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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尚盛很快回到自方的营帐,脱掉涉水湿掉的足袋,命人擦拭,又喝下水。这才回报起青方家的条件。坐在上座的松浦亲听完脸色阴晴不定,一时间没有开口。下手坐着的可没太多顾虑,小声地嘀咕着。看自己手下的商量的差不多,松浦亲才开口:“平户的老东西有动作了没?”
坐在下面的北野直胜摇了摇头:“还没有消息。”听完松浦亲更烦闷了,他自己也清楚面前这群人是来干什么的,但是现在还不敢大动干戈——相对于平户松浦,他其实在实力上稍居劣势,毕竟手里的土地大多是永禄年间拿回来的,他真正久耕的那片地反而正好是有田那块小烂地,现今被青方家卡在中间已经完全指望不上了。他生怕万一这边正面陷入胶着,平户松浦家突然把老家给他掏了,那他恐怕只有上比良坂说理去了。
“青方有多少人?”松浦亲又问向东尚盛。
“对面大约三百略多,坐镇的却不是青方内藏助殿。”东尚盛如实回答。
“那是何人?”
“恐怕是青方家的少主,一门白鱼淡路守也在。”
听完这话的松浦亲不由把目光放向日宇川对岸的山上,树林间隐隐漏出的旗帜也让他烦躁,一方面他吃不准青方家来了多少人,只看船只的话肯定不止三百这个数。另一方面他不知道剩下的人究竟是在山上扎营,还是另作他用了,但他又不太相信假如还有三百人,他们就敢去打唐船城了?
但是现在什么都不做似乎也不是个事,无论如何,青方家的条件都是无法接受的——虽然这只是对他来说,至于下面坐着的这些,有田郡的死活与他们何干?除却井手勤利这唐船城时代一路跟过来的家老和远在唐船城的池田武藏守以外,其他人还真的不会很乐意为此豁上身家性命,毕竟自己地盘上打架又没东西抢。但也不能真的给青方家抢了东西去,于是一种奇妙的氛围正慢慢酝酿。
“土地是不可能给他们的,除此以外,不太过分的要求尽管让他们提,无论如何先稳住他们。”纠结了一段时间,松浦亲还是松了口。
“让松园休也派人往平户去!明天无论如何都得知道平户的动向!”
“看看能不能与唐船城联系上,如果能打探到敌军部署就再好不过了!”
松浦亲还是决定稳扎稳打,反正大不了往城里一蹲,任你寻常三五月打不下来,有马家天兵一至或是少弍家出面调停,这青方家还不得乖乖滚蛋。
于是双方兵马之间只有使节不断往来,总体反而陷入了诡异的静止之中,青方家在等,松浦家同样在等。
双方第一日的战斗就在对峙中度过了,除了临近傍晚在山上的哨子抓到了两三个想要翻山的探子被砍了头送来领赏之外,完全称不上是在打仗。
到了晚上,大部队还是收队回到山上生火做饭,妙法丸则仍然待在下面,让驻守的几十人多多生火,做戏总归还是得做全套。晚饭过后他还是得老老实实回去山上,不管怎么说“总大将”还是得有那么个样子在的,在下面吃个饭还能说是体恤军民,到了晚上要是还在下面呆着就又会被人说成自己认不清形势了。
第二天,上午依旧是没什么营养的扯嘴皮子,自从东尚盛第一次来之后,再来的不过都是普通使节,拖时间的意味再明显不过,只是妙法丸这边也乐的跟你耗着。攻城队的消息也早就回来了,情况比预想中还要顺利,唐船城虽然反应不慢,但有田郡的地理情况和唐船城的形制决定了反应快也不是很有用,昨日又是晴天,外围的三两小砦在火药的帮助下很轻松地就拔了个干净,不出意外的话今天或者明天,最晚不超过后天就能拿下。
下午时分似乎松浦军有所异动,最后却是东尚盛又一次走进了青方军的营帐。看着这家伙仿佛有了什么决断一样的面容,妙法丸的心也稍有所下沉。
“青方殿还是无法接受丹后守的好意吗?”
“日宇川以东,一点不能少。”跟老爹通过气的妙法丸底气也足了很多。青方正盛对妙法丸的方案初步是认同的,但是在如果打起来还打赢了之后如何处置相神松浦家上面还无法拿捏主意。即使如此,有家主背书就比自己捏着架子跟人扯犊子要好的多了。
“青方殿如此执着于土地,恐怕人心不足蛇吞象啊。”东尚盛这回说话可是硬气了不少。
“本家冒着十里八乡披麻戴孝的风险来这里,总不能空着手回去吧。”
“既然青方殿执意如此,恐怕只有用刀枪见真章了。”东尚盛说完行礼,就往外退走。
“向丹后守带句话——若是见了血,本家所求的可就不只是这点了。”妙法丸补充道。
等送人出去,青方家的各位开始简短地通气。白鱼继高率先发话:“看来丹后守等不及了啊。”
“估计是发现平户那边没什么动静了吧。”妙法丸也开始检查自己的装备。其余的几位也各自离开去招呼自己那十几二十人的小部队去了。
“正好,带来的口粮也没几天的了,总归还是跑不了碰上一碰啊。”白鱼继高把头盔扣在头上,站了起来,“不过今日应当不会有硬仗打。”
“也是,再过一段时间天都要黑了。”
临近天黑的时候,松浦方下战书的才终于骑着马出阵,痛斥了一番青方家违背松浦党契约,以下犯上,与平户同流合污肆意勾结等等恶行。接着又是什么松浦丹后守深明大义之类的废话,最后撂下一句明日见分晓就回去了。
今天晚上虽然也是把部队拉回山上休息,但与之前不同,这次留在前线的全都是青方自家的兵士,妙法丸也坐镇前线了,白鱼继高则一并回了后方以压制国人们不要捣乱。
睡在前线同样是一种折磨,尽管都是自家人,可一想到万一对面脑子抽抽了想搞夜袭,还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反应得过来,妙法丸靠在柴火边上,盯着天上沉默的星,胡思乱想着。
第二天天还没亮妙法丸就从地上爬了起来,怪不得都想回山上过夜,虽然都很难受,但在这里过夜还是更痛苦一些,醒来之后浑身难受不说,还湿冷的要命,一时间他有些同情被他派去放哨的几个小伙伴来了。最糟糕的是今天又起雾了,好在雾没有第一天那么浓,勉强能看得清松浦军阵的情况。
等营帐里开始生火,照例去跑腿的八郎和九郎已经回来了,一人喝下一碗热茶回复道:“松浦军晚上没什么动作,水军那边也没问题,似乎是还没有暴露。山上的也都吩咐好了,酒和咸鱼都分发下去了。”
妙法丸点点头,一边往篝火里填柴火,一边把打湿了的柴火堆在周围烘烤。怎么说也是有名有姓的名主,妙法丸自然不必跟一些倒霉的士兵们一样拿阵笠或者头盔当锅使,但是也不会和在家里条件一样好,铸铁的小锅被架在火上咕嘟嘟地煮着米、味增、昆布和鱼。茶则在另一锅里煮着,因为地利,妙法丸是能喝的上上国来的茶叶的,不过就这样丢在锅里煮多少有些暴殄天物,但毕竟是打仗,顾不得那么许多,一碗热乎的浓茶喝下肚马上就能忘掉昨夜睡梦里的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