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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黄河边的凉意将禹冻醒,他打了个哈欠,扯了扯被子又进入梦乡。
也不知道又过了多久,禹睡醒了,他发现睡在一旁的穗不见了,稍微想了一下,应该是帮老族长处理草药去了。另一边大费依旧睡的很沉,他看着灰色的天花板,算算自己在这已经停了三天。
黄河岸边连着三天都是漫天大雾,老族长豕担心出意外不敢让禹过河,就这样他们一直待在涂山黄河族没向北走。其实禹觉得雾这种东西影响又不大,将就将就一下就能过去了,可辛萌死活不同意,说什么可能出意料之中的状况。她还给禹讲了一连串的大道理,禹是真的听不懂,不过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不过现在这样也挺好的,禹想。
从家出来快三个月了,禹一直提心吊胆的活着。在部族操心人事,在野外担心被什么东西吊走,没有一天好好休息,更惨的是一不小心就会挨顿毒打。前几天就换了个地方睡,就被辛萌给扔到河里,要不是使劲拍那丫头片子的马屁,现在八成都喂鱼了。想到这禹是真怀念在中州那段没心没肺的日子,他只想说:姐,我想家了。
人生最难得的就是清闲,尤其是忙中闲。禹想起一个月前三苗的事,真有种两世为人的感觉。大费的梦话打扰到禹的惆怅,当哥的禹想都没想一脚把弟弟蹬下床。
睡得正香的大费感到一阵电光火石,紧接着脸与地亲密接触,他立马爬起来看看四周问禹:“出来什么事?”
“没事。”禹淡淡的说。
“那你把我弄醒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刚才不开心,不过拜你所赐现在爽多了。”
禹说完,大费用枕头直接照他脸呼,接着弟兄俩就撕打的一块儿。
穗进来看见,摇摇头说:“真是打搅了,要不先吃饭,然后你们再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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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老带着女娇往涂山城走,他特意选了一条路过涂山南族的路,在这他想见一个晚辈,只不过他对此行不抱太大希望。因为他微服来此不是一回了。虽然他贵为华夏左监,可别人躲着不见,他也没办法。
他刚到部族议事厅时,碰巧见到那个他要找的人,东夷涂山南族族长涂山一山。
山擦完桌子出来倒水,就看见夏老领着一个女孩站在门口,俩人一见面有种说不出的尴尬。
四目相对了很久。
夏老先开口说:“山,好久不见,见你一回可不容易呀。哈哈”他的话中有种隐藏不住的激动,作为一个长辈他无疑很开心。
山没有像老人那么高兴,他只是淡淡的说:“左监大人,真是……好久不见。”
夏老惋惜的说:“你还是不肯忘记以前的事。山,事情过去了十三年,没人不痛心,不过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孩子,你别叫我左监,就像以前一样好吗?”
“没人不痛心,不过伤心的程度不一样。行了,老头儿,以前我叫你什么早都忘了,现在的你在我眼里,要么是个没用的老头儿,要么是更没用的华夏左监。我不知道华夏的掌权者有多闲,可我作为一个小小的族长却很忙,没有多少时间闲聊。”山讥讽的说,现在他只想早点结束这场没有意义的谈话。
“那你觉得这个没用的老头有多没用?”夏老没生气反倒开起玩笑。
山嘴角抽了一下说:“就跟冬天的扇子一样,要多没有有多没有。”
一旁的女娇实在听不下去了,指着山大声说:“唉,你是谁呀?夏老又没欠着你什么,我们也不是求你帮忙的,你冷一句热一句的干什么?你就算不看在他是华夏左监,也得知道他是你的长辈,你嘴上也不能这么没个把门儿的。”
山一笑说:“嘴好快,老头她谁呀?”
女娇准备再说上两句时,老人拦住她说:“孩子,让我说。”
女孩点了点头,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老人对山说:“她是东伯涂山化的孙女,也是舜王的外孙女,他的父母是当年牺牲于卦坛的英雄,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山轻轻哼了一下说:“那也是我们东夷的骨血,凭什么你们九州殿收养。我可听人说了,化老爷子可没短了题孙女的事。你们可真够狠的,老的不放过,小的也不放过。”
夏老一听山的话,触动起以前的回忆。他伤感地说:“女娇来中州是东伯的意思。一十三年了,我每年到这来一回,今天终于见到你了,叔是真开心。”
老人说完笑了,笑的很自然,颇有种老顽童的意味。
“你……”山想继续挖苦老人,可实在是说不出口了。碰巧这时有一群人从南边过来。
来的是三苗族长予足,她领着五个人来取山借的农具。她以前见过夏老,一下子就认出来了,马上半跪在老人面前说:“左监,南越三苗北族族长予足拜见。”
她说完身后的人纷纷下拜,一旁的涂山人知道老人是大名鼎鼎的左监后,也都跪下了。
夏老扶起予足笑着说:“孩子,不必多礼。”
山看见他们的样子很生气,他径直就往族外走,边走边说:“你们的腿可真软。”
予足冲他喊:“左监来了,你干啥去?”
“我……我……我去钓鱼,今天我这就交给你了。”山气呼呼的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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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后,达在收拾饭桌,禹和理几人坐着闲聊。
禹问穗:“哥,怎么没见到辛萌?她跑那去了?”
穗摇了摇头说不知道,禹再问大费更问不出什么结果。
一旁正用骨针剔牙的老族长听明白了,他对禹说:“少主,这我知道。”
“理族长,那您快说。”
“是这样的,吃饭以前您的小女朋友说不饿,就出去转转。她让我跟您说,你要是担心就出去找她,要是觉得无所谓,就不用了。”
禹听完立马起身往外走,大费问他:“你知道到哪找人吗?别把自己搞丢了,辛萌说了在河边,千万要记住。”
禹冷笑了一声说:“谁跟你说我要去?”
“那你干啥去?”大费问。
禹伸了个懒腰说:“回去补个觉先。给你姐操心,她可是一打一万的存在,有什么好担心的。”
禹说完就准备回去睡觉,大费马上堵着门口死活都不让他走。
“小鬼,赶紧闪开。”
小孩摇了摇头说:“不行,除非你是去找辛萌。我都听出来她是让你去找她,你不能这么没心没肺。”
给老族长到茶的穗看着光笑没说话。
老族长一看摇了摇头,心想年轻人就是嫩。他说:“少主,您就出去散散步,刚你吃的可不少。”
禹想了一下说:“那行,理族长,我出去走走,马上就回来了。”
说罢禹把大费拎到一边出去了。
禹走后穗笑的更厉害了,大费不解的问他为什么笑。
穗花了很长时间才忍住不笑,他说:“你没看见禹是去找人。”
大费更疑惑了,穗就再往细的说:“那有人去睡觉连嘴都不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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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岸边的雾气仿佛与天融为一体,这样大的雾会让人产生幻想,觉得自己已在云中,也只用奔涌的黄河水用它特有的歌声,告诉迷失在雾中的人们,这是哪。
辛萌在这找到了那个呼唤她的“人”。
“为了叫我出来,你可真是下了大本钱,三天三夜的大雾不容易。”辛萌对面前英俊的青年说
那人一笑说:“为了见面,我可以再布上三天三夜。”
辛萌看着他想起了以前的事,曾经的情景在眼前浮现。
面前的这个青年是她儿时的玩伴,同为神兽的弄潮天麟。幼时他们是最好的朋友,无忧无虑的在长辈身边长大。有一天在偶然之下,他们走出安稳的家,看见了时值乱世的华夏大地,“浮尸百万,血流漂橹”是那时的写照。那一刻他们心中萌发出相同的愿望——荡平乱世,这也是当时很多人心中的梦。
这就是这一回他们产生了分歧,俩人有不同的选择。辛萌选了姬水边的一对被人嘲笑为笨蛋的兄弟,天麟选了南方的诸侯之子,他们都坚信自己选择的人。
渐渐地华夏大地上的诸侯少了,直至剩下三个人。在逐鹿,昔日的大笨蛋与当年稚嫩的太子站在天下百万生灵之上,他们将决定历史,与时代诀别的时刻到来。
想到这辛萌心头一酸,她不想伤心于是岔开话说:“你可真够闲的。”
辛萌的样子骗不过天麟,他不是爱掉眼泪的人,但今天是个特例。他含着泪笑着说:“过去的恩怨已了,现在的我们还是朋友吗?”
“是。”辛萌说。她不是心硬的人,她比任何人都重视羁绊。
两人相视一笑,过去的早已过去。
他们开始真正聊天,他们聊了很多,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天麟觉得华夏现今的兴旺,正应证了当年的那句“乱世之中,剑扫群雄;盛世之下,人事艰难。”女孩笑着问他,是不是觉得自己当年错了。
天麟也笑着说:“其实当年的事没有对错,我们和你们都是对的。”
“为什么?”
“这事我想了很久的,只是感觉当年的那三人都有资格。当天下大乱、生灵涂炭之际,他们都有结束二百年乱世的愿望。有熊以为应用德服天下,遂有人和;九黎觉以武征九州,而据天时;神农想用农业殷实天下,获得地利。其实无论是那个王,他们的思想都有对方的影子。服天下以德,平乱世以武,安万民必重农桑,决定性的不是他们理念的对错,而是逐鹿之战、阪泉之野的胜负,时代的节点就是俩个字——止戈。当时想不通为什么,争得你死我活,争的是头破血流,是因为我们都是局中人,无论如何都跳出不这幅残局,也不可能跳出来。现在跳出来一看就明白的多,无论是那位王都是对的,他们也没有做错什么,错就错在‘三杰并起于一时,而天下大乱、人王羸弱’。”
辛萌听完点了点头说:“你分析的真透,看来九黎军师还在。”
天麟伤感的叹了口气说:“我还在,可兵主却死了,还死无全尸呀!他是我的王!我的兄弟!”说到后面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放声大哭,他想起以前的事,最后一战战败后,兵主下了最后一道命令,让他的部属撤离而自己留下,还笑着说“我们输了,九黎八十一部将舍弃这个旧称号,弟兄们好好见证一个太平盛世”。
辛萌看他的样子劝了几句,她还记得兵主以九黎部旧性命为代价在炎黄大军前自尽时的悲壮,即便是盛产英雄的时代,那个男人也是最为高洁的人,平心而论她觉得解州的事做的太过了。
天麟在巨野哭过很多回,他的眼泪几乎都贡献给那个男人的石碑,过了好久他止住哭声说:“让你见笑了。”
“没有,你看我也哭了。”
他看着辛萌的眼睛,破涕为笑说:“我把兵主哭不活,九黎八十一部也是如此,他们都不在了,只有我还苟活着,真像一个野鬼。”
“不,天麟,九黎还在。”
“在那?”
“华夏联盟。”
辛萌刚说完,他就明白了,九黎还在,就像兵主说的一样,他只是换了个名字,换回了最初的名字。天麟还记得有人说过: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就必分,分则乱,合则兴。
“你醒了多久?”辛萌问。
“和你一样大约十年前。”说的这天麟想起了一件事。
“对了,辛萌,我差点忘了正事。”他说着从口袋拿出一根火红色的羽毛,鲜红的羽毛像燃烧的火焰一样,他把羽毛用双手捧到辛萌面前。
辛萌恭敬的接过羽毛,细细端详,她只一眼就认出这是她母亲的凤凰火羽。
“母亲!她不是已经?”辛萌问。
“这是她生前给我的,我的目的只有一个,让你认真考虑与华夏少年的旅行,再走下去会有危险。虽然你是华夏的六镇,可你是轩辕王的臣子,属于他的时代早已过去,现在的你有重新选择的机会?”
辛萌听完没有回他,只是静静的看着手中的羽毛。母亲把羽毛交给他是对自己的未来进行安排,天麟来显然是有另一层含义,她究竟该怎么办?
天麟看辛萌的样子,心中一动想拉起她的手。他伸出手,快要摸到女孩手尖时,一只手把他拦住了。
“你要干什么?”
来人正是夏禹,他生气的看着天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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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涂山出来后的禹跟没头苍蝇似的乱撞,在不辨南北的雾里转了很长时间,终于找到辛萌。不过他看见辛萌旁边有一个不认识的人,雾这么大他都感觉出那人长的还很帅,一下子他心里一股火就上来。
丫头,你忽悠那么多人把我赶出来,就为了给我看这个?闲的没事干了。禹心想。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直接掉头回去。禹忍了忍觉得还是偷听来的妙,就蹲在石头后面竖起耳朵听。看见天麟要动手,为了不让事情近一步恶化,他出来了。
天麟心一虚把手缩回去,问:“你是?”
“华夏人族夏禹,还有她不跟你走。拜~拜。”禹冲天麟做了个鬼脸,他对辛萌说:“大费叫我出来找你,大家伙都等你吃饭,赶紧回去了。”
禹说完也没有问辛萌同意不同意,直接拉着她就往回走。
天麟看着远去的二人一笑说了句:“照顾好妹妹。”然后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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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老,山小子不晓事理是个混人,您可千万不要动怒。”山的二姨对夏老说。
夏老接过予足端来的茶笑着说:“我怎么可能生他的气,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没想到还能在这坐着喝山的茶,上回他可是连茶叶根子都没给我。”
老二姨不好意思的说:“真是失礼了,以往您来我们都不知道,山也没跟我们说过。”
“没什么,二妹子,山做事太鬼了,就连我也被这小子骗过很多回。”夏老说。
几个人就在这聊天,夏老问予足和山的事,予足就原原本本的把禹来之后的事说了一遍。夏老微微点了点头,心里十分高兴,觉得孙子可算给九州殿挣脸了。
正当大家闲聊时,山扛了条大鱼回来了。他把大鱼交给予足说:“把鱼随便做一下让客人吃,我还是听懂礼貌的。”
“行行。”予足接完鱼就和老二姨往后面厨房走,
山又补了一句。
“三丫头,多放水少放菜,料能省就省。”
夏老叫女娇过来,让她去看看后面怎么做菜,免得下回回去再让先王说,女娇一听马上跟着去后面。
此时屋里就剩叔侄俩了。
山一屁股坐在桌子上,随意晃着沾着泥巴的双腿。他对夏老说:“那老头吃完睡一觉,你就去办事。我就不留了,当然也不想留。”
老人笑着说:“行,我老人家‘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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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禹问辛萌刚才的人是谁?他来干什么?还在他妹妹又是哪位?辛萌知道禹的性格,就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他,好在禹还真信了。
“对了,你还准备牵多久?”辛萌说。
禹一听发现还牵着辛萌的手,脸一红把手松了,挠了挠头对她一笑说忘了。
辛萌把凤凰火羽交给禹说:“行了,别傻笑,把这个收好,以后应该会排上用场。”
“额,这是什么玩意?”
禹刚说完辛萌就头也不回的往右边走,他问辛萌:“干什么?狐狸。”
“没什么,你太笨了,带条路都能带错,也不知道你刚是怎么找到我的?”
禹快步追过去说:“你知道是错路还走,该不是万能的六镇也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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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之后,穗问禹头上的大包是怎么来的。
“刚多说了句费话。”禹盯着辛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