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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虚空界,二十年后。
寒霜凡界,神焱大陆,龙夏国,东南临海的墨岩村。
星稀河影转,霜重月华孤。
大地已经沉睡,夜风吹拂,除了偶然响起星星点点的犬吠,冷落的街道寂静无声。
自从骊若璟来到巫·虚空界已过二十载,万界之皇老爹的那一脚仿佛还在昨日。
想起初来时,他穿过那虚空界通道后,这分身竟然成了个襁褓中的孩子,体内的神皇修为更是被几十层封印牢牢锁住,他便知道是老爹骊不音的手笔。
后来被人捡回家养到了五岁,才慢慢觉醒记忆,自己重新开始修炼,一点点破开最初的几层简单封印,慢慢成长起来。
他在十五岁之前,还是因为本身臻·虚空界的神魂与巫·虚空界在努力磨合,适合这个新世界的天道法则的缘故,导致他那段时间一直是个魂体动荡、四肢不协调的怪胎。
此时已然是深秋,骊若璟一身更夫的装束,胸前是一个大大的“更”字,左手提着走马灯和铜锣,右手一根棒槌,独自行走小镇僻静的街头。
他嘴角噙着笑,时不时吆喝着一句“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然后用棒槌敲了敲锣鼓。
在这静夜里,锣声多了几许令人惊悚的震撼力,一声锣响,栖息在屋檐下的麻雀也被惊得在夜幕中乱飞。
行到一处宅院的后墙处的时候,后门突然打开,蹿出几道身影,干脆利索地将他围了起来。
“几位大哥,这是咋了?”
骊若璟一脸的“惊慌失措”,迎面而来的一个大黑布袋,二话不说就套在他的脑门上,双手也毫无悬念地被人反绑在身后。
“带走!”
眼前一黑,下一刻他感觉自己被人架了起来,连拖带拽地抓进边上的宅子里。
脚步声匆忙凌乱,还有嘈杂的人声。
透过麻袋的细小的缝隙,他看见了周围亮起了一串串的火把,周围站满了人。
“禾岁葑,如今人赃并获,你还有何话说!”
一道满含着悲愤和痛楚的斥责声响起,周围的喧嚣缓缓沉静下来,现场几十号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小院唯一的竹屋。
“赵慕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轻柔又坚毅的声音响起,房门缓缓开启。
禾岁葑一身雪白长裙,长发凌乱,面色绯红,眸光却是冰冷,带着一股古井无波的蔑视,瞥了一眼赵慕熹。
事已至此,她如何不知,今晚发生的这一切是一场针对她的阴谋和算计。
赵家想要悔婚!
她早就已经有所察觉,却不料对方竟然用了这般肮脏龌龊的手段,找一个每晚都必定会经过这里的更夫,给她扣上了一个“夜会情郎”的罪名,妄图踩着她的名来悔婚。
这一手算盘打得真是相当阴狠,可她禾岁葑也不是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她是禾家嫡系这一辈中最小的姑娘,还是禾家三房唯一的嫡女,禾家不会任凭她遭受这般屈辱。
家族嫡系三房中,她共有四位兄长,他们对她从来都是宠爱有加的,她根本不怕赵家对她的算计。
凝视着那道日思夜想的身影,历经三年多的寻找,骊若璟终于重新站在自家媳妇儿凤岁禾的面前了。
听见心上人的声音,他的心猛然拧紧:他的宝贝丫头生气了,还是非常生气。
凤岁禾,她曾经是臻·虚空界凤族的一只冰晶凤凰,是他相中的媳妇儿。此番他前来巫·虚空界,替父亲骊不音打前哨,来见外祖父巫青古,附加的一个条件就是:他的媳妇儿凤岁禾也得来一具分身陪他。
爹爹骊不音同意了,至于是何时将凤岁禾送来的,骊若璟并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这位名唤“禾岁葑”的姑娘,就是他的媳妇儿凤岁禾在这个巫·虚空界的分身。
她的身上有他曾经落下的神帝级灵魂印记,做不得假,就是他骊若璟的女人。
“禾岁葑,你的奸夫都已经当场被擒,你还有什么话说!”
“事已至此,禾家和赵家的婚事就此作罢,你我从此再无瓜葛!”
“我赵家决不允许你这等水性杨花的女人进门,败坏我赵家的门风。”
……
那布帛婚书被扔到了禾岁葑的脚边,
她低头看了一眼,再看看周围密密麻麻的赵氏族人,又看了一眼被套着黑色布袋的打更人,环顾四周,一位禾家人都没有。
她很清楚,若是今晚自己不答应退婚这,恐怕根本就走不出这个院子。
“婚书我带来了,”禾岁葑从自己的随身锦囊里取出婚书,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就被边上的禾家侍女一把夺了过去。
赵慕熹接过婚书看了又看,确认无误后,眼眸中划过一丝狂喜,他将婚书直接用火把点燃,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使得他的笑容平添了几分狰狞。
亲眼看着珍藏了数年的婚书,在火焰中化为灰烬,禾岁葑的脸上波澜不惊,“现在,你们都可以滚出我禾家别院了。”
“走!”
赵慕熹大手一挥,满心欢喜地带着赵家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院子。
整个小院很快就恢复平静,只剩下孤零零的禾岁葑,还有一个始终被套着头的骊若璟。
禾岁葑捡起地上那另外一份原本属于赵慕熹的婚书,缓缓走到骊若璟的身边,将麻袋从他的头上取下来。
月光下,她的脸庞清晰映入骊若璟的视线里,不算多么绝美的倾国倾城,却是清丽可人,尤其是那双明亮动人的双眼,狠狠吸引着他的注意力。
“若是再盯着本姑娘看,小心你的眼睛不保。”
禾岁葑用最轻柔的声音,说着最狠的威胁。
不知何故,她感觉这个打更人瞧着有些怪异,尤其是他看着她的时候,眼神里似乎带着一股暖意。
“禾姑娘,你明知这一切都是他的阴谋,你为何要乖乖就范?难道你不知道,名节对于女子而言有多重要。”
骊若璟想到自己心爱的女子被人这么欺负,胸口仿佛是堵着一块巨石,很是不爽。
“这位小哥不是更夫(打更人)吧?”禾岁葑看了一眼陌生的骊若璟,“外乡来的?”
“对。你怎知我来自外乡呢?”骊若璟心中嘀咕,为夫只为寻你而来,傻丫头……
“所以啊……”禾岁葑苦笑道,“你自是不知,我自小体质孱弱,无法修炼,所以赵慕熹他想要悔婚之心久矣。”
她废柴之名,整个墨岩村,乃至是定鹰镇都出了名了,面前之人却不知道。
“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怎么敢擅自做主悔婚,这样折辱你?”
骊若璟没有想到,自己刚来到这里,就赶上了自家宝贝儿被人欺负成这样。
“赵家长辈必然是默许。”她替骊若璟解开身后的绳子,“无辜牵连了小哥,你还是赶紧离开吧。”
她觉得这件事情只怕不是那么简单就能了结,对方如此轻易就离开这里,她总觉得有些不妥。
“你这般美好,赵慕熹就是个睁眼瞎。”骊若璟发自肺腑地夸她,“谁若是能娶到你,那何止是祖坟冒青烟,简直是要起大火了。”
禾岁葑闻言,当场破防,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