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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内推荐:《再生-文采风流》,作者长剑相思。听名字就知道是些琴棋书画风花雪月的事情,不喜种马者慎入!勿谓言之不预,嘿嘿……
卢俊义在这里哭穷,那是讨价还价的意思,高强自然心知肚明,既然事先已经定下了与其合作的方针,这当儿便要先把自己的价码开出来,让对方定下心来:“哦,卢员外近遭大丧,小生也是代员外难过,听说员外每年往来北地贩运盐茶,想必事务浩繁,小生有意与员外共行此事,俾可助员外一臂之力,也免得员外因丧劳神过度,不知员外意下如何?”这话说来已经甚为无耻了,人家刚死了老婆,你来谈什么合作?不过这等场面上话,听的都是潜台词,本衙内看上你的生意了,你做的什么生意大家心里也都有数,还是识相点好。
卢俊义听到“往来北地贩运盐茶”几个字,心中暗惊,偷眼看了一旁的梁中书,见他还是那副淡定模样,心下更惊,看来这位大名府留守相公是铁了心不管自己的事了,否则高衙内言下已经提到了自己的走私买卖,梁相公怎么也要说几句话,譬如“卢员外奉公守法,大名府百姓多仰赖其惠”之类的。
此刻对方手握铁证,而且人证物证俱全,倘若真要翻脸,除了指望梁中书代为斡旋以外别无他法,可看这位留守相公的样子,牢靠程度有限的很,卢俊义踌躇片刻,暗一咬牙,向高强道:“想草民一点微薄营生,能入高衙内的法眼,实乃三生有幸,只不知衙内想如何共行此事?”还是问一下价码吧,看看能不能谈。
高强暗喜,这已经上了路了:“卢员外既有此意,小生这里倒有个计较,想员外往日奔波劳苦,途中又多强梁猾吏之扰,行商殊为不易,不如小生上复家父,借我大宋殿前司军资转运的名义为员外顺手带些货物,员外只消付些运费便是。”看了看一旁的梁中书,又加了一句:“就交给大名府留守司充做军资便是,此乃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啊,员外意下如何?”明知此事不可能绕开梁中书,索性做大方状,横竖自己和蔡京一系正是狼狈为奸的时候,这事又非借殿前司的名义不行,他梁中书总不能独吞吧?
卢俊义一听,这说的什么鬼话,刚才还说要一起做生意,转脸就利国利民了,谁信哪?可潜台词他还是听明白了,暗自盘算了一番,却觉并无多少损失。要知当时行商羁旅,最大的成本不是货物,而是路上的运输损耗,更多的则是沿路豪强和贪官污吏的勒索,各种买路钱、保护费等等不一而足。至于盗贼匪类之流倒不见得有多大威胁,毕竟玉麒麟“河北枪棒第一”的名号不是吃素的,倒有一多半是在绿林道上打出的名头。
如今若能在卢家商队插上“殿前司军资转运”的旗号,可想而知,不但盗匪望风披靡,各路大小豪强和官吏没一个敢伸手的,仅此一项每年就省钱不下二十万贯。而且除此之外,更可以调用御河兵船转运物资和银钱,运费又省下一大笔,实在是笔划算的买卖。——只除了一点,殿帅府要收多少保护费?
“衙内赤心为国,不愧是将门虎子,草民佩服之极,只是草民向在民间行商,却不知这军中运费几何?”
高强看了看梁中书,却又犯起嘀咕来了:这位梁世叔貌似是不会庇护卢俊义了,可如何分赃又成了问题,到底原先卢俊义给他上供多少,心里着实没个准数啊,罢了,还是问玉麒麟吧:“此事虽说是为国家,却不能要员外平白多些负担,小生敢问卢员外,原先每年运费几何?”说着向梁中书那边斜了斜眼睛。
卢员外场面上人,这等关节自然一点就透:“好教衙内得知,草民往日每年运费要用到二十万贯,倒有一半用在行商人众所食的粮上。”说到这个“粮”字时稍稍加重了点语气,又向梁中书那边斜了斜眼,显然“粮”就是“梁”了。
高强暗吃一惊,这位梁中书好大的胃口啊,难怪每年能给老丈人上供十万贯生辰纲,敢情咱卢大财主一年就要给他烧这么一炷高香啊,看这卢俊义的意思,是想给自己同等待遇了,如此也好,他梁中书等于没吃半点亏,一切照旧而已。
既然价码基本谈妥,也就可以请梁世叔表态了,高强转身笑道:“梁世叔,小侄这番粗浅的计较,您老可得看顾着些,免得小侄年幼无知,有甚行差踏错之处,堕了家父和世叔的名头。”
梁中书将手中茶杯一放,开口便笑:“贤侄为了朝廷如此尽心竭力,可知令尊大人家教甚严,贤侄不日即当平步青云,为我大宋的栋梁啊,愚叔自当看顾则个。”
他既然表了态,一桩交易就此尘埃落定,高强和卢俊义都是松了一口气,卢俊义便向高强道谢:“既然留守相公也这般说,草民能得为朝廷出力,都是拜留守相公和衙内所赐,自当铭记不忘,只是草民的生意往来多有仰仗总管李固之处,还望衙内请出相见。”
本以为这次没问题了,谁知高强又有新花样出炉了:“员外且休着忙,小生还有一事相询。那日在翠云楼饮酒之时,贵仆燕青按酒布菜,吹弹说唱,样样俱佳,生得又是仪表堂堂,真难为员外怎生寻得如此佳仆,小生在东京殿帅府的数十个帮闲没一个比得上的,不知员外可愿出让?”燕青是卢俊义家仆,按照大宋律例,须主家点头、本人亦同意方可买卖,因此要先问卢俊义的意见。
卢俊义闻言先是一怔,既而便有些要作色起来,旋即想起自身的处境,憋了一口气道:“衙内既然看得起我家小乙,草民自无不允,只要小乙点头便是。”原来燕青就在门外相候,卢俊义向梁中书和高强告了罪,转身出去,不一会便领了燕青进来。
几日不见,燕青瘦了许多,脸上没了往日春风和煦的笑容,显得沉默而抑郁,给梁中书和高强见礼时也是机械的很,浑不似以往那倜傥潇洒的模样。
高强知他心伤贾玉莲之逝,此刻正饱受煎熬,也不禁有些恻隐,便道:“小乙哥别来无恙?想必卢员外已经说了,小生极是敬佩小乙哥为人,盼望能朝夕相伴左右,不知小乙哥可愿相随?”
燕青默然片晌,回身向卢俊义拜了四拜道:“主人,小乙自小蒙主人收养,教以诗书,授以拳棒,名虽主仆,情同父子,平生只愿长随主人左右。今高衙内有心要小乙相随服侍,小乙但凭主人吩咐便了。”
高强一楞,本以为燕青在卢俊义身边经历了如此大变,必生求去之意,谁知竟还是这般忠心,实属难得可贵,卢俊义有这等人才而不能用,真是让人横生范增、田丰之叹。只是这想法在心头掠过,却更坚了他招纳之心,不等卢俊义答话,便开口笑道:“小乙哥忠心为主,小生佩服之极,只是小生当日火场中救出的那人,至今神智不清,整日胡言乱语,说什么违禁犯法的事务,却要小乙哥去认认,到底是不是贵府总管才是。”
此言既出,卢燕二人都是面色一变,高强这般说话,分明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卢俊义见高强本已谈好了交易,此刻却又来要挟,已按捺不住,亢声道:“衙内,草民情愿去指认那人,烦劳衙内相请便是。”
高强一脸的奸笑道:“卢员外此言差矣,那人在火场中受了惊吓,至今神智不清,谁都不得近身,只得关在内宅。试问员外如何进这留守司内宅?只除是小乙哥转作了小生家仆,这内宅方可进得,那人方可认得,这言语方可分辨得。”
卢俊义面色大变,回眼看了看梁中书,见这位相公竟还是稳坐钓鱼台,又回头看了看跪在眼前的燕青,神色变幻数次,终于长吁了一口气,颓然道:“小乙,衙内既这般说,你……你便随衙内去吧,脱籍文书回头便送到衙内手上便了。”
燕青霍然抬头,二目电光般在卢俊义脸上扫视一轮,张了张嘴,却没说出半个字来,只又磕了四个头,起身时竟似脚下有千钧之重,拖泥带水地跪在高强面前,还没磕下头去,已被高强抢上扶起,大笑道:“小乙哥,小生与你一见如故,今日后得能宾主相待,足慰平生啊,呵呵呵……”
“燕青愚鲁,蒙衙内错爱,敢不竭力奉仕。”生硬的话语,令人不敢相信是出自这风流伶俐的“浪子”之口。
“来来来,小生这便带你去看看那胡言乱语之人,认一认是不是贵府总管李固。”高强一手牵着燕青,向后堂便走。
过了半晌,二人复又出来,燕青脸上无半点表情,走到卢俊义身边躬身道:“卢员外,小乙已经仔细辨别过,那人不知是哪里来的妄人,决非李总管。”
停了一停,又道:“小乙揣测,李总管定是当日在翠云楼便葬身火海,尸骨无存了罢!”
听到“卢员外”这三个字从燕青口中说出,卢俊义已说不出半个字,只觉得眼前这张英俊无匹的面容,前所未有的遥远,陌生。
(第二部第十五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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