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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圣域的风光的确很好,流光峰,未明湖,九曲映晓……太多的风景名胜坐落在这片大地之上,其中相当部分更是上古时代便已经存在,其中最出名的,就是那一片古老而美丽的上古秘境,如今东圣域实质上的统治中心——落日古境。
古境名为落日,实则位处大日东升之处,临近外部渊海,某种程度上可称偏远至极,加上不似鲲溟宫那般有着三万里雪域蔓延以及无数年的信仰积累,一旦主心骨失了效用,对自家领地的控制力会孱弱到何种程度可想而知。
一如现在,东圣域中“群雄割据”的古怪局面。
说是群雄,实际上不过群魔乱舞,一帮子盗匪聚居山头,打下一个村镇,竖起一面大旗,取一个响亮的名号,便可堂而皇之的公开与官府对着干,打过了就继续逍遥,打输了就四散而逃,侥幸脱身后换个地方继续当不稳定因素,大家都是临时纠集一群人打群架,谁有那个凝聚力管别的,能吃饱饭,弄些家底才是正事!
落日古境虽然少了合格的主事者,财物仍然不缺,官府日子虽苦,平叛的基本物资还是能够保证的,只是自己贪下多少的问题,于是在长期的叛乱与反叛乱中,镇压还是保证了相当的可行性,许许多多的叛乱者被官军纠集修行势力干净利落的击散,连同自家那些个名号一同很快湮没,自此无人提及。这样的存在在东圣域并不少,无论是存是灭,都只是一些不入流的小贼寇,上不得台面。
在东圣域,有资格被称为大寇的,唯有四方势力。
北贪狼,南赤蛟,西鬼狐,中红衣。
没有东方,再如何胆大包天的存在,都不敢骑到落日古境的头上,哪怕谁也不知道这个东圣域的实质中心还能够发挥多少实力。
退一万步说,东圣域不再是东圣域,落云铁骑,照样是落云铁骑,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抵抗的。
这四方大寇,无一不是在混乱的东圣域中占据一方天地,并在一定程度上无视了朝廷的强横存在,与那些散兵游勇有着本质的区别。
贪狼谭昭德,本是东圣域狂刀门副门主,原本就有天高神皇远的想法在,这些年不再忍耐,袭杀门主,自立为王,顷刻席卷东圣域北方三州十七郡,更以狂刀门为根基,在北方立下杀生盟,公开与朝廷分庭抗礼,凶威赫赫,周边州郡都不敢与之相抗,只得掏空家底满足这位贪得无厌的首领,直到对方起意,将他们整个家底连根拔起为止。
南方的赤蛟焦文礼则别具一格,这位曾经的落第秀才大本营全然建在南部海岛上,只是将南部州郡当作是逢年过节拿些财货的提款机,东方不惑曾多次组织过对这位大寇的剿杀,然而他每逢打不过了便钻入海中,过段时间又东山再起,一直无法根除,到了现在这个四面皆乱的古怪局面,落日古境也懒得再管他,以至于如今的南部州郡,一大半都任他来去。
西面的鬼狐相比其余两名真正意义上的寇匪更具几分神秘色彩,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名如何,来历如何,只知道这位神秘的鬼狐在数年前悄然现身之后,不知通过什么手段影响了东圣域西部诸多修行势力以及州郡,目下这些地方看似依旧分属东圣域的统治范围,一切没有任何变动,实际上早已被其暗中渗透影响,过往客商若要一路相安无事,需要的不是官府的庇护,而是给予这位鬼狐大人的买路钱。
中红衣是其中最具传奇色彩的一味,论地盘,她的势力范围不过广陵州五郡,放眼东圣域已是个中翘楚,相比于其余三位却不够看,但她是四大寇中唯一的女子,女子掌权号令一方,终究更能引起旁人的好奇,除开这一方面,她的这五个郡却是在极短的时间内打下来的,官府联合周边修行势力一同抵抗都未竟全功,生生在一夜之间接连失守,仙人出手也难挽颓势,光是这一役,就足以让青天寨的主人列入四大寇的名单里。
直到现在,这五个郡除了官员换了一批,某种程度上脱离了东圣域掌控,其他都没有太大变化,反而是她本身的势力,依旧盘踞在她那座山里的青天寨,仿佛根本没有改变什么。
相比于二明一暗的三位同行,她的势力安静的出奇,也霸道的出奇,如她的名字一般,以至于闲人编排四大寇时,将她那张扬霸气的大名避而不谈,转而以“红衣”替代。
红衣遮广陵,这一幕只存在于传闻之中,没有人能真切证明这一点,在市井传闻中,红衣向凌霄是青天寨匪首,更多时候则是傀儡,玩物,或是其他更加卑贱可怜些的存在,但没有人能够否认,那座屹立山上的青天寨,就是目前广陵州的中心。
而青天寨的行事风格,正如她名字一般强势霸道。
尤其是面对东圣域方面攻势的时候,这种强势霸道,将是官军最不愿意见到的噩梦。
……
数十道轻骑在广陵州的大道上奔驰而过。
胯下马是以持续力出名的乌崖马,手中长枪是唯有士卒中的精锐方能配备的黑玄枪,身上制式盔甲也比寻常骑兵更添几分锻造工艺,拥有着更加强横的防御力,就连这些骑兵本身,也散发着隐隐的灵力波动,竟无一人没有修为傍身。
正是广陵州旁崖州的特产,乌崖骑。
这样训练有素,装备到位的骑兵部队,哪怕只有数十人,东圣域特色的贼寇在铁蹄之下也唯有四散而逃,就算遁匿山中,他们也能纵马跨越密林泥沼,将贼人的头颅挑在枪尖。
但现在,他们并非在英勇的追杀残敌,更不是在迈向胜利的大道上,而是在……沿着大路逃跑。
他们的队列难掩凌乱,甲胄七零八落,武器仍在手中,却是失了挥动的力气,以及最重要的战心。
混杂在骑兵中的乌崖骑统领萧伯让最是清楚这一点,哪怕是以勇烈闻名的他,也无法再生出战意。
杨大人苦心绊住青天寨的主力,才让他们有了突袭青天寨的一次机会,可现在的他如何不清楚,所谓机会,只是对方刻意留给他们的一道口子。
首阳山的修行者,已尽数埋在了山中,就连他们这一支突击的奇兵,也付出了大半伤亡的代价。
奇耻大辱,偏生无可奈何。
在他们的身后,有少年悄然相随,如鬼如魅,手无寸铁,却是神情冷漠,散发着毫不掩饰的杀意与威迫。
明明只是一个身高不到六尺的少年人,给人的威压却像深渊中爬出来的老怪物。
“玄七……”
心中闪过后方追击之人的身份,萧伯让打了个寒噤,下意识捂上自己胸前甲胄。
那里甲胄完好,全无损坏。
可有一股刁钻霸道的劲力,早已不讲道理的在他的体内乱窜,若他没有灵玄境修为,此刻早已脏腑俱碎而死。
而这,只是他与对方各换一招后的结局。
少年人一双肉掌,早已在山林中劈死了他们数十名弟兄,首阳山的修行者更是被其一个不落全部劈杀,眼下追击,并非托大,只是理所当然。
对方进犯,他便敢打,别说隔壁的乌崖骑,就算是落云铁骑掩杀而来,他都敢正面与他们碰上一碰!
后方的杀神没有进一步提速,生生将这支骑兵队伍尽数杀死,仿佛十分享受这种猫捉老鼠的快感。
萧伯让心中则要苦涩许多,他这里已经成了这副断无生机的凄惨模样,想来杨大人……处境只会更加不妙。
似乎感受到了什么,萧伯让微微抬头,只见一座郡城横亘于前,大路朝天,终究要汇聚那处。
城门上没有守卫,唯有一官袍男子负手而立,在其下方,城门已然紧闭,并没有欢迎来客的意思。
官袍,自然是官身。
他本就是这长青郡的郡守,出现在长青郡的城楼之上,甚是合情合理。
然而萧伯让望见此人,却是浑身颤栗,仰头大喝,声音随灵力传向前方,语气甚是不甘:“苏南山,身为朝廷命官,反助逆贼,可知羞耻二字!”
“苏某没什么大志向,唯求一方安宁。”青天寨六当家于城楼上拱手一礼,以为送行,“杨刺史已然退走,统领若有心,沿大道追上就是,至于此处……”
“恕不远送。”
苏南山的身形在城楼上消失,整一座郡城都陷入寂静之中,仿佛城中就只有郡守一人,而这位郡守也只是出来与远道而来的客人打个招呼,然后,干净利落的送客。
萧伯让面带苦涩的转头,那阴魂不散的少年不知何时已悄然离去,身后的威胁骤然破除,他却没有人和喜悦,眼下的他已经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玄七苏六皆已现身,长青郡下更无兵马,甚至痕迹都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杨大人必然败得无比彻底,而他,也早已没有退路可言。
攻城?
凭自己手中这一小支散了战意的精骑,根本没有任何可能。
可继续沿着大路行进,焉知青天寨在自家地盘有多么强大的势力?
萧伯让别无选择,只能带着自己剩下的部属逃亡,只有离开广陵州的范围,才能获得心中的平静。
然而没出一段,他心中的希冀便湮没无踪。
一支队伍拦在了大道之上,拦在乌崖骑的铁蹄之前。
衣着诡异的青年伸着懒腰,斜睨着越来越近的骑兵部队,话语中的埋怨意味呼之欲出。
“你们怎么才来啊?”