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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强一个懒腰没伸直,脑子还没完全清醒过来,陡然听到这么震撼性的消息,有些反应不过来,立时就僵在那里了:“什么?谁,谁不见了?”
蔡颖睡在一旁,见他身子僵在那了,忍不住在腰上拍了一下:“官人,这是如何?”
被这一拍,高强啊的一声,险些闪了腰,好在习武有年,又是正当少年时,身子骨比较柔韧,总算恢复了过来。回头看了蔡颖一眼,见娇妻正一脸迷惘地看着自己,乌发堆云风姿慵懒,正是美人初起,心说好你个娘子,这一下倘若叫官人我闪了腰,怕不害了你自己下半生幸福?
他这里一岔,外面武松又喊起来:“师兄快起,师父不见了!”
高强急急披上衣服,鞋子穿了一只脚,另一只脚拖着鞋,抢出房来,就见武松一脸焦急,上来一把抓住高强的手,连声道:“师父不见了!师父不见了!”
“慢来慢来!”高强知道有事,不过这话也得一句一句说:“师弟,师父怎的不见了?”
武松咽了口唾沫,稍微缓解一下情绪,大声道:“师兄,小弟晨早起来,去师父禅房里请安,谁知房中无人,只有桌子上放着一封书信,并未封口,也无抬头,小弟识字不多,只怕不能明了其中意思,只好拿来请师兄参详。”
高强一听有书信,晓得有蹊跷,通常故事里的人物不辞而别时,有钱的要封金,有官的要挂印,有文才的要题诗,实在不行也得留只言片字的,总之是人过留名雁过留声,走的不能无声无息。这话要是倒推上来。也就是说倘若走时没有什么东西留下,那多半是很快就要回来,或者是意外突发事件身不由己。倘若有东西留下,那就是真的走了。
他急忙将武松手里的书信接过来,抽出信纸刷拉一抖,就着晨光一看,上门粗笔浓墨写了几行字:“遇州而迁,洒家去也!徒弟们好自做事!”
统共十几个字,把一大张白纸占地满满当当。笔锋间架是谈不上的,毕竟鲁智深行伍出身,能识字已是不易了。还指望能有什么文才么?不过这笔法恣肆放荡,倒是花和尚自然天性的表征……
高强这正在看,武松已经急不可耐:“师兄,师父这说的是什么?”
高强将信递过,让他自己看,心说你武松虽说自己不识字,花和尚的文化水平也未必高过你多少。这几个大字总归不难认吧?
哪知武松将这十几个字翻来覆去看了,抬起头来还是一脸的迷惘:“师兄,师父这说的是什么?什么遇州而迁?”
高强听他这么问,才知道是知词却不达意,他细细回想,忽地想起自己当日拜鲁智深为师的时候,曾经盗用了施大爷水浒传里所叙述的鲁智深生平,其中关键性的几句,就是当日鲁智深下五台山之时,座师智真大师曾经赠了他四句偈语。说道:“遇山而富,遇林而兴,遇州而迁,遇江而止”。这几句话是法不传六耳,高强却能道地分明,这才折服了鲁智深。
再回想鲁智深的生平,下山以后打了桃花山。抢了小霸王周通一把,这叫做“遇山而富”;到京师结识了林冲,然后因缘聚会,收了自己为徒,堂堂成了太尉府的供奉,这便是“遇林而兴”了。难不成到了杭州,他老人家就要“遇州而迁”了?
两人拿着书信,又到鲁智深地禅房里寻找线索,这时许贯忠和陆谦都到,杨志这几日住在军营里,却不在府中。几人将鲁智深的禅房细细搜检一遍,这禅房本来就没什么东西,鲁智深的禅杖戒刀和随身诸物都不见踪影,比搬家还干净,看来真个是“迁”了,只是这位佛爷到底迁去了哪里,可就半点线索都无了。
武松坐在地上,怅然若失,正不知如何理会处,高强一手将他扶起来,宽解道:“师弟无需挂心,当初师父独个浪迹江湖,关西河北处处纵横,他老人家武艺高强行事方正,又是有勇有谋的好汉,不会有事。”
武松摇头,说道要去寻鲁智深,许贯忠正拿着那封留书看,闻言抬头笑道:“武二郎这便差了,鲁师哪里是要弟子们护持的?他老人家自然天性,动静皆暗合禅机,既然单身离去,便是不要弟子们相寻相随的,倘若一力找寻,反而着了相,便不美了。”
他这说的是禅宗地缘法说,当时佛家和儒教相融和,士大夫讲谈佛法蔚然成风,最出名的就是苏学士和镇江佛印和尚的诸般轶事了,许贯忠胸怀锦绣,对于佛法也多有涉猎,是以这般相劝。
武松却不懂什么佛法的,他追随鲁智深不久,也未领会到什么,只是听许贯忠这么说法,好似自己去找就不对,不找就对,当下闷闷不乐,却也无法可想。
高强看他样子落魄,倒有些不忍,加之对鲁智深也甚心系,便向许贯忠道:“贯忠说得甚是,不过作弟子的对师长尽孝,可也是天性缘法罢?这样罢,师父既然不欲我等去找寻,我等便不去,只是要晓得师父的去向行踪,心里也好有个念想,贯忠以为如何?”
这话说的也在理,许贯忠躬身应了,只是倘若为了这事行文州府,弄得像通缉要犯一样,只有给鲁智深添上无数麻烦,也只好私下里承托各方亲好,如孟州快活林施恩,河北大名府杨雄这等消息灵通人士,一面飞书报东京的石秀和燕青,利用江湖上的渠道打听,还来得稳妥些。
高强又想起一事,命许贯忠执笔修书,将鲁智深出走之事告知汴梁地另一位师父林冲知晓,也通个消息有无,万一鲁智深去了他那里,便可知道行踪了。
这些事情说来繁琐,交代下去也只片刻,现今高强身份已经不同,想作什么事情自有手下去办,动动嘴皮子便好,与刚来这时空时大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