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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渊澈登时只觉得一颗炮弹扔在他脑门上,炸开了花。
“沈哥见完朋友回来之后有点着凉,演变成了感冒发烧,当时他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半夜,门诊下班了,我们挂的急诊,因为沈哥有咳嗽的症状,当时也是为了安全起见,医院直接给沈哥抽血化验,做了全面检测,结果有一项指标偏高,血里有炎症。”
“血里检查出来炎症,这件事情可大可小,把我吓坏了,赶紧就让沈哥住院观察,昨天结果出来了,是肺炎。沈哥这两天情况不太好,一直断断续续地发烧,反反复复。”
江渊澈赶往医院的路上,脑海里一直回荡着陈良在电话里说的这些话。有关沈知行的一切,像无形之中强行在他脑子里植入了一台复读机,闭上眼,睁开眼,满脑子都是沈知行。
沈知行生病发烧的样子江渊澈是见识过的,所以才更加担心。那次沈知行估计不是很严重,因为没有咳嗽,也没有发烧烧得上脸,若无其事地跟自己把戏拍完……车上,江渊澈低头回看着他和沈知行的聊天记录,他竟然都没发现沈知行病了。
经年形成已久的习惯不能一朝一夕得到改变,沈知行习惯了将一切缄默于心。
按理说这通电话是不会接通的,如果不是陈良车钥匙忘在了病房回去拿的时候,看到桌上振动的手机,而沈知行又好不容易睡着,手机才千回百转地被陈良接起的话,江渊澈也许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他还一直傻傻地以为沈知行在跟自己玩儿欲擒故纵。江渊澈觉得胸口发闷,想沈知行那天睡在躺椅上苍白的脸,想沈知行跪在冰天雪地里哭得不能自已……
想沈知行。
江渊澈走进VIP病房的时候,陈良站起身小声地叫了声“江哥”,江渊澈微微颔首,低声道,“这里有我,你先回去休息吧。”
陈良想拒绝,但被江渊澈的一个不容拒绝的眼神堵住了所有想说的是话和留下的想法。
江渊澈小心翼翼地在床边的椅子上落座,没发出一点儿声音。沈知行正昏昏沉沉地睡着,脸颊因为发烧泛着两团红晕,嘴唇也有些干裂。沈知行只觉得喉咙口像被人扼住了似的发不出声音,嗓子有些发干发痒。梦里无意识地低低地咳嗽,瘦削的身体也随之一颤一颤的,根本不受控制,胸膛随之上下剧烈起伏着。
或许真的是病来如山倒,好不容易的睡眠比以往简单很多,也没有那些光怪陆离的梦境。黑暗中沈知行感觉自己的头被人轻轻托起,随即温热的水被喂进嘴里。
江渊澈望着沈知行安然的睡颜,嘴唇因为刚喝过水的缘故,唇珠湿润润的。生病瞒着自己的那份怒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心软与怜爱。
他就这样守着沈知行到了半夜,依旧不觉得困,他一直担心沈知行反反复复又烧起来,瞌睡虫想攻击他也无从下手。
果然,后半夜的时候,沈知行原本均匀的浅浅呼吸声逐渐变得粗重,说些含糊不清的呓语。可他没醒过来,因为潜意识里知道,醒来会更难受,嗓子干得冒烟,鼻塞也让呼吸变成一件困难的事,所以他宁愿难受地睡着,也不愿清醒地难受着。
江渊澈去卫生间拿了条温热的毛巾,帮沈知行擦额头上冒出来的细密的汗,手触碰到沈知行的时候,才发现都是冷汗。
心下咯噔一声,来不及二次思考,另一只空着的手便已经握住了沈知行挂着输液针管的手,也是凉的。江渊澈皱眉,暂时将毛巾放在床头柜上,两只热乎乎的大手包裹住沈知行的手,想传递一点热量给他。
“冷……好…好冷……”沈知行哑着嗓子,含糊不清道。
江渊澈没听清他说的是什么,凑近了一些,耳朵几乎贴到沈知行的嘴唇上听他的呓语,才明白过来,沈知行说的是“冷”字。
他试探地喊了声,“沈知行?”
确定沈知行是真的没醒过来,沉默着犹豫了几秒,江渊澈掀开被子的一角,躺进了被窝里,一把将人揽到自己怀里。
怀里的人体温低的吓人,难怪一直说冷,尽管室内暖气打得很足,但是被窝里却冷得像个地窖。江渊澈此时也顾不得其他,想着等被窝焐热焐暖和了就坐回位子上,用指腹拨开沈知行被汗浸湿的碎发,防止他着凉。接着用一只手的手心轻轻拍着沈知行的后背,一下一下地安抚着不安的人儿。
沈知行被江渊澈圈在怀里,两人现在贴得极近,沈知行的鼻息几乎就打在江渊澈的脸上,毛茸茸的一颗脑袋枕在江渊澈的肩窝处,他比江渊澈矮半个头,骨架也比江渊澈小很多,因此虽然他身高有一米八,可被江渊澈抱在怀里也还是小小的一只。
原本江渊澈这只饿狼是看得到吃不到,但肉眼也能看出沈知行身材偏瘦,而抱在怀里后对沈知行的瘦弱才愈发有了实感。即便隔着薄薄的衣服布料,沈知行后背中间的那根脊柱都能清晰地摸到明显地凸起,让江渊澈莫名就联想到了树叶的叶片上的脉络。
那股熟悉又温暖的木质香吸进鼻腔里,沈知行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像是落在一朵软绵绵的棉花糖上。因为太好闻了,梦中的他又忍不住多吸了几口。
江渊澈仿佛自带催眠剂,沈知行甚至困得睁不开眼,可他就是知道,那股木质香的主人是谁。于是沈知行像是黑暗的迷途中找到了一个支点,纤细的小臂轻轻回抱住了对方。
“.…..”江渊澈忽的屏着气倒吸了一口,放在自己腰上的重量几乎轻得可以忽略不计,可江渊澈此时此刻所有的注意力全在那一处上。
沈知行醒了?
江渊澈不敢说也不敢问,憋着一口气不敢呼吸,大概憋了一分钟左右,怀里的人也没有任何反应,江渊澈轻松呼出长长一口气,与此同时沈知行的脑袋在他的肩窝处蹭了蹭。
紧接着江渊澈最后那半口气又吊在了喉咙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