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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上侍从,让他们背好盘缠,三人离开了青方馆,妙法丸先是去见了猪太郎他们,给他们说明了情况,告诉他们自己这个月出门,不要荒废了练习云云,他们的成果很快就会得到检验。九人爆发出阵阵欢呼声热情高涨,虽然妙法丸不知道真到上战场的时候还能不能有如此热情。
告别自己的小跟班们,领着随从们前往青方港,不论是海贼还是商人,凡是在五岛附近运作的大多乐意卖青方家个面子,找了一名为新屋左卫门的与青方家交情不错的商人,妙法丸很容易就上了一艘带风帆的商船,出发前往他游历的第一站——平户。
平户距离五岛并不远,直线距离不过二十几里(六十多公里),只是他犯了个蠢,应当从居馆东侧的七目乡出发,像他这样从青方港出发则必须绕过长长的中通岛,结果白白在海上多晃荡了一个时辰,好在太阳落山之前,一行人成功落脚平户港。还未进港,远远地就能看见小山包上的一座小城,按他前世的记忆,那应当就是盛尾嶽城,此时的平户松浦家还远没有二十年后扛着铁炮暴打松浦党其余好兄弟的壕气,自然也没有新筑后世的平户城。盛尾嶽城也不过是一座依仗地势的,同其他地方的城寨没有什么区别的小工事。
但是此时的平户港已经繁华初现,尽管还没有葡萄牙人到访,与上国的走私贸易大多经过此地集散。比起主要受到海贼们青睐的五岛,平户则更受商人们喜爱,船来船往好不热闹。可以想见,无数从上国来的私船,从博多等地来的商人在此地完成交易,各自携带金银铜铁或是生丝绸缎奔向各自的地方去。
“左卫门,你一般都是在哪些地方跑商呢?”跟着熟门熟路的左卫门找宿屋的路上,妙法丸问道。
“回大人!小人一般是从青方港出发,平户,博多,有时东向去堺,有时绕九州再回青方。”左卫门本来只是出来跑商的,没想到被妙法丸给扣下当了导游。虽然他不真的清楚妙法丸是谁,但是既然跟青方家扯上关系了那就不是他这种贱职该揣摩的。也因此他说话极为小心,生怕有一点不对送了命。
“哦?这么说左卫门也是见多识广之人啊!”“不敢不敢!”发现妙法丸好像很有兴趣的样子,新屋左卫门更慌了,但大人问话他也不能不答。
应付着问东问西的妙法丸,好歹是找到一家较好的宿屋,新屋左卫门逃也似的前去租屋住,仿佛得了天大的饶恕。他的样子妙法丸都看在眼里,“商人在此时还是贱职啊。”他可一点都没忘记堺的能量和那几个有名的豪商的本事,“不过这左卫门也算是个人才,年纪轻轻就能把各地跑商的情况把握的清清楚楚,历史上却名不见经传,果然能有写上史书的荣幸的终归是少数人。
订好了宿屋,安排好晚饭,新屋左卫门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那么,小人就告辞……”
“无妨,天色晚了,一同下榻吧。”妙法丸摆了摆手,心想还不知道你的小心思。
“少主,这不合适吧!”又是护卫又是伙夫的侍从之一渡边一重悄悄跟妙法丸说。
“是……是啊大人,小人,小人……”新屋左卫门也战战兢兢起来。
“放松些,左卫门,在本家眼中,商人可并非贱职。我可是知道的,这个和这个的力量。”说着妙法丸用手指点了点脑袋,又摸出几文钱拍在桌子上,招呼小厮要些浊酒,“今天辛苦三位了,本家赏你们些酒喝。”
“谢大人!”两个侍从显得高兴极了,新屋左卫门则觉得自己的苦难刚刚开始,不过听过了刚才的话,他觉得眼前这个孩子的话,或许……不止不用掉脑袋了啊。
两个侍从醉醺醺地倚在一起,扛着一堆东西奔波了一天,又累又喝了些酒,很容易就睡着了。
新屋左卫门目光如炬,滔滔不绝地为妙法丸说着,他喝了很多,无论怎么看都是醉了,但本人最清楚,他现在无比清醒,酒都随着他额头上密密的汗珠发散出去了。他知道眼前这个孩子也是有名有姓的武士家的孩子,一个不好就算斩了他也没人会觉得有问题,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说。他二十余年的岁月里,除了与他共争一口饭的家伙们以外,几乎没人在乎行商之中玄妙。直到他遇上了眼前这个孩子。从问的一些问题里,他自然地知道妙法丸从未经过商,无论怎么说武士也确实不会经商,但这并不妨碍他觉得眼前之人有“慧根”,他当年就是因为这“有点慧根”才被父亲选上继承家业的。
妙法丸随着新屋左卫门的讲述,基本了解了九州这一圈的商路:走私的话是从平户或五岛起,博多是西国最重要的商圈,紧接着进入濑户内海,选择绕九州还是北上,北上的话不得不和濑户内海的各家水军打交道缴纳买路钱,出濑户内海就到和泉的堺了。此外还有不走濑户内海而是走北岸的航路,但是危险而且速度慢,如果不做银铜生意,新屋左卫门很少这样走。
此外就是绕九州的路线,这倒没什么太值得一提的,府内尚且不错,南九州的鹿儿岛、鹿屋、油津、坊津等地虽然也有些风土物,但经济水平所限,利润上比较尴尬,不过大隅与日向国产马,九州岛所用的各类马匹大多是从这两处地方得来的,此外还有一点连妙法丸都不知道的是,肥后国特产木棉,因此八代也算值得一停的地方。
当然细节之处就不是一时半会说得清的了,妙法丸又不是真的要自己经商,只不过是想淘点机会。而他最大的收获则是这个新屋左卫门绝对是可堪一用。他压根不觉得自己能和上辈子看的小说里似的豪商对着主角纳头就拜,青方家本就在风雨飘摇之中,就算上天保佑能干翻了宇久家统一五岛,也不过是到了庆长也才检出一万多石的弹丸之地而已,也就是肥前这地方商业足够发达,能给妙法丸出个好用的人才就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
想到这里,妙法丸用洛音问道:“可会说洛音?”新屋左卫门眨了眨眼,他突然之间感觉自己隐约把住了妙法丸的用意,心中有了个猜测,“是,小人会说洛音。”
妙法丸又用官话说:“可会说上国官话?”新屋左卫门有些震惊,他是完全没想到这毛都没长的孩子不光会说洛音还会说官话,官话说的感觉比洛音还好,但他没用官话,还是用的地方话说,“只能听说一点。”于是妙法丸指了指酒盏,用官话慢慢说,“这两个各多少钱?”,新屋左卫门则用走样严重的官话回答,“一个,十文,一共十八文。”接着妙法丸又问了些计算问题——如今的妙法丸在计算能力上要比前世强很大一截,大抵是和他能记得起前世几乎所有知识是同样的未知原因。左卫门大多可以对答如流,有一些则需要动手计算,但这不是左卫门的问题,妙法丸这时候只是为了给几个下马威。
理所当然的,新屋左卫门在面试中被一个七岁多的小屁孩锤了个心态爆炸,他忽然有种二十年活给狗的感觉。
“新屋左卫门啊,你觉得本家若是经商,可有天资?”妙法丸问道。
新屋左卫门心悦诚服地赞赏:“是!大人之才干小人生平仅见,虽经验不足,但天资卓越!”
“话说你与青方家有何交情?”
“交情算不上,只是有些交易往来。”
“既然如此,本家请你做本家的御用商人,意下如何?”
“自当效死!只是,大人究竟是……”虽然新屋左卫门心里有点猜测,但他需要一个确定,不然瞎猜猜错了是要杀头的。
“嗯,如此就可以告诉你了,本家妙法丸乃青方家下任当主是也,如你所见,此身仍年幼,并无权利许你为本家的御用商人,如此亦可?”妙法丸压低声音小声道。
“……”新屋左卫门虽然有点猜测,但确实猜错了,他本以为眼前这孩子是青方家家臣之子,没想到竟然是以后要继任家督的嫡长子。他感觉自己这波简直是祖坟冒青烟了,抱紧这条大腿他就是新屋光宗耀祖之人了!
“……是!小人效死之心不敢动摇分毫,请允许小人在大人手下驱驰!”妙法丸能猜到新屋左卫门的想法,但是他没想到他青方家嫡子的名号这么好用,画个大饼真就感恩戴德地吃下去了——这么说说不定那些纳头就拜的桥段也是真的。
“那现在就好说了,左卫门可知这些,各自在何处购置最妥当,大致价钱如何?”妙法丸从箱子里翻出一张纸递给新屋左卫门,上面都是些他能想到的搞钱快的东西。
“铜……倭铅……铁……”新屋左卫门顺着料单捋了一遍,只觉得头大,有一些他能猜得出是做什么用的,像铜可以铸币,西国多见的恶钱就是这么来的,虽然金属这类专卖的东西弄起来稍微有点麻烦,但这东西博多就能搞到,包括倭铅也是,若是博多价位不合适,还可以去府内。
“这……大人文韬武略,小的需要些时日才能确定下来。”
“无妨,本家现在钱财吃紧,本就无力大肆采购。”
“……小人斗胆一问,大人这……难道意在铸钱?”新屋左卫门指着写在最顶上的铜问道。
“左卫门机警,本家听说一贯钱可买足铸三五贯钱之铜。”
“可是大人,那是一贯永乐钱,若是自行铸钱,需加入其它贱物才能有得赚。”
“你怎么知道本家铸的就不是永乐钱了?”
“这……在下明白了,关于此事,小人愿出资置办。”新屋左卫门心念一动,不再发问,毛遂自荐。
“可,除了购置铜与其余矿物外,还需请些匠人,雕匠一二,其余以善开炉者为重,其余若有金铁木工等亦可。不急一时,本家暂时难以抽身,过几月动身不迟。此外你替本家用下的钱财皆细细记下,本家许你一月五分之息。”
“小人谢过大人,但小人愿为大人驱驰,不敢言好处!”
“本家知道你所想为何,莫要怪本家小气,实在是此事为本家之根本。本家立足未稳,尚不敢使他人染指啊。”
“是!小人逾越了!”新屋左卫门赶紧认错,他有些后悔在这方面试探,他本知道面前这位大人是和他想在一起的,却偏觉得自己能以一点好处就把这铸钱的事情揽在自己手里。
妙法丸心里清楚的很,什么现在可以分什么是不能分的,他现在还是草台班子,手下的人没有能量,他必须先把界限定好,之后才不容易出乱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