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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半山腰有一片连绵的木屋,虽说是连绵,但是一座座挨着并不近,加上这恶劣的天气,罕有人烟。
一座年代有些久远的木屋前,站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操着日语的小个男人将夹克紧了紧,瑟缩着脖子,躲到被风一侧,艰难地点着一根烟。
小个啐了一口,对另一个穿着粗布僧衣二十左右的僧人骂道:“不是要你将那三个秃子干死么?你个杂种,怎么办事的,要是走漏了风声,你就等着一刀刀被切了吧!妈的,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还是夏天,夏你妈妈个蛋,冷死了……”
那僧人两眼低垂,双手合什,赤在风中左肩被寒风吹得发紫,然而却一动不动,任凭日本人如何辱骂,丝毫波澜不起。拥有尊贵的军阀血统的小个撇了撇嘴,嘀咕了几句侮辱的话,道:“你妹妹借我玩玩!”
僧人眼皮骤然一撩,射出两点森冷的光。
“怎么,不行?”小个掏掏刮进耳朵里的风沙,不屑道:“你可知道我祖父是谁吗,不妨告诉你,我的祖父就是赫赫有名的战神,松井石根,在日本能得到我们松井家后人的宠幸是何等的殊荣,她该高兴才对!现在你进去跟她说说……唉,别忘了,只有老子才能让你那座破庙……”
“你给我住口!”僧人突然瞪圆了眼睛道。
小个被吓了一跳,暗忖这小子真是有病。你怎么骂他都没关系,就是不能说他住的那座破烂的寺庙,但是见到对方这个小毛孩子就像家丁们说起的那些懦弱的猪一样。只敢愤怒却没有进一步的表现后,又恢复了不可一世的姿态,掏出口袋里的格洛克手枪朝着僧人的额上就是狠狠一记,“去你妈的逼,快滚进去说服她好好伺候老子!给你三分钟,否则我就叫我其他八个同伴把她轮一遍,就像对叶月依织那样!”
僧人手紧紧握住。又松开,又握紧。踟躇了几秒钟,最终还是无力的松开,推门进了小木屋,三分钟之后颓然的走了出来。朝着小个点点头。
小个嘿然一笑,晃了晃手里的dv,再次推开门的时候,里面传来了低低地啜泣,交织着害怕,屈辱和无奈,摇曳的油灯被凄厉的寒风一带而灭,落下的又是漫天的星光。
一百米外的木屋那边,传来了一首凄凉的小提琴曲。是那个姑娘吧,也只有她身边带着小提琴。他何曾是一个软弱的人,从出生到十九岁这年。哭过的次数一只手也数的过来。被师傅和两个小师弟误解他没有哭,因为他知道如果寺庙没有钱,就再也支撑不下去了。被那个禽兽指着鼻子辱骂殴打,他也没有哭,因为每一滴眼泪都是对带给他和妹妹第二次生命的主持在天之灵的亵渎,他不能。即便是妹妹要被那个禽兽玷污,他也不能哭。他要拿到那笔钱,然后……带着所有的罪过结束这一切!
一阵阵的寒气从冻得僵硬的土地里传来,石子将膝盖薄薄地皮肤刺破,积了一小片暗红色,伴随着仿若亘古而来苍凉悲怆的琴音,两行泪忍不住的落了下来,在星光下闪烁着点点晶莹。
“哥哥,救我!呜——”
忽然间,木屋的小门被撞开,发丝凌乱的女孩子踉踉跄跄跑了出来,上衣的扣子也被扯掉几颗,露出胸口一小片的白嫩,后面怒气冲冲的小个上了消音器,瞄准这个十六七岁少女的后脑,阴森森的笑了起来,手指缓缓按下扳机。
“不!”
僧人闭紧了眼睛,鲜血沿着嘴角淌落:“对不起!”
少女听到哥哥的声音,已经预感到不妙,但是求生的本能让她向前多抢了几步,然而,一座石碑似的坚固蓦然耸立在前路之上,将她胸口撞的有些疼。她抬起头,借着星光,看到的却是一张脸。
幻想过无数次投入男子怀抱的情景,却从来没想过是这样一个不起眼的男子,带着惊喜和胆怯的复杂心情,她退了两步,险些仰面摔倒,幸好,被男人撑住了腰。
“谢谢!”
她甚至来不及说出这两个字,五六米外的日本人连续朝着这边扣动扳机,她吓得一闭眼,本能的藏到了这个并不高大并不魁梧的男子身后,紧紧的抓着他后背的衣襟。
叮叮当当——
珠落玉盘的声音接连而起,弹头仿佛打到了钢铁似的,偏折了方向,朝着四面八方溅去,直到那把枪里再也打不出一颗子弹为止,小个才发现裤裆里黏糊糊一片,沿着裤管往下流。
“你,你,你他妈的是人是鬼!”
他其实什么也没有看到,只是见子弹没有一颗达到来人,吓得破了胆。不过看到来人并非猛兽一样凶悍的体格,再加上温和的笑容,这才心下稍定,“朋友,如果你愿意跟我,我一年给你的报酬不少于一亿日元,怎么样?比起你穿的这身衣服,啧啧……”
“唔,这身衣服不好吗?”
“嗨,你是没见过名牌吧,阿玛尼,只要你答应跟我,每个月都会给你一套,如何?”
“这个提议的诱惑力当真很大,比起当年他给我的零酬劳多少有一些诚意!”
“呵!”
抓着他衣服的女孩惊呼了一声,撒脚跑向哥哥,可是跑了一半又想起哥哥刚才要她出卖自己的话,怔怔的停下了脚步,又转了回去跪在男人的脚边,认命般道:“留下我吧,别把我交出去,好不好?”
小个一脸愠怒,但随之掩去,诱惑道:“女人这玩意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只要有钱,什么还得不到,朋友有一身好身手。不会连这个也不明白吧,我保证,你要跟着我。什么样的女人都能找到!”
少女呜咽了两声,凝望着男人的眼眸,哀求的摇了摇脑袋:“叔叔,留下我吧,求,求你了!”
“我叫加纳!”
男人和蔼的笑着,抚了抚她的头。负着双手向前走去,小个搓着手。兴奋道:“怎么样,怎么样?答应吧?”
“哼哼,我的世界不是你们这等蝼蚁所该染指的!”他的嘴角轻轻挑了挑,与小个擦肩而过。绕过他身后,又返身走了回来,留下听到身后溪流潺潺,一脸错愕的小个。
少女盯着加纳手里拎着的一截白涔涔的东西,眨了下眼睛,只是一个短暂的瞬间,所有的眼泪一下子吓没了,“哇”地一声扑向他的哥哥。
小个整个人像一座安装了硝铵**的大厦一般,摧枯拉朽的坍塌。鲜血飞溅!痛楚刚起的一刻,听见了男人的一句话:“骨髓熬汤最是补身体,特别是人的骨髓。拿去给你妹妹熬吧!对了,还有个事情,需要你帮我一下,否则以我这等吝啬的人是想不出什么理由,可以给你修缮庙宇的钱!”
……
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琴音倏歇。发出美妙音乐的那把真实价值超过一辆豪华跑车的小提琴被暴怒的田中切摔成了两半。
“松井平户那个蠢材呢,dv被他拿哪了。啊?”
“田中切老大,松井他……说要先,先找个妞练练手,所以去找和尚的妹妹……”
“我草他祖宗,没脑子的蠢货是不是还当这是七十年前?松井石根早就被美国佬当作战犯处决了,他以为他算老几?啊!妈的,今趟的事要是耽搁了,咱们一个也别想活,动手动手,先把叶月依织衣服扒了!”
“老大,听说叶月依织是岩月擎的女人,我们这么做不会惹祸上身吧……”
“岩月擎算个屁!跟部长能比?你们不要忘记商人永远只是政治家调和世界的着味料!”
“部、部长?叶月依织惹到了部长?”
“闭嘴,不要问那么多,办你们该办的事,领你们该赚的钱,”田中切说到这里,朝着里面被蒙着双眼放弃一般不再做任何挣扎的叶月依织看了眼,舔了舔脣髭,“你们猜猜全世界有多少人想和叶月依织上床,哪怕明天就死!啧啧,第一壶必须我来开!”
六七个摄于田中切的淫威的手下都不敢吱声,但是谁不想开第一壶?尤其听说叶月依织至今还是处子之身,这些牲口一个个早就跃跃欲试,要不是害怕被发现,在尼泊尔首都的旅馆里早就大行其事了!
咚!咚!咚!
门在这时突然响了。
“妈的,松井,你再不回来,老子就打电话找人刨了你家祖坟!”田中切骂骂咧咧打开门,见和尚带了个陌生人来,忽然拽出枪,一把将那人拖了进来,不分青红皂白,将那人踹到,揪着和尚的僧衣,顶在墙上,眼球爆出道:“我怎么跟你说的?是不是不想活了?”
僧人被田中强大的臂力拎了起来,直到快要窒息,才被扔下,望着黑黝黝的枪口,他颤抖道:“这个人在找一个叫叶月依织的人,松井抓住他,说不要漏网之鱼,让你一并解决掉!”
不知为何,这一句话触动了田中切的神经,半晌,他收起枪口,夸赞道:“松井办事还是不错,介绍的朋友也不赖,放心,小和尚,事情办完之后给你的酬劳会多一成,我们最不缺的就是钱!”
说完,转身走到被绳子捆住手的男人身旁,将一盏摇曳的风灯举到他的脸旁,捏着他的脸颊左看右看,横声道:“谁让你来的,快说!”
从灯罩上溢出的火苗烧焦了俘虏的几丝头发。一个手下将不知从哪里搞来的警用手铐铐在了俘虏的手腕上,另一个搜索着他身上的东西,叮的一声轻响,从那件褴褛的衣服里滑落了一把匕首。
几人面面相觑,同时爆发出剧烈的嘲笑,田中抹了抹眼角两滴泪,晃了晃手中的枪,其他人也拽出了枪。
“真没想到,这个世界还有这样的白痴!拿个烂刀子就跑来。你他妈当我们傻逼呢吧!”
“呦,老大,这东西还挺沉的!跟宝物一样!”
“我看像战国时代的宝贝!”一个手下嘲笑道。
另一个立即附和道:“说不定是织田信长的贴身匕首!”
“那一定很锋利咯!试试。试试!”
“往哪试?”
“用你老二试试!”
“草,用你的!”
“用你的!”
两人一推一就,其中一人的手指不小心被刀刃切到,只是轻轻碰了一下,便割进去一半,疼得那小子嘶嘶抽了两口凉气。
田中一蹙眉,厉声道:“给我!”
手下立即递了上去。田中接过刀在桌角上比划了一下,忽然猛力向下砍去。两寸厚的实木就像豆腐一般被切下,他哪里想得到?用力过猛下,闪了个趔趄。
守在里屋看着叶月依织的一个人也被吸引,见挺有眼色的僧人自告奋勇替他看着。便放下顶着叶月依织后脑的枪走了出来。田中再次握紧匕首,脸上已经没有了适才的戏谑,在俘虏左胸比划着匕首,威胁道:“说,这是什么?”
“阴影里的东西,说出来你未必知道!”
“他妈的,”一个手下朝着俘虏的腰胯就是一脚,“傻逼,你知道阴影吗?说出来吓死你。田中老大曾经跟阴影名录排在第五十日本刀术大师武田上雄学过刀术……”
田中一摆手,打断道:“我尚不及武田前辈十一,这个不要提了!”
言语中充满了崇敬和忌讳。在这等凶徒心底实则也有仍未泯灭的武士道精神。
然而,俘虏只是眨了眨眼睛,如实道:“武田?是什么东西?”
“草!”
田中额上青筋乍蹦,手上的匕首一用力,在俘虏的心口划了一刀,那用手似乎也能撕烂的衣服自然裂开了一道口子。“再不说这匕首的来历,我一刀一刀把你凌迟了!”
“好吧。好吧!此刀叫做明月玲珑羞云匕,简单点说,就是玲珑匕,你们未必听过!”
果然,几人面面相觑,就连一个中国通也没听过。
可就在这时,田中一失手,匕首掉落。
他一把抓住俘虏的心口,惊恐交加:“你说什么!啊!这是玲珑匕?”
“是!”
“呵……呵呵,”田中目光闪了闪,“差点就他妈被你骗了,阴影名录排名第三的沐风怎么可能会跑来这里?再说了,凭你窝囊废要是能搞到沐风的贴身武器,还会被松井那废物抓住,哈哈哈哈哈,我们兄弟早就死了!”
田中居高临下看着俘虏,可看到的却是对方一脸的平静,还有平静下渐渐显露无遗的鄙夷,那种感觉就像是当年那些甲级战犯屠杀平民时的样子,不,不对,更像是踩死一只蚂蚁般的无所谓,那是一种无所谓,只是在他看来有一点像鄙视。
他手心一紧,胸口那片衣服被撕了下来,顿时,他怔住了,因为在胸口之上,有一个很古怪的纹身,初看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数字,然而在仔细看,这个数字是由繁复的文字组成。
“1?”
清晰可辨!
“这是什么?”
田中像在自问,又像是再问对方,脑子里嗡了一声:“你是沐风的随从?……徒弟?”
一阵风从窗缝吹入,吹散了他额前凌乱的头发,那两对眸子里精芒连连闪烁,竟是能看得到,仿若……仿若是漫天星辰尽在他的眼中,而这双眼就是天幕。
“难道,你就是沐……不可能,不可能啊,武田前辈说过,沐风是女人,是女人!妈的,你到底是谁,啊?啊?啊!说!”
俘虏长身而起,双臂微一用力,精钢链子应声断裂,那带着内齿的手铐被他一左一右生生揪断,“天下间除了我,谁敢将‘1’放在心口?如果你们还猜不到,那么过桥时千万别喝一种汤!”
“帝王加纳!”
就在话音落时,田中切已经摸到了门边,拉开门的一刻,一股凶急的风涌入,吹得油灯将没未灭,瞬间,房里陷入了短暂的黑暗,田中切一咬牙,将门摔上,保命要紧!
武田前辈曾说过,如果有一天见到帝王加纳,不要做两件事!第一,看他的眼睛;第二,和他说话。
他一下子做错了两件事!
跑吧,拼命跑吧——
这是武田最后说过的话!
田中切转身就跑,还没跑出两步,突然,眼前一道身影闲若的站在几米之外,侧脸看着他,一丝黎明微弱的光芒在他的脸上织出半明半暗的光幕。
“鬼!”
田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可能,他从里面跑出来看到手下拔枪,到关门,连一秒也没有,帝王加纳从哪里出来的?没有窗,没有别的门,难道说就从这扇门,自己关上的这扇门像那种阴间的东西飞散出来,这……这,这不是见鬼了?
向后踉跄了两步,田中将门撞开,砰地掩上,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快要炸裂的心脏,慢慢张开眼睛,眼前没有帝王加纳,只有一地白涔涔的脊椎骨以及那一个个还没有断气的人,如果那还可以称为人。
田中双膝一软摊在了地上,眼见着那个年轻的僧人走了出来,再往后看……叶月依织伏在一个人的后背上……
之后,分不清时间与空间,眉心之处传来一声轻响。
山河永寂!
……
清晨第一缕晨曦漫过了遥远的雪山,疾风肆虐,一道小小的黑影从远处奔来……
“时间总是很微妙的,有人总在问一生有多长,其实就在一呼一吸间!小叶月,天亮了!”
乌发迎风猎猎飞舞,一张净如雪巅的容颜被朝阳渡上了淡淡的彤色,她轻轻开口,“您呢!”
帝王加纳侧了侧脸,似能看破身后沉浸在黑暗的远空,“瞬间!”
感谢大坏蛋乐乐,萝卜大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