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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高柳城。
浩浩荡荡的队伍由远及近,无数的民众、马匹、牛羊排成了长流。
刘和紧紧握住一位披头散发男子的双手,激动地说道:
“阎柔,终于盼到你了!”
那阎柔最多三十岁,长发披肩,身穿鲜卑服饰,脖子上还有一大串狼牙项链。
虽然稍显瘦弱,但眼睛中透露出一股子敢于拼命的狠劲。
阎柔锐利的眼神看着刘和,亦是非常激动,眼含热泪的说道:
“我以为这辈子就在寒原上度过余生了,没想到舍弟竟然还活着,更没想到刘太守愿意将小人赎回来。小人再次踏上汉土,此刻的心情,简直是···难以言表!”
刘和一脸自责的说道:
“汝等流落边疆,都是大汉之错,是大汉没有保护好你们!以后我会想方设法,将流落在外的大汉子民一一寻回,并保护他们安稳!”
听着刘和的话,阎柔努力噙住的泪水再也无法克制,立刻决堤,两行泪水瞬间滑落。
“太守大人···您···不愧是爱民如子的刘州牧之子,有您这样的好官真是代郡百姓之福!”
二人说着,阎志也凑上来,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一边的荀攸说道:
“主公,阎柔等人赶路数百里,已是辛苦至极,是否到太守府叙说长谈?”
刘和一拍脑门:
“对!程昱,将阎柔带来的众人安排妥当,其余人等,随我到太守府长聊!”
刘和拉着阎柔,与刘集、阎志、荀攸、毛玠等人赶回太守府。
府吏早已准备好了酒食,众人依次落座。
刘和举杯再次祝贺刘集安全归来,也庆祝阎柔能够成功赎回。
众人饮酒罢,刘集起身说道:
“鲜卑单于轲比能大人听闻玄泰大兄之事,极力想结识大兄,故大方将阎柔送回,还附带了自愿返回的汉民千余人,以及好马两百匹、牛羊两千头、兽皮十车作为礼物。”
这轲比能真是大方,刘和满脸笑容的点头:
“轲比能单于如此大方,我等也不能小气,刘集休息些时日后,多带些好酒、盐巴、丝绸等物,回赠单于轲比能。”
刘集领命,回归座位。
刘和继续说道:
“吾曾经说过,等阎柔、阎志回归大汉,便做我的亲兵护卫。日后,汝二人便跟在我身旁吧!”
刘和本以为二人会欣然同意,没想到阎柔起身拒绝说道:
“感谢太守大人的美意,小人经过深思熟虑,决定要返回大漠,继续跟随在轲比能单于身旁。”
这阎柔竟然不愿意留在刘和身旁!
刘和很是诧异,连忙问道:
“可是觉得做我护卫太过屈才?无妨,日后可按才能、功绩升迁。”
阎柔赶忙站起,深深一拜说道:
“太守大人对小人恩重如山,仅仅初识便委以重任,阎柔本应效死力!然柔以为,小人跟在轲比能身旁,对大人帮助更大!”
刘和没想明白阎柔的意思,疑惑的问道:
“汝跟在轲比能身旁,对我有何帮助呢?”
阎柔再拜说道:
“吾在单于轲比能身旁已久,早已取得其信任,鲜卑部落分为三大部分,东部鲜卑实力强大却非常分散,以素利、弥加等人为主,有二十余只大部落。西部有檀石槐后代的骞曼、魁头二王相争,亦有二十余大部落。虽说轲比能统一了中部鲜卑,但中部鲜卑仅有十几个大部落,实力远远不如东西两部强大。”
刘和点点头,这些信息,在与田豫的沟通中已经知晓,所以并不意外。
阎柔见刘和对鲜卑之事十分清楚,有些诧异,继续说道:
“鲜卑统一,就是大汉最大的威胁,只有分散且互相制衡的鲜卑,才是好鲜卑。轲比能单于夹在东西两部强大的鲜卑之间,生存困难,常想与大汉结盟,以对抗东西鲜卑。
小人在轲比能身旁,一来能监视鲜卑各部动向,二来能做大汉、鲜卑间的使者,使二者结盟。这样一来,幽州有了稳定可靠的盟友,轲比能有了大汉的支持对抗东西二部鲜卑。这样,才是大汉才是最好的结果!”
“妙啊!”
刘和听了阎柔的话,不禁连连夸赞。
位于中间部分的鲜卑,有轲比能这样的雄主,但是相对弱小。幽州与之交好,便能制衡东西两部鲜卑。
鲜卑三部相互征伐不断,实力在内耗中减弱,这才是对大汉最有利的。
“可是····鲜卑比幽燕还要苦寒,鲜卑之地,除了大漠便是草原,人烟稀少且物资匮乏,如此之地,汝不怕苦吗?”
刘和担心阎柔在鲜卑受苦,没想到阎柔哈哈一笑说道:
“小人被乌桓掳掠数年,又被卖到鲜卑。世间疾苦早已尝遍,屈辱饥寒也是寻常。小人只愿有朝一日,如卫青大将军,冠军侯霍去病将军一般,能将一众异族彻底打残,保卫大汉边疆,使民众不在被异族欺辱!”
听了阎柔的话,刘和深受感动,竟不自觉鼓起掌来。
“汝之志向,与田郡尉竟一般无二,所说之法更是有异曲同工之妙。汝二人若互相配合,大汉边患还真有可能被汝等平定!”
阎柔有些惊讶,竟然有人跟自己的想法差不多,连忙问道:
“大人,田郡尉是何人?”
刘和微微一笑说道:
“渔阳田豫田国让,虽年方二十,但其对异族边患之见解,绝无仅有,也就是汝阎柔能与之一论!”
阎柔惊讶的说道:
“竟然是田豫田国让,小人早有耳闻,田豫少年英雄,多有才干。可惜小人一直未曾与田豫相识,甚是遗憾。”
刘和笑着说道:
“这有何难,田豫只是带兵剿匪去了,只要汝留在代郡,不出半月,田豫必定凯旋。那是,汝二人可彻夜长聊,同谋边患解决之法!”
阎柔脸上闪过一丝兴奋,但转瞬即逝。
阎柔略带遗憾的说道:
“哎!等以后有机会,小人必定与田国让促膝长谈!”
刘和说了半天,还是没打消阎柔回鲜卑的想法,只能最后一次试探说道:
“阎柔,汝真的决定了,返回鲜卑?”
阎柔深深望了刘和一眼,斩钉截铁的说道:
“鲜卑内部分化内耗,需要有人谋划拱火,小人愿回鲜卑,以身为谋,为大汉争取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