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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一发大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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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近五百人之众的青方军就把小山丘围了个结实,虽没有让宇久家活命的打算,但是派人劝降一下的工作还是要做的。能不能降了两说,确定一下守备人数和正主在不在也是好的。

    最后一合计白鱼家兄弟多一些,派了负责坐镇鲷之浦町的名为鲷之浦高景的庶流前去递劝降书。青方家要求宇久盛定除幼子继承家督外男子自裁,女眷剃度出家。宇久盛定自然不从,誓要与城池共存亡。他相信很快平户松浦家就会来解围。城中还有亲眷侍从城兵和被卷来守城的领民,合计有近百人,一天两天还不至于被攻下来。

    “得抓紧把他城破了,那玩意儿能管用吗?”青方正盛指着妙法丸摆弄着的玩意。

    “管用不管用的试试不就知道了。”妙法丸抱着一个口子封的严严实实一斤多重的薄皮坛子,一头伸出来的仔仔细细捻进去火药的麻绳表明了这里头装着什么——这可是妙法丸的宝贝,他买回来的东西一共做不了二十斤药,除了做焙烙的以外,剩下就都在这一坛里面了,还是妙法丸特别用尿固化成颗粒状的颗粒药。虽然不是专业的炸药,但一坛子这玩意儿对付个木板拼的破城门还是绰绰有余,唯一的问题是,不用想也知道五百个人里头只有他略懂怎么用这东西。妙法丸心里哀叹,真惨啊,堂堂一家少主还得学伟大的八路军战士们扛着炸药包去炸碉堡,更惨的是还不是为了那大事业。

    “父上,应当是无人会用此物,只得我上了。”

    “不可!”青方正盛一听吓坏了,白天让他坐镇那还是有白鱼继高和得力的近侍在旁看护,还是在方阵中央,总是不算危险,和这可完全不一样了,他就一个宝贝儿子有个不好折了怎么办。

    “欲用奇谋总是要冒些风险的,这样,请父上安排,命人分成三批,晚上轮流击鼓呐喊,看到城墙上有火把亮起就射箭,反复几次,想必城内就只会留少量岗哨,不敢多露头,这样孩儿行事也安全些,再排几人得力的,夜里看得清东西的,背上木楯与孩儿同去作为荫庇,如何?”

    青方正盛想了想似乎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了,咬咬牙叮嘱:“万分小心!”

    不过妙法丸的便宜老爹的人生经验也不是白给的,叫来几个近侍让他们用炭打在水里抹到晚上要用的木楯上,一身黑乎乎的就不那么容易发现了。

    是夜,云不多,但月光也不甚明亮,可以说是好天气,虽然妙法丸也看的不真切,心中总是有些打鼓——他爹是怕他被流矢射死,他则害怕自己被这一包好东西炸死。

    按照安排,青方军又是擂鼓又是喊杀地闹了三次。

    第一次辰之口城里的所有人都以为青方家夜袭,赶忙上城墙,结果刚看清楚压根没有人攻上来就吃了一茬箭,虽然准头奇差只擦伤几人和射中两个倒霉蛋外没有别的损失,可还是让宇久盛定感觉窝火,但没有夜袭,就只好吩咐不要松懈了守备,各自休息去了。

    第二次又是同样的方式,只是这次守兵学精了,一看没有攻上来直接不露头,果然又是一阵箭雨,宇久盛定心中也有了算计,吩咐守兵们不要下了武备,就近休息。守夜的则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尤其是地势平的西边,一旦青方军有一点攻城的意思就擂鼓,不然只由得他们闹。虽然宇久盛定不知道“狼来了”的故事,但这不妨碍他做出一个合理的假设。他本人也就干脆不睡了,直接着甲坐在那里闭目养神,等待青方家的正攻。

    第三次,守军们一看青方军还是没攻,也就不那么紧张,当然轮班守夜的仍紧紧地盯着山坡下火光点点的青方军的动作。他们都被那边吸引了注意,没有发现墙下名为堀的护城沟边有几人猫腰向着西大门方向摸去。妙法丸一行人悄么声地靠近西大门,虽然这边防备更严密些,好在几人脚下发出的声音被各种乱糟糟的声音盖住了,几乎听不太清。

    第四次擂鼓,妙法丸一行人终于到了西大门外,趁着喊杀声大作,妙法丸把坛子贴在门上,指挥着几人挖土把炸药固定住,兴许是声音太大被靠着门的守卫听到了,城里传出些骚动,大抵是想着开门看情况的和不开门的吵了起来,妙法丸只能催促着抓紧时间。近侍们也知道命要紧,豁出命来挖了个差不多的小土坑。妙法丸也急得很,手都开始打哆嗦了,看着药包差不多是被架住了,赶紧从怀里摸出火种吹着把引信一点,一撒手转头就跑。近侍们自然不能跑的比少主快,但也是紧跟着往山下冲,城里有眼尖的足轻看见这几个家伙,喊着几声,很快一轮箭放了过来,有一支正好砸在妙法丸的星兜左后位置,“哗啦”一声弹飞了,背上的白毛冷汗和裤裆里的水上下齐出,上辈子死的太快,远不如这一次阎王殿前走一遭来得有实感。

    另一边青方正盛也发现了情况有变,急急叫着,同样向着城头放箭,想要掩护他的心肝儿子撤回来。城头的听见邦邦的弦声,都缩回去避箭。正当时,突然一道红光从西大门闪了一下,听见“轰隆”一声如奔雷响,接着就是土石扬起数丈高,等尘埃落下,两边城门倒是完整,唯独中间破开了条口子,无论如何是难以马上合上御敌了。

    青方正盛和手下的士兵哪里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都不用他催,一群人就乱哄哄叫着往山坡上冲——毕竟青方正盛只是不让乱取,可没说不能进城抢啊。城门都合不上的外丸哪能顶得住这一波冲,守城的宇久盛定自然也清楚,虽然心有不甘,但他只能招呼着守兵撤回内丸防守。从外丸到内丸的路很不好走,又陡又曲折地折了三折,这个门是难用同样的办法炸开了。妙法丸一想,死马当活马医吧,一共没几个的燃烧弹,一个一个地招呼在门上、墙上,好在内丸的门还不如外丸结实,几日来也没怎么下雨,这么一烧就起了烟,不仅呛得人连连咳嗽,结构也变弱了,几个壮士抱着圆木撞了几轮就攻破城门。大门也没有什么争夺,两个焙烙玉丢过去也就无人上前了。

    从妙法丸炸开了外丸到落城,不过从三更到天明,等到新一日的太阳脱离海面的时候,宇久一家已经人头点地了。青方军损失也有限,只是破内丸的时候被射倒十几人而已。守城的损失就更有限了,除了宇久家的死忠,剩下的在内丸一冒烟的时候就降的降跑的跑了,一个也没着了道。

    “终于是尘埃落定了。”宇久家的屋敷里,妙法丸也顾不上已经凉飕飕的裤裆,又困又乏地靠着墙歇息着。他如此,手下的家人兵士们更如此,晚上白天连轴转地打仗,全是靠着大优势打的鸡血熬下来的,一切结束后基本都七歪八倒地,有的已经鼾声大作了。妙法丸主要是腰疼得难受——他现在真的讨厌这身祖传的大铠,猫着腰埋炸药的时候感觉这二十几斤的铠甲快把他年幼的小腰给干碎了,一点都不在乎人体工程学的设计令人厌恶,他现在是真的想弄得一身南蛮的板甲,比破大铠穿着舒服、保护性还好,可惜葡萄牙人还离得远着呢。

    青方正盛就没办法休息了,他还有很多要做的事情,安排人到各地贴布告,给小值贺家和神浦等家写信要求臣服,下安堵状。一直到午头才堪堪安顿下来,从来没在同一天干过这么多事情的青方正盛累的够呛。福江岛上的各个地头的国人死的死,降的降——说是这么说,但实际上不过是城头变幻大王旗,让奈留和白鱼两家各派些人去各个町里宣告一下就得了。死了人的村里相对麻烦些,毕竟二本楠当主死了,少主才不过几岁,当不了事,三井乐家则好一些,新当主很快就降了,虽然究竟有几分忠心难说。青方正盛也不得不坐镇福江岛这边,老据点的青方城只好交给手下人打理,好在白鱼家的鱼目城离得很近,有个照应。

    当地的领民们自然是谁管都行,只要不加税、不检地,就绝不会闹事情,更何况对家里死了人的,青方家还多发些钱以示抚恤。而海贼们更无谓,主要收入是出海抢,压根不给名主上税的,顶多每年交一点停船钱。对他们来说青方家倒还好一点,毕竟都熟络。

    等到神浦家和小值贺家都前来只略作维修的江川城表示臣服,如此一来,整个五岛便纳入青方家手中了。解决完内部问题,青方正盛又赶紧派人去拜访平户松浦家,说明这次攻灭宇久家是因为宇久家枉顾松浦党协定想要起兵攻击青方家,希望平户松浦家与青方家一同维护松浦党之协定,又献上了几十贯的礼金。虽然松浦兴信脸拉的老长,但还是没有发火,只是点点头说明白了。

    整合了整个五岛以后的青方家就不是现在的平户松浦家自己就能拿捏得动的了。

    明面上禁止乱取,大津町等宇久旧领几乎没遭了战火,再加上从宇久大败到城头变幻大王旗前后合计不过十二时辰,有人想动手都赶不及,好在是青方家按人头发了钱,手下的也都高兴散了,毕竟五岛这么穷的地方真要乱取还不一定能弄到这些钱呢。青方家则是狠狠出了笔血本,好在宇久家也有点积蓄,自家五百贯一分没剩下,宇久家弄到了些钱财又用掉大半,还有几十石各类粮食,其余各样无算,就是武库东西少了点,恐怕是被拉扯起来的町民们拿回家里去了。青方家体量有限,吃下整个福江岛就不得不好好歇息一阵子,转入整顿领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