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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腹黑的贵族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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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桐柴尔德家族有一条被第二代老公爵制定、并很被世人诟病的家训:“没有利益基础的忠诚,就像无根的浮萍,微风起,便抓不住,因为它就像政客的誓言,商人的承诺,妓女的贞操,你只能当作一个小玩笑。”

    罗桐柴尔德家训是件很有趣的事情,这个古老家族有条不成文的规定就是每任家主在去世前都可以说出一条感言留给后辈,像李浮屠的爷爷就在弥留之际说出“我的子孙,骄傲,贪婪,好色,愤怒,贪食,妒嫉,懒惰,这七宗罪,若你犯了其中三四项,那就不要来天国见我,下地狱去吧。如果你全犯了,好吧,我承认你是我的子孙,我在天国庇佑你。”

    李浮屠有事没事就在那写有家训的十一幅巨大肖像画下发呆,这些老祖宗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像个贵族,腹黑而阴险,却能够冠冕堂皇地将一条条暗藏玄机的家训诉诸后人。今天他用完午餐去书房的途中又在螺旋楼梯停下,虽然家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胸无大志的家主,但李浮屠母亲的智慧和野心似乎弥补了这一点缺憾。

    小胖子莱茵哈泰和天才少女迦卡妙趾高气昂地尾随其后,她们这个年纪看待罗桐柴尔德的家训自然没有李浮屠那般深刻,经过昨天那场实验室风波,两个傲慢的小贵族终于认识到这是谁的地盘,虽然依然用斜眼看李浮屠,但起码表面上没有挂有起初的鄙夷和不屑。

    三四个负责卫生的漂亮女仆微笑着向她们可爱的奥古斯丁少爷打招呼,却没想到那个留着下流口水的小胖子竟然猛地扑了过来,将他的猪头埋进一名**女仆的两颗丰满圆球中,充满陶醉和淫秽地咿呀呻吟起来,口水沾满了手足无措的漂亮女仆胸部。

    女仆花容失色,却不敢动弹,委屈地泫然欲泣,楚楚可怜。

    李浮屠根本就没有用言语教育小胖子如何做个优雅贵族的意思,直接拿过一名女仆手中的扫帚就朝这小胖子的屁股上狠狠抽了下去。

    嗷!

    胖子莱茵哈泰捧着屁股一跃而起,发出一声类似饿狼的哀嚎,那还沾有口水的嘴巴张成圆形。

    不等这位发誓要成为“齐国第七骑士”的色狼胖子发飙,李浮屠已经微笑着将扫帚还给充满感激的女仆,皮笑肉不笑地盯着还在蹦跳的人体圆球,缓缓道:“老丕平,看来这位崇尚骑士精神的侍童还不够了解骑士七戒律的精髓,带他去我的实验室,那里的环境比较安静幽雅,我得跟他详谈一下。”

    老丕平如同幽灵一般浮现在李浮屠身后,不等小胖子撒腿跑路,眨眼间就拎着他的领子,提兔子一样向实验室走去。

    迦卡妙先是蹑手蹑脚后退两步,然后趁李浮屠没有留意她,瞬间就以生平最快速度在女仆们的瞠目结舌中溜下楼梯,穿过大厅跑出大门,一溜烟跑到草坪一处树荫下,然后瞬间恢复淑女神态,咬牙切齿道:“真是个披着伪善外衣的恶魔,天啊,是哪个混蛋告诉我他是白痴的?!回去我一定要好好收拾这个胆敢侮辱本小姐智商的家伙!”

    很快,实验室方向传来一声迦卡妙并不陌生的疯狂嚎叫,夹杂着明显的恐惧和绝望,然后一个人体像圆球的胖子不要命地跳窗逃生。

    迦卡妙看着“伊赛亚城未来十年的头号公敌”莱茵哈泰在空中划出一条优美的抛物线,那一刻觉得这个小胖子原来出了变态色情外还是有让人敬佩的地方。信奉梵特兰蒂冈教的迦卡妙不禁做了个祈祷手势。

    要知道那可是六楼的窗户啊!

    晚餐的时候,全身白色绷带包裹起来的小胖子艰难地用全身上下唯一幸存的左手拿着汤勺,他身边兔死狐悲的迦卡妙充满同情地替他夹了一片烤鲟鱼,整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小胖子顿时哽咽了,但是一看到对面远处坐着的李浮屠,立即噤若寒蝉。

    李浮屠看了眼迦卡妙,道:“还真是个乐于助人的贵族呢,不知道迦卡妙小姐以后会不会吝啬你此刻表现出来的友爱。”

    迦卡妙身体微微僵硬,低头道:“不会。”

    一顿丰盛晚餐完毕,胖子莱茵哈泰和迦卡妙第一时间退席,公爵也要去书房处理奥格斯歌城的复杂政务,偌大的餐桌只有李浮屠和他母亲,老丕平站在李浮屠身后,手臂上放着他的外套,如同罗桐柴尔德家族随处可见的精美石雕,纹丝不动。

    她一脸微笑,一点都没有自己儿子把客人差点折腾成残疾人的负罪感,而是很感兴趣问道:“孩子,你难道又让莱茵哈泰看了他不想看的东西?”

    李浮屠用餐巾擦了擦嘴,奸笑道:“母亲,我只是让他见识了一下黑暗血族的液态标本罢了,因为我觉得一个将来要成为骑士的贵族,有必要在这个阶段就锻炼一下面对凶恶敌人的勇气,虽然说起初莱茵哈泰表现不尽人如意,但后面敢于在六楼破窗而跳的举动让我很钦佩,不愧是立志要做‘帝国第棋骑士’的骑士侍童。”

    美丽的公爵夫人原本准备放下刀叉,似乎好心情让她有了好胃口,又吃了一块鲜嫩鹿脯肉,一脸笑意望向这个她始终认作完美的儿子,道:“孩子,我教你一个诀窍,要想某个将来的帝国元勋或者大人物对你一辈子怀有敬畏,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他的童年时代留下深刻的心理阴影。”

    李浮屠灿烂笑道:“母亲,这可不像一个贵族说的话。”

    公爵夫人朝他眨了一下眼睛,道:“这仅仅是一个母亲对儿子的悄悄话而已。”

    老丕平眯着眼睛,不该听的,他自然听不见。

    ————

    罗桐柴尔德公爵手持鹅毛笔,却没有办法在那张印有家族徽章的信纸上落笔,一滴墨汁从笔尖滴落,眉头紧锁的公爵却没有注意到那滴逐渐匀染开来的墨水,最终他放下纤细精致的鹅毛笔,捧起一本上流贵族极少接触的《石塔碑诗集》。

    他不仅是个让吟游诗人都仰慕的大诗人,也是个获得帝国宫廷大师称号的雕塑家,更是个弹奏出很多经典抒情曲的竖琴师,总之一个贵族该具备的品德,都能在这位公爵身上完美绽放,所以他是奥格斯歌城最优雅的男性。

    但从没有人说他是个高明的政客,也从没有人由衷称赞他是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家族继承人。

    公爵叹了口气,放下诗集,那张俊雅成熟的脸庞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黯然神伤,站起身,来到一副古老盔甲面前,古朴的花纹,深奥的铭文,冰凉的气息,历史的沧桑感扑面而来,令人公爵感到窒息。这件并没有载入史册的盔甲是罗桐柴尔德家族的创始人留下的,它时刻提醒着一个个继承人罗桐柴尔德家族是流淌着屠龙血液的神武家族。

    屠龙。

    多么遥远的神话啊。

    公爵有点落寞。

    一道绝美的曼妙身影走进房间,打趣道:“奥格斯歌城的大诗人,难道您又在为了某首祭奠英雄的诗歌而酝酿情绪?”

    公爵转身,神情复杂地凝视着眼前这个被他视作女神的妻子,他眼中有说不出口的愧疚和遗憾,这个世界上有种女人,需要用整座江山整个大陆来作嫁妆。

    善于观察的她显然看到了丈夫眼中的情感,却装作没有察觉,微笑道:“孩子也7岁了,虽然说家庭教师能够教给他所需要的一切知识,但如何与人相处却需要去学院练习,我不希望我们的奥古斯丁以后是个与世隔绝的孤僻孩子。”

    公爵点头道:“爱葛莉丝,你说我们是把奥古斯丁送到帝都的帝国第一学院,还是奥格斯歌城最好的诺灵敦学院?”

    她轻轻一笑,含有深意道:“我觉得马丁学院会更适合奥古斯丁。”

    公爵满腹惊讶,因为这个马丁学院虽然是奥格斯歌城最好的三所学院之一,但它却处于奥格斯歌城的西区,极少有贵族去那里就读,而东区的诺灵顿学院就位于离泰勒街不算太远的赛门区,而且一旦马丁学院来了个罗桐柴尔德家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奥古斯丁很有可能会立即成为整座学院的头号公敌,到时候一定风波不断。虽然不解,但公爵却没有提出半点异议。

    她柔声道:“当然,由你决定我们的孩子去哪座学院,我听你的。”

    我们的孩子。

    公爵本就温柔的眼神愈加柔和,眼前的她总是这样,强势给这个冰冷的世界看,却会把体贴留给软弱无能的自己,他伸出手轻轻抚上妻子的脸颊,道:“对不起,爱葛莉丝,我只是个碌碌无为的贵族。可是,请你相信我,我们的孩子他即使他犯下神都无法拯救的大错,我也会替他扛下。”

    她轻声呢喃道:“我们的孩子,说不定能够拒绝做神的玩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