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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修接住,把青年抱进了怀里。
他一怔。
柯伊的体温,隔着衣衫都高得吓人,他下意识探了探额头。
很烫。
“阿伊?”他轻声道。
柯伊闭着眼睛,没有反应,安静地好像睡过去了,全靠他抱着,才没有倒在地上。
然而,就算柯伊把所有的重量靠在他的身上,也轻的出奇。
“叫太医。”
他抛下一句话,横抱起柯伊,大步踏进天泽宫。
看到被帝王抱进来的青年,李南蓉跪在地上瞪大了眼睛。
“陛……”
她刚刚说出一个字,便被帝王凌厉如刀的眼神吓得咽了回去,浑身颤抖起来。
好可怕……
这几天她跪在殿内,楚修神情懒散,好像老是出神,可是刚刚那一瞬间,她以为自己要被拖出去乱棍打死了!
她哆嗦地站起来,看到楚修满心满眼都是那个青年,心底涌上浓浓的嫉恨,指甲刺进掌心。
好手段,故意在殿外晕倒引起帝王的怜悯,真是小看他了。
见情势不对,她悄悄的后退,消失在夜幕中。
楚修把柯伊抱到床上,轻轻撩开盖在脸颊的碎发。
柯伊纤长的睫毛颤动,难受地皱起眉,脸颊涌上不正常的潮红。
迷迷糊糊间,他感受到有一股凉意,于是侧过脸贴上去,蹭了蹭。
楚修垂眸,指腹下的肌肤细腻柔软,热度烫人,柯伊像小猫一样,贴着他的掌心。
只有在意识模糊的时候,柯伊才会乖顺一点,不惹他生气。
太医匆忙赶过来,楚修撩开柯伊的袖子,让太医搭上脉搏。
他沉吟了片刻,便说公子受了风寒又忧思过度,才会引发高烧。
楚修淡淡的嗯了一声。
柯伊在听雨轩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除了看书,便是躺在竹椅上闭目养神,宫女每日撤出来的饭菜只动了一点点,暗卫来禀,说他在午夜会梦魇尖叫。
他等着柯伊来认错,可等来的却是一句——
愿公主早日为陛下开枝散叶。
他以为那么多天的情事,柯伊再无情倔强,也被他cao软了些,总归生出点感情,没想到骨头还是这么硬。
“朕说过,若是他身体不适,便让他回去。”楚修眼尾微扬。
内侍总管原本躬着腰,等待太医写好方子传过去,扑通一下跪地道:“陛下,奴才一直在问公子是否身体不适,公子也再三表明,会跪完一个半个时辰。”
楚修深吸一口气。
他第一次对一个人生出无力和挫败。
柯伊软硬不吃,无论是被他宠着,还是丢进冷宫一样的地方,就算在床上,也是一副迫不得已的样子。
但自己又舍不得杀他。
太医开好药,递来药丸,再嘱咐宫女去煎药,犹豫了一会,拱手道:“陛下,情事方面,还是节制些为好,公子内外皆虚,实在……受不起。”
楚修捏开柯伊的唇瓣,把药丸送了进去,应了一声。
太医叮嘱完一切,和总管识趣的退下了。
“好热……”
猫一样的呢喃响起,楚修低头,柯伊不知道什么时候,抱住了他的腰,滚烫的小脸贴着他的衣袖。
他伸出手,捂了捂青年的脸颊,青年立刻舒展眉头,满足地叹了一口气。
楚修冷笑了一声。
发烧了才黏着他,把他当做降温的工具,真该让柯伊多发几次烧。
宫女煮好药,放在托盘呈了上来,楚修拿起药碗,柯伊一直昏迷不醒,虚汗打湿了发丝。
他本想给柯伊灌进去,但柯伊刚刚喝进去一点,全呛了出来,之后便咬紧了牙关,不肯喝一点药。
楚修烦躁,按住他的下巴,考虑要不要卸了再灌进去。
算了,等会灌得满床都是。
他把药碗递到柯伊的唇边,面无表情道:“喝药,不然朕杀了你的兄长和父亲。”
昏迷中的青年一颤,苍白的脸上出现踌躇之色,过了一会,张开唇瓣,顺从地喝了进去。
他喝喝停停,等到楚修用帕子拭去污渍,已经过了半个时辰。
外衣已经被脱下,只剩白色的里衣,还在呢喃着喊热,楚修索性扯了他的亵裤,露出两条纤长白皙的腿。
骨肉匀停,只是膝盖大片的青紫,那是久跪造成的淤青,看上去很吓人。
楚修看了一眼,莫名觉得碍眼,轻轻抚上,即便没什么力度,柯伊还是蹙起了眉。
从柯伊被他的兄长打落台阶,膝盖上的伤,好像一直没好过……
突如其来的心疼让楚修十分的不适,于是他推开青年,倏地站了起来,打算离开。
都是他自找的,只要认个错,这些都不会发生。
反正药喂了,衣服脱了,被子给他盖了,今天为柯伊做的,已经大大超出了预期。
“殿下……”
极其轻微的呢喃拉住了步伐,楚修眸子一瞬间的幽暗,转身望向蜷缩成一团的青年。
已经很久没有人叫他殿下,这个称呼,好像永远和不堪的年少缠绕在一起。
欺压,白眼,孱弱……
但,那个围着他的少年,也在记忆的尘封之处鲜活起来。
楚修闭了闭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气,脱了外袍和靴子,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青年立刻抱住了他的腰,滚烫的身体贴了上来。
楚修嗤笑,真把他当冰块降温了。
虽然这样想着,他还是任由柯伊抱着,甚至换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
烛光跳动,寂静无声,楚修的指尖拂过柯伊刷子一样的睫毛,轻轻地说了一句:“你说有人要取我性命,是随便找的借口吧。”
柯伊往他的胸口凑了凑,躲避指尖。
“在天牢。”他顿了顿,语气狠戾起来,“我就该掐死你,死了就没那么多事了。”
柯伊把额头的汗蹭到了他的袖子上,唇瓣微张,说出含糊不清的梦话。
……
清晨,柯伊睁开了眸子,发现自己回到了未央宫。
【33,我怎么回来了。】柯伊看了一眼身上崭新的亵衣,掀开被子,晕乎乎地坐了起来。
【楚修把你抱回来的。】33平铺直叙道,【准确来说,是你死死贴着他,硬是不肯撒手。】
柯伊:【!!!我就说,我怎么会梦到了大冰坨子!他居然没把我丢下床!】
【没有,他帮你灌了药,换了衣服,你半夜热度又起来,又灌了一次。】
柯伊咽了一口口水,怪不得总觉得嘴里苦苦的。
记忆断点在晕倒的那一刻,他回想了一下,踌躇道:【33,我没说什么奇奇怪怪的梦话吧。】
【没。】33冷笑,【你要是说了,楚修现在应该是跪在你的床前,千呼万唤地等你醒过来。】
柯伊想象了一下画面,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头晕的不行,索性躺了回去。
听雨轩的床和未央宫的,确实没法比,那张床睡的他浑身都疼,不像身下这张,垫子铺的又软又厚。
但如果让他选,是在硬邦邦的床上安稳地睡一整夜,还是在软绵绵的床上被楚修那啥一整夜,他果断选择前者。
“公子,您醒了?”
未央宫的宫女端来茶杯,笑眼盈盈道,“公子,陛下虽未复您位分,但您不必住听雨轩了。”
柯伊接过,喝了一口润润嗓子,去掉嘴里的苦味。
“公子,您何必与陛下置气呢。”宫女劝道,“奴婢入宫几年,就没看到过陛下这么宠爱照顾过一个人。”
宫女顿了顿,压低了声音,“临华殿那位,摔了不少东西,瞧她那耀武扬威的劲,这几日连宫门都不敢出。”
柯伊嗯了一声,转头和33说,【楚修也够损的,让人家每天喊了一个多时辰,啧啧啧,我都没想到她有这么多词可以喊。】
跪在殿外,全靠这位晗月公主的叫喊声解闷。
只是第一天还喊着中气十足,后几天,越喊越哀怨,和叫魂一样。
午后,太医又来了一趟,给他诊脉开药,热度虽然还有一点,但总归是退下去了。
内侍送来了许多珍贵的补药,楚修没有来,仿佛忘了有他这个人一样,
直到回到未央宫的第二天,柯伊服了药,在桌上看了一会书,困意上涌,便早早的睡下了。
朦胧之间,有人躺在了他的身侧,抱住了他,他正要醒来,颈间被人掐了掐,睫毛一颤,又陷入了黑暗。
怀抱很凉,他不适的蹙了蹙眉,想要挣脱开去,却被一把扣住了腰。
“发烧的时候抱得不放,烧退了就躲到一边。”那人的声音低沉,“柯伊,你的良心呢?”
……
另一边,临华殿内,李南蓉一鞭子抽到跪着的平儿背上,气得胸口起伏。
平儿疼得脸色发白,却不敢叫出声,只能疯狂磕头,“公主殿下息怒,息怒啊!”
“你让本宫怎么息怒!他就这么轻易的复宠了!”
李南蓉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她担惊受怕了好几天,以为那人复宠,肯定要对付自己,楚修一定不会放过她,但还好,他多多少少,还是忌惮自己公主的身份。
也跪在一边的坠儿,看到公主阴沉沉的望向自己,赶紧道:“公主殿下,奴婢听说了,过两日陛下要去兽院,如果陛下带着那个人去,您不是有吸引野兽的药粉么,到时候……”
李南蓉楞了楞,随即讥讽地笑了。
对啊,她怎么忘了这种好东西呢,那药粉洒在身上,过不了多久,便会吸引猛兽。
葬身兽口,这个结局,她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