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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有生之年,狭路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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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呜……”

    胜男望一眼听众席,只见延延被家琪锁在怀里,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胜男,他的小嘴巴被家琪捂住了,手使劲挠着,看他的眼神,似是在说:“你们为什么要欺负我妈妈!”

    “延延乖!”胜男忍不住叫道。

    说完之后,胜男鼻子一酸,直直地盯着原告方律师,一字一顿地道:“你们不就是想证明我是个行为不检点的女人吗?我告诉你,我长那么大只和男人亲热过一次,那就是我新婚的那天!”

    女法官的眸子忽明忽暗地望着她。

    “之后,我的丈夫身体越来越差,我连想给他生个宝宝都没有机会,我丈夫是一个非常好的男人,风度翩翩,英俊潇洒,举止优雅,语言像口吐莲花一般,还孝顺父母,他那么好的男人,上天居然没有给他留一个后代,这是多么不公平的事!我只想把他唯一的骨血养大,四年来,我一直用自己所有的精力赚钱养活他,我没有用别人一分钱!家琪是很想帮我,但我们绝对是清白的,话我不会说第二次,至于梁绍禹,我想我们都是认真的!梁绍禹喜欢延延,我想我们会给他一个完整欢乐的成长环境,如果这都有错,谁告诉我怎么才是正确的?”

    胜男说完之后,怒视着原告方律师。

    年轻的杨律师那张略带紧张的脸总算舒缓了些,起身,面冲法官微笑:“对方律师和法官大人,两位经历了诸多案件,你们真的认为这几张断断续续并充满恶意的相片能还原当时的场景吗?今天合理的司法体制告诉我们,单纯的照片不能作为依据,即便可以,也要有其他证据相支持,除此以外,录像、录音、邮件等其他传媒皆符合此条。这几张相片,无法告诉我们事情的起因,无法告诉我们事情的经过与结果,有的只是陈家琪先生与被告相拥,而这又能证明什么呢?再说原告,偷拍别人的照片,作为一个女人,作为一个母亲,以她的行径,會g教出什么样的好孩子?”

    “被告律师,我的当事人只是太想要回她的亲生骨肉,所以就忽略了手段,更何况,她并没有将照片外传,更没有用来赚取钱财,只是为了要回自一个体弱多病的孩子!”原告律师不慌不忙地说。

    延延被家琪抱着,打量着这帮莫名其妙的大人,糊里糊涂的。为什么他们都说那个女人是我妈妈?我有妈妈呀。他想给梁绍禹打电话,那个长得很像他亲爸爸的男人一定会保护他和他妈妈,可是他生病了。他想打电话给文文,可是,哥哥的功课不能耽误。

    延延被带到了一个木头筐子里,一个五十多岁的人严肃地问他:“梁延笙小朋友,这边是你的生母,也就是你的亲妈妈张颖。”五十多岁的男人指着一个最近总来看自己的女人说,女人冲他微笑。

    “这边是你的养母卓胜男,也就是养育你到四岁的不是你亲生母亲的妈妈,现在,让你跟着你其中一个妈妈生活到你18岁,你会选择和谁一起生活?”

    延延毫不犹豫地用小手指指着胜男:“我要和妈妈!还有哥哥和梁爸爸!”

    延延看见胜男冲自己笑着笑着便落下泪来,然后,就听那个五十多岁的大伯照着一张纸念,念的东西他听不懂,可是,他看到妈妈的表情十分痛苦,那个总给自己甜腻腻零食的女人的脸却很欢喜。

    延延看到那个自己并不熟悉的女人过来抱自己。

    家琪一把挡下:“把你的脏手拿开!”

    张颖一脸的惊骇:“我抱我自己的孩子啊。”

    家琪的拳头捏得啪啪响:“你要不是女人,我真的要揍你!”

    张颖无辜地说:“可是,法院不是判我支付孩子这几年的抚养费了吗?”

    胜男怔怔地望着原告方律师和法官心领神会的目光交汇,冷笑,拍拍杨律师的肩膀,“依旧要谢谢你。”说完之后,牵了一下家琪的胳膊,一把抱起延延:“给我三天,我只要三天,我和延延做最后的告别。”

    “妈妈,什么是告别?”延延好奇地问。

    “就是离开胜男妈妈,今后跟你的亲妈妈啊。”张颖解释道。

    延延拨浪鼓似的摇头。

    张颖思考片刻之后,一口答应:“那就三天,其实,法官不是说了吗,你平时也可以……”

    胜男未等张颖说完,便抱着延延扭头就走,家琪便要陪胜男等出租车,胜男一脸的平静:“家琪,你回去上班,我没事。”

    家琪犹豫了一下,招来出租车,然后向胜男挥手告别。

    一路上,延延带着水果味道的小头发拱在胜男怀里,胜男

    紧拥着他,一刻也不放手,回家之后已是中午,文文意外地出现在家中的厨房,餐厅琳琅满目,各色的碗碟中,文文自己拌的水果蔬菜沙拉、火腿摆了一桌子,蛤蜊、对虾,还有一碗西红柿蛋汤,热气腾腾的,文文抱歉地揉揉头发:“对不起啊,美女,只会做一道菜,其他的你就凑合着吃吧。”

    胜男心下一热。

    客厅的电话响了,文文抓起一只鸡腿边啃着边冲出厨房,片刻之后,在客厅大叫:“妈,电话!”

    胜男摇头:“说我不在。”

    “是梁叔叔!他好像知道官司的事了。他说要想法办上诉,妈,你快过来啊!”文文一把撂下电话,把胜男从厨房里拽出来,听筒里,她听到今生所听过的最艰难的发声:“对不起,还是……没有帮到你。”

    一语既出,胜男泪如山洪。

    梁绍禹默默听着胜男抽泣,良久后终于开口:“开手机,别着急。”

    可是,胜男不想开手机,中午吃完饭,她便带两个孩子去欢乐谷一直玩到天黑,第二天,带着延延去科技馆和军事博物馆游玩一天,晚上一边给延延讲故事一边洗衣服,待到延延熟睡之后,烘干延延香喷喷的小衣服,一件件仔细叠好,放进橱柜里,抱出来,再放进橱柜里,然后搂着那瘦小的身躯,望着墙上自己和梁少游的照片,一望就是一夜。

    清晨时,胜男一遍遍教延延打电话:“你记住,这是妈妈的号码,这是哥哥是号码,你记住……”胜男一遍遍教着,延延倒也聪明,几遍之后,便记得半生不熟。

    延延好奇地打断道:“妈妈,哥哥,你们为什么要我记那么多?”

    两人正说着,一阵刺耳的门铃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文文继续用豆浆泡油条,胜男继续给延延剥茶叶蛋皮,直到那阵刺耳的铃声一遍遍响起,让谁都吃不下一口东西,胜男一咬唇,起身,衣袖却被文文牵住了:“不能开门!”

    胜男低望一眼文文,站在原地,站成了一尊石像。

    “你不后悔吗?”

    胜男点头。

    “你真的不后悔吗?”

    胜男继续点头,任对方的语气里满是质疑。

    “那么长的头发,换任何发型都是适合的,做个卷发,染成栗色,一定又性感又漂亮。”

    胜男坚定地说:“剪掉它。”

    发型设计师摇头,抄起剪刀一剪下去,胜男的头发便被剪

    至肩头。

    那一年,延延只有七个月大,没有母乳,醒了饿得直哭,胜男就抱着他在房间里转来转去,一面腾出一只手冲奶粉喂她,可怜的小宝贝吃饱了喝足了,在胜男和文文的逗弄下,没精打采地微笑,发现他高烧的时候,延延已经开始翻白眼,抱着在门外等车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车来车往,就是不见出租车。那时候,家琪尚在美国,那时候,胜男和上一个男朋友尚在热恋中,雪花簌簌落在胜男身上,扑啦啦落在马路上,化作一汪又一汪泥水,过往急行的车激起一袭又一袭泥撒在胜男的身上。

    那一年,延延不到一岁半,小家伙已经学会走路,却因为身体不好,长得特别瘦小,跑在小区盛夏的青草地上,眼睛和小嘴笑得弯弯的,像个幼小的精灵,可是,他挪着小步子跑着跑着,便看见了一个长得略有一点像梁少游的男人,撒开小腿

    就冲着那男人跑去,胜男急忙在后头护着,胜男护得太紧,一不小心失衡,摔倒在地上,膝盖磕出一块淤青,延延停止了脚步,用胡萝卜似的小手轻轻揉胜男的膝盖,咧开小嘴,哇的一声哭了……

    那一年,延延不到三岁,送他去幼儿园,小家伙乖乖地坐在小朋友中间,不哭也不闹,晚上来接他的时候,他一把扑进胜男的怀里,捏着胜男粗糙的大手:“妈妈,延延好想你啊!”

    “不准欺负我妈妈!”

    直到法庭上,这个只有四岁的孩子还勇敢地从家琪的腿上跳起来,细白的小指头指着原告律师,一双黑曜石般的大眼睛怒瞪着对方。

    第无数次想起三天前的那个早上,那个可恶的女人领着一个法院的执法人员进入家门,抱起延延往门外走的时候,延延大哭:“我不走!我要妈妈!我要哥哥!”

    张颖笑说:“宝贝儿,咱们回家啊。”

    延延哭着用小拳头挥打着张颖的肩膀,两条小腿拼命地踢I澄着:“这里就是我的家!”

    再次睁开眼睛,一个陌生的女人在镜中。胜男抚摸着自己又硬又黑的短发,苦笑。五年前,为了那个爱自己长发的男人蓄发,五年后,连他唯一的骨血都保不住了。

    胜男拖着沉重的步子,顶着一头雪花回家,一进门,一个到自己大腿的瘦小身影扑上来,胜男一愣,只听小东西哇哇哭着:“妈……”

    “延延!”

    胜男以为是幻觉,摸着延延那顺滑的小头发,感觉却是那样的真实,急忙把孩子搂在怀里,洗发水的味道已然不同。

    “延延,过来吃苹果。”

    只见文文正坐在沙发上,一面狠咬一口苹果,一面仔细地将另一个苹果削皮切块,电视上正放着动画片。

    “文文,延延是你偷回来的?”胜男鼻子一酸。

    2。。文文狠狠地说:“当然。都是那个老巫婆,让保姆在家看

    着延延,让他看外国电影,说她的孩子一定要从小接受欧美的经典!接受欧美经典,给本他看外国动漫啊,那些东西背影是灰黑色的,暗沉的要死,是大孩子和大人看的,那是小孩子看的东西吗?延延被吓坏了,我就把保姆骗出去买东西,把他偷回来了。”

    胜男抱着延延放在沙发上,只见延延哭得小脸通红,忍不住一面抹着延延的眼泪一面问:“新妈妈对你怎么样?”

    延延摇头,一面抽泣着:“延延不想总吃巧克力和蛋糕,不想吃牛排,延延想吃西红柿蛋汤,想吃乌鱼和虾汤,想喝豆浆和牛奶。”

    胜男继续给延延擦泪,眼圈一热,拼命挤出一个笑容:“乖,妈妈给你做虾汤,妈妈这就去给你买大个的虾。”

    文文正看着,忽然觉得不对劲:“喂,妈,你的头发怎么全剪了?”

    胜男也不回答,穿上鞋便要带着延延去超市,刚一开门,却见张颖微笑着进来:“宝贝,怎么又走了,跟我回家啊。”胜男一把将延延护在身后:“出去!”

    张颖却冷笑一声:“我说,法院不是判定孩子归我抚养了吗?你们这样偷孩子,可是犯法的!”

    胜男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道:“孩子的父亲是青岛人,他喜欢吃海鲜,你为什么只让他吃蛋糕和垃圾食品?那不能当正餐!吃那么多甜食,对孩子身体不好!”

    张颖一脸无辜:“你们俗不俗啊!人家外国人都这样吃的!”

    “你才俗!吃那么多甜食,他受得了么!”文文向前指

    责道。

    “孩子是我的!我爱怎么教就怎么教!”张颖便要去抢孩子,文文一把拦住张颖,却被张颖的一个成年男子的司机牵住,文文挥拳便揍。

    高挑的胜男护住延延,张颖一时间奈何不得,气得便要从身后夺延延,一时间,偌大的客厅鸡飞狗跳。

    “张颖,哪有这样抢孩子的,孩子现在不想回去!”胜男将延延藏在身后,一个碎步一个碎步地后退。

    “这里不是他的家!把孩子还给我!”张颖步步向前。

    “滚开!”胜男低吼着,望着张颖那张虽是美貌却咄咄逼人的脸,只觉得天要塌下来了。

    “这里是他亲生父亲的居所,怎么不是他的家?”滑糯温厚的声音轻轻滑过她的鼓膜,虽是略带吃力,却像一阵清风,虽尚带艰难,却像是丝绸般滑过她的心间。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英俊得出奇的男人被用轮椅推着走来。

    梁绍禹?!推他来的阿火冲胜男眨了一下眼。

    “这是我们的家事,与外人没有关系!”张颖愤怒地说。“我是孩子的继父,怎么没有关系?张颖小姐,你现在是剥夺孩子养母的探视权吗?”梁绍禹浅笑。

    “你!”张颖一语噎住。

    “孩子明天早上送回去,好吗?”梁绍禹说道。

    张颖并不甘心:“为什么!”

    “履行一周一次的探视。”梁绍禹懒懒地打个哈欠,虽是

    半边身子动弹不得,慵懒地倚在轮椅上,却依旧从容优雅。

    “我的身体日渐恢复,请不要惹恼我。”梁绍禹的笑脸迅速收起,张颖打了个寒颤,一招手便带着司机灰溜溜地离开,门被关上的一瞬间,延延从胜男的背后窜出来,一头扎进梁绍2〇2禹的怀中,哇哇大哭着:“梁爸爸,救我!”

    梁绍禹拍拍延延颤抖的小肩膀,淡淡地说:“别怕。”

    说完之后,抬眼看胜男,满眼掩饰不住的心痛“你的头发?”胜男转移话题道:“你能开口说话,太好了。”

    梁绍禹微笑,阿火打断道:“医生今天刚准他下床,他练习了一天发声,晚上就让我把他送来了。”

    胜男蹲在轮椅前,嗔怪道:“快点回医院。”

    梁绍禹吃力地抬起右手,抚摸着胜男钢丝般的头发:“延延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胜男忙问:“什么办法?”

    梁绍禹神秘一笑,努力握住胜男的手。

    “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前,保密。”梁绍禹说完之后,缓缓回头看一眼阿火,“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去下一站了。”

    胜男急忙问:“你们去哪里?”

    梁绍禹淡淡望一眼胜男,再次艰难地吐出两个字:“秘密。”胜男一把拽住轮椅扶手,一脸的心痛:“我求你今晚回去休息,如果是为我们,明天白天也不迟,你要真的再有事,你让我们……怎么办。”

    梁绍禹冷笑:“我的身体还没差到那种地步。”

    胜男只得将他的围巾拢紧,叮咛道:“注意身体,谢谢你。”

    梁绍禹一扬眉,一脸无辜地指着自己的脸:“怎么谢?”延延跑上去,冲着梁绍禹略带苍白的脸颊便亲了一口。

    “梁爸爸,我们送你。”

    延延挥动着两只小手臂,一垫脚,刚够到轮椅的后背,小手抓一把扶手,滑下去,再抓一把扶手,再滑下去,乐得阿火哈哈大笑,刮了刮延延的小鼻子。

    延延握着梁绍禹微凉的大手,像是四年来握着胜男的手一样,不舍得松开。送至车前的时候,梁绍禹冲母子三人微笑:“你们回去吧。”

    胜男望着轮椅上的梁绍禹,心中一阵刀割似的痛:“我们看着你们上车。”

    一个小时之后,阿火将车驱入一个豪华别墅区。此刻,梁绍禹向来英俊温和的脸变得冷峻异常,像是一座迅速冷冻起来的冰山,阿火看一眼梁绍禹的脸,甚至觉得,此刻梁绍禹呼吸出的空气都是凉的。

    周家的别墅在夜晚的反射灯中散发出咖啡色的光芒,门卫视乎是认识这款车,二话不说将大门大开,驶入别墅之后,阿火只觉得轮胎下的石头颜色在暮色中依旧可见颜色淡雅,忍不住问梁绍禹:“喂,这不是耶路撒冷石头吧?”

    梁绍禹并未回答。

    驶过冬天依旧在淌水的许愿池,阿火将车停下,看了一眼梁绍禹,依旧是满身的寒气:“喂,你不至于吧。”阿火无奈道,将梁绍禹扶抱到轮椅上,两人敲开大门的时候,阿火便被迎面而来的宫廷华贵气震住了。

    满眼的中外古董瓶,偌大的客厅,中世纪的象牙家具,桃花心木墙壁,黄花梨木的楼梯……还有,古董沙发上是吹胡子瞪眼的周老爷子和似乎是被罚站的周家二世祖。

    “儿子,你回来了?怎么不在医院好好休息?”周家老爷

    “我来给送样东西。”梁绍禹微笑。

    “哎?大哥?你这么快就能说话了?”周绍勋瞪大了眼睛。

    梁绍禹继续微笑:“对不起,未能如你所愿。”

    周老爷子慈祥的笑脸迅速耷拉下来:“绍禹,你想说什么,立刻告诉爸。”

    阿火从棉衣里掏出一个公文袋,周老爷子一把接过来,撕开封条,看完医疗化验报告之后,下巴微抖:“绍禹,你是说,你的身体突然这样,真的是这个小畜生干的!”

    梁绍禹面无表情,一脸的冷峻:“这你得问他了。”

    “没有啊!我哪有这本事换你的药!”周绍勋急忙后退一步,大叫抗议道。

    梁绍禹若有所思:“咿?你怎么知道我们说的化验结果是药的问题?我只是将你找来记者报道我生病的事打印在了纸上而已。”

    周二世祖挥舞着手,大叫:“我……我猜的!”

    “够了!”周老爷子呵止道。

    梁绍禹仰头直视着亲生父亲冷笑:“周先生,你管儿子之前,最好给他树立个榜样。有人之前怎么答应我的?”

    周老爷子柔声道:“绍禹你说什么?”

    梁绍禹冷笑:“不就是不容外姓人分享你的家产吗,你若不肯帮这个忙,我保证以后我所有的孩子,全部不是你的孙子孙女!”

    周老爷子依旧不动声色:“你误会了。据我所知,区律师的徒弟是很优秀的……”

    梁绍禹打断道:“答应我的事,你若遵守诺言,我保证周绍勋少爷的事情不见报。”

    周老爷子一怔:“你……你敢威胁我!”

    梁绍禹无辜而温柔地笑:“当然不是,爸。”

    梁绍禹开始躺在病床上处理公司的事务,这种感觉亲切却又陌生,陌生的是,需要别人当他的手,熟悉的是,这是他热

    爱的事业。

    如他所料,一大清早,张颖便将门铃按得如警报一样响,此时,胜男刚煮了半锅比手指还粗的大虾,红澄澄的虾弯腰躺在锅里,另一个灶炖着香喷喷的红豆栗子粥。暖性寒性食物搭配相宜。每次让延延吃螃蟹的时候,她会浇上新鲜的姜醋汁,吃扇贝的时候,延延也照例会在睡前喝半杯热腾腾的牛奶或豆浆。

    可是,香喷喷的栗子红豆粥还没熟,便迎来了恶神。

    胜男冷冷地道:“让孩子吃了早饭再走。”

    张颖径直往卧室里冲,被胜男一把挡住:“干什么!孩子那么小,让他再睡会儿!”

    张颖一把甩下胜男的胳膊:“那也让他回我家睡!”

    两人正说着,文文的门开了:“妈,大清早的,谁家的母狗汪汪叫啊?”

    张颖一听,花颜失色,指着文文气哼哼地道:“你就是这样教孩子的?”

    三个人正说着,只听卧室里延延喃喃低唤,小猫一样:“妈

    妈,哥哥。”

    胜男一听,脸刷地一白,她知道,一旦延延发出这种呻吟似的叫声的时候,一定是又是发高烧了。

    顾胜男冲进卧室,一摸延延的脑袋,果然烧得像个小火炉似的,胜男一把拉开抽屉,摸出两片退烧药喂进延延嘴里,文文也急忙送来一杯水,胜男抱起延延来便道:“快送医院!”

    张颖看得有些迷茫。

    “喂,怎么这就送医院,你们那么娇贵孩子,他怎么能不生病!”张颖慌乱地埋怨道,“孩子的体质都是这样被你们宠坏的!”

    “你给我住口!谁害他才七个月大就出生的!”胜男大骂

    着。

    张颖一语噎住,只得充当司机。到医院之后,胜男抱着延延便去挂号,待两个母亲看着孩子打上点滴,安详入眠之后,胜男皱起的眉心方才稍稍平复些,待到延延睁开眼睛,冲着胜男微笑之后,张颖立刻下了逐客令:“对不起,一周一次的探视时间到了。”

    延延的眼泪立刻从眼角淌出来:“妈妈,我要妈妈!”胜男决然道:“我要等他退烧再走,这里是医院,你无权

    T1、-”

    官我。

    张颖只得心虚地不做声,延延眉开眼笑地挥手着小手:“妈,给我讲故事!”

    张颖刚要开口,却见胜男握着孩子没有打点滴的手,慢慢地讲:“从前,有个十五岁的男孩子,名叫樱木花道,樱木花道有一米八八的身高,美丽的女孩子一见他就知道他适合打篮球,他有结实的肌肉和一头火红的头发,打篮球的时候,他跳得很高,甚至可以从两米多的人手里抢到球,你说,他是不是很厉害?”

    延延点头:“很厉害!我也要做这么厉害的人!”

    胜男抚摸着延延微烫的额头,继续柔声说:“延延要努力吃饭啊,樱木花道大哥哥一顿饭可以吃很多很多东西,所以才那么强壮,不生病,他还喜欢运动,他跑步很快,而且还可以把冠军摔跤运动员摔倒,所以……”

    胜男鼻子一酸。

    “所以怎么样?”延延瞪着略微有些精神的大眼睛好奇地

    问。

    “所以,即便妈妈和哥哥不在身边,你也要坚持早上起来练跆拳道。”胜男勉强微笑。

    延延一听,眼泪又像珍珠似的淌下来:“妈妈,我要你和

    哥哥陪我练。”

    胜男强忍着眼泪,一面给延延抹着满眼亮晶晶的小珍珠一面说:“延延,你是男孩子,不准哭。”

    正在这时候,胜男的手机铃声响起,接起来,却是声音急促的家琪:“胜男,你快来XX医院!”

    胜男心下忽地一坠:那不是梁绍禹的医院吗?

    “怎么了?”胜男急得跺脚大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