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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雨后初晴。那是三年前的S大校园,湿润的空气酝酿着植物的清香。年轻的男男女女趁着这好天气到户外走动。
“诶——你这个表情不对!”烫着梨花头的姑娘在镜头后面朝陆知喊道。陆知挫败地看着她。梨花头又转过头朝程君易发飙:“你怎么找的人?就她那瘦小的样子,哪里符合‘阳光魅力’的主题了!”
他们现在要拍一个城市宣传片,是老师布置的任务。
“她怎么不符合了?”程君易反驳,“这么不满意,那你找啊!”
“我找到了你就用吗?”
“是啊!”程君易扬起下巴不屑道。
“我要找的可是表演系的系花。那才是阳光魅力的代言人呢!”梨花头双手环胸不甘示弱。
第二天,梨花头带着一个很美丽的人来,程君易不得不承认,系花笑起来,确实让人感觉很舒服。
陆知接到程君易电话通知换人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后轻松道:“这下终于不用被你们这群疯子折腾了。”
大概两个星期,宣传片拍摄完毕。
仅仅两个星期,就够绯闻发酵了。坊间传言电影导演系的系草和表演系的系花在一起了。
至于文学院那个老是倒贴系草的女生?谁还管她啊!
这一天,陆知刚打好饭,就见程君易和系花一道走来。程君易刚看到陆知,就听系花说:“君易,我们去那边吧!我想吃米线。”说着就把他拉到另一边去了。
系花喜欢他,程君易心里很清楚,而且暗自引以为豪。一个这么美的女人的心属于他,放到哪个男人身上,都会很有成就感的。他笑纳系花的殷勤与矜持。
没过几天,程君易有个篮球比赛。以前他比赛他都会叫陆知去球场给他加油。他拨通电话:“明天我有比赛,你记得来给我加油啊。”
“我干嘛非得去?”陆知撇嘴。
“一看到你我就想到你做的糕点,就浑身充满了力量。”程君易慷慨陈词。
陆知在心底暗骂句“白痴”,没好气道:“……知道了!”
第二天,阳光普照,篮球场的气氛也热火朝天。一大群球迷围坐在球场四周。陆知刚刚找了一个座位坐下,就见程君易穿着24号的球衣正在和队友聊天。突然,他转过头来,直直看向陆知。他举起右手,五根手指向内蜷缩了几下,就又转过头去了。陆知旁边的女生开心地讨论:“啊!程君易好可爱啊!”
“对呀对呀,他居然像小猫一样捏爪子!”
陆知暗自好笑。那个动作,哈哈,分明是捏面团嘛!早在高中他的这个动作引发了一干女生的臆想。陆知就问程君易那是什么意思。程君易说:“意思是提醒你等我赢了给我做吃的。”
陆知正回味着,视线就被前面的人挡住了。光是背影都让人高不可攀的样子,陆知知道,那就是系花。
陆知惨淡一笑,以后看来不用来了,那个家伙有新的动力了。陆知摸着自己的心口,有点难受。
比赛结束,最终程君易的队取得了胜利,一群人簇拥而上。陆知被推搡摔在了楼梯上,右手手臂被栏杆划了一道口子。
程君易被众人簇拥,欣喜不已,却不见陆知的踪影。
系花咬咬嘴唇,将毛巾和矿泉水递给程君易。程君易突然看到满手是血的陆知正往球场外走。他顾不了太多,一把推开系花,跑到场边拿起外套就追陆知去了。
“我陪你校医院吧。”程君易气喘吁吁道。
陆知委屈地看了看他:“谢谢你。”
一路上,程君易喋喋不休。“你疼不疼?”
“怎么会受伤呢?”
“你有没有看到我最后那个三分球?”
“吵死了。”陆知说着笑起来,“我以后不来了。”
程君易呆了呆:“好。”
爽快的回答,却让两人的心里都不那么爽快。
到了校医院,医生查看了一下陆知的伤势,就道:“把衣服脱了,我要清理伤口。”说着就转身去拿酒精和纱布。
陆知脱掉外套,里面是一件紧袖的衬衣,根本挽不起袖口来。医生转过身来,见状瞪着程君易:“还不帮忙?”
“我吗?”
“难道还是我啊?”医生示意地看了一眼自己拿着东西的手。
程君易扭扭捏捏,正要上手,就听陆知说:“闭眼。”
“啊?”
陆知扭头:“我让你闭眼。”
程君易不明所以地闭上眼睛。陆知握住他有力的手,放在自己衬衣的纽扣上。“解吧。”
程君易的手,像一团火一样,把陆知的脸蒸得发烫。
解完了扣子,程君易收回手,等着她的下一步指示。
“把你的外套给我。”
程君易二话不说将外套脱下来拿给她。不一会儿,陆知说:“你睁开眼睛吧。”
程君易睁眼,只见陆知用他的外套遮住了自己的胸口。程君易将她的长发撩到背后,握着她瘦削的肩膀,小心翼翼地褪下衬衣袖子,生怕一使劲,就会把她捏碎。他握着她的胳膊,每一个瞬间都那么惊心动魄,他觉得他的身体已经不属于他了。他就像一个盛着岩浆的人形容器,全身滚烫。他的热度似乎把陆知也烫的脸红了。
医生嘴角抽搐,快速上完了药。
“小知?陆知,你是陆知吧?”陆知刚刚换完药出来就被一个医生叫住。
陆知转过头去,愣了愣,欣喜道:“贺叔叔!好久不见!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前两个月。你怎么在医院啊?哪里不舒服吗?”
“没什么,你现在在这里工作吗?”陆知把自己的手臂藏在身后。
“是啊。对了,你们搬家了吗?我前不久去找你爸,结果……”
“这个,说来话长,放假您跟我一起回去吧。”
“好。”
陆知怕程君易追问,便匆匆忙忙和贺天道别。事实上,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程君易这时的心思根本就不在眼前。程君易的脑子被一个爆炸性的信息轰炸了。
就在刚刚陆知把外套还给他的时候,他突然好想抱住她,吻她。
“记得下个月约好的看话剧。”
“嗯。”
“我先走了。”
这一别便是两个星期,就是14天,就是336小时,就是20160分钟。一分钟程君易就想一次和陆知在一起的情景。有过去的,有未来的。如果人有来生,程君易已经和陆知过了20000个来生。
就在他想着和陆知的小孩应该叫什么名字的时候,他被撞到地上,脚扭了。
按说一个受伤的人就该好好休息,到了周末约好看话剧的时间,程君易还是毅然决然去赴约了,结果过马路的时候,被车撞了。看到陆知这么生气,他心底发憷,生怕被陆知讨厌了。连表白都说得乱七八糟的。
可是陆知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没过多久,陆知生日,程君易拖着自己的瘸腿,拉着陆知上了摩天轮。
陆知有点不高兴,程君易努力挖空心思,想逗她笑。
“你脚还疼不疼?”陆知关切道。
摩天轮转动,摇摇晃晃,让程君易的心脏加速,他伸出手,轻抚陆知的脸。陆知身体微微朝后缩。
程君易放下手,转而环住陆知的腰,将整个身体的重量压在陆知身上,无赖道:“没有人关心,肯定很疼啊。”他呵出的气息搔得陆知耳朵发烫。
“我……我关心的不够吗?”陆知像做错事的小孩,一脸惶恐地看着他。程君易突然想吻她。在鬼屋的时候,他就想这样做。这一次,他真的做了。
看到她受伤的那一刻,他恨不得受伤的是他自己,想把自己最好的一切都献给她,看到鬼屋里的鬼欺负她,想也不想就冲上去揍人了。因为这个人,他想和她过一辈子。
可是现在,好像没办法实现了。
程君易站在手术室外,茫然无措。
他送任月月去机场后,回到家里,刚拿起充电的手机,就接到了电话。挂了电话,他失神地握着手机,发现有几个未接电话。
程君易开着车向医院飞驰。
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红色的灯光,刺激着程君易的神经。
程君易面无血色,像个僵尸一样站着一动不动。什么回忆充满脑海,什么像被暗潮淹没,程君易什么都感觉不到,他只是站在那里,连脚麻了都不知道。
三个小时后,陆昊下飞机赶到医院。一见到程君易,就抓住他的领子冲他吼道:“你怎么照顾她的!”
程君易像散架了一样跌倒在地上。
陆昊上前扬起手一把挥下,被追上来的贺天拉住。“阿昊,你冷静点。”
“你让我怎么冷静!”陆昊痛苦地望着贺天。
贺天道:“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现在我们只能等,冷静一点,她一定会没事的。相信我。”说着握住他的手。
陆昊转过头瞪着程君易。
贺天道:“你快起来,去把钱交了。”
程君易慢慢爬起来,声音嘶哑:“陆叔叔,你怎么打我骂我都可以,我对不起你们,我辜负了你的信任!”
“你说那么多有屁用啊!”陆昊气得口不择言。
程君易正要说话,一个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瞎嚷嚷什么啊!要吵出去吵!”
贺天拉着陆昊,小声道:“你看,医生都骂人了。咱们冷静等结果,好吗。”
陆昊被那医生震住了,冲着贺天不满地小声说道:“你们医生都这么讨厌!”
那医生无言以对返回手术室。
程君易说:“我去交钱。”
在黑暗里漂浮了不知有多久,刺鼻地消毒水充盈在鼻内,陆知艰难地睁开眼,就见陆昊和贺天在身边守着。陆知双目无神,一动不动看着两人。
贺天惊喜地站起来:“我去叫医生!”说着就跑了出去,“许医生,许医生,我们家孩子醒了!”
“知知,你怎么样了?”陆昊双手发抖,抚摸着陆知的额头。
陆知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消毒水的味道,让陆知皱起了眉头。
“知知,警察说,你是自己……你……”陆昊欲言又止。
陆知眨了眨眼,想要抬手,却怎么也动不了。全身上下就像被碾过一遍,身上的筋都被抽去了一般。
“轻微脑震荡,肋骨断裂,,还有几处外伤,需要静养。先住院观察几天吧。”医生检查完之后说道。
“好。”贺天应道,“我去给她上司打电话请假。阿昊你在这里陪小知。”说着就走出了病房。
陆知盯着雪白的天花板,盯着出了神。自己怎么会在这儿?啊,想起来了。
车祸。
就像那时的妈妈一样……
温阳挂了电话道:“陆知爸爸打电话来,说陆知生病住院了。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沈西凌正坐在化妆镜前,他任由化妆师的摆布,直直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那里面,一个长相英俊的男人,眼神里满是悲伤。
“不了,今天下午还要去警察局呢。”沈西凌坐得直直的,一副准备迎战的模样。
“其实你可以不用自己去说的。”不必这么为难自己,再在自己的心上狠狠划几刀。
沈西凌轻笑:“今天下午,麻烦你去医院帮我去看看她吧。”
“好。”
正在这时,柳竹着急忙慌地推开化妆室的门:“惨了,董事会这下要动真格了,他们说要停掉STAR接下来半年的通告!”
本就安静的化妆间,这下陷入了死寂。
“对不起,我连累你们了。”
“瞎说什么呢!”何安然拍拍沈西凌的肩膀,“别多想,我会让我爸帮忙运作董事会的事情。”
“而且……”柳竹迟疑地开口,“我听说,阳哥你要被调到分公司去。”
“……”
“本来我还想,凭着阳哥的手腕,我们还能有机会……”柳竹生气道,“都怪雷影!”
“这关雷影什么事?”罗天恩不满。
“要不是因为他,我们现在能这样吗?他就是个死同性恋,你还这么维护他……”
“啪——”
柳竹捂着自己的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何安然:“你……你竟然打我!”
何安然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掌,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打了她。
“你竟然为了别人打我!我讨厌你!”说完就跑出了化妆间。
“小竹……”何安然追着跑出去。
“如果公司非要雪藏STAR的话,那么我会退出,这样公司就不会为难你们了。”在一旁沉默半晌的沈西凌突然开口道。
“西凌——”
“准备上台了。”场务推开化妆间的门。
“好。”沈西凌灿然道。
舞台下方,数不清的人群,曾经是让沈西凌害怕的,后来渐渐地,他爱上了这个舞台,也感激着台下喜欢着他们的歌迷。就算他脾气差,总给人冷峻的感觉,但他对歌迷总是平易近人。因为歌迷的爱,让他找到了存在的价值。
“亲爱的星星们,你们好吗!”沈西凌朝着舞台下面黑压压的一片挥手。
歌迷们热情地回应。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个他们热爱的歌手,将要永远离开这个舞台了。
下午,警察局里,雷影走出审讯室,刚好碰到沈西凌。
沈西凌看着他,一如六年前的时候。那时候的雷影,很瘦弱。17岁的年龄,15岁的身高,以及门板一样的身材。他刚刚买了东西,就被人把包给抢了,他追了三条街,遇到了沈西凌。沈西凌听到他喊抓贼,二话不说就帮他拦住了抢劫犯。
之后两人发现对方竟然是同学。那时候沈西凌刚刚出院回学校没多久,于是两人就成了好朋友。
只是好朋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了质。当看到沈西凌的女朋友时,忍不住嫉妒;在沈西凌睡着的时候,偷亲他的脸,雷影知道自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以致于后来,被沈西凌的爸爸发现,再到被利用来除掉陆知,雷影看着沈西凌,嘴角上扬。我这么卑劣的爱,的确配不上你啊。
医院的花园里,两个神色凝重的男人坐在长椅上。
“我真是个不称职的父亲,一定是美玲在天上看到了我的所作所为,所以在惩罚我……”
贺天皱眉:“阿昊……”
“贺天……再见吧。”说着起身往病房走去,留下贺天一个人坐在凳子上发怔。通往病房那条路仿佛远得没有尽头。陆昊好不容易走到病房门口,却失掉了推开门的勇气。
病房里,一个女声哭泣道:“你这个家伙,怎么能这样对我!”
“对不起。”
“你我都知道失去至亲的人是什么感受,求求你不要让我再承受一次了,陆知!”
“好路路,我答应你,再也不会了。”陆知拉着米路的手,“别哭了。”
“接到电话的时候,我都急得都上火了!”说着她指了指自己的嘴角的疮。
陆知幸灾乐祸地笑起来。
“还笑呢。你个没心没肺的家伙。”
米路陪着陆知聊了一下午天,临走时约好第二天来看陆知。
“正好我明天有事要出去一趟,有你在我就放心了。”陆昊说。
第二天一大早,陆知刚刚起床,就听见有人敲门。她朝门口道:“进来吧。”
门缓缓推开,颀长的身影映入眼帘。程君易抱着一束花,精神抖擞地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