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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轮回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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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轮回日记;

    第一回:

    奈何桥旁抛去肉身,与她步入轮回道,灵魂的痛楚是我此生感受到的最大痛苦。

    就好似将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压缩压缩再压缩,直至最后虚无;好似身上的每一个毛孔中都放入一只蚂蚁,攀爬、咀嚼、分食……

    虽然很痛苦,差点魂飞魄散,但心中有她,是守护她的信念让我坚持下来,之后整个灵魂仿佛都得到升华。

    这样的轮回何尝不是一种修行……

    这是我们轮回的第一世。

    这一世,我为石墨,她是白纸,从落笔的那一刻,我就注定要为她死。

    落笔之人是一个书生,与无殇长得有些相似,我还在想,要是手上满是鲜血的无殇提笔书写,会是怎样的场景。

    书生在纸上是这么写的:

    昨夜惊语星如昼,梦回孩童时。

    谁又挽手辰下走,冰雪心谁有?

    纤柔萦绕几度秋,轮回所谓何?

    惟有星辰如昨日,恍如梦一场。

    轮回日记;

    第二回:

    再次经历轮回,依旧是那么痛苦,来自灵魂的痛……

    相比于魂飞魄散,我更希望自己能完成承诺,护她九世轮回,所以我不能死,我要活着!

    孟婆汤依旧只给她喝了半碗,祈祷有一天她可以记起我,那样我们的缘分就不用再等千年之久……

    再入轮回路,转世,我发现抛去孟婆汤之后,只要可以活着从轮回路中走出来,每一次,灵魂都好似脱胎换骨。

    入轮回,她生而为人,而我只是她家院中的一颗树。

    我陪她成长,护她周全,为她挡风、遮雨、纳凉……

    后来,她与他在我身下相识、相知、相爱。

    我记得很清楚,她们成亲的那天,我的身上被挂满了红布,很喜庆,很好看。

    我看着她成亲、生子,看她喜怒哀乐、七情六欲。

    直到有一天,一场无情大火烧在我身上,为了不让她受损,我强行将所有苦痛抗在身上。

    哪怕风再大,火再旺,我都只是自己扛着,不让一点星火散落家中。

    终于有人看到了,呼喊着:救火啊!救火啊!

    一桶桶冰凉的水浇在我身上,痛苦才堪堪减弱几分,微不足道的那种……

    最终,我还是死了,只留下满地尘埃,还有一片漆黑的树心。

    我在黄泉路上等着她。

    隐约的,我感觉到:

    人间的她,用已经满是皱纹的双手洗刷着我身上的灰烬。

    而后一刀一刀在我的残骸上刻下了一段话语:

    春雷,夏蝉,

    秋水,冬虫。

    梦里我好像经历了漫长的绝望,好似艳春、秾夏、金秋过尽,开始了漫长灰冷的冬天。

    轮回日记;

    第三回:

    我在黄泉路上等了她十年,她来了,走过八百里黄泉,八万里地府,来到奈何桥。

    忘川河水依旧那么清澈,好似天注定,我也叫忘川……

    轮回路,再入。

    我没有魂飞魄散的感觉,可能是前两次的轮回让我的灵魂强大了很多。

    她再次轮回为人,而我,只是她每天都要路过的一座石桥,只有短短十米。

    小时候,每次路过,她还会很开心的在桥上玩耍。

    渐渐长大了,她身上的行囊越来越沉重,走的也越来越匆忙。

    直到有一天,在我身上,她和他相遇、相知、相爱,整个过程中,她身上的行囊越来越轻。

    很久没见的笑容慢慢再次涌现出来,我很开心,很开心……

    她们成亲那天,我的整个身上都披上了红妆、红毯,八抬大轿从我身上走过,那天的她很美很美,笑得很开心。

    那天之后,我再也没见过她,直到有一天晚上,已经满身皱纹的她来到我身边,坐在桥头,诉说着。

    她回去之后,第八天,出殡、入土。

    我才知道她回去的第二天就去了黄泉路……

    那一刻,我再也撑不住,桥塌了!

    我要赶快去黄泉找她,没有我护送,她被其它小鬼欺负了怎么办……

    寻找她的时候,我的脑海中回荡着她最后来找我的时候说的话:

    我在叹息无常,我在浅笑遗忘。

    那些曾经过往,似乎是前尘旧梦。

    那些相逢别离,只不过....是人世间最常态的事情。

    命中会注定一些因果,或是相见,或是离别,如梦如幻……

    轮回日记;

    第四回:

    我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被一群小鬼欺负,我责备她不知道反抗,她双目无神,歪头看着我,口中呢喃:

    小葬葬……

    一股痛楚再次从心脏弥漫全身,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心痛吧……

    我找到阎王,告诉他,要是再有这种情况,那我便……屠尽地府!

    半碗孟婆汤,一块三生石,忘川河水流,奈何桥上行。

    轮回路,塑生魂,一轮回,一蜕变。

    她生为天上繁星,我为地上雄鹰。

    她为人们指引方向,我为生存蚕食生命。

    她不识我,我却识她。

    我整日嘶吼,想得到她的回应,却只能等来世再听。

    为了时刻看着她,我追逐月光,整日整日生存在黑暗之中,纵使这样是逆天而行,但只要能看着她,粉身碎骨又如何?

    那一天,一颗流星划过,我找不到她了,我嘶吼着寻找,一刻也不敢停留。

    终于,我飞不动了,眼睛睁不开了,再也不能寻找了,也是时候该去黄泉等她了。

    前面是悬崖,一跃而下,粉身碎骨……

    轮回日记;

    第五回:

    黄泉路口,牛头马面早已经在等我,原来那颗流星刚好砸到了她。

    经过上次的事情,这次她被照顾的很好。

    我见到她的时候,她正在阎王殿中喝茶,见我到来,她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我。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到她在对我笑,很甜很甜的那种。

    可当我定睛再看的时候,看到的只是面无表情,双目无神的她。

    与前几次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她一直在盯着我看,目不转睛……

    三生石,奈何桥,轮回路,彼岸花。

    灵魂好似已经习惯,痛楚已经不是很明显。

    生而为刀,还好,至少不会那么容易死。

    可是,为什么我找不到她了?她去哪儿了?她在哪?

    我满世界寻找,换了一拨又一波持刀人,可终究没能找到她。

    我断了,拦腰而断,如此残兵破戟没有人再愿意带着我,我没办法再找她了。

    我被扔在地上,我不知道这是那里,漫天黄沙尘土,就要将我掩埋。

    有一个人出现了,他的手很粗糙,可他并不年长,应该是一个铁匠。

    他将我捡起、带走,本已绝望的我再次充满希望。

    我不让自己睡着,我怕自己会错过找到她的机会。

    我感觉周围好热好热,原来我睡着了,赶忙睁开眼睛。

    我这是在哪,好像是在丛丛烈火中,没断之前,我被称为神兵,谁敢锻我!

    这点火,我随便一招就能灭了,可就在我准备出手的时候,我感受到了她的气息。

    是她,没错,就是她!

    这丛丛烈火中,有一团烈火,是她!

    我停下本想动手的想法,静静的看着她,她不识我,与其它烈火嬉笑玩闹,焚食着我仅存的一半躯体。

    慢慢的,她在我眼中开始模糊,我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快速流逝,我什么都看不到了,不知不觉中我睡了过去。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出现在黄泉路上……

    隐约中我感觉到,借着我残存的刀身,有一个新生命诞生,应该是一把剑,剑柄上刻着两行字:

    愿为青梅屠一国,

    何为竹马而悲伤。

    轮回日记;

    第六回:

    我不知道自己在黄泉路口等了多久,也不知道多少鬼魂从我身边走过,只知道终于有一天,我等到你了。

    护送你走向三生石旁,我心中祈求,可否让我与你同为人身,哪怕不能相见、相识、相知、相爱都可以。

    只要我能生而为人,默默守护你,就够了。

    半碗孟婆汤下肚,她自顾自的走上奈何桥,向轮回路走去。

    我心中升起一股错觉,我感觉她要离我而去。

    就在我发愣的时候,她已经到了轮回路口,我赶忙上前,可终究还是没能赶上。

    她已经先行进入轮回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