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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9 我是欲望的化身(8000字,本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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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散布在成千上万个小世界、碎片世界以及虚空乱流里的“真武大意志”,纷纷受到了殷郊和朱佩娘的感召。

    尘封了不知多久的“意志”们,如同涓涓细流汇入大海,从宇宙坐标的无穷多个方向,向幻·长安而来。它们无视世界壁垒,无视虚空乱流,无视游离在空间里的各种能量团。

    直抵幻·长安。

    殷郊和朱佩娘沐浴在“真武大意志”的冲刷下。殷郊好似回到了曾经神话历时,辉煌的真武时代。冰冷如铁的心,为之动容,良多的感慨催促他更加卖力地寻找散布的意志。

    而旁边的朱佩娘不同。

    她虽然很怀念曾经的真武时代。但,迷茫的她无从得知,现在要复苏的真武时代……还是自己所想象的那样吗?

    真正的真武难道不应该是仙界的一部分,与仙界的诸仙共享盛世辉煌吗?

    现在,脱离的仙界的真武,还是“真武”吗?

    她体会到了妹妹孛娘的那份担心与忧虑。她也开始害怕,自己是否真的在为“真武”尽力。

    犹豫、不安……

    但此刻,再多的焦虑也没有意义了。“真武大意志”从凝聚开始,只有完成才会停下来。

    不管心里怎么想,已经没有后退的余地了。

    朱佩娘低下头,闭着眼,以身体为媒介,凝聚意志。

    这样过去了许久。

    直至某一刻。一束光从幻长安上方出现,猛地坠落,落进世界核心之中。

    殷郊睁开眼,眼神激荡万千,

    “神话本源!真武回应了我们!”

    朱佩娘心里的负担,最终还是烟消云散了。似乎只要“真武”出现,一切都会好起来。

    冰冷死寂的世界核心忽然被注入大量的神话本源,原本早已腐朽的躯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尘埃与破碎,密密麻麻的符文整齐排列,按照顺序,从世界核心内部向外生成。符文被篆刻进入世界核心之中,很快,一列列纵横交错的符文通道在符文之间搭建起来,这些符文通道迅速向四周扩张,如同大树的根须,涌向整个幻长安。

    世界核心里的神话本源汇入符文通道之中,跟随着一起遍布这座大陆。

    大陆表面发生剧变。

    空气、温度都在短时间内形成了系统性的生态。不断从地上蒸腾出无形的气息,这些气息与周围的能量团交织在一起,通过符文通道的引导,开始形成大气层。

    雷电在初形成的大气层中闪烁。高效能能量团释放能量,光与热汇入大地。

    继而,一场大雨轰然而至,噼里啪啦地浇灌在这灰色的死去的大陆上。

    一切生命形成的条件都已具备。

    按照顺序,接下来,便是生命的酝酿。但缺乏世界之根的大陆,无法凝聚出生命的意志,也就无法形成真正的生命。

    大地上发生的剧变并不是世界核心里殷郊与朱佩娘所关心的。

    他们期待地望着那束光——神话本源。

    期待着真武从里面走出来。

    哒!

    哒!

    哒!

    脚步声不知从何处响起。一声一声,如同踩在两人的心中。

    他们紧张又期待,目不转睛地望着神话本源。

    光芒之中渐渐映照出人的影子来。

    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高大,甚至有些瘦小。

    少年正处在变声期的沙哑声音响起,

    “吾已归,却是满是苍凉。地司太岁,雷部电母,你们辛苦了。”

    话说完,人也完全从光芒之中走了出来。

    一个少年,清秀的少年。还穿着宽松的休闲服,清凉的拖鞋。

    可以想得到,在复苏前,他也许正躺在家中,享受夏日的美好。

    但对于殷郊和朱佩娘而言,形象从来不是真武的标志。真武可以以任何形象出现,但其意志始终如一。

    真武看上去很普通,普通到了极点。

    “真武!真武!”

    殷郊和朱佩娘俯首拜地。

    真武目光遥远深沉。他的气质与眼神,都不是一个少年人该有的。

    “过去了许久,吾于大千世界沉沦不知多少遍。吾所观,吾所想,吾所闻,尽皆归于吾心。”他又摇了摇头,“但从未触及‘无限’分毫。从未观想过绝对的‘真实’。吾不常知,今次大道是否宽敞,是否通天之极。”

    殷郊正声说:

    “殷郊之心,万归于真武。”

    朱佩娘稍稍一顿,也跟着说:

    “佩娘之心,同归于真武。”

    真武看着他们,又看了看别处,

    “月孛天君……不在了。”

    “不在?”朱佩娘担心地问。

    “她已斩去真武意志,从此与吾陌路。”

    朱佩娘愣住了,

    “怎么会……”

    她知道孛娘不想跟他们一起,但万万没想到会直接斩去跟真武的联系。

    殷郊说:

    “月孛天君苏醒后,经历诸多事,已坠落凡尘,沾染世俗之事。”

    真武闭上眼,

    “也罢。”

    他看上去并不是很在意这件事。殷郊也同样。

    唯独朱佩娘心里难受。

    殷郊说:

    “真武,接下来,就是重铸世界之根了。”

    真武点头,退入神话本源之中。

    殷郊举目展望。

    只要重铸了世界之根,就能创造出真正的真武界。创造出真武界,就能重铸真武荣耀了。

    这次,真武必将抵达最后的“无限”。

    但一阵剧烈的震颤,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回过神来,皱起眉,

    “怎么回事?世界初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结构震荡?”

    朱佩娘摇头,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出去看看。”

    他们正打算按照原路返回。地脉因为世界核心恢复后,已经完全疏通了,回去的路会很轻松。但是,当他们打算离开时,忽然看到了一个让他们惊恐的东西。

    一个大洞!

    就在世界核心的某个位置,有一个巨大的洞口。稍微感知一下,就知道,这个洞口是通向地面的。

    笔直的,标准的圆形地洞。

    这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自然形成的。

    那就说明……有人先他们一步来到这里。

    之前进来后,因为急切地凝聚真武大意志,完全没有认认真真检查世界核心。

    “疏忽了!这个洞不会是月孛天君弄出来的吧。”

    朱佩娘蹙眉,

    “她应该没有这样的能力。我们都没有。”

    “先不管了,出去再说!”

    他们顺着这个大洞,迅速回到地面。

    地面的颤动比起内部更加剧烈,不少地方已经出现了巨大的裂缝。任由这样颤抖下去,可能会出现结构坍塌的情况。

    殷郊和朱佩娘极力寻找颤动的原因。

    他们很快发现,原先输送神话本源,制造世界之力符文通道全都被侵占了。

    经由神话本源演变出的世界之力并没有真的用以构建世界,而是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殷郊十分震惊。

    居然会出现这种情况!他稍稍一想,立马知道,定然是有人坐收渔利,偷窃了他们的世界之力。

    “宵小之辈!”殷郊一声怒吼。

    他背后出现一尊巨大的四臂法相,怒目凝视幻长安。

    “雷部电母,助我一臂之力!”

    朱佩娘大声回应后,唤出法器,用力一拍,万顷雷霆汇入四臂法相之中。法相的双眼充斥雷霆威光,很快就遍布整个幻长安。幻长安的一切尽在他眼底。

    殷郊集中力量寻找。

    几乎要将幻长安掘地三尺。

    “在那里!”

    终于,一道雷霆在某处闪烁,确定了“偷窃之人”的位置。

    在幻长安与地球的世界通道处。

    殷郊瞬间认出了是谁。

    “月孛天君,你在做什么!”

    朱孛娘先前与幻长安相融,早已失去了真身。但她的意志还是能够被感知到。

    几乎整个幻长安初形成的世界之力,都汇聚在朱孛娘的意志上。

    五彩斑斓的光芒在世界通道处闪耀。庞大的世界之力还在堆积,还在不断向她汇聚。只要她的意志不终结,这种情况就不会停。

    殷郊见状,立马惊出一身的冷汗。他意识到了月孛天君要做什么。她要利用这些世界之力,成神!

    联想到她主动褪去真武意志,殷郊当即便认为,她背叛真武,是为了自己成神!

    “月孛天君,你背叛了真武!”

    殷郊怒吼。身后法相猛地一跃,落到世界通道前面,雷霆激荡之间,便要将朱孛娘的意志撕碎。

    朱孛娘没有任何回应,只是不停地汇聚世界之力。

    朱佩娘整个人都懵了。她没想到孛娘居然在做这种事。偷窃世界之力,只为了自己成神。

    为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自己从来不知道朝夕相处的妹妹会变成这样。

    不完成真武使命也就算了,居然彻底背叛他们……

    朱佩娘的心如刀绞。

    “雷部电母,速速助我!”殷郊大吼,“月孛天君已经反叛,必须就地诛杀!”

    诛杀……

    朱佩娘僵住了。

    “雷部电母!”殷郊再次呼喊。

    朱佩娘颤抖地问:

    “孛娘,为什么要这样?”

    朱孛娘依旧没有回应。她只是不停地汇聚世界之力。似乎,这是她唯一要做的事。

    “孛娘!”朱佩娘痛苦地嘶吼。

    没有回应。

    一边是真武,一边是妹妹。

    朱佩娘做着痛苦的抉择。

    “雷部电母,为了真武!”殷郊大吼一声。

    朱佩娘心中激起天光,她幡然醒悟,目光一横,手掌法器,催动九霄雷霆。

    紫色的雷霆从天而降,如雨一般落在朱孛娘的意志上。

    殷郊的法相也不断捶打着。

    但……那缕意志坚韧无比。她只有一个目标,成神,然后斩断世界通道。

    任由两人的攻击如何摧残她的意志,她都没有停下。

    早已与幻长安相融的她,只是在完成最后的使命。

    成神……

    熟悉又陌生。

    她以前是个神仙。但说不好到底是怎样的神仙。是自己的神仙,还是真武的神仙呢?她想,从来没有哪一刻,她真正成为自己的神。

    也许,现在要实现了。

    世界之力不断汇聚,交织。

    某一刻,世界的颤动停了下来,趋于稳定。万物继续生长。

    然而,殷郊和朱佩娘无论如何也开心不起来。

    因为他们知道,世界稳定下来不是因为他们阻止了翻盘的朱孛娘,而是朱孛娘的目的实现了。

    她……成神了。

    “孛娘……”朱佩娘忧伤地看着天边的世界通道。

    殷郊怒声质问:

    “月孛天君,你为何背叛真武!”

    然而,即便朱孛娘的意志已经成神了,也没有给予他们任何回应。

    天地一下子寂静了下来。

    殷郊渐渐觉得不对劲,他再次问:

    “月孛天君,你要做什么!”

    死一般的寂静。

    殷郊心中越来越不安。他立马在心中呼唤真武,

    “真武,真武!”

    真武的声音在他心中响起,

    “她要斩断世界通道。”

    “斩断世界通道!”

    殷郊无比震惊,甚至于惊恐。

    他很清楚,世界通道被斩断后,幻长安就会失去跟地球之间的联系。那样用地球充当世界之根的想法也就泡汤了。然而,如今苍凉的有限世界里,要找到合适的世界之根,不知又要用去多少时间。

    “一定要阻止她!”

    真武幽幽回答:

    “已经晚了。从她成神那一刻,世界通道就已经被洞悉了。”

    “不,不!真武,难道我们要失败了吗!”

    真武没有回答。他不知身在何处。

    连接着幻长安与地球的世界通道里,朱孛娘的意志像一道幻影,闪烁摇曳。

    她洞悉了世界通道。

    这条世界通道在她眼里,变得像干枯的树枝一样脆弱。

    她望着通道的一头。

    那里是繁盛的,酝酿着更多可能的地球。

    另一头,是继承了旧神话历真武神话本源的幻长安。

    新与旧……被这条通道连接了起来。

    如果……如果旧是为了新而存在,那这条通道是有意义的。但并不是。她不想看到一个注定失败的旧时代,以牺牲新时代为代价而存在。

    直至最后一刻,她也不觉得自己背叛了真武。

    她只是背叛了一个注定失败的旧时代而已。

    她的意志在世界通道里扩散……刹那之间,便挤占了全部的世界通道。

    然后,她自我湮灭了意志,连通世界通道一起。在两个世界之间湮灭。

    幻长安里,殷郊与朱佩娘眼睁睁看着那个漆黑的洞口一点点变小,直至成为一个不可计算的点,最终湮灭。

    殷郊呆呆地看着一切。

    失败了……那么多的付出,失败了……

    直至现在,他都不明白,月孛天君身为真武部将,为什么最后会背叛真武。

    对她而言,到底有什么吸引力要大过重现真武的荣耀呢?

    他感到痛苦,感到愤怒。

    但旁边的朱佩娘不一样。

    看到世界通道彻底湮灭那一刻,她没有感到愤怒。反而心中涌起一种轻快的感觉。好像在说,一切都结束了……结束了。仅有的一点伤心也只是因为“失去了唯一的亲人”。

    朱佩娘瘫坐在地上,没有什么神仙的威严与形象,愣愣地看着远方。

    殷郊在心里苦涩地说,

    “真武……我们失败了。”

    过了一会儿,真武回应:

    “何必那么悲伤。”

    “我们做了那么多,最后失败了。真武,我无法不悲伤。”

    “你对失败的判断是什么?”

    “世界通道湮灭,失去了与地球的联系。也就无法用地球充当世界之根了。”

    真武的声音渐渐变得缥缈,

    “地司太岁,你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

    “什么?”

    “吾身在何处。”

    殷郊一愣。他确实没有过问这件事,

    “真武现在在哪里?”

    “地球。”

    殷郊震惊地问,

    “但刚刚真武不是在幻长安完成了复苏吗?”

    “那只是吾的一道投影。吾之真身,在地球。”

    “所以!”殷郊变得万分激动。

    “所以,幻长安与地球的联系从来没有中断过。”

    “真武!”

    殷郊惊呼一声。

    这让旁边的朱佩娘莫名,

    “殷郊元帅,怎么了?”

    “我们没有失败!幻长安与地球的联系没有断绝!”

    “啊?为什么?”

    “因为,真武是在地球完成复苏的!真武此刻是地球上唯一的神!”

    朱佩娘愣住了,

    “岂不是,孛娘她的打算……没有成功。”

    “是的,月孛天君最终没能如愿!”

    “这样啊。”朱佩娘勉强一笑。

    她低着头,不知道为什么……高兴不起来。

    ……

    世界通道湮灭的最后一刻。

    朱孛娘的意志凝望着最后的地球。

    而在地球上,也有一个人凝望着她。

    那个……住在西京市水月居的少年……江悠乐。

    看到江悠乐的瞬间,朱孛娘的意志颤抖了起来。她认出来了,那是真武,真武!她曾经铭刻在生命之中要去跟随的“真武”!

    江悠乐居然就是真武转世!

    朱孛娘震惊又绝望。她无比清楚,真武在地球上完成了复苏,就意味着,不管她做了什么,幻长安跟地球的联系都不会中断。

    意味着……

    她拼尽一切所做,只是笑话。

    “笑话……”

    她的意志在绝望之中逐渐沉沦。

    但下一刻……时间好似凝固了,停在了这个瞬间。

    一道身影,不知从何处走了出来。

    朱孛娘的意志看着那道身影,

    “乔巡。”

    乔巡走向她,

    “孛娘。好久不见。”

    “你还是成为了恶魔。”

    乔巡点头,

    “嗯。不过,我不是成为了恶魔。我自诞生起就是恶魔。我只是成为了真正的自己。”

    “真正的你……但恶魔……”

    “恶魔是大家憎恶的对象,我知道这一点。”

    “即便如此,你也要这样吗?与时代为敌。”

    “如果我说,恶魔是通往‘无限世界’上的阻碍,所以才招致憎恨,你会是什么心情呢?”

    朱孛娘茫然地看着乔巡,

    “你的意思是……当初神话历对恶魔发起的战争,并不正当?”

    “是的。那时候发起战争的说辞是什么?保卫神话世界,保卫神话净土。每个神明都觉得自己是为了正义而战。但这份正义,是虚伪的正义,是某些存在为了抵达‘无限世界’的一次冒险。而代价是,神话历的终结。现在,他们又要再来一遍。”

    朱孛娘感到绝望。她恍然发现,自己存在的唯一价值都彻底崩塌了。

    那场战争,不是为了保卫神话时代,只是某些人的……私欲。

    乔巡继续说,

    “但他们不愿意承认一件事情,抵达‘无限世界’,只是他们的一份欲望。而欲望会催生恶魔。只要欲望还在,他们注定会失败。”

    朱孛娘苦笑一声,

    “代价……是整个神话历啊。”

    “孛娘,对你而言,保护地球意味着什么呢?”

    “我只是,在地球上看到了更多可能。我总是不由得想,如果,如果从没有神话的出现,地球以后会变成什么样……会走出小小的星球吗?会前往宇宙的更深处吗?会真正认识到世界的本质吗?会穿过有限的壁垒,抵达‘无限世界’吗?”

    “所以,你其实并不知道地球未来会怎样。”

    “是的,我不知道。我也只是为了一己私欲而做出这一切的。我不是什么拯救世界的英雄。”

    乔巡微微一笑,

    “对地球上的生灵而言,你所做的一切,是他们的全部。”

    朱孛娘勉强笑了笑,

    “只是一点微弱的力量而已。请别把我视作英雄,我承担不来。”

    “孛娘,你很了不起。”

    “不……不……”

    “请别妄自菲薄。能意识到旧时代永远无法抵达‘无限世界’,已经很了不起了。”

    “但我最终还是失败了。”

    乔巡回头望着地球上的真武转世,笑了笑,

    “先前确实没想到,他居然就是真武。”

    “真武……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朱孛娘痛苦地说,“我都能想到的事情。真武怎么可能想不到……他一定早就知道了会发生什么。他从神话时代开始,就从未在任何事上失败过。他那么遥远,那么高大,那么无可匹敌……”

    说到最后,她松掉一口气,

    “还是没能保住地球。”

    乔巡笑了笑问:

    “真武不可战胜吗?”

    “北极玄天上帝正是因为无可匹敌,才会被称为‘真武’。”

    “但他输给了恶魔,不是吗?”

    朱孛娘看着乔巡。

    乔巡面带着浅浅的微笑。无法从他的面容与眼中看到任何弱点。

    “你……”

    “孛娘,你做得够多了,剩下的交给我吧。我无法回到地球,但地球始终孕育我的地方。”

    朱孛娘静静看着乔巡。

    时间在这一刻开始流逝。

    她的意志,迅速与世界通道一起湮灭在虚空之中。

    ……

    大雨滂沱。

    真武站在别墅外面的道路上。无一滴雨能近他身。

    他看着天上天下,地上地下的一切,轻声自语:

    “地球还真是个纯洁的姑娘啊……干净得不惹一丝尘埃。”

    他走动起来。

    走出第一步,地球的世界壁垒在瞬息之间崩塌;

    走出第二步,地球上的一切能量即刻消散;

    走出第三步,地球上所有的进化者全部失去进化之力;

    走出第四步,地球上的时间凝固。生命停止生长,大地停止活动;

    走出第五步,地球与其他世界关闭的、未关闭的世界通道全部断开;

    走出第六步,地球开始向他脚下的漆黑洞口汇聚,就像水流进漩涡,就像黑洞蚕食天体;

    走出第七步,地球彻底消失在原来的位置,出现在幻长安的背面。

    他抬起脚,要走出第八步,将地球彻底变成幻长安的世界之根。

    但抬起的脚始终无法落下。

    他皱起眉,

    “是谁?”

    乔巡从虚空中走了出来,

    “还记得哥哥我吗?悠乐。”

    真武看着乔巡,表情始终淡然,

    “你知道我不叫那个名字。”

    “我可不知道你真的叫什么。毕竟,真武只是真武,是一道大意志。一株草可能是真武,一块石头可能是真武……一个世界可能是真武。我可不知道这样的你叫什么。”

    “随你的便。”

    “你说话的方式……有点意思。”

    “地球的方式吗?也许吧。”

    “地球是个很好的地方,对吧。”

    “是的。纯洁,干净。”

    “还有着许多的可能。”

    真武摇头,

    “再多的可能也不是‘无限’。我站在大街上望去,一眼便望到了地球的尽头。在有限的时间里,有限的世界线上,地球最终都将走向毁灭,而诞生至地球的生灵,也无法突破有限边界。地球,除了纯洁无暇,与其他世界没有任何区别。”

    “对你而言,地球只是个暂时落脚的地方。只是个天然的世界之根。”

    “是的。”

    “但对我而言不一样。地球是孕育我的地方。”

    “我和吃惊,会从你的口里说出这种话。你是恶魔,孕育你的是来自任何有限世界的任何欲望。”

    “我是乔巡。”

    真武感到疑惑,他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所以,有什么不同?”

    “你们总是擅长给一样事物定性,却往往不会在乎事物本身。同理。你们都认为我是恶魔,单单‘恶魔’二字就是我的全部。这就是你们永远无法触及‘无限’的根本原因。”

    “我无法理解你说的话。”

    “当你哪天能意识到自己是江悠乐,就能理解了。”

    真武沉思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

    “所以,你是来阻止我的吗?”

    “我是来找回地球的。”

    “有什么不同吗?找回地球不正是阻止我吗?”

    乔巡微笑,

    “不同。因为我不想我做的事被你定义。”

    真武不再多说,他要踏出自己的第八步,彻底将地球演变为世界之根。

    但脚步始终无法落地。

    他逐渐皱起眉,看着乔巡。

    乔巡眯起眼,

    “这第八步,很难吗?”

    真武再次发力,但始终无法成功。

    “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只是站在你面前。只是,希望地球回到它本来的位置。”

    乔巡的话,每个字他都明白,但连在一起却变得十分陌生。

    真武头一次碰到完全无法理解的事情。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什么都感觉到,却无法迈出这一步。

    乔巡摇摇头,

    “不会走路?我来教你吧。”

    他说完,

    迈出第一步,地球顷刻间从幻长安背面消失,重回原来的位置;

    迈出第二步,地球从他脚下的漆黑洞口涌出,直至恢复面貌;

    迈出第三步,地球与其他世界关闭的、未关闭的世界通道重新出现;

    迈出第四步,地球的时间开始流逝,生命开始生长,大地开始运动;

    迈出第五步,地球所有的进化者重获进化之力;

    迈出第六步,地球上消失的能量再度回归;

    迈出第七步,地球的世界壁垒重新出现。

    乔巡抬起脚,又停了下来,看着真武问:

    “你知道第八步会发生什么吗?”

    漫长的岁月里,几乎没有什么事能让无可匹敌的真武感到震惊。但此刻,他无比震惊。

    并非是乔巡能够阻止他。而是,他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乔巡能用一模一样的方式,一模一样的步骤做出这件事。

    他下意识地问:

    “会发生什么?”

    “你会永远离开地球。”

    乔巡说完,迈出第八步。

    真武的背后忽然出现一条裂缝。无法抗拒的力量生长出无形的双手,将他拖入其中。

    真武凝视着乔巡,

    “你怎么做到的!”

    乔巡说:

    “你落下了某样东西在我这里。”

    “命!理!循!天!”

    “正是。命理循天真的很好用,凡是真理,皆不可违背。只不过,你创造的真理是让地球成为世界之根,我创造的真理是让地球成为地球。”

    “为什么你的力量高于我!”

    真武不理解,为什么他无法抗拒。

    如果同样是命理循天的能力,那最多也只是相同水平啊。但乔巡所表现出来的,完全是碾压,彻头彻尾的碾压。

    乔巡笑着说:

    “因为,你有欲望。而我是欲望的化身啊。”

    真武在地球的时间就此定格。

    他的一切,与他相关的一切,在顷刻之间从地球上彻底消失。

    目送着真武离去后,乔巡最后看了一眼地球,大雨依旧滂沱,危机依旧四伏,人类挣扎在文明的存亡线上。阴影之中,数不清的眼睛正虎视眈眈,觊觎着地球的纯洁。

    他长呼一口气,轻声呢喃:

    “别了,我的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