车司机一看老头吓人的脸色,头皮发麻,最忌讳的莫过于这事,尤其第一天跑车,所以当夏夜之将老头抱下车时,司机苦着脸,堆着笑,说了句“谢谢”。
心脏病比猛虎还厉害,前世朦胧的印象里,外公就是在他眼前去世的,也间接导致了他流离失所,最后加入了基纽。
如今回想起来,那些感情已经很淡了,甚至很不容易才会从记忆深谷里跳出来,可是当老头一如当年的外公被抬到车上,夏夜之脑子被扎了一下,曾经许许多多回忆涌上心扉。
他不是不知道,如果救不了老头,老头的家人十有*会起诉他,甚至构成误杀罪,可是斯卡罗布林导师第一次见他时说的那句话许多年一直放在心上——担当也许很苦,也许很傻,但不会让我们在生命剩余时间遗憾。
周围的喧闹逐渐远去,仿佛又回到久远之前,伴随在悲天悯人的老师身旁的日子,而就在同一时间,一个温暖的掌心钻进了他的手掌,轻轻握了握,夏夜之抬起头,看见抱着两瓶饮料的秦娆站在他身旁,似乎也听不到那些猛烈的攻讦,对着他弯了弯眼睛。
感谢只想读点好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