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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家小姐寒蕴水,毫无疑问是沐霜城的一大风云人物。
寒家也算是沐霜城中的一大家族,除正常的商业活动外,包揽沐霜城内几乎所有的医馆生意,因为周边山脉物产还算比较丰富,沐霜城的人们总习惯去那些山脉中碰碰运气,这些人便是寒家赖以维生的客源。
而在这些客人之中,一半是真的受了伤前来买药的,另一半则是去看人的。
沐霜城中,寒小姐的容貌从来是公认的好,甚至有人豪言,能见寒小姐一笑,再重的伤口都痛不了。
容貌又好,医术又高,于是有她坐堂的城西寒家医馆,从来是城内医馆中人气最高的。
对沐霜城众人来说,唯一美中不足的一点,应当是她的修为。
天下人莫不以修行为荣,能够踏上修行之路的人何止千万,但能够走远的终究只是少数,而寒蕴水的父亲,寒家家主寒宁天,便是这沐霜城中修为足以列进前十的强横存在。
城里的人们都相信,若依托家学渊源,寒蕴水完全可以与林家嫡子林轩并驾齐驱,以二八之龄突破灵通境,进入那令人艳羡的灵明境,然而事实却是,六岁在玩耍中自然通灵之后,寒蕴水便没有修行过。
一瞬也没有。
她对这一点的解释,沐霜城所有人都不陌生,甚至成为了一句名言。
“修行者可凭修为杀一人,我便可以医术救一人,如何算不上正道?”
自此,沐霜城失去了一名修行天才,但多了一名仙女般的女大夫,对城中居民来说,似乎也不亏。
……
坊间对于寒蕴水的传言很多,大抵是夸她温柔贤淑,医者仁心,天真活泼,平易近人,唯有少数认为她离经叛道,无论传言如何,她都是无数人心中那可望而不可即的鲜花。
然而此刻,与这朵鲜花令人艳羡的共处一室的江月白,只觉这两日听到的关于寒蕴水的传言都是屁话。
温柔贤淑?天真活泼?
若她当真如此,他何至于此?
江月白叹了口气,环顾四周。寒家医馆的这间内室明显打理的极好,各类药材工具一应俱全,药香味浓淡适宜,装着药材的柜上还有不少鲜花装饰,还真是女子的做派。
那寒蕴水便在一旁捣药,白玉般的藕臂纤细修长,动作却极熟捻,每一次捣下力度都是极好。女子面上未施粉黛,依然称得上花容月貌,五官分开一看,都各有其独到之处,如若合在一处,便似五幅各有千秋的画卷相合,将各自最美丽的场景融汇一处,这样的她,一颦一笑,一言一行,都足以令人心动,兴许此等佳人一句无心之话,便足以令人热血上涌,情不自禁的答应下来。
不是勾人的妩媚,亦不是张扬的艳丽,只是一种清新自然的清澈美感,如那清幽山林中的一泓清泉,明澈而美好。
这是江月白在不久之前对寒蕴水的第一印象,不过,是在赌斗输了之前。
身处这么一间内室,身旁还有佳人捣药,对其余人来说或许心旷神怡,但现在,他只想赶紧离开这呛人的地方。
如果不是半刻钟前的那场赌斗,如果他背上没有那许多触动经脉的银针,如果……没有那缘由,他绝对不会待在这里。
“如果不想自己折腾的灵力逆流,最好别动。”
寒蕴水一身白裙,微微笑着走来,将那新成的药丸放在江月白手中,道:“服下它,那黄锋的‘尾后针’之毒便可消解干净,虽然不知为什么,你这家伙背上中了三针,毒性却未入血,到底要驱除干净才好。”
江月白瞥了眼前笑意盈盈的女子一眼,将那药丸送入口中,迅速一口吞下。
“就不担心我再动些手脚?”
寒蕴水笑吟吟道。
江月白笑道:“医者仁心四字,我还是信得过的。”
他这话原本也只是说出心中所想,虽然寒蕴水拉他进这医馆的手段不怎么地道,他还是愿意相信寒蕴水这个人。寒蕴水听闻此言,却是睫毛微颤,原本欢快的神情僵硬些许,不过很快恢复如常。
“针也扎了,药也吃了,我们的赌约已经结了,劳烦小姐将这些银针收回,我还有要事在身,可不能在此久耽。”
江月白说着便要起身,却被寒蕴水直接按下,后者面上挂着得意微笑,上下端详着江月白,好似猎人看到了猎物。
“谁说赌约已经完了?”
江月白正色道:“寒小姐强行将我拦下,硬要替我诊治,方才有那三招之约,言明我赢了,自可大步离去,你若赢了,我便接受诊治,不可违逆,现在诊治已毕,小姐是想毁约吗?”
“敢问江少侠,我们立约之时是否言明,你若输了,便得让我治疗你身上的伤病?”
寒蕴水嘴角的微笑令江月白心中有些不自在,心中猛地一跳,只觉自己貌似早已跳进了陷阱而不自知,但还是点头道:“是啊,这不是治好了吗?”
“伤病与中毒是两回事,你体内这毒微不足道,但这伤势嘛,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我可从来没有见过似你这般诡异的伤员。”寒蕴水素手探出,将那银针一一收回,瞥着江月白侧脸,似乎完全不怕他逃走,“你也说了,医者仁心,既然进了医馆,我有责任有义务将你完全治好,赌约在前,你可不能赖帐。”
江月白面色一变,忙道:“这伤不碍事,时间久了自然会好。”
“不错,这伤势十分诡异,不伤及性命,但损及修行根基,可江少侠,对你们修行者来说,这是致命的吧。”寒蕴水郑重道,“江少侠,讳疾忌医,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寒蕴水的话语虽严肃郑重,一本正经,江月白却很清楚,寒蕴水看他的眼神完全不对劲,就想要将他从里到外研究个透彻一般,令他心里直发毛。
“我可不这么认为。”江月白将外袍穿回,遮下一身结实筋骨,起身正色道,“而且赌斗之中,若非你下药阻我经脉,我也不会败,真算起来,也是你先耍的诈。不如今日之事就此两清,如何?”
“两清?”
寒蕴水冷笑一声,抢先一把将大门摁上,道:“当时约定之时,我可是明确说了我可不是什么正经修行着,会使一些小手段辅助,你自己点头同意了,反倒怪我?”
江月白心中不由得苦笑一声,心想我本以为你会施展一些小咒术之类强化自身,谁知道你直接下药?
虽然头晕目眩一会儿不算什么大事,到底把他弄懵了好一会儿,以至于被拖进这医馆内室治疗之时,脑子还昏昏沉沉的。
“而且。”
寒蕴水的嘴角有弧度微微扬起.
“既然进了我这医馆,还想拖着伤病出去?”
江月白待要辩驳,寒蕴水的下一句话却直接将他摁了回去。
“再说了,你不就是来找我寒家的吗,就这么走了,别怪我将你拒之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